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进浴室,将睡衣挂在门上,男人长舒一口气。
下个位面,要不要避一避?系统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想着,又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谢白冷着脸走到窗边,打开磨砂玻璃往下看去,正巧对上楼下权渐的双眼。
谢白:“……”这个人有什么毛病?
对视只维持了短暂的两秒,权渐回了一个微笑,收回目光上了身边的跑车。
系统变态了,还有一个比系统更变态的人。
敛住眸,犹豫了片刻,谢白翻出窗子。
夜晚的灯光柔和了黑暗的冰冷。
跑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正好赶上红灯,跑车被迫停下。
开车的人瞄了一眼后视镜,说:“神主,我们被跟踪了。”
权渐看着窗外的星空,语气平静地回答:“不用管他。”
神侍顿了顿,应下:“是。”
跑车一路往前,慢慢开进一处巨大的庄园,最终停在一座华丽的别墅前。
权渐下车,神侍便开着车离开。
往前几步,修长洁白的手刚搭上门把手,一道劲风袭来,直接削断了扶手。
权渐后退一步,转身想看顶着谢白壳子的风羡渊。
“你太沉不住气了。”
“令人讨厌的气息。”
男人眼中满是森寒,指尖微微一动,一把弯月刃从身后飞出,气势如虹地朝着权渐压去。
弯月刃在冲向权渐时,只见权渐抬手,就稳稳握住了弯月刃。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瓷白的眉心轻轻一皱,权渐突然出现在风羡渊身后,“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拒绝的话刚出口,一股神力就攀附在风羡渊身上,权渐一手捏着弯月刀,一手拉住风羡渊,将人带进别墅。
风羡渊怎么可能是那种听话的人,心念一动,另外一把法器,注入了十成十的力量,再一次攻击。
“铮——”
攻击依然被挡下,但这次权渐嘴角溢出了金色的血液。
他愣了一下,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松开风羡渊,眼中添了几分怜悯。
“风羡渊,你身上孽债诸多,若执意不改,因果业障,终会一报。”
“你说得没错,反正不差你这一条。”
接住被震飞的弯月刃,男人握住手柄,动作凌厉地继续攻击。
虚伪的神明。
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神明,尤其讨厌那些认识他的神。
一般这样的家伙,都是他之前没杀干净的。
“救世主,你们就扮演的如此乐此不疲吗?”
“哐——”
弯月刀落下,撞在一把神器上。
权渐手握神器,手上轻轻一用力,就将风羡渊震退两步。
“像只苍蝇一样,总围在别人身边,真是令人恶心。”
收敛心神,邪气慢慢环绕风羡渊周身。
“就这点花架子,还想多管闲事。”
说话间,两把弯月刃互相融合,变成一把更为小巧精致的刀刃。
“宰了他!”
语罢,刀刃以雷霆之势而去。
权渐举起神器阻挡,神器却被刀刃震碎,顺着权渐头顶劈下去。
风羡渊冷眼看着权渐倒下,看着从他身体中流出的金色血液慢慢变成红色。
等到空气中再也没有一丝神力,风羡渊在才收起本命法器,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空间站。
怀月吐出一口鲜血。
繆双手环胸斜靠在一旁,看着受伤的怀月面露讥笑。
“看来没有人看得上创世神那边点仁爱,自讨苦吃。”
拿起神侍递过来的手帕擦去血迹,怀月垂眸。
“还是让本神去吧,这样的家伙留着只会愈发危险。”
“再看看吧。”怀月出声制止繆,“再看看,实在不行,我会亲自出手,杀了他。”
“我看你是疯了,居然对邪神手下留情,你忘了当年的惨剧了吗?”
“你想邪神改邪归正?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算邪神能改邪归正又怎样?要不你问问谁能接受邪神?”
当年与邪神一战生灵涂炭,神界覆灭,永远不会有神明愿意接纳邪神这种物种的存在。
“怀月,作为创世之神,本神知你心系一切,但你一定要赌得那么大吗?你赌得起吗?”
“他一句都不多问就对你出手,他身上背负着无数的业障,你真的要在这样的家伙身上下赌注吗?”
风羡渊的过往被时空局调出,他曾经差点屠尽他自己的位面,后来被大能镇压,冲破封印脱离那个世界之后,接连屠戮过无数小世界。
直到最后,乏了,疲惫了,才渐渐不再杀人,而是引人堕落,吸取执念欲望。
一个杀人杀到腻的怪物。
这样的家伙,值得给他机会吗?
早就该死!
怀月说不出来值得,只是觉得心痛。
那本也该是他庇佑的子民,那也是对着神明虔诚的日夜祈祷过的孩子。
只是,没有人回应过那孩子的求救,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那样一个干净剔透的孩子就这样被毁了。
如果,不是好运捡到一丝上任邪神的残片,恐怕早就魂飞魄散。
不,他死不了,他会成被人关起来,作为药材,日日取血,年年割肉剔骨,永无尽头。
但,错了,就是错了。
“……杀了他。”怀月沉默许久,吐出三个字。
“算你还有点理智。”
繆点点头,正要转身,主系统急急冲上来。
“那个小世界进不去了,被邪气封锁了。”
至高神转身的动作停下。
怀月已经压住心中那点怜爱,又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创世神。
“封锁小世界周围的空间,一旦邪神和叛逃系统离开小世界,就地绞杀。”
“是,神主。”
朦胧的月色打在身上,将谢白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慢吞吞地走在长街上,目光放空。
酒店里。
莫雨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在卖房软件上物色房源。
时间慢悠悠地过去,少年猛地发现,浴室似乎一直没有动静。
于是,便转头朝着浴室的方向喊道:“小白,你在里面干什么?”
说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蹙起秀眉,莫雨放下手机起身走向浴室,在门前停下。
“小白,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吱一声,不然我进来了。”
门内,依旧毫无反应。
莫雨的心往下沉了沉。
抬手搭在把手上,心念一动,门后的锁扣自动划开,他推开门,浴室内果然空无一人。
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最后落到打开的窗户上。
跑出去了?
有门不走翻窗户,又干什么坏事了?
正想着,敲门声传来,莫雨立即收回视线,三步并作一步,打开房门。
门一打开,便瞧见谢白站在外面,耷拉着脑袋,人整个人蔫儿吧唧的。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听到系统的声音,谢白抬起头,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风羡渊!”莫雨惊呼,连忙将人扶住,带回房间。
识海中。
白茫茫一片的尽头,是如墨般的黑暗。
黑暗中蜷缩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子。
他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指、脚趾也各自被砍去几根,鲜血淹没在黑暗里。
“你为何要去招惹那人?现在已经彻底暴露了!你以为每一次你的运气都那么好吗?”
“我从没觉得我的运气好,有些事情,想做就去做了。”
另外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白光驱散了黑暗。
满头银发的男人出现在小孩身边,对着小孩伸出手。
小孩看着伸到跟前的手,瑟缩了一下,犹豫地将小手搭上去,然后被男人抱在怀里。
“疯子!你真是疯子!你会死的!上次和这次交手的神灵,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小世界的家伙!”
粗嘎的声音崩溃的嘶吼。
“你就那么怕死?”银发男人微微掀起眼皮,伸手替小孩擦去脸上的脏污。
小孩有着和男人一样的发色和瞳色,感觉到对方的触碰,扬起脸像猫儿一样,蹭着男人的指间。
他奶声奶气地开口:“渊渊哥哥,渊渊不怕。”
粗嘎的声音在识海回荡,却不见身影,但它似乎看得到男人和小孩,厌恶道。
“你说过的,会放我走,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陪你死。”
“哦。”男人敷衍地应了一句。
见男人柴米油盐不进,那道愈发暴躁。
“疯子!疯子!早晚被你害死!”
男人却已经不想理会那声音,细心地将男孩身上脏污擦干净。
“渊渊想出去吗?”
听到出去二字,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用力摇头,抬起汩汩冒血的双手,搂紧男人的脖子。
“不要!渊渊想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会保护渊渊!”
“外面有坏人,渊渊害怕,哥哥不要丢下渊渊!”
“可是渊渊不能永远躲在这里的。”男人轻叹。
“渊渊就是不想出去。”小孩轻蹭,对男人满是依赖。
“好,那就不出去。”
男人敛住眼中的情绪,抬头扫了一眼这空旷的识海。
从自己神魂被分裂后,这里的空间就成了虚无,困住了过去的自己,也保护着自己。
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男人与小孩互相依偎,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渊渊哥哥,你可以留下多陪陪渊渊吗?”
“好,哥哥陪渊渊。”
凌晨三点。
小夜灯柔和的光芒洒在床头。
熟睡中的谢白突然睁开眼。
他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才移开莫雨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起身。
下床后,男人将房间找了一遍,翻出一只笔和一个本子。
他将本子在圆木桌上铺开,认真的写下一笔一划。
风羡渊亲启:
惧黑、怕人……
乖巧、听话……
爱哭、自伤……
忘慎之。
有些事需要一个人去承担。
——风羡渊,敬上。
几番折腾之后,网上的流言渐渐平息。
到头来,陈家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宁萱偷鸡不成蚀把米,宁家股票下跌,闻家几乎破产。
当然,对莫雨的影响也不小,彻底被踢出娱乐圈。
好在他本就没打算要去演戏,他还是更喜欢做发工资的人。
将周围的房源全部了解了一遍,第二天一早,莫雨直接换了一个中介,过去前就将价格给谈好,到地方就签合同。
以4570万的价格,买下了那套有游泳池和私人影院的大别墅。
由此可见,有些玩意儿是真的败家。
买完房子,就是布置。
而,比起莫雨这边的平静和新生,宁萱就没那么好过了。
宁家本身这几年就不景气,所以才和陈家联姻。
现在婚约取消不说,公司口碑也直线下滑,又得罪了陈家,短短半天就丢失了好几个大单子。
当然,被宁萱弄出来的顺势,自然要她自己去填。
于是,当天宁父就给宁萱重新定了一门亲事,说给只比陈家差一点的许家大少爷,嫁过去做小妈。
宁萱差点没气疯,下意识想打电话给闻曲词。
几通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才后知后觉地想去,闻曲词进局子了。
闻曲词因为严重威胁网络安全,最后被判了三年。
谢白在新买的别墅里,刷到官方通知时差点没傻掉。
幸灾乐祸的跑去和莫雨分享。
“系统哥哥,男主坐牢了!这是我见过最菜的一届男主!”
“女主和许家联姻了,要去做后妈唉!”
“不是吧不是吧,这故事还没开始,怎么就大结局了?”
第295章 白莲花才是真大佬(完)
莫雨听到谢白叽叽喳喳的声音,移开查看股市的目光,抽空瞄了一眼对方手机。
“系统哥哥,你看,女主和男主倒台了。”
“嗯。”莫雨轻轻点头。
“系统哥哥,我刚才在上网看到一个玩具熊,你帮我买好不好?”
“链接发过来。”
“好嘞,嘿嘿。”
一世,并不算长。
对于风羡渊和414这种时间没有尽头的存在来说,更不长。
得到想要的东西,谢白欢欢喜喜地退出莫雨的房间。
只是,一出门,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其实,他没有装得那么没心没肺。
414绑定他,不过只是顺其自然,让他想要去做的事,才没有那么困难。
虚空之外。
三神立于众多任务者与系统前。
“还有多久?”至高神皱着眉询问。
“马上。”主系统回答。
“好。”至高神点头,“邪神和叛逃系统一旦出现,立即绞杀。”
“是。”
寂静的虚空,众人的衣摆无风自动。
忽地,前方空间出现震动,众人心中一紧,立即锁定那一处。
风羡渊刚露出一片衣角,三位神明滔天的神力就碾了上去。
“嘭——”
风羡渊祭出本命法器阻挡,法器瞬间被碾碎。
这才是神明真正的力量,之前在小世界遇上的不过是神明数万分身的一缕。
但,风羡渊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畏惧。
他银白的瞳孔逐渐被血色替代,周边无数银白的力量飞进他的身体中。
神明身后的任务者纷纷抱头尖叫。
创世神怀月面色一沉:“尽快杀了他,他在吸取七情六欲。”
“他跑不了的。”央裂道。
今日他们三神都在这里,不要说一个风羡渊,十个也不可能走得了。
虚空另一边。
上个世界大概是414和宿主过得最宁静的一个位面,除了刚来到那个位面受了一点网暴,之后一直很顺利。
女主嫁去许家之后,成了最普通的豪门贵妇,与丈夫貌合神离,蹉跎一生。
男主出狱后,没有钱东山再起,沦落为打工族,朝九晚五。
倒是陈沐,成为上流社会中无人不知的陈家主。
414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了生意,但公司开得并不大,带着宿主去过很多地方,吃过许多美食,买过许多东西。
脱离位面之后,414划动面板询问:“小白,下个世界你想去哪里?古代还是现代?”
半分钟过去,414没有得到回复,疑惑地转头看去。
却见娇小的男孩怀中抱着上个世界的玩具熊,低着头肩膀轻轻耸动。
“小白?”
414皱起眉,收起面板在男孩跟前蹲下,他捧起男孩的脸让对方看着自己,却诧异地发现男孩在哭泣。
“怎么了,渊渊?”
离开上个位面之前,宿主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此刻414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对上414双眼,小孩眼中充满恐惧,浑身抖得更厉害。
可他却死死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让自己发出来。
见到小孩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414那股不安被放到最大。
他连忙去扳男孩的嘴巴:“渊渊别咬了,怎么了?和系统哥哥说。”
“乖松口,渊渊乖。”
小孩不松嘴,414只好加大力道。
嘴巴刚被打开一条缝隙,止不住的哭声就从男孩嘴里溢出。
他哭得哽咽上气不接下气,像只快断气的小奶猫。
“渊渊怎么了,告诉系统哥哥好不好?”
“……渊渊……渊渊哥哥……”
男孩微弱的声音响起。
“渊渊……渊渊要渊渊哥哥……”
“要渊渊哥哥……”
男孩嘴里“渊渊哥哥”四个字像一道惊雷般砸在414脑中。
什么渊渊哥哥?什么意思?
414有许多许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只知道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面前这个宿主或许也不是他的宿主。
许多疑问,414都来不及问出口,他一把抱起男孩往回赶。
小世界之外。
风羡渊手脚都被神力束缚着,一身白衣染了血,猩红的眸子里倒映着杀戮和枯骨。
神力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使得他肌肤上出现条条裂纹。
【疯子!疯子!我就知道会出事的!你满意了吧?】
【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和你一起死!】
识海中,属于邪神残片的力量在嘶吼,横冲直撞。
风羡渊微微闭上眸子,身体在神力的摧毁下点点破碎。
杀人者,人恒杀之。
但,他们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亲眼看着邪神飞灰湮灭,三神收回神力。
央裂长舒一口气:“邪神已死,可惜没有看到叛逃系统。”
“先到此为止吧,大家先离开这里吧,虚空有点承受不住我们的力量了。”繆说。
“嗯。”怀月应下。
414用尽了十成的力量带着男孩赶回。
他们到小世界附近时,周围空荡荡一片。
没看到,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男孩没给他侥幸的机会,他挣开414怀抱,跑到一处位置,东张西望嚎啕大哭,连那只被他一直抱在手中的熊也被丢开。
男孩似乎看得到什么,在虚空中寻找。
“渊渊哥哥!渊渊哥哥!”
“渊渊不要其他人!渊渊不要!”
“呜呜……渊渊再也不要渊渊哥哥陪渊渊了,渊渊哥哥你回来……”
“渊渊哥哥……”
渊渊错了,渊渊不该贪心,渊渊以后会好好待在识海的……
并未走远的怀月,听到动静重新折返。
他一出现,就吓得男孩踉跄摔倒在地。
男孩抬起头,畏惧又怨恨地看着他。
是这股气息,杀死渊渊哥哥的气息。
神印在怀月眉心闪动,他抿紧唇没有说话,弯下腰将男孩扶起来。
“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你作为风羡渊最后一丝神魂,按理说也应该被抹去,但,感念你并没作恶,故而,本尊不会伤害你。”
“这是他留下的,你到时候交给你414。”
“若你不再似他,乱杀无辜,本尊以创世神的名义起誓,会永远庇佑你。”
男孩死死盯着怀月,在怀月伸手过来时,重重拍开他的手,浑身爆发出巨大的恨意和绝望。
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瞬间席卷半个虚空。
曾经,风羡渊因恨滋生心魔,心魔占据身体融合邪神的力量造就无数杀戮。
后来,心魔将神魂中唯一的一丝善良分离出来,锁在识海最深处。
如今,心魔被杀,被心魔护住的那一丝良知,却生出更大的邪恶。
怀月瞳孔一缩,刚要抬手阻止,就被拉进幻境中。
414只是稍微慢了一步,刚靠近怀月和男孩,就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幻境。
系统哥哥,当你看到这段话,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其实这么说不对,渊渊也是风羡渊,我也是风羡渊,我们是同一个人。
在很久之前,我的神魂就因为造了太多杀戮接近崩溃。
是的,我杀过很多,多到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只是一直不停地在杀人。
我害怕这样的自己,却又痴迷这样的自己,痴迷玩弄别人的感觉。
后来稳住神魂,我将神魂中最为躁动的一缕抽出,他成了小风羡渊,是这具神魂最后的良知。
他很善良,但也很怯懦,所以,我一直把他藏在识海最深处。
系统哥哥,如果,能够早点遇到该多好啊。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经走上了绝路。
我不停地杀人,吞噬他们的欲望,想让神魂能够多撑一会儿。
我想着,如果哪天我消失了,我就把自己还给他,可我怕没人照顾他。
没有我的话,会不会他又像曾经一样,被人欺负?
为什么,我们就是遇不到好人呢?
系统哥哥,对不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我们活在深渊中,只有他一尘不染。
小风羡渊胆子很小,怕人,任何人,喜欢吃糖果,我每次回识海都会给他带一颗。
他很乖的,听话的不得了,不会像我给你惹事,就是有点爱哭,有时候也会自残,你要多多留意下。
小系统,真想带你去看看以前的我,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乖的。
你也不用难过,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就当小风羡渊忘却了一段过往吧。
我还是那么不要脸的麻烦你,系统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就一次,最后一次了,我发誓。
望系统哥哥好好保重,珍之,慎之。
我会去承担一切后果。
——风羡渊,敬上。
漆黑的树林,茂盛的树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月光完全隔绝在外,一丝一毫都不让它们漏进林子里。
白狼拖着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地在树林中穿梭,猩红的血迹从山脚到山上,蜿蜒了一路。
突的,前方有细弱的哭泣声。
白狼前进的动作微微一顿,在空气中嗅了嗅,眼中凶意大盛,弓起身子摆出捕猎的动作,一点点靠近声源。
跨过荆棘,在倒刺包裹的乱草中,放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躺在黑色的襁褓中。
白狼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才一点点慢慢靠近。
414意识刚回笼就发现,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片林子,偏头一看瞧见怀月也在。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怀月注视着前方的白狼和小婴儿,只回答了414第一个问题。
“我们在风羡渊的记忆中,这是他刚出生时。”
“由死亡和怨气凝聚而成的噬魔,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风羡渊?
414顺着怀月的目光往前看去,就看到地上的婴儿,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轻轻哭泣,饿狼一点点朝着他靠近。
“小白?”
微微一怔,414抢在饿狼之前冲上去,他想抱起地上的孩子,双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
“这里是记忆,是回忆。”
记忆是碰不到的。
“安静地看着就行了。”
怀月跟着走上去,停在旁边,低头看向襁褓里的风羡渊。
刚出生的噬魔不像普通婴儿皱巴巴的,他白皙精致,仿佛跌落人间的小仙童。
婴儿有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漂亮的像一汪春水。
拖着后腿的白狼终于走到婴儿身边,看到婴儿之后,它怔了怔,收起眼中的凶光,低下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婴儿的脸颊。
小婴儿很聪明,感觉得到白狼在哄他,止住了哭泣,小手抓住白狼的毛,开心地笑了起来。
白狼蹭得更欢,似乎很喜欢小婴儿。
它哄着小孩,等到小孩睡着才叼住襁褓离开。
白狼将婴儿带回了自己的山洞,用身体将小婴儿团住。
怀月和414跟随白狼来到山洞,看着婴儿和白狼睡下,414才开口。
开口时,他下意识压低声音,怕吵到熟睡的孩子和白狼。
“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要怎么离开?”
“被风羡渊拉进来的,想要出去,除非他愿意醒来。”怀月道。
“所以,小白是被白狼养大的吗?你是谁?”
看向对面满脸茫然和担忧的系统,怀月沉默不语。
若是能被白狼养大,也算是风羡渊幸运,可惜……这孩子的一生中充满了不幸。
法则对他唯一的善意,大概就是在他出生的时候,送了一张襁褓,没让他冻死在深山里。
不能离开这世间,414和怀月边看着风羡渊被白狼一天天养大。
小婴儿很乖,只在和白狼初遇的晚上哭过,之后从没掉过金豆豆。
他看到白狼的时候会咧开嘴笑,露出没有长牙肉龈。
白狼不在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和自己玩,抱着手脚吸吮。
白狼倒是负责,早上和晚上会给风羡渊喂狼奶,中午还会将捕捉到的猎物叼回来,陪着风羡渊进食。
有的时候,风羡渊看着觉得好奇,也会抱住猎物,舔舐猎物上的血迹。
白狼见了,会将猎物嚼碎喂给他。
或许生活环境原因,小婴儿对这一切都接受良好,身体非常健康。
起初,414见了还会阻止,几次无果之后,就默默看着风羡渊吃生肉喝鲜血。
原来,小白竟是这样长大的吗?
看得久了,414倒也习惯了。
他开始和怀月陪着小婴儿等待每天捕猎的白狼。
夏天白狼会叼着风羡渊去山洞外看星星,冬天让风羡渊躺在自己身上。
不管风吹日晒,白狼每天都会出去猎食,然后天黑前准时回来。
就这样,小风羡渊学会了爬行,长出了第一颗牙,也学会了狼叫。
“嗷嗷嗷~”
“嗷~”
“嗷嗷~”
“嗷呜~”
“嗷呜嗷呜~”
414同怀月并肩而坐,看着趴在白狼身边,学着狼吼的风羡渊,他们一唱一和。
对于这个捡来的小婴儿,白狼格外的有耐心。
这看似艰苦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无忧无虑。
直到某天,白狼一夜未归。
那晚,小小的风羡渊趴在山洞口,饿的前胸贴后背,嘴里咀嚼着白狼铺窝的干草,乖巧的望着黑暗,等着白狼回来。
414急的在洞口团团转。
“那小白狼怎么还不回来,小白已经饿了一天了,就早上喝了点狼奶。”
“它不会回来了。”怀月坐在小孩身边,语调平静地开口。
“什么?什么意思?”414手一抖,转头看着怀月。
怀月平淡的语气使得他这个人多了几分绝情。
“白狼今日出去捕猎,会遇上猎户,它本身行动不便,此刻只怕已经被剥皮拆骨,成为摊贩跟前的一块肉,一张皮了。”
怀月的话使得414眼皮一跳,头皮发麻,愤怒地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