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师颔首:“是。”
陆明道:“我?清楚的就是这些,但您具体想说什么做什么,确实就没什么头绪了。”
“……你猜的不错。”
沉吟半晌长师终于再次开口,“昨天你们在虫鱼网上开启的直播我?看了,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你们来……但不用担心。”
长师抬起头,神色肃穆中?带着一丝轻柔的笑意:“你做得很好,陆明。”
陆明微微一怔。
圣约尔星上的学院其实普遍和人类世界的很多校园一样,害怕校内发生任何有损于学校形象的事?。
一旦发生,学校大多时候便会?以各种手?段息事?宁人,以求除了当事?人以外,最好别再有第三?方?得知。
所以陆明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的——
毕竟这次不仅让作为学院投资方?的弗利兰克家族丢了脸面,还会?引发学校管理方?面的舆论争议,间接导致圣米洛尔学院的形象受损。
长师这样他着实没有预料过?。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长师说,“你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向上’,你做到了。”
“这次弗雷霸凌科罗也?,事?后想来,之前有很多机会?是可以发现的,如果及时制止,完全不至于发生昨天那幕……”
“而作为你们长师的我?,直到看见?直播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我?为此?已经?反省了一夜,难以忘怀。”
顿了顿,长师抬起墨绿色的眼直视陆明,那里边装着无尽的欣慰赞许,仿佛正亲眼见?证着一环明日冉冉升起:
“我?真庆幸在我?的职业生涯遇到了你这样一名学生,比起你本身的潜力,更加耀眼的是你的品行。我?有理由相信,陆明,将来无论你做什么事?业都会?成?功的,哪怕是我?不曾看好的旅游业。”
听到这里,陆明表情一动?:“长师……”
“这就是我?今天非要见?你不可的原因——作为一名长师,我?想我?无法?拒绝帮助一个心地善良而对其事?业满腔热血的学生。”
长师露出一个微笑,“碾碎鳞壳作为铺路材料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落实了。”
“……”
陆明原地愣了一秒,骤然睁大眼睛:“碾碎鳞贝?落实?长师你……”
长师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莞尔一笑道:
“厂长是我?夫人。”
“……”
“!???”
短短六个字,信息量之大却?让陆明大脑空白了一秒,半张着嘴回溯过?往。
怪不得长师会?从那个工厂里出来,并且声称“送夫人工作”。
怪不得长师总是忙着回家独自一鱼带崽子,连周末也?不例外。
合着原来是都是因为……厂长竟是我?师母!?
“昨晚夫人回来后,我?告诉了她这件事?,并和她提到了你鳞壳加工的需要,经?过?商量后她的意见?和我?达成?一致,最终同意了接下这个项目。”
长师说,“今天我?不仅是想表扬你,也?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陆明已经?完全搞清事?情的起因经?过?,眼下胸腔里充斥着滚烫的感激之情,差点一把把长师抱住拉起来跳两?支舞,眼睛亮亮的:
“多谢长师!也?麻烦长师代我?和师母说一声‘谢谢’!”
长师见?他鞠躬,立刻拉了起来,柔声道:“不用多谢。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帮助你,还曾对你的旅游事?业抱有过?质疑态度,今时今刻,你没有埋怨我?们也?是十分难得了。”
“PaPo!”
这时,两?只鱼崽子从里屋游了出来,大声道:“《鱼鱼大作战》结素了!!!”
“好,PaPo马上来。”
长师闻言看了眼客厅的巨大内嵌式蓝幕时钟,对陆明道:
“午饭时间到了,我?也?专门给你们准备了饭菜,你去把科罗也?叫进来,吃完再回去。”
用完午餐,从长师家里出来后,陆明便将科罗也?送到了祖母给自己的那套宅子里,和伊特一起前往大陆。
“所以伊特,目前为止都查到有哪些工程设计师了?”
陆明心情灿烂,边破开水光琉璃的海水边回头道,“我?们上岸要不要再准备点什么?比如服装郑重一点之类的。”
伊特点点头:“查到了很多位工程设计领域的大师,也?都有联系方?式,不过?……应该都用不上了。”
陆明身形一顿,道:“都用不上?这是什么意思??”
伊特打开光脑展示光屏:“因为这里面已经?有我?们的熟人了——”
看清了光屏上的资料,陆明差点说不出话。
“……三?殿下!?”
“哎呀,低调点啦,哈哈哈哈……”亚瑟得知陆明知道自己是工程设计师后的反应,笑得直不起腰,“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做正经?事?的虫吗?”
“没有,没有。”陆明汗颜道,“就是一天居然体会?了两?次某某竟在我?身边的感觉,有点缓不过?来。”
亚瑟“嗯?”了一声:“两?次?还有一次是?”
一提到这个陆明就不禁展颜一笑:“我?的陆海交通项目终于可以开动?了,三?殿下。”
亚瑟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伊特便告诉他上午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亚瑟点点头,突然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不对啊。”
伊特陆明纷纷:“怎么了?”
亚瑟道:“虽然她是那家工厂最大的股东没错,但项目真正的动?工并不全是她说了算,还要到大陆上来报备,你这项目与军事?相关性不大,按理说应该不给通过?才对。”
“你的意思?是……”
“一定是我?那可爱又迷虫的弟弟又帮了你一回,我?亲爱的将军。”
亚瑟面上的笑容变得无奈,“军部每天那么忙,真想不到他是怎么忙到饭都忘了吃,还记得你那些事?的……”
“他总是不吃饭!?”陆明声音下意识放大了好多倍。
亚瑟眉毛一挑。
一旁伊特低头,清了两?声嗓。
陆明瞳孔微缩,然后也?有些尴尬地咳了几?下,道:“我?的意思?是,殿下作为全圣约尔军部部长,地位举足轻重,连饭不好好吃都没虫管管,真是太不像话了!”
伊特亚瑟:“……”
“倒也?不是没虫管。”亚瑟安抚道,“不是还有我?吗?不用担心,陆明,你……”
就在这时,殿门被打开,一只虫侍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那虫侍道,“殿外有虫求见?陆将军。”
“谁?”
“自报名,花月。”
闻言,陆明伊特皆是一怔。
“噢,那个满城闻名的亚雌啊。”
亚瑟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声音就沉下来,视线意味深长落在了陆明身上:
“陆将军,是来寻你的,要不我?派虫带他进来?”
陆明沉吟半晌,最后对上亚瑟视线:“多谢殿下,请让他进来吧。”
听闻这话,亚瑟的笑意便几?乎消尽了,挪开视线,看着那虫侍道:
“让那亚雌进来。”
另一边。
埃德蒙垂眸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虫,目色暗沉,仿佛带着点微微跳跃的火光。
灯光昏黄,高浓度的花果香萦绕缠满了整个房间,甜腻到闻上一点就几?近眩晕的地步,伴随水声扩散。
夹杂着痛愉的呜咽声仿佛没有终点,像弄滩一杯酒,热气弥漫,喘息加快。
埃德蒙五指捏住那虫的后脑勺,不顾抵抗把东西送进去,再一下把那虫脑袋提抬起来,露出了一张脸。
朦胧的雾气下,粉唇微张,眼神迷离。
埃德蒙抓住他银白的长发仰起脸。
他脑袋后仰, 露出一道脆弱雪白的颈线,只能眼巴巴地接住那道居高临下的视线,像一条乖巧听?话只能?承欢乞怜的狗, 嘴角挂连着涎液。
埃德蒙眯起眼,目光危险, 紧紧盯着那双此刻被水汽灌满的蓝色眼眸,鼻间气息又重?了几分?,嘴角弧度也忍不住上扬。
“怎么样?”
他伸出冰凉拇指,摁在那亚雌嘴角的浊/白液体上, 像欣赏一副私人?定制而甚为?满意的艺术品, 像看一副可以被随意撕碎而淫/秽的画。
“喜不喜欢?嗯?”
那亚雌双颊已?经被捏得通红了,眼底蕴着一汪水,听?见虫主如此温柔而缠绵的声音, 立即像是被全身包满, 纤长?的睫毛一眨——
滴答。委屈与?惊喜化成一颗眼泪落在地上。
“喜欢……”由于长?时间的欢爱,他声音已?经十分?粘腻了,意识不清地道:
“只要是虫主的,自然都好, 都喜欢……啊!”
埃德蒙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滚……”
“滚出去!!!”
亚雌完全没料到虫主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巴掌力度之大让他整个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瓷白脸颊迅速肿胀通红,大睁着眼看向虫主:
“虫, 虫主,怎么了,我做错什么……”
说到这?里, 他猛然顿住,终于意识到什么, 双臂开始向上探求虫主的手,浑身颤抖,试图让虫主再看自己一眼把自己留下——
却自始至终都忘了自己跪在地上的双膝。
“唔……!”
埃德蒙一脚省事儿地把他踹飞到了几米外,起身后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眉心紧锁:
“低等货色……自己拿着东西滚,别逼我派虫把你抬出去?”
此话一出,亚雌瞳孔遽缩,像是被谁一下抽干了魂魄,不可置信不依不挠,光着身子朝埃德蒙爬去,嘴上念叨着“虫主、虫主”。
正在系纽扣的埃德蒙眉毛越皱越紧,越皱越紧,下牙关几乎要到咬碎的程度,一个烦闷,抬脚又要朝那不识好歹的亚雌踢去:
“我叫你滚……”
门?外虫侍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道:
“少,少爷,小少爷来了。”
埃德蒙瞬间把没吼完的话咽了回去,面部暴怒也隐去几分?,转而看向那趴在地上的亚雌,不耐烦地道:
“去床上躺着,拉上帘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那亚雌一听?这?话,连连应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到床上躺着,拉上了床帘。
埃德蒙无比嫌恶盯了那方向一眼,旋即挺直脊背继续系起纽扣,朝门?外虫侍吩咐道:
“让他进来。”
“是。”门?外虫侍应了。
不久,一个面色红润的小胖墩轻轻推开了门?,然后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哥哥?”。
埃德蒙背对着门?,着装已?经整齐:
“进来。”
弗雷立刻蹑手蹑脚关上门?,走到埃德蒙身后。
却在立住步子的同时,他听?见埃德蒙没好气地道:
“还有脸来见我?”
弗雷腰背瞬间一直。
尽管内心里有个声音想说“不是哥哥你叫我来的吗”,但碍于这?次自己确实欺骗了哥哥,也确实给弗利兰克整个家族丢了脸闯下大祸,他只得把那话咽了回去,乖乖道:
“我错了,哥哥。”
然后低垂下头,等待下一秒哥哥的批骂责罚。
埃德蒙却道:“错哪儿了?”
弗雷一怔,知道还有机会?,脑袋垂得更低:
“我,我不该伤害欺凌他,我们是同学……”
“错。”埃德蒙低沉道,“再想,错哪儿了?”
弗雷沉默几秒,咽了口?口?水:
“我不该给弗利兰克家族丢……”
“错。”埃德蒙声音已?有些愠怒,“重?答。”
这?样两回,无皮肉之苦却胜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弗雷更加支支吾吾起来答不清楚,冷汗起了满身。
“哥哥,我,我……”
埃德蒙轻哼一声,两个字脱口?而出。
弗雷却没听?清:“……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埃德蒙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我来告诉你错在了哪里——”
他猩红色的眼眸盯着弗雷,浑然严肃道:
“你错在了不够狠。”
弗雷一愣。
“你错在给了所有人?一条退路,包括你自己,所以才会?落得一事无成败事有余,明白吗?”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如果让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永远闭嘴,那么后续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当然不会?。”
埃德蒙看着弗雷张合了一下的嘴唇,代替说出答案,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
弗雷怔愣道:“哥哥……?”
“我这?次让你来,不是为?了教训你。归根到底,如果你那时不耍小聪明不对我撒谎……”
埃德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
“来,告诉我。”埃德蒙没让他说完,而是道,“既然你也认识了陆明,经此一事,还有上次因为?他被你们长?师削弱异能?的事,说说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削弱异能?,直播丢脸,这?两件事如今就像扎在他心里的两根刺,提起便心情郁闷。
他皱紧眉头沉声:“说实话,哥哥,我讨厌他。”
埃德蒙眼底的微光跳动了一下:“那么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教养与?优雅仅限于两不相扰之间,一旦相扰……”弗雷了然,开悟般惊喜,“便可以兵戎相见!”
“没错。”埃德蒙终于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此方可长?持名族气节与?教养。”
弗雷躬身行礼:“谢谢哥哥,弗雷懂了!”
顿了顿,他又抬起头,看着埃德蒙的双眼光明烁动:
“哥哥,上次庄园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想说,嫂子永远都只会?你的……你不要担心,这?次回去,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一顿,这?一次绝对不给他留退路!”
眼前蠢笨的家族收养儿弟弟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顺眼,字字句句都令虫心情舒畅。
埃德蒙闭上眼吸了一口?气,满意道:“去吧。”
“是。”弗雷回答完,忽然又想起什么,没有起身离开,而是道:
“对了哥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说。”
弗雷小声道:“弗……弗利兰科家族,为?什么会?收养我?”
埃德蒙双眼一眯:“你说什么?”
“我,我说……”
“怎么,弗利兰克家族是委屈你了还是什么?”
“不,不是的哥哥!”
弗雷瞬间精神紧绷起来,“在我心里,哥哥,父亲,以及整个弗利兰克家族都是我这?辈子最……”
“不是就别问这?种愚蠢至极的问题!”埃德蒙侧脸十分?森寒,“否则我真该怀疑你这?颗脑袋平时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是,哥哥,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弗雷连连认错,害怕得立刻退了出去。
听?着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埃德蒙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始终保持安静的床榻上。
“把床和床上的东西一并?抬出去。”
埃德蒙走出门?外对虫侍吩咐道:
“烧了。”
不过几步,屋内便传来不绝于耳的哀求与?尖叫。
花月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对堂前坐着的陆明磕了个响头:
“花月谢谢将军!”
亚瑟眉头一皱,正要问陆明这?是什么情况,却见伊特冲上前一把将花月从地上拉了起来,温声道:
“不用这?样……我家公子自失忆后,就再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行此大礼了。”
“原,原来是这?样。”
花月感?激地看了伊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将胳膊从伊特手里脱离出来:
“也谢谢你,伊特阁下,如果不是将军和你把花月赎出来,花月此时此刻还不知在哪里一塌糊涂……”
伊特颔首微笑:“这?是应该做的。”
“你把他给赎出来了?”
亚瑟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看向陆明,面部肌肉几乎僵硬得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好:
“你真打?算娶这?个亚雌为?雌君!?”
陆明懵懵地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啊。”
两虫面面相觑,陆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亚瑟在想什么,噗呲一笑笑了:
“殿下不要多想,事实上自从失忆后,我就不记得曾经喜欢过花月的事情了……”
顿了顿,他道:“可是毕竟花月对我有情有义,我也曾当着众虫面许下过赎他自由的诺言,这?件事就注定不能?放任不管……我将他赎出来,只是想让他重?获自由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仅此而已?。”
那天花月从咖啡厅离开后,陆明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是原主的恋人?,而他是占据了原主这?具身体、并?销毁了这?段尚且萌芽的爱情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这?都算了结了原主的一部分?心愿,他想。
亚瑟闻及此言,表情骤地一松:“这?样啊……”
看向花月的眼神也改换为?了同情。
“花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没有必要感?谢我……你本就该是自由身,所有虫都是。可惜现在的我还没有改变一切的权力。”
陆明说,“但一些小事我还是可以帮忙的。这?么多天来,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一切都托您的福,将军,十分?顺利。”
花月抿唇含笑,垂眸小心拿出了一只雪白的玉坠,捧在手心:
“正是因为?太顺利,花月并?非来找您帮什么忙,只是想亲自向您说说一声谢谢。这?个玉坠,请您一定收下……”
陆明却微笑:“不用,花月,最近过得怎么样?只要过得好,那就是最大的感?激了。”
看着那笑,花月微怔,也笑起来,只是眼眶发?红:
“花月过得很好、很幸福,将军。花月……我……我从来都没尝试过自己为?人?生做主的感?觉,这?感?觉真的很好……”
说着他有些哽咽,看着陆明的眼睛含满泪光:
“我自己找了份在餐厅端茶倒水的工作,虽然有时有些辛苦,会?累,但是真的很幸福,将军,比我过去人?生里的每一天都要幸福。”
“有一天我抬起头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需要依附谁了,那种自由,比什么都来得更加美妙……而这?都是您给的。”
花月再次低下头,以最为?虔诚的姿态将玉坠捧送上前:
“所以将军,请您务必收下这?枚玉坠,它是我从小到大都随身佩戴的东西,也是我那早逝的雌父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雌父曾经说过要将其留给此生最珍爱的虫,以保珍爱一生平安……”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请将军务必收下,了却花月的一桩心愿。”
话说到这?里,陆明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枚玉坠收下了。
于是他咧嘴一笑,亲自将那块玉坠握进手里,把花月扶起来,轻声道:“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花月,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对我而言也很美妙……”
他擦去他的泪水,两虫彼此相视笑起来。
花月离开前,陆明对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去迎接你所想要的生活,花月,我为?你祈福。”
“花月也永远为?您祈福,将军。”
花月说罢,也便离开了。
殿堂内沉默良久的亚瑟看着花月远去的背影,最后又转首看着陆明,心情有些复杂,缓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
“陆明,看不出来啊!”
陆明:“?”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好好安置虫妓的雄虫,真的。”亚瑟啧啧道,“简直千年难得一见,这?么心地善良的雄虫实在是不多了……哎,也难怪大家都会?那么喜欢你。要不是我有对象……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哈哈……”
陆明知道三殿下的性子,确实随性,有什么说什么,也笑起来,片刻后收敛笑意道:
“不过这?么说起来,殿下,上次庄园里那个案件,于修阁下没有再受牵连了吧?”
“那肯定是没有。”
亚瑟哼了一声,扬起下巴:
“于修今早还和我一起享用了我做的爱心早餐呢,好得不能?再好……你说,埃德蒙那道貌岸然的家伙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陆明道:“没事就好……我觉得多半会?,不过他会?阴着来?哈哈哈。”
亚瑟满不在意道:“我家于修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也轮不到他来管,他当然只能?选择气死……”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实在是重?大,怎么着他也是我弟弟的直系下属,手里拿了不少军部机密信息,现在从里到外都在紧急处理?。这?么大个案子,谁要是侦破了,谁就……”
没待他说完,一只虫侍便冲了进来:
“殿,殿下!”
亚瑟“嗯?”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着急?”
那虫侍剧烈喘息道:
“是,是七殿下……”
“虫帝殿内,出事了!”
陆明一走到殿门, 虫侍便神情一滞,紧接着行?礼躬身,忙不迭道:
“我这就去上报陛下, 请您……”
“不用,谢谢。”
陆明立即止住了他想?转身入殿的动作, 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不用让陛下知道我来了,我在殿外待着就好。”
虫侍有些迟疑,但因为这是陆明将军,还是点了点头, 转而看向陆明身侧:
“那么, 这位阁下,请您到?殿外台阶下等候。”
伊特?像是早已料到?这般,拍了拍陆明的肩, 示意自己在台阶下等候, 便转身下去?了。
亚瑟看看伊特?的背影,又看看陆明:
“为什么不进去??虫侍说我弟弟和父王就在里面。”
陆明摇头,低声道:“不清楚情况,最好找准时机再进去?。”
一时间?, 殿外迎来这位贵宾的躁动完全被平息下来。
陆明和亚瑟纷纷屏住呼吸, 伫立在殿外, 开始探听里边的动静。
良久的沉寂。
就当?陆明心?中疑惑加深开始怀疑里边是否有虫、想?推门而入一探究竟时,一道威严而内核稳静的声音响起了:
“森儿, 父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此事涉及牵连众多,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办成的。”
陆明怔了怔,紧接着便听费森发话了:
“父王, 我不知您认为我在想?什么,但那些无非就关于此次备战、以及圣约尔国未来的前途命运而已。综合其上, 我有两条充分的理由。”
“第一,未来的那场战争,注定前所?未有的严峻、困难,这点从刚结束不久的战役就可得知——”
“我们的全部精锐战队数量在战时锐减到?三分之一,我们痛失两名优秀将领,一名本来前途光明的少将挂冠回乡,整个部队苟延残喘之时,意外而勉强地获得了胜利——”
“这些,还是在我们后备补给等各项指标都远高于敌军的情况下。”
“我想?我们绝不能再忽略这个问题。”
费森说,“当?那一战绝对重?要且足以决定生?死时,所?有权力就该向上收揽,避免战时各势力博弈交叠,出现误战的状况。”
“第二?,按照陆明对这条道路的设想?,未来陆海一旦接通,陆海两族将迎接万年来前所?未有的交融联结。”
“到?那时,我们不会?再产生?战时各自应对敌军的畸形状况,而是两族互通,共同?防御敌军的侵略,这会?大大降低作战的难度。”
费森总结:“因此,无论是贵族联谊还是别的东西,在即将到?来的战争面前,都已不再重?要。如果这其中有贵族恃权反对,那么最重?要的——”
“父王,就是尽快收权回归中央。”
“森儿,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斟酌考虑过。”虫帝沉吟半晌后说,“有些家?族的势力,确实是需要稍加规束了,只是这些年来还不曾发现合适的时机。”
费森只道:“父王若想?,现在就是时机。”
殿内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起来吧,森儿。”
看样子,是虫帝起身下去?将费森扶了起来。
他对费森道:“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否曾考虑过。”
费森道:“父王请说。”
“对于陆海两族交融这个问题,”虫帝说,“森儿,你是否认为,这仅仅是一道交通的事情?”
“你认为阿明会?耗费多长时间??是成功,还是失败?是先?于战争实现,还是先?于战争落败?”
沉默良久,费森只吐出几个字:“有了这道交通,至少才有了开始。”
虫帝表情微动,布满细纹的眼角爬上几分复杂的情绪。
“在战争开始前。”
殿门打开,金光乍泄,勾勒出一道挺拔伟岸的剪影,是陆明阔步走了进来:
“陛下,至少在战争开始前,陆海两族的交融将会?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说完这句,他才来到?陛下身前,屈膝郑重?补上一礼:
“我向您保证。”
虫帝面上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声音柔和下来:
“阿明,你来了。”
他同?样将陆明从行?礼的姿势扶了起来,目色平和地分别看了费森、陆明,以及与?陆明一起进来的亚瑟一眼,便无声吸了口气,转身缓缓再次走向高台。
“父王。”亚瑟道,“这次本来就是拿掉弗利兰克家?族一大权力防止他们再作妖的好机会?,您难道还想?放过他们不成?”
“哈哈哈哈……”
殿外一虫身未到?声先?到?,引得殿内虫同?时侧目。
唯有高台之上的虫帝,像是早已预判完毕,负手立在那里,只留下一道难以看透的背影,一语未发。
“三殿下可真会?开玩笑。”埃德蒙姗姗来迟,浑身上下泛着傲人夺目的光,并理所?应当?地走到?众虫身旁,向高台上那道背影略微行?了个礼:
“陛下,我来迟了。”
说着,他偏首用荧红似血的眼打量了身侧每只虫一眼,最终落在了费森身上,像钩子一样不再挪开,不急不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