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只是看着裴御,没有说话。
渐渐的,裴御坐直了身体,身上逐渐散发出与明河仙尊相似却又不同的威压,再看向白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只剩下满脸的认真。
“小师叔既然说在你眼里,我只是我。”裴御直直看进白烬的双眼,“那小师叔可否只把我当成一个姓裴名御的人,不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师父,也不是你的师侄。只是一个名叫裴御的人。”
裴御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白烬问道:“为何希望我如此?”
裴御:“只是希望在和小师叔说一些话,想对小师叔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会被说大逆不道,成何体统。”
白烬皱眉:“你指的是什么?”
问的是什么话,什么事。
裴御凑近了问道:“小师叔忘了吗?”
白烬坐姿挺拔,没有回避裴御的视线和动作,直直看了过去:“什么?”
裴御伸手指向摆在房间更里面,白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很窄的床,款式颜色都和他住在千古楼时用的一模一样。
白烬看着那张床,听到裴御说:“我躺在小师叔身旁时,对小师叔说的话。”
白烬最先想起的是离火圣尊的幻影出现在床上那夜,当幻影的嘴快贴在裴御脸上的时候,裴御说的那句会以为靠近他的是小师叔:“你说过的话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白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裴御只看白烬的脸,就知道他想起了那夜的事情,只是在假装不知道。
裴御收回手,接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看向白烬:“小师叔,你既然做不到把我只当裴御,以后就不要再说诸如在你眼里我只是我的话了。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你的徒弟。”
白烬仔细打量裴御,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蹙眉问道:“你还在受黑气的影响?还能看到离火圣尊的幻影?”
“小师叔不要再提黑气了。”裴御从储物玉简中拿出属于明河仙尊的面具,放在手里扔着玩了玩。
在这个过程里,他始终垂眼看着,像在思考什么,待到收了面具,才抬头看向白烬,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能看到离火圣尊的幻影的那几天,我是真的被黑气、被离火圣尊的幻影影响到了那种地步,还是在趁机靠近你。”
白烬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似乎能明白裴御所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似乎又不明白:“为何趁机靠近?”
裴御拉着椅子坐到离白烬最近的地方,弯腰趴在胳膊上看着白烬:“小师叔自己想。”
白烬转身看着裴御的脸。
裴御却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没想这么快跟他的师父离火圣尊,他的徒弟白烬,他的小师叔白烬挑明白。
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复数千年前的记忆,他有足够的时间揣摩清楚他对白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有足够的时间让白烬发现他对白烬的感情不止是师徒间、师侄间的情意,可他偏偏不想慢慢来,也不能慢慢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白烬说桃源和桃源镇的一切是他们的造化。
可他对白烬的感情已经到了仅凭他自己就差点复活白烬的地步,白烬却从未觉察过。
除了数千年他有必须在白烬面前隐藏所有感情的理由,从
未在白烬面前表露过一点他对白烬的喜欢,裴御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原因可以导致这个结果。
他怕再拖下去他会说不出口。
他怕他连和白烬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在悬在数千年裴御身上的那把“刀”落在他身上之前,尽己所能地抓住眼前的人。
“我以为我与你已经足够近。”白烬回忆着曾经度过的无尽岁月,其中大多模糊不清,只有跟裴御一起度过的几十年始终是清晰的,几乎每个画面,都带着眼前这个坐在他身边的人,“我活过了几乎没有尽头的岁月,除了你,从未有谁离我这么近过。”
裴御没想到他对白烬来说是如此特殊的存在,闷着声音说道:“可我还想更近。”
“这么近吗?”
白烬弯腰凑到裴御面前,裴御只要抬起眼,就能看到白烬的鼻尖快要碰到他的脸上。
裴御没抬眼,没看到白烬离他到底有多近。
自己蓄谋贴着白烬和白烬主动靠过来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只是意识到白烬里他很近,裴御就红了脸。
白烬直起身坐了起来:“明河,我们是师徒,不能这样。”
白烬说完想起来。
类似的话,他在数千年曾对别人说过。
裴御跟他回仙殿时年纪尚小,经常跟在他身边,仙殿里侍奉的人见惯了,无论看到裴御跟他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觉得奇怪,裴御长大后亦然。
有次白烬在山上某个凉亭内的木榻上休息时,裴御不声不响地在旁边蹲了许久。
白烬觉察到裴御是在看他,但裴御久久不动,又不说话,白烬便由着他去了。
在仙殿侍奉的老人家曾因为此事来找过白烬一趟,说话前用力仰头看着他,手脚却都在哆嗦。
一开口,就说少主裴御极有可能喜欢殿主。
老人家当时时日无多,明白仙殿的人几乎全部都和他一样,最多只能陪伴殿主一百多年,更多的,却是想有也不能了。
但少主裴御跟他们不同,少主和殿主一样,懂仙法,有长生的希望,若是殿主能和少主裴御相伴生活,他便死而无憾了。
白烬当时回了老人家一句:“我们是师徒,不能如此。”
因为老人家说的话,白烬后来再与裴御相处时,曾试图找过除了老人家所看到的,被白烬忽略的那次之外,再有没有其他迹象能证明老人家所谓的喜欢。
始终没有找到。
后来,他便将此事彻底忘了。
直到今日他对裴御说了相似的话,才想起来。
白烬再次凑到裴御身前,与裴御之间的距离就像数千年前裴御蹲在榻边看他时那么近。
他就这样看着裴御,看了许久。
裴御的视线在白烬的唇上落了落,又赶紧移到白烬的眉梢、眼角、鼻尖……
无论落在哪里,对他来说煎熬。
裴御抬手挡住半只眼睛,用指尖把对白烬的渴求全压在了眼底:“小师叔,你再这样看下去,我会以为你想亲我。”
白烬立即明白,裴御说的是真的。
白烬这么做本就是想试探出裴御当年蹲在榻边看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裴御此刻有这种念头。
可见数千年前, 他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有些感情没被发现的时候觉得毫无踪迹, 无处寻觅,无从说起,一旦被发现,曾经藏在暗处的感情就会在被觉察到的瞬间暴晒在天日之下, 变得处处是踪迹, 处处可寻觅, 硬生生把从未意识到被人寄托感情的人衬托成了个傻子。
白烬觉得他就像个傻子。
数千年前,裴御对他的感情虽然被他隐藏的很好, 但也没到真的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
如今想起来, 白烬竟有点不确定,他当年无法察觉裴御对他的感情, 是因为真的无法察觉,还是他不敢。
他是裴御的师父。
是在收裴御为徒之前,就注定要在某一天被裴御杀死的人。
他实在亏欠裴御太多,若是在那种情况下得知裴御对他的感情,白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无论是和裴御断绝师徒关系,还是在以身殉道前癫狂一次, 最终走向的都是白烬无法承受的结局。
想必也是裴御无法承受的。
“你发现了吧……”裴御出声打断了白烬的思绪,“我喜欢你。”
白烬:“……”
白烬下意识想要离裴御远一点。
裴御见状起身凑了上去,在嘴唇快要碰到白烬嘴角的瞬间偏过头,只和白烬碰了下脸颊。
两人都没说话, 最先开口的依旧是裴御:“刚刚为什么不躲?”
裴御垂眼看着白烬紧抿着的嘴,有点后悔方才避开, 没有真的亲上去:“为何不说我放肆,成何体统,大逆不道?”
像是不满被裴御如此赤.裸裸地看着,白烬抬手捏住裴御的下巴,试图把裴御的头推远一点。
裴御抬手抓住白烬的手指,看着白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师父,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分不清是嫌恶的自然反应还是因为被戳破了内心真正的想法才会如此。
白烬挣脱裴御的手,腾地站了起来。
低头看向裴御时,嘴唇依旧紧抿着,眉梢眼角带着怒意。
白烬转过身背对着裴御:“我出去静一静。”
“我出去。”裴御站起来直接走了,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着站在桌旁的白烬,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师父,刚刚你不该想着自己出去,应该……开口让我滚的。”
裴御走了。
白烬端坐在椅子上,无声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约半个时辰后,白烬听到有人敲门。未等他回应,外面的人便用仙法把门推开了。
裴御每次都是在他回应之后才进门,白烬转身看向门口,看到的是戴着面具的明河仙尊。
白烬:“……”
明河仙尊随意一抬手,一块储物玉简轻飘飘地落在白烬面前的桌子上。
明河仙尊:“里面全是能快速补充灵力和神力的东西,你体内的灵力和神力全都耗尽,渡劫之前,需要先补补。”
明河仙尊说完就离开了,连门都没关。
罗契见状凑到门口:“明河仙尊为何亲自给你送一趟,喊你去拿明明更方便?”
白烬:“不知。”
瞥见储物玉简下压着什么东西,白烬拿开储物玉简,看到了一张字条。
像怕别人看不到字条上的字似的,字条上的字写的很大,平整地放在储物玉简之下,半个角都没叠。
白烬只粗略扫了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在小师叔承认喜欢我之前,我就不出现你身边碍你的眼了。
——裴御
白烬:“……”
裴御不能来,就换明河仙尊?
罗契远远地看到桌上有张纸条,好奇道:“白兄,上面写了什么?”
白烬没回答,一挥手,把房门从里面关上了。
房间里的桌面上,储物玉简还扔在原处,摆在旁边的字条却已到了白烬的手中。
白烬略微低着头,仔细看着手中的字条。
裴御凭什么认为自己喜欢他?
就因为刚刚裴御凑过来的时候,他没有避开,也没有出声训斥?
白烬把字条叠整齐收入自己的储物玉简中,而后端坐在地上开始打坐修炼。
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裴御凑到了他面前,停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一动不动。
白烬睁开眼,眼前什么都没有。
再闭上眼时,裴御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当裴御的脸第四次出现在白烬脑海时,白烬确定,他的道心受到了裴御的影响,他暂时无法打坐修炼了。
而上次出现道心不稳情况,是在他以身殉道,被裴御杀死的前夜。
那一晚,白烬不担心自己,只担心他离开后,裴御能不能照顾好仙殿,照顾好“苍”界的众生。
以及,他离开后。
裴御会不会寂寞。
白烬自然地把手垂在腿的两侧,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但身边什么都没有。
以前这种时候,无论是数千年前的裴御,还是如今的裴御,都会恰到好处地坐在他身侧的位置,能让他有所倚靠,又不会让他觉得过于亲近。
刚刚为什么不躲?
白烬问自己。
是因为喜欢裴御么?
他只把裴御当徒弟,没有那种喜欢。
是想成全裴御的想法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白烬起身走向门口,出门后看到罗契还待在外面,没有回房间:“罗契,你可否知道明河仙尊住在哪个房间?”
罗契:“我当然不知道。”
白烬点了下头,走开了。
他当然清楚罗契不知道明河仙尊住在哪个房间,他故意开口问罗契,是为了让注意周遭动静的明河仙尊听到,他在找他。
就在白烬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房门忽然轻微地晃了一下。
白烬刚走到房门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明河仙尊站在房间里看着他,手里捏着一枚储物玉简:“储物玉简里的东西不够用?这个也给你,你带着。”
白烬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像是根本没把明河仙尊说的话听入耳中。
他喊:“明河,过来。”
明明站在门口的只是金丹巅峰境界的白烬,裴御却像是看到了曾经的仙殿主人离火圣尊。
但他已经不是数千年前的裴御了。
可当明河仙尊走到离火圣尊面前,看着他抬起手取下他的面具,看着他抬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时,竟生出了几分委屈。
恍然觉得,自己还是数千年前的自己。
“明河。”
白烬略微扬起下了下巴。
此时若是从下往上看,定然会觉得白烬抬起下巴的模样像是不容亵渎的神。
可明河仙尊比白烬要高一些,他垂眼看着,只觉得眼前的人在索吻。
白烬想让他吻他。
意外的是明河仙尊还未低下头,白烬的吻就先到了。
落在了明河仙尊的脸颊。
白烬愣了一瞬,很快想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直了身体。
他先前没躲,可能是因为他想亲裴御。
“师父。”
明河仙尊叹息似的喊了一声,而后伸手搂住白烬的腰,将白烬整个人拉入房间。
门再关上的时候,白烬便被明河仙尊的手压住了肩膀,只能靠着门站着。
明河仙尊裴御笃定道:“你果然喜欢我。”
白烬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
明河仙尊问道:“那是不喜欢?”
白烬没有说话。
明河仙尊低下头,极为克制地亲了下白烬的嘴,便移开了。
白烬活了无尽岁月,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嘴巴和脸颊都有点热,白烬抬手碰了一下,明河仙尊正好看到,便又凑了过来。
方才的接触过于刺激,白烬脸色一冷,伸手捂住了明河仙尊的嘴。
白烬:“没有第二次。”
明河仙尊任由白烬捂着嘴:“有。”
白烬:“?”
明河仙尊:“若是真没有第二次,你方才肯定会开口训我。”
白烬皱着眉头:“裴御,你大……”
明河仙尊拨开白烬的手,低头吻住白烬,将他还未说出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师父,你说的这句话,我不爱听。”
白烬想说什么,嘴巴刚张开,就被明河仙尊更深地吻了下去。
白烬和明河仙尊都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自然不知道修仙者与修仙者亲吻时,体内的灵力也会因为身体的动作而跟着有反应。
灵力细水长流般的从明河仙尊的唇间进入白烬的齿缝,又被白烬咬着唇渡了回去……
一刻钟后,白烬体内的灵力便恢复了不少。
明河仙尊捏着白烬的手腕探查他体内的情况:“若是我们双修,想必过不了几次,你身上的灵力就会恢复如常了。”
双修?!
白烬用力瞪了明河仙尊一眼。
“我说的是元神双修之法,师父以为是什么?”明河仙尊扬起嘴角一笑,脸上多了一点只有在扮演裴御时才会流露出的少年气,“若师父想的是什么比元神双修更好的修炼之法,我好学,还请师父教教我。”
白烬转动胳膊,反手捏住了明河仙尊的手腕。
觉察到有神力探入他的身体,明河仙尊故意胡说八道:“师父是因为我说的话,做的事生气了,就想用神力毁掉我的经脉吗?想毁便毁吧,反正我的一身修为全是师父教的。”
“你在乱说些什……”白烬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明河仙尊,“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明河仙尊不动声色地挣脱白烬的手,面色如常地开玩笑:“师父指的是什么?若是血气上涌,应该是因为……”
明河仙尊显然又要说什么混账话了,白烬开口打断他,问道:“你迈入合体境界后,修为理当比分神境界时更强,为何经脉毫无变化?”
第079章
金丹巅峰境界修仙者的神力是不可能探入更高境界修仙者体内的, 但白烬曾是离火圣尊,身体又特殊,能做到这一点并不稀奇。
但明河仙尊裴御没料到的是, 白烬不仅能将神力探入他体内, 还能注意到他的经脉在数千年里毫无变化。
不知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有没有被白烬发现,明河仙尊心里有一点紧张,故作轻松道:“师父可还有其它发现?”
白烬垂眼感受着,再没有发现什么他觉得可疑的地方, 抬头看着明河仙尊, 出口试探:“我应该发现什么?”
明河仙尊有心隐瞒, 话说得真真假假:“发现我经脉毫无变化,是因为受过伤的缘故。”
白烬刚重生时就听罗契说过一个传言, 明河仙尊曾为了拦下来抢着继承仙殿的众仙受了很重的伤, 无法痊愈,故而不能继承仙殿。
白烬问道:“是……在我以身殉道后, 为了保住仙殿受的伤?”
明河仙尊开玩笑似的问道:“我若说是,师父是不是会内疚,还会心疼我?”
白烬想了想,点了下头。
明河仙尊微微摇头:“可惜不是。”
白烬皱眉问道:“那你是何时受了如此重的伤,影响了你的经脉?”
明河仙尊:“与人斗法的次数太多,忘了。”
白烬没忍住, 问了句他身为离火圣尊,本不该问的话:“有没有报仇?”
明河仙尊笑了:“师父,我有仇向来当场就报,所有有缘和我斗法的修仙者, 至少会被我灭掉一具本尊,大部分, 也就只能剩下一具了。”
明河仙尊提及本尊,白烬便想起了从未有人见过明河仙尊除本体外的第六具本尊这件事,问道:“为何从未有人见过你的全部本尊,也从未有人见过你合体?”
明河仙尊:“……”
早知道提起本尊会被白烬问这个,他就不提了。
明河仙尊没有立刻回答,让白烬起了疑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如我说过很多次那般,他们不配我用全部本尊跟他们斗法,更不配让我合体。”白烬皱起的眉头还未舒展,明河仙尊知他不相信自己的说辞,继续说道,“还是你和他们一样,怀疑我被谁灭掉了一具本尊,本就少了一具?师父觉得整个‘苍’界,谁有这个实力?”
以明河仙尊的实力和“苍”界众修仙者对明河仙尊的惧怕程度来看,确实没人能灭掉他的本尊。
莫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白烬问道:“可否让我看看你的所有本尊?”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双修,我就给师父看。”见白烬面色毫无变化,明河仙尊出言提醒,“师父,这一次,我说的不是元神双修。”
白烬冷冷瞥了明河仙尊一眼,转身对着门口:“我走了。”
“不准。”明河仙尊从背后抱住白烬,“师父,你只认真陪过你的师侄裴御,还未认真陪过我。”
白烬站着不动,看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河仙尊继续说道:“师父吸取离火晶灵气的时候,我坐在旁边整整陪了你七个月。”
白烬问明河仙尊:“你想让我怎么陪你?”
明河仙尊:“师父怎么陪裴御,就怎么陪我。”
白烬:“……”
说的好像明河仙尊和裴御不是一个人似的。
明河仙尊问道:“天就快黑了,船有我的本尊盯着,师父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会?”
经历过方才的吻,白烬总觉得明河仙尊裴御让他去床上休息这件事并不单纯,问道:“只是休息?”
明河仙尊反问:“除了休息我还能做什么?”
白烬瞥了明河仙尊一眼,先一步走到了床边。
明河仙尊坐在床尾,伸手拍了下床:“师父睡里面。”
白烬施展仙法清理干净衣袍上的灰尘,垂眼上了床。
很快,明河仙尊躺在了他的外侧。
“师父,我一直很想你,总是很容易想起你。”白烬听到明河仙尊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白烬:“不会。”
明河仙尊:“为何?”
白烬:“……”
因为他也总是在想裴御。
他会记挂“苍”界的众生在他离开之后过得好不好,可那也只是偶尔想想。
众生皆有众生自己的道路,他只能保“苍”界不灭,不再轮回更替。更多的,众生会自己领会,自行修行。
可裴御对他来说不一样。
白烬会在登上那条通天之路的时候想起裴御;会在几乎无法前行痛得只能跪在台阶上的时候想起裴御;也会在被告知不用再回到“苍”界时想起裴御……
白烬本不必再回到“苍”界。
他心里始终明白,他最终选择回来,不只是记挂着“苍”界的众生,更多的是想回来看看他的徒弟裴御,他的明河过得好不好。
白烬看着床顶说道:“裴御,你还记得我以身殉道前,你曾哭过的事吗?”
明河仙尊裴御:“不记得了。”
白烬转过身,抬手按住裴御右眼的眼角:“当时那滴眼泪就在这里。”
感受着从白烬之间传来的有些凉,又带着轻微温热的温度,明河仙尊笑道:“那么久远的事,师父还记得。”
“嗯。”白烬说道,“我本来差点就不打算回来‘苍’界了。”
不回来?
明河仙尊呼吸一滞。
通天之路的事白烬无法透露太多,只能隐晦地告诉裴御:“我是在以身殉道后才知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做完那件事后,我没有真的死,也不必再回‘苍’界。”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想起了你。”白烬的指尖擦过明河仙尊裴御的眼角,擦掉了此刻并不存在于他眼角的泪,“我以身殉道前没做到的事,几乎是我一生的遗憾。所以……裴御,我回来了。”
只是裴御那滴没有落下的泪在数千年前就落在了白烬的心上,早已不是动手一擦,就能擦掉的了。
明河仙尊听得心里酸涩,又觉得有点甜:“师父,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早就喜欢我了。”
白烬喊得有点重:“明河。”
明河仙尊握住白烬贴在他脸上的手指,把白烬的指尖拉下来后,凑过去亲吻他的眼睛:“师父,我很喜欢你喊我明河,就连生气的时候也一样,会让我觉得心动。”
明河仙尊说完又亲了下白烬的嘴角:“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
白烬:“明河!”
明河仙尊把白烬的两只手都抓在手里,用身体把白烬逼到了床的最里面,不会让白烬觉得拥挤,又让他无处可逃。
明河仙尊:“我才告诉师父我喜欢听,师父就这么喊了,师父如此喊我……我很难觉得师父是在真的生气。”
白烬的脸是冷的,耳根和脖子却带着一抹极淡的红色:“你说了只是休息。”
明河仙尊松开抓着白烬的手,扣着白烬的腰把他的身体往上送了送,逼得白烬不得不低下头,借以避免撞上枕头顶部的墙。
明河仙尊见状刻意往床的下方挪了一点,头枕着枕头下方,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和床上。而后单手紧紧锁住白烬的腰,仰头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我师父离火圣尊这么好骗?”
白烬看见明河仙尊如此模样,一时有点出神,只想看得再清楚一点,便低下了头。
明河仙尊趁机咬了下白烬的下巴,等白烬回过神,已被明河仙尊用唇封住了嘴。
起初,白烬是想挣扎的。
直到明河仙尊抬起空着的左手,用掌心托着白烬的脸颊,指尖擦着白烬的耳根和脖子来回安抚,白烬的挣扎才渐渐弱了下来。
最终放软身体低下头,任由明河仙尊吻着。
两只手一手按在明河仙尊的肩头,一手插.入明河仙尊的发间,克制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明河。”
白烬又喊了一声。
从未有过一声“明河”像此时这般令明河仙尊心动。
他忍不住想吻得更深,最终却结束了亲吻,勾住白烬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拉下来抱着,接着偏过头,亲了下白烬的脖子,而后久久不动。
白烬的声音有点哑:“你终于肯休息了?”
“不肯。”明河仙尊把白烬抱得更近,“但我怕再不休息,会把师父吓跑。”
白烬像是不知:“你做什么能把我吓跑?”
明河仙尊什么都没说,只是腾出手拽了一把白烬身上几乎快被他扯断,却一直没拉开的腰带。
白烬:“……睡吧。”
明河仙尊再次亲了下白烬的嘴角。
而后抱着白烬,将白烬整个人往床下方挪了一点,直到白烬能舒服地枕着枕头躺着。
先前明河仙尊的动作太快,白烬没来得及抢先做出反应,此次心有准备,却还是被明河仙尊抱着挪了位置。
白烬用冰冷的语气掩饰内心的尴尬:“你不用管,若是睡得不舒服,我自己会挪位置。”
明河仙尊不听:“没上床之前我可以不管,可上床之后,无论师父想做什么,我都是要管一管的。”
白烬:“……”
明河仙尊伸手捏住白烬的手腕,确认白烬体内的灵力比先前又多了一点,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睡吧师父,快要渡雷劫了,你需要多休息。”
第080章
在明河仙尊刻意放慢飞行速度的情况下, 他的飞行宫殿只花费了不到四天,就把白烬、裴御、罗契三人送回了仙门。
仙门大部分弟子从未见过明河仙尊使用这艘船,望见有飞行宫殿向仙门飞来, 还以为是有找事的客人登门拜访, 各个心生警惕,直到戴着面具的明河仙尊与白烬、裴御、罗契一同出现在船上,才知道是明河仙尊带着仙门弟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