这个学员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提着一颗心。
实在太倒霉了,居然在野外遇上大规模的怪物聚集活动。
随着时间推移,加入这场狂欢的怪物越来越多。游戏说是让怪物们去发光的屋子里找宝物,但事实上却是学员在找宝物,它们在找学员。那些发光的屋子和里面的宝物根本就是打窝的饵料。
坑爹的饥饿学院,都是一脉相承的混蛋。
弱小的被吃了,剩下实力差不多的勉强相安无事,除非猎物不够分,它们才会再次起争斗。
夜行的怪物群里除了这种影视剧的常客,还有一些不太熟悉但一样惊悚的。好在直播间有不少见多识广的观众,他们很快找出这些东西的原型来。
大都来自不同国家的神秘传说。
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出现碾压式的恐怖,比如神话级别的。【这比我曾遭遇过的异常天灾还要可怕,这些东西出现任何一个都会死很多人,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个?根本没有学员能阻止它们。】
【无法阻止,但可以融入。】一条评论冷不丁冒出。
直播间沉默了好几秒,他们都知道能融入怪物堆的这个人是谁。
【就算在异常生物中,隔壁季星海也算是能打的吧?】
【把这个‘吧’去掉。】
从活动开始到现在,别的学员都在找宝物,就季星海逮着怪物薅。他都宰了多少异常了?他的嫁衣每升级一次,就说明有一只异常被残忍剥夺生命好么?
是的,特别的人连找到的道具都特别,还能吞噬同类升级。
不明所以的人一开始以为他手里提着的灯笼也是找到的道具,事实上它是红嫁衣吞噬了一盏水晶玻璃灯之后出现的。
之后它又消化了勾魂使的勾魂索,凭空多出顶无人抬自己飘的红轿子来。
那九州的季星海就过上了有车代步的美好生活。
然而他都这么凶了,现在还兢兢业业扮演鬼新娘呢。
讲的就是策略。
每次他都完美融入,然后杀异常生物们一个措手不及,一看就知道是擅长放冷枪的老阴……老六。
呜呜呜,阴得好爽!
【气氛好紧张,不行不行,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我还是去隔壁九州的直播间缓口气吧。】
【楼上带我一个,容我充完电再回来。】
一波观众就走了,不过其他人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来回横跳,甚至他们自己太过精神紧绷的时候也会去季星海的直播间缓一缓,免得憋死。
自家学员被异常生物虐得太惨,他们去季星海那里找心理平衡去了。可是万没想到,季星海这会儿也忙着。
【这个白衣女人谁啊?】
【这都没看出来?D国的雪女。】
红木金漆的八抬花轿离地二尺悬浮着,两盏红灯笼引路一般落在轿前两米处。轿帘掀开一半,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一半还羞答答藏于袖中,抬头隐约瞧见轿子内坐着一位佳人。
而在轿子不远处,有一雪肤黑发的绝色女子,一手怀抱着啼哭的婴孩,一手拉着素白的外套,两盛名在外的‘女鬼’四目相对。
这在恐怖圈也属于是世纪性会晤了。
这么有特色的衣服,这么有特色的寒气,九州人一眼就认出它的真身。
【他们家号称万年封雪的雪山都炸了,雪女还活着呢?】
【孤陋寡闻了不是,D国又不是只有一座雪山。再说那山炸完之后D国气温不是骤降吗?该多炸几座,有助于雪女保温。】
神tm保温,九州人是懂恨屋及乌的。
没错了,季星海这个假冒的鬼新娘遇上的是真雪女。
穿着一身白,头上还罩着一件同样雪白的外套,头发虽然如黑檀一样,但整体几乎找不出其他什么颜色,嘴唇颜色都淡淡的。而且它走到那里,脚下都会出现小范围的薄冰,气温也会更低,草叶都结了霜。
一红一白,一九州一D国,两者关系着实微妙。
不过雪女并没有认出这个冒牌货,它用比雪还要冰冷的眼睛看过笼罩在红光中的季星海:“妾身欲将幼儿托付……”
“拒绝。”轿中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像是打着哈欠猫,漫不经心的惹人恨。
【出现了!D国雪女传说有好几种,除了目前作为主流的为樵夫生子的那个版本,还有雪中托子的版本,这个雪女就是雪中托子的魔改版,不答应就死。】
为什么说是魔改版?毕竟原版的雪女估计不会逮着一个问一个,连同为怪物的鬼新娘都不放过。
之前就有学员遇上雪女,拒绝后直接被冻成冰雕了。现在季星海也拒绝了,它……
只见雪女温和的脸一下变得极其狰狞,它一手怀抱婴孩,一手笼着外袍,飘雪现身,随之而动。
“妾身失礼了。”它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温柔的话语,半空凝聚的寒冰却已经朝挂着红绸的金漆花轿万箭齐发。同时一股能冰冻滚水的寒气朝着轿子蔓延过去。
眼见着霜白色就要越界占了火红色,那灯笼猛放红光,红色逼退侵入的霜气和寒冰,一对红练从轿中飞出,直达雪女面前。
雪女本就不是擅长杀人的妖怪,这里更不是它的主场,只挥退红练两次,它就被红色绢纱绑了个结结实实。
轿子门帘被掀开了,轿子亦缓缓落地,一位浑身火红的丽人轻抬莲步,下了轿来。
几次吞噬怪物们遗留的道具,红嫁衣比第一次看到的还要华美大气。
一双绣鞋穿着米粒大的珍珠,身上衣服越加繁复考究,长长披帛和裙摆摇曳身后,凤冠上一排珠帘垂下,将那张艳丽逼人的脸仔细遮掩。
因而也没人看出来这位佳人在心里吐槽:好看,但也行动不便,没有轿子简直寸步难行。要不是出来了代步轿子,他早将这里二层外二层的衣服舍弃。
他一步一步走到被捆牢的雪女面前,细细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落在他一身红衣上,也落在拖着的裙摆上。
一站一坐,一雍容一素净,他们静静对视,忽略怀中幼儿哇哇啼哭声,这画面着实美得不像话。
然而只有雪女和季星海明白现场只有赤裸裸的杀机。
原本他是不会动带仔的家伙,不管是动物还是怪物,可这却是D国的怪物。
倒不是什么家国情怀,季星海没多少这种情感,只是小时候受的教育如此,‘D国弱时如犬,但一旦被它抓住机会,就会瞬间变成嗜血的恶狼’,而对于这种类型,他喜欢斩草除根。
恐怖没有国界,但怪物还是有国籍的。
他拉着红色绢布,一截一截收紧,红色几乎嵌入雪女的血肉,它仰头嘶吼,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越发狰狞。
人们几乎要忘记它残杀学员时的残忍,但季星海没有一丝怜悯,他猛地一扯红练。
伴随着人类不可能发出的尖锐声音,冰雪炸开,直播间的屏幕一时被白色覆盖,好半天画面中才出现红色。
待雪花落尽化成雨水,他们已找不到雪女和那婴孩的痕迹,似乎这对妖怪已经化作方才的白雪。
而依旧是鬼新娘装扮的季星海懒懒倚靠在轿中,轿子如活物般咕咚,似乎在吞咽和消化什么东西。
他轻轻抬手,两只灯笼分开两边,轿帘自动放下,轿子浮起。
【雪女是被杀了吗?好可惜。】
万圣节狂欢夜的怪物遵循着某种规律降临,它们似乎没办法转化为季星海的饕餮食经的又一页怪物,一旦死掉就会彻底消失。但是它们的某件道具可以作为战利品留下,成为红嫁衣的祭品。
不知道雪女拥有的道具是什么。
【可惜什么?老虎搏兔亦需全力,季星海要是真的飘起来才是危险,看到他一直这么谨慎不给自己留后患,我不知道多高兴。】
【海哥没飘,我看有些观众倒是飘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没事儿多去其他人的直播间转转,看看人间真实。还可惜?】
【海哥的装备又会进化出什么呢?】
很快大家就知道原本只是一件嫁衣的装备又给自己进化出什么配件了:
原本就不小的轿子又大了一圈,两边轿窗和上面轿顶都雕刻出活灵活现的山川日月飞禽走兽。
而前面引路的灯笼复制出一模一样的自己,六盏一起在前面飘着,红灯笼上还贴有红底黑字的囍。
但最让人惊讶的变化不是这两个,而是几十朵漂浮在半空中排列成队的青白色鬼火。而每两朵鬼火之间有一挑红漆的木箱,它们正排在队伍前面随着轿子的步调晃动。
“我去,这装备是想自己进化出一套‘十里红妆’来吗?”懂民俗的工作人员脱口而出。
这年头的道具都这么有上进心了吗?没条件都要创造条件。
衬得他们这些人都和咸鱼一样。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好像知道它进化到极致是什么样……诶?”
工作人员突然呆住,如果他都有这种好奇心,那么里头好奇心只多不少的季星海是不是也有这个打算?
他抬头看屏幕,发现这组自带恐怖气场的送嫁队伍已经再一次启程。工作人员仔细辨认方向,他眼睛微微睁大。
不会吧?
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正是那组已经形成规模的怪物集团。
也就是所谓‘百鬼夜行’。
第119章
怪物们均匀地出现在风情街的每一个角落,但它们大都喜欢单独行动,所以聚集成队伍的只有东部区域,也就是教堂所在区域。
而这里也是学员人数最多的地方。
很多原本只是来看看,结果进来就出不去的学员就在教堂里,宗教场所让他们倍有安全感。
要说教堂不愧是各大恐怖片中神奇道具的触发点,学员在这里已经发现了不下十件能用上的道具,这还不包括立在布道厅台上的十字像。
巨大的收获让学员更加舍不得离开。
之后出现的几个异常生物也被学员们解决了,于是这里就正式成了他们的阵地,并且因此吸引了更多逃难的同伴。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道惊恐的声音,某个学员连爬带滚上了教堂。门口看守的人仔细辨认是人类,才打开大门。
却见这个学员刚进来就摔了个五体投地,但他疼都来不及喊,仰头就说:“来了,怪物,那些异常生物们。”
“看清楚了?有多少?”
从教堂一侧的门里走来一人,是个白皮黑发有着精英气质的年轻男性。
这也是这一届比较活跃的,有实力的学员之一。是他拉起这批人,不过教堂里不只有他这一支队伍,只是他这群人的人数最多。
“很多,我想想……”地上的学员越回忆越发慌,身体颤抖,最后竟有些崩溃,“太多了天哪,太多了我数不清。”
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那些怪物的样子一一出现在眼前,异常清晰。学员突然回忆起第一次遭遇异常天灾,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混乱影响自相残杀的画面。他狠狠地朝着地面撞击额头,想要冷静下来。
其他人是见怪不怪,进入举办万圣节活动的风情街后,就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影响他们。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表现出狂躁、自负、自卑、恐惧等等负面情绪。
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免疫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吃了饭进来的。
基本是吃的便宜的素食,但也要十几枚游戏币。
很多学员有机会吃东西,只是被价格和某些吃了恶肉的学员的表现吓退。
“原来只要不吃肉就可以。”
“早知道食物有这种保持精神健康的作用,我就吃它几大盘了,哪会省这点钱?”
很多学员已经决定,等万圣节活动结束,说什么也要大吃一顿。
终于,他们等到这个出去探查情况的学员冷静下来。
“抱歉。”他从那种崩溃的情绪中出来。
“没事,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黑发学员点点头,并且过来安抚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们都一样。所以需要更多道具来保持精神状态的正常。”
刚刚进来的学员感觉好受了一些。
他将自己遇到的情况一一道来。
就算淘汰掉一部分实力不足的怪物,这支已经成形的队伍里也有将近三十只异常生物,它们有些来自古老传说和怪谈,有些来自影视剧,什么类型都有。
但也有一个好消息,那一批最强大的怪物不喜欢集体活动,所以并未参与。
“天哪,来自西方影视作品的怪物还能使用物理攻击手段,那些专门进行灵魂猎杀的东方怪物怎么办?圣水子弹对它们起作用吗?”
“我们中有神父吗?巫师也可以,只要他有办法。”
“如果季星海在这里就好了,我听说他也参加这次活动了。”
人群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黑发学员听到‘季星海’这个名字,本能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平复心态:公平竞争,不必想太多。
“你记得它们的样子吗?一个一个说。”
学员描绘着它们的模样,其他学员猜测这是什么类型的怪物,可以用什么方法克制。
别说,这样一个一个搞清楚来历,再找出克制方法后,心里的烦躁恐惧也消退很多。要知道,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而已经清楚血条的boss,就是神,他们也不是不能屠。
十分钟后,怪物群体的第一波先锋军到了。
黑色的长着蝙蝠翼的怪物撞破了已经加强防御的教堂玻璃,打响人类和怪物战斗的第一枪。
它甩掉已经变形的钢板,再次振翅。
而后一群手臂粗长遮天蔽日的蝗虫大军来了,它们通过玻璃破口冲进教堂。
大面积的巨大食肉蝗虫引起一阵骚乱,第一个进来的蝙蝠怪趁乱用爪子勾住某个学员肩胛骨,将之提起,薄膜翅膀扇动,想要将猎物带出去美餐一顿。
“砰!”一颗浸泡过圣水的子弹射中了它的翅膀,怪物歪了一下,但居然还能飞翔。
眼看着这个学员就要被带走,黑发学员又是一枪,正中蝙蝠怪的后脑勺,它掉下来,另几个学员围上去:趁其病,要其命。
学员们虽然受到环境影响无法一直保持冷静,但他们终究是玩过多场游戏的老手,就算之前啥也不会,在饥饿学院的这几个月也被迫学会了基本的格斗、射击等技术。
他们人手一把枪,里面都是浸泡过圣水的子弹,它对大部分黑暗系的怪物有用。就算遇上的不是黑暗系,热武器带来的洞穿伤也会对怪物造成伤害。
“谢了。”黑发学员对手搓热武的学员说。
“嘿嘿,不客气。”
也是巧,这位就是在玩偶世界和季星海并肩作战过的学员之一,他自带弹药库的特殊能力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用刀!这些该死的虫子生命力太强,子弹对它们没什么效果,必须砍掉头。”
蝙蝠怪解决了,但蝗虫群还没有,它们是现实中蝗虫们的进化版本,它们甚至拥有蟑螂那样强大的生命力,所以怎么打都不死,砍掉头都能活动五六分钟,让人毛骨悚然。
“用火,我这里有喷火器。”
这些巨大蝗虫遇到火焰就烧起来,空气中传来阵阵焦香味。
手搓子弹的学员开始造喷□□,这东西对蝗虫有用,虽然烧着的虫子到处飞也比较危险。
“啊,该死,蝙蝠怪!”
怪物大部队终于来了,教堂又冲进来一只个头更大的蝙蝠怪。
这只蝙蝠怪的腹部还挂着许多半透明的卵,卵里有东西在动,它们就隔着薄薄的透明的肚皮和学员们打招呼。
这只更大的蝙蝠怪很快发现了第一只死去的蝙蝠怪,它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的天,这还是两口子?”学员们头都大了。
他们现在还没搞定数量众多的蝗虫们,现在怪物大部队又来了,这一次搞不好要死一半甚至更多人。
学员们绝望了,他们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放弃,就这样死去,能少受一点痛苦’,黑发学员看在眼中,他咬着牙抱着冲锋枪对着天空突突突。
这只蝙蝠怪速度更快力量更强,但它还是被子弹射中好几次,这彻底激怒了它。
看着冲过来的蝙蝠怪,黑发学员举起枪:“让我来送你们团聚。”
安慰的话说再多也没有用,他们需要彻底的胜利来壮大信心。
高压之下,待在教堂的学员们都拼了。
今天他们和怪物,不死不休!
学员们抱着悲壮牺牲的心情,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然而教堂外的怪物群主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手脚,迟迟不见它们进来。
一直等到大部分蝗虫都被解决,怪物们还是没有进来。
“外面有声音,奇怪,声音有点怪。”他们已经听到外面怪物的吼叫,但这个吼叫怎么听怎么痛苦。好奇之下,学员们决定跑去窗口看看。
一个学员掀开帘子看过去,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法克。”
“怎么了?有什么好……法克!”第二张震惊脸出现在窗口。很快,这扇窗户后就是一排写着‘世界真奇妙’的面孔,连最冷静的黑发学员都忍不住往外看。
“怪物们起内讧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只见俊美的金发吸血鬼,两米高的银色巨狼,还有一个出场特别拉风的红绸轿子,这三个异常就和疯了一样对上了数量众多的怪物群,而其中杀得最狠最疯的是那顶轿子。
其实西方的学员不认识这种轿子,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但他们看得到从里头飞出来的那两根红色绸带,它们和铁签子一样把几个怪物直接串了。
这些绸布并非无敌,它们很容易就能被砍断,被腐蚀,被焚烧。但断了一截还有一截,轿子里不断有红练飞出来,没有一只怪物可以直接对轿子造成打击。
“好像是九州的‘轿子’,一种出行工具。”
“所以里面还有个九州怪物?它为什么要杀其他怪物?”
“它旁边还有两排灯笼和许多红箱子,它们是干什么用的?”
抱着枪的黑发学员再三确认,他肯定道:“是九州的花轿,结婚的时候新娘坐的,那些红箱子是新娘的嫁妆。”“所以那个木箱子里坐着一位即将结婚的新娘?因为无法结婚才变得这么恐怖的吗?那它为什么要和其他异常打?”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不知道,教堂里这些学员只知道接下来他们要么幸运躲过这场危机,要么就是以残血的状态面对厮杀出来的同样残血的怪物,没有其他第三种可能。
“不管怎么说,半死的敌人永远比满血的敌人可爱。”
不久后怪物们就分出了胜负,金发吸血鬼和巨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现场只剩下那台诡异的九州新娘座驾。
死亡的怪物们在他们眼前化成灰烬,原地留下了它们身上某些特征,比如机械虫的巨大透翅,电锯杀人狂的电锯。
两根瘦了许多的红练有些猥琐地在地上捡取战利品,然后一件件搬运回轿子。
躲起来的学员们看到那一排差不多被毁干净的灯笼一个个又亮起来,并且颤颤巍巍漂浮,红光大放。
刺眼的红色光芒中他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定睛一看,灯笼们不但完全恢复,更自我繁衍出更多,排成两列悬在空中。
原本就不小的轿子似乎更大了,上面的木雕更加精美绝伦,并且轿子前后出现了八道影子,都是白面带两红圈圈的古怪样子。
这些怪人稳稳抬着轿子。
另外,原本就有十几个的红色木箱增加到五十多抬,它们变成了更大的箱子,盖不住的边缘露出锅碗瓢盆、被褥、摆设等等东西。更甚者,还有直接扛床的。
同时摇晃的磷火也变成了脸上有两红晕的怪人,它们要么抬着箱子和床摇晃,要么走在最前面举着写了‘囍’字的牌子和金色的华盖,个个喜眉笑眼朱唇一点,惊悚里带着诡异的可爱。
“怪物们还能进化?”
学员们眼睁睁看着更加庞大的送嫁队伍出现在面前,而那台轿子给人的感觉也越加深不可测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残血boss不但瞬间满血,似乎还更进一步了。
躲在教堂里的学员叫苦不迭,早知道会这样,他们还不如早一点冲出去把当时被围攻的轿子干掉。
现在轿子都进化好了,说什么也晚了。
以黑发学员为首的学员阵营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披红的怪人和轿子里没有露面的九州新娘完全无视了教堂和教堂里的他们,它们收拾好战场就离开了。
他们探出头,只来得及看那些古怪小人挑着担子连蹦带跳,一行队伍都连蹦带跳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等这群带来巨大威胁的异常完全消失,学员们从教堂里出来,看着满地灰堆半天说不出话。
远看就觉得战火猛烈,近看更觉得可怕。最后胜利且收下所有战利品的那顶轿子若不走,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收拾收拾吧,说不定还有其他异常。”黑发学员说。
很快教堂里外都被收拾好了,弄坏的窗户也勉勉强强被他们用木板钉上。受伤的学员们包扎好,他们集中在大厅,一起等待黎明。
“还会有异常生物过来吗?”
“不知道,不过先做好这个准备。”
他们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等到其他的学员一个个回到这里,回到游戏的起点,依旧没有新的异常生物出现。
不但他们没遇到,陆陆续续回来的学员也说一路安静得很,他们小心翼翼躲躲藏藏,但一个异常也没撞见。
“难道那次的怪物集结就是这里所有的异常生物了?不能啊。”
黑发学员通过对局部地区的统计,得出异常生物有一二百个的结论,但死在教堂附近的异常顶天了四十只。
“不过倒是遇到了异常死亡之后的灰堆,估计有大佬在清怪。”过来的学员又说。
“季星海?”他们的脑子里下意识就蹦出这个名字。
都说这个人也进来了,却愣没一人看见过。
正讨论呢,远远的传来了古怪的音乐声。
不知道是用什么乐器演奏的,欢快里带着诡异,诡异里带着凄厉,凄厉里似乎还能嗅出点癫狂。此刻距离六点也就是二十多分钟,众学员都站起来,走到教堂外面,视线穿过残破的广场往声音的来源地看。
明明已经是天亮的样子,那里却依旧乌云笼罩天空,一抹腥冷的红出现在路的尽头。
“!”学员们下意识摸向武器。
唢呐起头锣鼓助阵,欢快的纸人们敲敲打打。明明还算是喜气的曲子,愣是带着一股幽冥气息,很是接地府。
举牌的奏乐的挑担的,甚至连花枝招展的媒婆都配齐了。季星海坐在宽阔又华美异常的轿子里,一手托着头假寐,头上垂落的一水柔亮的东珠轻轻晃动,珠光闪耀处,嫁衣上的金凤振翅欲飞。
说是十里红妆,就是十里红妆,一个字都不带虚的。
从囍牌出门,到轿子落地,就算拿尺子量,那也是刚刚好的十里地。而嫁妆中更是什么东西都有,从生到死,连棺材都配好。
如果这是一场真的古代婚礼,这姑娘到死都不会花婆家一分钱,还有一堆留下给子女和孙辈。
难怪人家说十里红妆是古代父母给女儿的最大底气,地位好比现代陪嫁房子车子铺子。
季星海没想这里,他又没姑娘,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压根没这根弦。他就是觉得走哪儿都有轿子坐,怪方便的,离了还有点舍不得。
要说有什么缺点,一来嫁衣太过繁琐,二么就是外头自带的队伍声势太大。
可不是声势大?吹吹打打十几分钟,一件件华美的嫁妆箱子落下,堆满教堂面前的广场,那队伍都还没走完。
吓得全躲台上的学员已经看傻了眼:这是什么阵仗?鬼王出行吗?
只有一支从市政厅过来的队伍面面相觑:不会吧?
不过他们站在最角落,也没人发现这几人的眉眼官司。
“它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要趁着活动还没结束,和我们学员最后打一场吧?”
黑发学员看看时间,摇头道:“应该不会。”
他看向那些古怪的小人,据说也是九州出名的怪物类异常,纸扎人。它们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完整,身上的气息也更加危险。
最后的这些时间,越来越多的学员赶到教堂。这些学员都遇上了这支队伍——没办法,去路口的必经之地。
他们从一开始畏惧,到后面疑惑,再到最后就是恐惧中夹杂一点茫然。
这些异常待在这里干什么?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人类?
学员和异常的阵营都在扩大。
现在学员和红衣队伍一个聚集在教堂,一个聚集在广场,泾渭分明。
说来也奇怪,明明教堂位置更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学员队伍被隐隐压制着,没人觉得自己是在俯视这支队伍。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学员觉得这场战斗应该打不起来,他们终于有闲心观察下面的队伍。
这样热闹的boss出场场面,这辈子都遇不上几回。
再听人一科普,这是九州古代女性出嫁的画面,其中一包土就是一亩地,一片瓦就是一间屋,学员们更是惊讶到心脏都砰砰跳。
这么多的嫁妆呢,这要不是女鬼,怎么都……咳,反正,也不是不行,吃谁的软饭不是吃?
随着红衣队伍人员聚集,天空也开始被滚滚黑雾覆盖。乌云之下,喜庆的红色似乎都染上了血腥味,还有股湿冷湿冷的感觉。
配合那些圆脸的傀儡人和它们黑洞洞的眼睛,特别下饭。
教堂里的学员们越加神情凝重,虽然不觉得会打起来,但手里已经拿上武器。
终于,一顶金红色小屋子一般的轿子出现了,上面叠着七层的精美雕塑,上了金漆,贴了贝壳和各类宝石,奢华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