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Omega的早死前夫重生了—— by八月中林
八月中林  发于:202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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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浩天压得住他,从前跟着那个病秧子他那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卢玉香句句话都要贬低陆延林,就好似是几年过去了众人就会认同陆家前少主的确没用,她儿子才优秀一般。
“没错,等着你抱孙子啊老姐妹。”
陆家送走了一个一个宾客,因着秦时宜把集团杂事都揽了下来,陆家三口人除了去集团里作威作福外的确不用干活。
于是依旧十分悠闲。
陆延林有感知,自己的灵魂快消失了,越来越透明了,最后的日子他也愿意陪着秦时宜。
他看着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饭桌上,上一秒还至少气氛和睦,陆承恩让新婚夫夫早点让自己抱上孙子。
然后……
“北城新闻紧急播报,雷电天气请大家注意安全,减少外出频率……”
“听说了吗?陆家人都死在了意外火灾里,一座庄子都烧光了……他们陆家看来真是祖上没积德……”
“发现的太晚了,路上又被山上落的七横八竖的枝干给挡住了,消防车被挡得死死的,到了的时候只剩灰烬了。”
“那陆氏集团怎么办?”
“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好像是俞家接手了,就是陆延林他妈的娘家,真是怪事。”
只有陆延林的魂魄看到,除了秦时宜,余下人都不是因为这场火而丧生。
他站在火场里时,神情又变得像几年前那样呆呆的了,像是从来没有开智过。
也是那一刻,陆延林才明白,秦时宜只是装作没听到。陆家人想急忙销毁的证据,秦时宜知道那刻起,就根本就不在意了。
眼前一片猩红,沸腾着热气,将人的皮肤灼伤融化。
陆延林额上沁出一片冷汗,心脏跳的很快。他坐起身目视前方,骤缩的瞳孔慢慢地舒展开来。
“少爷,擦擦汗。”陈姨那张和蔼的脸此刻带着紧张的意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脸上的每一处皱纹都如此鲜活,依稀可以看见岁月的痕迹。
陈姨曾是除了陆爷爷陆奶奶之外,陆延林最亲近的人,但是在陆延林成年之后就回老家颐养天年了。她常笑着说,她最后的期盼就是看着陆延林长大成人。完成这一桩事,她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这个年代了,陆延林不止一次说让她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但陈姨偏偏改不了口。
她说,少爷就和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
“陈姨……”温润稚嫩的嗓音响起,陆延林听到竟有些恍惚。
“是不是做噩梦了?”陈姨关切地问。
陆延林回忆起梦中的种种,一幕幕画面从眼前闪过,他们的快活欢笑、秦时宜的孤寂绝望……他倒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他从床上起身,往下方望去,可以感知到他如今的个子并不似从前。他穿着格纹睡衣站在穿衣镜前,看到镜中风华正茂的少年,明朗舒展的青涩眉眼,他想他应该是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身上的虚弱感不似从前,他还只是不如好动的男生那样精力充沛。
“没有陈姨,我就是感觉我长高了。”陆延林抿唇内敛地浅笑。
他个子是长得很快的,比同龄人都高出一截。这一会儿大概就有178的样子了,再过两三年又会窜到188.
时宜比他活泼有力,但是个子总是长不高,大学快毕业了也才堪堪180,也许受Omega基因的影响,不然肯定能长更高。
“那就好,今天是你爷爷的寿辰,再过会儿宾客都来了外院应该很热闹。他知道你不喜欢喧嚣,便让我知会你一声,正式开宴时出去一趟就够了。”陈姨拿来待会陆延林要穿的燕尾服放在床尾。
陆家发迹后,陆父就找陆老爷子要了钱去城中心买了一套富丽堂皇的别墅,他们都喜欢现代风的装修,觉得老宅过时了。
老宅是一座二进四合院,青砖灰瓦、雕梁画柱、长长的走廊尽头时不时出现在意的身影,满园的梨树是老爷子和妻子亲手栽下。
陆延林没跟过去,而是一直留在这里,他常年住在东厢房里,如果陆浩天他们一家子过来就会在西厢房挤挤。
想到陆浩天,卢玉香,陆承恩一干人,陆延林作为鬼魂时是原谅了的,他向来不爱记仇。
可是一想到他的妻子秦时宜,心脏就会闷痛。直到死,时宜都记得替他好好打理陆氏,为了他不惜搭上自己的人生。
陆延林怎能不睚眦必报?
重生一次,陆延林不愿只做那个什么都不能做的亡夫。
“好,陈姨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来收拾。”陆延林走出阴霾,仰头礼貌道。
“少爷记得不舒服了要吃药。”陈姨叮嘱道。
陆延林从桌面上拿过药瓶,温和地点点头,掏出两颗药丸多看了两眼,又随意的放进去。
陆家三口人除了卢玉香外都是摇摆懦弱的性子,就算卢玉香也只敢用这些下作手段,甚至后事都处理得漏洞百出。
不过她敢谋杀的确是不在陆延林的想象里,但凡他的妻子换个人都有很多方法将他们送往监狱。
可惜时宜至纯至性。
陈姨笑眯眯地走了,还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少爷这样的孩子,出生自这样的家庭也不张扬任性,和陆浩天完全是云泥之别。
也算是陆承恩歹竹出好笋。
除了陆老爷子和老夫人以及陆延林外,陈姨谁的账都不买,新时代别想跟她搞主仆那一套。
陆延林洗漱好后便换上了燕尾服里的衬衣黑裤,此刻已经能听到外边宾客的说话声了,大概来了不少人。但开宴在下午五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他不太记得和秦时宜第一次相遇是在哪一场宴会上,他们这样的人家几乎月月都能有俗事来宴请一场。
于是也没和个愣头小子一般满场地找人,现在的秦时宜似乎才十三岁?是真正的狼孩,保不准满场乱跑,逮住他真使尽全力咬上一口。
陆延林也愿意给他咬。
闲暇时间,他拿了本书推开窗坐在窗台上细细地看,其实书上的内容他早已铭记于心。只是这本是秦时宜最后在他书房看的一本书,也是他常爱看的。
他循着秦时宜那时的心境,重新阅读。这一次他会好好的活着,带着秦时宜重新读书,让对方好好念完大学。
然后就任其自由发展,时宜喜欢什么做什么,哪怕成为全北城最不讲理的Omega也可以。

几十年前秦家的父辈在北城创立了秦氏第一家酒店,从此秦氏开始发家。
如今秦氏在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名下高档酒店、连锁百货无数。只是同在地产行业,秦家不得不仰人鼻息,跟龙头老大打好关系。
这说的自然就是陆家。
陆家老爷子六十大寿的寿辰宴,别人可以不去,秦家人可不敢不去。不仅要去,贺寿礼也是精挑细选,提前一个月就备好了,比自家人过生日还要重视。
秦家一家人住在二环内的别墅小区里,此刻却闹闹腾腾没个消停。
无他,秦家丢失十几年的幼子被找到了。经检测这孩子还是个基因优良的Omega,本来是个好事。
当今时代,Alpha和Omega的总和占比不超过百分之四十,剩下都是资质平庸的beta。所以几乎每家出生的Alpha和Omega都是会被捧在手心里的,尤其是他们这种世家。
可是秦时宜是在雪山狼群堆里被找到的。
他被发现那刻,双手双腿地攀在雪地上,身上裹着沾有血渍的狐皮御寒,眼神凶狠野蛮,外形上是狼群里的异类,但动作神态却毫无差别。
他拥有着狼的思维,狼的习性。
当地的警官为了将其救出来废了很大的功夫。
他的攻击性很强,咬伤了不少人,对待同类就像对待猎物一般,可以说没有半点人性。
明明是人,可他发出嚎叫声时却让人恍惚看到了一匹恶狼。
秦时宜被发现不久,就有社会学家说他没有社会属性,余生估计也很难再长成一个真正的人。
但在检测出这个孩子是个基因优质的Omega后,当地政府不得不重视起来。在资质一般的beta身上也许没有奇迹,但在他身上不一定。
于是一连几个月费尽心思找专业人士教他。
后来更是在基因库里找到了秦时宜的亲生父母。秦家不是普通家庭,反而是豪门世家,肯定拥有更好的资源来培养秦时宜,于是当地政府在他勉强不逮人就咬时将其送回了秦家。
秦时宜生的很好看,洗净换上新衣服安静坐着时就像精雕玉琢的洋娃娃,简直讨人喜欢。
只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神里没有作为孩子的纯良温顺。
秦母程淑玲初见他时惊喜万分道:“我在北城那么多世家里还没见过比我们家时宜还漂亮的Omega。”刚要去温柔地抚摸秦时宜的头,就被凶狠地咬了一口。
从此对这个找回来的幼子心有余悸。
秦时宜上边有一个Alpha哥哥,在他丢失后秦家全部的宠爱都放在了他哥哥身上。况且世家大多也有性别偏见,他们同样喜欢Omega,但那只是因为Omega可以很好地作为联姻对象,壮大家族势力。
越优质的Omega不仅长相越好看信息素越迷人,也更聪明,拥有更好的生育能力,生下优质A或O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一个优质Omega在世家里是很受宠爱的。
秦时宜十来年所形成的凶残习性磨灭了秦父秦母对他剩余不多的亲情,毕竟没有谁会宠爱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他们从一开始的和蔼亲昵,在被咬了几次后,发展到直接将秦时宜扔给保镖看守。毕竟一个小孩子再怎么说,力气也比不过一个经过了专门训练的成年保镖。
秦时宜在各类课程的规训下自然比最开始时看着正常多了,但时不时就会突然闹腾,将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现在秦家客厅里的花瓶物件就被摔得七零八落。
“爸妈,真的要带他去吗?他这样肯定会给咱们家丢人。”秦博文穿着矜贵得体,皱着眉看向那个被保镖制伏住已经暂时安定了下来的Omega,眼中没有半点作为兄长的温情。
他今年十七岁,就读于北城育英中学高二,马上升高三了。
育英中学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中学,各世家都不约而同送孩子进去学习,于是世家间的纽带又因此加深。
“你弟弟必须去,他回北城以来还没露过脸,各世家都还不知道我们秦家有个漂亮的omega。”程淑玲解释道。
秦立刚的语气就严肃许多:“陆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几乎北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来,也都会带着各家孩子出席。他家的长孙今年刚要升育英中学念书,我交代过你要和他打好关系,你弟弟也得在他面前露露脸。”
秦时宜年纪还小,但是却刚刚好和陆家长孙年龄相仿,或许能成为陆家联姻的一个选择。
秦博文嗤笑:“除非您让他一直安静坐着,否则只怕得罪了陆家的可能性更大。”对于刚捡回来的亲弟弟,秦博文没有什么兄长之情,反而十分厌恶,并不想认。
“有阿壮在,他搞不了什么破坏。无非是在陆家留个印象,再养个几年等你弟弟正常了就好了。”秦立刚没有太过操心,他更担心在宴会上其他家族搭上陆家这条线,他秦家会失去先机。
“我看您的算盘估计要落空。”秦博文撇撇嘴,但也没再反对。
只是他早打听过陆家长孙陆延林的消息,当即便暗暗惊愕了无数次,感叹竟然还有这种人。
就像北城各个显贵家族有各自的圈子一样,世家二代们同样存在这类圈子。根据各个家族的势力,同一水平的继承人们会玩的更近些。
只不过陆延林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
陆延林向来属于别人家的小孩那类人,其他家族中长辈哪怕教训二十多岁的晚辈也会将陆延林拎出来讲。
“你看看人家陆延林,小小年纪就成熟稳重,知道替家里分忧。你呢?整天除了偷鸡摸狗还会做什么!”
这时候被训的人就会悄悄地反驳:“您也不像陆家老爷子那么牛逼啊……”
总之,哪怕是在这些世家公子哥儿眼中,年纪尚小的陆延林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并不是他们因此就看不惯陆延林,只是实在是没有门路和人家搞关系,他们都比陆延林大上不少,但是喜欢的活动也无非就是正常富二代们喜欢的那些,泡吧赛车赌马养小情人。
陆延林身子弱,一样都不沾,无非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就和普通少年郎一样。但陆氏集团每年总有一两个新项目是出于他的想法,陆老爷子实施的。
反而他爹陆承恩,倒是好拉拢得很,可惜没用。
“时宜啊,待会去了陆家你要好好听话,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好不好?”秦立刚气质儒雅,半蹲在秦时宜面前的样子,看上去倒真像一个慈父。
“爸你跟他好言好语有什么用,他半个字都听不懂。”秦博文插话道。
秦立刚只是斜睨了大儿子一眼。
秦时宜在啃咬自己的手指,本该流转多情的桃花眼却凉人心脾,不知道听没听懂,不过也许是闹累了,看着倒无害。
他长着一颗小虎牙,十分生动可爱。但是要是知道他就是用这颗虎牙来咬断猎物的脖子,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好了,阿壮好好看紧小少爷,时候不早了得出发了。”秦立刚看看手表,一家子便坐上了车招呼司机开车。秦时宜和保镖单独坐一辆。
“你平时别总讥讽你弟弟,我觉得他的心智虽然像个幼儿,但是是能察觉到旁人对他的态度的。”秦立刚告诫秦博文道。
“我看您多想了。”秦博文不以为意。
他瞧那个小崽子完全养不熟,对谁都一个样,对他们一家子一样凶残。
秦立刚知道儿子刚是叛逆期的时候,浮躁不耐烦,也懒得再费口舌,反正对方听不进去。无非也是觉得,秦时宜翻不起什么浪花。
“那时宜的学习怎么办?要安排学校吗?”秦母操心道。
肉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不过程淑玲也在烦心时宜上学后自己作为家长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事。
有这么一个孩子,去学校的次数不会少。
“他这样能上学吗?先就保持现状,等他再正常点就找家教在家教。”
这的确是最好的主意了,不然秦家在圈子里得沦为笑柄。
秦家人到达老宅门口时,已经有不少宾客在上礼了,他们也扬起笑容下车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又去管家那里上礼。
“老秦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我看令爱才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听说以前三名的好成绩考上了育英中学?我家这个不肖子当年还是勉强过线。”
“是啊,没办法这一届延林在,她能考个前三我就很满意了。不过男孩都晚熟,我看博文以后是个有出息的,肯定能将秦家发扬光大。”
“过来呀,时宜。”秦立刚笑眯眯地对阿壮招了招手。
他看似是在挽着秦时宜,实际用了劲牵制住了男孩。
“哦?这就是你们家刚找回来的时宜吧?长得真漂亮。”
“天呐太漂亮了,看着就惹人怜爱。老秦有福咯,两个孩子都这么优秀。”
或许别的话都是场面话,心底里未必这么想。但是自秦时宜从阿壮身后露出脸来那刻,几乎周边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放了上去,然后在心底惊叹一番。
他身形纤细,黑发柔顺,那一双桃花眼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让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就初步展现出了Omega的风姿。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孩,不说都分辨不出AO属性。
不过他不喊人也不笑,倒是有些渗人。
“时宜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害羞了。”秦母笑着解释道,众人也以为如此,哪里想得到别的原因。
进了宴会,秦父秦母自然就和其他生意人社交起来,秦博文也找到了自己的组织,他们少年人自发地就聚在了一起。
秦时宜一手被阿壮拉着,坐在了角落里的青石板桌旁,这是秦立刚特意交代的,担心秦时宜暴露出短处。
这里处处都透着古韵,并不奢靡,但是因为所住之人,这条深巷里的院子也热闹非凡。
秦时宜安分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用劲想要甩开阿壮的束缚。
“小少爷别动,否则不要怪我不给你好果子吃。”阿壮看着秦时宜,警告道。
秦时宜从对方的黑眼球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也感受到了阿壮那一瞬的恶意,陡然眯起眼来。
他随意伸出另一只手打翻了桌面上的糕点碗碟,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引了一些注目。
男孩瞧着还十分沉着,乖巧地站着
阿壮记得秦家主的教导,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不敢曝光这个小狼崽子。
有请来的穿着日常的服务生笑着来续上:“没事,不要紧,小孩子喜欢吃就多吃点。”
随后对秦时宜友好地笑笑。
秦时宜当着小伙子的面咬了一口阿壮牵掣住他的手,看着像是玩闹,实际上舌尖已经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阿壮痛的出了身冷汗,偏偏不敢在人前教训他,实在难以忍耐便蹙眉松开了手。
秦时宜见机溜走了,阿壮要去追,但宴会上人来人往,都一齐挤在这个院子里。秦时宜人又矮小,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小孩子就是顽皮,任他玩去吧。”服务生还没意识到不对,反而感叹道。
阿壮心道不好,揪着眉给秦立刚发了消息。
秦时宜跑着穿过人群,迎着他们或惊艳或好奇的神色,内心一点波澜也没有。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逃脱束缚。
院子就那么大,秦时宜离开人群,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就慢了下来。
眼前有扇拱形园门,能看到里边的梨花树和假山湖泊,和外边闹腾腾的世界简直是两番天地。
秦时宜伸出手臂皱着鼻子嗅嗅自己身上,他嗅觉灵敏,却分不清鼻腔里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从里边传来的,于是因着这份好奇心就趋步走了过去。
才到园门口,秦时宜就瞧见另一个比他高上许多的少年。穿着衬衣黑裤,正屈腿坐在窗台边,骨节分明的手间拿着一本很厚的旧书,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窗边的梨花树挡了他的身形,影影绰绰,散了些许阳光至他身上,像点点繁星。
他似有所感,好奇地抬眼朝自己的方向望来,露出一张白净俊秀的正脸,如玉如月。
秦时宜下意识躲开来,让园门挡了自己大半身子,双手撑在布满青苔的墙上,因为太过匆忙用力指缝间嵌入墨绿色的苔。
他轻颤着眼睫,心跳不止。
这一天,秦时宜才真正对人类这种生物在脑海里产生具象化。
此前,除开那片雪山的一切不过是恍惚扭曲的光影。

秦时宜妄想藏得严实,但肢体不受感觉的控制,他时不时要伸出半个脑袋来,就像在试探对方有没有看到他一样。
如果没有的话,他要再好奇地多看两眼。
姿势十分滑稽。
陆延林抿唇笑了,是自他死后第一回舒畅的笑,整个胸腔都开阔起来,眼里的情绪浓的化不开。这一刻,他才对重生有了实感。重生一次,秦时宜不再望不见他,不再听不到他的话,不再以为自己只有一个人。
哪怕现在秦时宜根本认不得他。
陆延林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书,夹入书签,对着男孩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秦时宜下意识想跑开,心脏那里莫名产生了一种酸酸的怯懦的情绪。只是他不懂,他只受感觉控制。
他也的确跑开了,才跑出几米远,又打住像是在等对方会不会过来找他。没什么动静之后,秦时宜又悄咪咪地跑回原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秦时宜舔了舔虎牙,没人招呼他了他反倒自己就进去了,径直朝着刚刚那少年坐过的窗台。他走路其实还不算特别稳,走快了就有点歪歪斜斜,站在窗台底下不停往里张望。
少年就长身玉立地站在书架前,将手上的书归位。
他扭头瞧到窗台外的秦时宜,继续笑着说:“进来吧。”
秦时宜听不懂话,但这次像是听懂了他的邀请,不再假意溜走。而是双手一撑,利落地翻窗进来了,站定在窗边不动。
陆延林庆幸于重生时机的巧妙,竟就是他们初见这天。
上一世,陆延林也对惊扰了他的那个长相异常漂亮的男孩有些印象,不过后来的心悦却不因为这。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沉浸于书中,只草草扫了一眼便继续埋下头去,没有什么后续。
令人难过的是,他对秦时宜真正的熟悉大多在于死后。那几年里,他见过秦时宜所有模样,只是那时的秦时宜已经完全成长成了另一个样子。
作为早逝的亡夫,他的确太不称职了。不仅没能陪伴秦时宜的少年期,也没能支撑秦时宜的成熟期,只能作为旁人回忆中的omega身上的谈资。
而秦时宜却为了他这样一个过客白白付出了一辈子。
再次庆幸,他重生了。
“你先坐这里,我给你倒杯茶拿些肉脯过来垫垫肚子。”陆延林讲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的,像是天然就和其他少年不一样。
秦时宜被陆延林轻轻按住肩头坐下。
书房里摆放的物件很多,书桌桌面上便有笔墨纸砚等等物什,书架上除了书以外还有各类古董花瓶,件件都是陆老爷子喜爱的特意给孙子添置的玩意。
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这要是在秦家,秦立刚是绝对不会允许秦时宜进去的。他简直是个破坏分子,能毫无顾忌地把所有地方弄得乱糟糟。
秦时宜张望片刻,手指抬起几次,并没有乱动,就是偶尔扭扭身子有些坐不住。
但是他可能也知道,这里的东西砸不得,不然另一个人要生气。
秦时宜的脑子把自己和陆延林放在同一个界面,表示他是需要考虑到的人。
陆延林端了东西过来,他很少吃这些零嘴,但是陈姨都会准备。他记得秦时宜只爱吃肉,于是便只挑了些猪肉脯牛肉干,精巧的小袋包装,很好撕开又卫生。
陆延林走近他,将托盘放至秦时宜身侧的桌面上。
从秦时宜的角度看,对方微弯着腰,侧脸又白又瘦削,下颚线十分清晰,下方的喉结也扬起性感的弧度。他的衬衣的袖扣也规规矩矩地扣着,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像棵青翠的松柏。
秦时宜愣着伸手就往陆延林身上蹭,摸了陆延林一袖子青泥,在洁白的衬衣上十分显眼。
他立刻缩回了手,头低成了鹌鹑。
对于这个人类,他又好奇又胆怯。
陆延林也愣了一下,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后来的秦时宜也不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惊讶地笑笑,又心平气和道:“没关系,待会穿个外套就遮住了。”定制的也不好再换。
不过倒是先领着秦时宜去洗干净了手。
他问秦时宜的名字,对方一字不吭,或者说就一直没张过嘴。
陆延林猜到,如今的秦时宜也许还不会讲话。
于是他看秦时宜双手揪着肉脯的包装忙的团团转就是撕不开,便接过来替他撕。
一边道:“我叫陆延林,时宜可以记住吗?”
秦时宜听到时宜有点反应,知道是自己的名字,对应的那是对方的名字。
他嘴里嚼着肉脯,含含糊糊地终于愿意开口:“入……”
“是陆,陆延林。”
“雾?”
折腾了许久,秦时宜才总算把这个陆字的读音发得差不多准确,声音嘶哑的厉害,受狼群中饮食习惯影响,嗓子坏了一些。
窗外有脚步声,秦时宜如同惊弓之鸟看向窗外,是陈姨。
“放心,这里不会有别的外人。”
也确实只有秦时宜这般无知无畏。
陈姨来喊陆延林去前厅,却看到书房里有两个人影。
他们少爷正对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漂亮男孩微微笑着,看上去那画面竟十分青涩美好,这是从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于是陈姨并没有指责这位小客人误闯了主家内院。
她家少爷并没有玩伴,虽然为人温和却对谁都透露着淡淡的疏离,有时也要这样笑一笑才更有些少年气。
“少爷,宴会要开始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陆延林颔首。
他起身去穿上西装外套,四肢修长,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秦时宜望的呆了神,随后又任由对方伸手拉着出了门。
陆延林年少时鲜少见于人前,但北城见过他的人没有不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如他在秦时宜的人生中,短暂存在却被惦念一生。
他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男孩,但众人的第一眼还是立刻放在了陆延林身上。不用旁人多说,众人瞬间就能认出这肯定是陆家长孙无疑。
他出现前,陆老爷子还在和挚友下棋,两人分坐在凉亭里的棋桌旁,各执一子,围观者甚多却没人出声。
秦立刚算其中一个,还只能站在外围的位置。他年轻算轻,资历小,难以靠近陆老爷子身侧。
陆老夫人穿着一身旗袍,她性子温婉,存在感不强,但是人人尊敬她。
“老头子天天下你那个破棋,宴会都快开始了还晾着客人。”她嗔怪道。
“没有的事,陆董事长棋艺高超,我们都想偷学两手呢。”
“对啊对啊,夫人您不用管我们。”
“听说你家的孩子找回来了,真是恭喜啊,不然为人父母得多难过。”陆老夫人看到程淑玲,亲自和她说了两句话。
“是啊夫人,真是谢天谢地,今天那孩子也来了,不过不知道去哪里疯玩了,倒是让您见笑了。”程淑玲客气道,心底却很焦急。
旁边的秦立刚分神听了去,眉头蹙的很紧。
他这里走不开,但又担心秦时宜闹笑话,打定主意回了家要好好教训幼子一番,不然这个小狼崽子学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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