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初睫毛微颤,手指的触感是如此清晰,捻过那小块红色的时候,听见耳畔的轻喘,沙哑的,克制的,像是从嗓子底下,实在忍不住了,才溢出来的。
谁能想他刚刚在一门之隔的外面,还是那个克己复礼,衬衫扣子扣上顶的性冷淡。
骚得有点超过了。
觉醒的男人真可怕。
沈潋初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人的亲吻,他能感受到他的认真……或者说痴迷,从嘴唇的轮廓,到牙齿,舌头,上颚,他极尽所有地,在讨好。
男人在这方面都有一种掠夺性,但是他在克制,在压抑,甚至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侵略性,只是讨好,和诉说你的重要。
感觉他好像把一颗真心捧在了你的面前,请求你,收下他。
但是沈潋初有点心不在焉,脑子有点迷糊,手指波动那块金属圆环,指腹在内圈,摸到了三个英文字母。
是他的名字。
他实在喜欢,所以没有想过控制力度,于是江隅就一边吻他,在痛得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溢出两声闷哼。
饶是沈潋初见多识广,也不禁赞叹:好小子,搞到真边台了。
一个绵长的吻,江隅衣衫散乱,沈潋初却是体面的,甚至连衣领都没乱。
一个吻而已,明明别的什么也没做。
却好像触及了灵魂深处,惹人战栗。
沈潋初轻嗤:“江医生好骚。”
像是在调笑某些地方的低,贱玩意。
江隅脸皮薄,此刻耳畔通红一片,听到沈潋初的调笑时,脸色霎时间有些发白,只能颇为无措地环住怀里人的腰,不去看他。
自厌又羞耻的情绪淹没了他。
可是这时,有人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在他的喉结上留下一个吻:“可是我喜欢。”
江隅有一瞬间的僵硬——还有耳鸣,他只是愣愣地抱着沈潋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潋潋说喜欢他。
江隅抬头,从金属反光里看见自己翘起的嘴角,太激动了没忍住,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从下而上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其实是很淡的情绪,但在一个常年冷漠的脸上,就会很明显。
江隅脸上很少会有这种外露的表情,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那点情绪就被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这时候沈潋初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如愿地看见那点笑意又溢出来。
“我爱你,潋潋。”
“我爱你”
没有响应,他也不需要响应,足够了,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我要走了哦。”沈潋初怀疑现在就算让江隅去死他也会微笑着从这跳下去,这些人真奇怪。
“好”江隅知道,是自己放沈潋初走的,如果长官追究起来,他的后果显而易见。
不过……一场游戏而已,重点是沈潋初开不开心,而不是输赢。
于是乎沈潋初跑了,一点也没按照江隅给他准备的路。
夜里,游轮的下舱传来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金属敲击声和吼叫。
忙碌一天,沉沉入睡的工人被吵醒,却只会闷声地骂骂咧咧,并不敢真正地抱怨。
“说是上面丢了什么人,丢了人在我们这找什么。”
“怎么,小偷还是杀人犯?”
“总不可能是某位大官的小情人吧。”
嬉笑声传开。
这是船舱底部的休息区,一个小房间还没有沈潋初当初喝酒的那个包厢四分之一大,却住了有三十六个人,年久失修的床架轻微移动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加上全都是男人,狭窄的过道里全是乱丢鞋子。
听着外面船警的声音越来越近,沈潋初被闷得忍不了,悄悄从被子底下冒出头,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就被旁边的嵇语眼疾手快地蒙住脑袋。
嵇语在里侧给他开了一个小洞,然后悄咪咪地低头去哄:“就一小会。”
气得沈潋初狠狠地拧一圈他的大腿,嵇语吃痛,轻轻“嘶”了一声。
“嵇语你白天抽筋了还没好?”
“是啊,可能明天就好了。”嵇语坐起来把被子掖好,沈潋初本来就瘦,被子一盖,完全看不出来。
闲聊还没几句,船警就到了他们宿舍,来人制服笔挺,趾高气昂,他们是这下舱的“管理者”,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但是倒也不是真正的上下级关系,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这帮“下层人”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任人搓扁捏圆。
要是真起了冲突,倒霉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都站到过道里,例行检查!”警棍重重地敲击在床架上,来人动作粗暴,十分的不耐烦 。
宿舍的人不情不愿爬起来站在过道里,抱怨声此起彼伏,任谁在沉重的体力劳动中忙碌一整天,好不容易休息,却被半夜粗暴吵醒,都不会心平气和。
船警们也不在意他们的怨气,用警棍嫌弃地把被子挑开……其实也就走个过场,上层人怎么会跑到他们下舱来?上面的人也真是一天会挑事。
“你怎么不下来?”
嵇语睡上铺,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双手后撑坐着,态度有些嚣张:“哦,白天腿闪了,动不了。”
“妈的你……”后面的船警话还没说完,就被前面那个年长一些的船警制止住了。
“请你配合检查。”
嵇语双手一摊:“我配合啊,可是真的动不了了。”言辞诚恳,动作恳切,倒确实像那么回事。
“今晚上要是非得下床,伤势加重,影响到明天的活也就不好了。”
船警都认识嵇语,刺头一个,可偏偏身强力壮,从事着下舱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船警将脾气忍下去,警棍试图去搜索他的床铺,警棍刚到面前就被握住了。
“我没穿裤子,警官要不通融一下?”
船警不干不净骂几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憋着一口气将后面的床铺检查完,临走时关门声震天响。
“嵇语,你床上不会真藏了什么人吧。”
嵇语捏着沈潋初的手指,朝下面的人哼笑:“不该管的别管。”
得,刺头不分对象。
但是他们关系还不错,下铺那几个哟哟哟几声,还没过一会了,就睡死了。
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连八卦的热情都干干净净。
宿舍安静下来,嵇语也轻手轻脚地躺下去,床铺本就不算大,更不必说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一块,嵇语怕挤到了沈潋初,于是只好贴着栏杆,半个身子悬空。
沈潋初终于悄悄地打开被子,长舒一口气,转头便瞪他一眼。
他才不会识时务,闷了自己,不去怪嵇语,难道怪自己憋气时间不够长吗?
宿舍旁的舱壁开了一个圆形的小型窗户,有淡淡的月光透进来,海浪声显得夜晚更加幽寂。
因为闷得时间有些久,沈潋初的脸蛋被蒸出一种薄薄的粉,此刻一眼瞪过来,嵇语耳根红了一片,越发朝后挪一挪,有点热,他只用被子欲盖弥彰地遮住了腰下的部分,用口型给人道歉。
沈潋初很生气,手伸过去拧着人的大腿肉狠狠转一圈,一声闷哼传来,指尖的触感有些湿。
他怎么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麝香味?!
嵇语已是满脸通红,沈潋初又不是什么单纯小男生,顿时气得头顶冒烟:什么人啊,掐你还把你掐——了!
这个世界上好多变态啊!
沈潋初凑过去又抓又掐,嵇语身上顿时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等到他好不容易消气。
嵇语讨饶般地抓住猫爪子捏一捏,然后凑近用气声轻轻地哄:“宝宝别气了。”
“我真的受不住,我要是憋坏了,宝宝可怎么办啊。”
沈潋初又狠狠瞪他一眼,无可奈何,忍一时越想越气,伸手毫不留情地抽他一耳光。
十分响亮。
嵇语夹紧双腿,完蛋,又有反应了。
“咋了?”下铺的人迷迷糊糊地醒来。
“哦,拍蚊子呢,今晚的蚊子可真烦。”
就亲了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做啊呜呜呜QAQ
小狗:凭什么他们在上边养尊处优,我就要在下面做打工人
七七:你可以跟潋潋睡觉(点烟)
小狗:!
小狗:请务必让我去打工!
我真的,一搞涩s就写的飞快,一到剧情就卡,我悔过T-T
第二天,大部队起床的时候,嵇语悄悄捂住沈潋初的耳朵。
香香的,软软的,漂亮又可爱,粉嫩嫩的……
嵇语被可爱得冒泡,只感觉整颗心脏被泡进水里,酸酸软软的,好像要化掉了。
好喜欢好喜欢,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潋潋藏起来。
但是此刻显然不适合睡懒觉,没办法,他只能小心地把人叫醒:“潋潋,要起床了。”
“唔”沈潋初的眼睛都睁不开,嘴巴一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背你去工作室睡觉好不好?”嵇语小心翼翼地将人背起来:“这里会被发现的。”
哄人的语气很浓,沈潋初三魂七魄还没归位,就这样懵懵地被人背走。
不知道为什么,嵇语莫名有种偷人媳妇的心虚感,放屁,这明明就是他的媳妇!
他的老婆,他的乖乖,他的宝宝,嘿嘿嘿,老婆,可爱,想……
小狗尾巴旋转成直升飞机。
沈潋初刚好醒了点,就看见这人在傻笑,不用想就在脑袋里面搞涩涩,真烦,他提起拳头就给人一捶。
“嘶……潋潋醒啦”嵇语被揍了也只会傻笑:老婆的拳头真软,他皮糙肉厚的,不会把老婆的手磨痛了吧。
这个点,下舱的人们基本上都在吃早饭,路上没什么人,加上嵇语刻意躲着,最终一路平安地到了工作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火炉,墙壁被长年累月的浓烟熏成黑色。
嵇语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人放下来,离火炉很远,然后给椅子上铺上一层干净的冬装:“条件有点差……我待会去找个软凳来。”
事实上,下舱已经近两年没有发新的御寒衣物了。
“这里平常不会有人来,我去拿点早餐,潋潋稍微等一下。”
沈潋初坐下来,环顾四周,点点头。
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一位落难的王子,王子会回归城堡,得到自己的皇冠和手杖,但是有幸和王子见面的下层工人,则要用余生来怀念。
他怎么会舍得王子在满是烟味的闭塞下舱里生活呢?
今天的早餐是白粥和咸菜,嵇语打了两份,这倒是不要紧,饭量大,很正常。
沈潋初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粥,嵇语罕见地有些沉默,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跟潋潋的差距真的很大。
潋潋待在他身边不会快乐。
可是上面的那些人呢?潋潋如果不是不开心,又为何要跑?
眼睛压下来,平日里的小狗眼睛,此刻竟有些凶像,像狼。
吃完饭,嵇语就要开始工作了,沈潋初就窝在他找的躺椅里面,铺着厚厚的冬装,还挺舒服,缓慢地摇啊摇,有些昏昏欲睡。
嵇语一铲子一铲子地把煤炭铲进锅炉里,熊熊烈火,不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嵇语悄悄瞄一眼那边的沈潋初,然后把上身的短袖脱下来,手掌握住铲柄,肌肉鼓起,有汗珠滚落下来,还有几道清晰可见的抓痕,显得有些暧昧。
沈潋初单手托腮,眼神挑剔:唔,小狗的身材还是不错滴。
看着看着,他窝在躺椅里睡着了。
嵇语摆了半天姿势,同时还有一点点小羞涩,连带着昨天闪了的腿又有点复发的趋势,小心翼翼地回头偷看,发现观众早就会周公去了。
“……”一点小处男的心思被无情戳破,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他的耳畔又红了一圈。
也不知道潋潋喜不喜欢……
应该是喜欢的吧……
毕竟昨晚老婆好热情哦。
直到脑海中的画面有一点见不得人,嵇语才回神,挥挥手把脑子里的东西打散,看了几眼后面睡觉的潋潋,继续工作,此刻没有人欣赏,他也就不再注重动作的美感,一下又一下,孔武有力。
烈火燃烧,照亮了他带着凶狠意味的眉眼。
沈潋初再醒来的时候,嵇语正好坐在墙边休息。
就往地板上一座,单腿曲起,仰头灌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
瞧着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沈潋初突然觉得,这人能单手把自己举起来。
不过这样的大块头为什么会像一只傻狗一样?搞不明白,一定是他沈潋初的魅力太大了吧。
【少爷的狗:躺椅里的一团,呜呜呜少爷好可爱,刚睡醒的懵呼呼小少爷就该被我亲死。】
【眼睛:只有我注意到了嵇语身体上的抓痕吗???短短一分钟我的心死了一千次!!!狗男人拔刀吧,为了老婆而战!(戴上墨镜)】
【竹子:呜呜呜小狗怎么可以让少爷待在这种地方,不像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老婆过上好日子(抹眼泪)】
【柠檬树: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嵇语很装吗?别以为我看不见,他在偷瞄我们少爷哎,一身的肌肉有什么好看的(冷笑)少爷根本不理他】
【蜜桃四季春:斯哈斯哈,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体型差很绝吗?感觉小狗的手臂跟少爷的腰一样粗了,是不是可以单手抱起来do(精神恍惚)】
【七七的芒果: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啊喂!】
嵇语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才小心地蹲在沈潋初面前:“潋潋饿了吗?”
“是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有点”沈潋初摸摸肚子,点头。
妈的可爱死了。
嵇语浑身燥热,真的受不了,他都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容易上头,他不会身体出问题了吧?!
节目结束赶快去找个医生看看。
嵇语穿上衣服出门拿午饭。
沈潋初就窝在躺椅上发呆,不一会,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地板是铁的,所以脚步声会格外清晰。
起初沈潋初以为是嵇语回来了,还在感叹动作好快。
但是……嵇语穿的是胶鞋,而这脚步声,明明是皮靴的声音。
终于,门被打开。
沈潋初抬头望过去。
来人面容冷淡,剑眉星目,显得有些冷酷,一身规整的警服,身姿挺拔。
不是齐叔叔,是蒋映川,沈潋初莫名松了一口气。
蒋映川看见室内模样的时候,眉头拧紧,显得很凶,所以他走到沈潋初面前说话时,即使有意识地放软声音,也显得很不好惹。
“跟我走。”
“?”你什么身份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蒋映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知道自己可能惹潋潋生气了,于是蹲下来:“去我那,比这舒服。”
沈潋初想了想,于是伸开双手。
蒋映川没想过自己还能抱他,一时间竟有些无措,只能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将人搂腰抱起来。
良久,嵇语打饭回来。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压在心底,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打开门,看见空荡荡的,还在轻微荡着的躺椅,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
走了也好,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怎么能在这种肮脏又狭窄的地方吃苦。
他本身就该是千娇万宠着的。
都是文中设定,文中设定,请勿代入现实!
小狗真的好舔啊……
对方没反应。
“?”沈潋初一不做二不休地卡住他的脖子,然后恶狠狠地威胁:“你还小,爷不动你,你要是再闹,爷立马要了你!”
【少爷的狗:嘤嘤嘤,少爷好帅(星星眼)】
【眼睛:要是别人我肯定会说一句好土好尬,但是这可是少爷哎,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QAQ】
【柠檬树:老婆看起来好暴躁哦(喵喵拳jpg)】
【竹子:嘿嘿嘿,宝宝,嘿嘿,好可爱的宝宝,嘿嘿嘿嘿嘿,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偷瞄)(流鼻血)(慌张逃走)】
门外的守卫没忍住,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
当事人蒋映川倒是淡定得很,但是只要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分明是在强装镇定。
房间很是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书桌。
蒋映川把人放到床上,顿了两秒,正要说话。
顿了的这两秒里,沈潋初默默地双手呈交叉状护住胸前,其实在他看来。
面前这个酷哥不过是自己一夜情失败的对象。
还是为了气人搞的一夜情。
一面之缘而已,要不是在节目里面遇见,他早就把这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算知道他放弃国内如日中天的事业出国,有自己的一些关系,可是那又怎么样,亲了抱了也吻了,自己没有办法,没有能力留下来怪的了谁呢?
话说……这人不会蓄意报复吧!
蒋映川拧眉,他不太明白沈潋初为什么这样一副警惕的模样……明明在嵇语身边就很享受,又安静又乖,还很娇气。
他也很想这样,想潋潋可以跟他亲密一点,或者说,大胆一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凭什么呢?嵇语这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点的人,都能够得到潋潋的青眼,而他不可以。
他喜欢了潋潋五年。
五年前的一天,他打开网站,看见了首页上肆意张扬的风驰杯冠军,银发被风吹起,浅灰色的瞳孔像是璀璨的玻璃,右下方是他的名字:沈潋初。
年度最具人气赛车手榜首,沈潋初。
从网络上的每一场比赛,渐渐到线下,从看台的最后一排,再到前排,再到颁奖台。
他从一个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玩赛车模型的弱者,到打败所有对手的赛车新星。
他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站在自己的神明面前。
他向神明伸出了手,然后神明答应了他。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才对。
“你……饿了吗?”
“?”沈潋初这才松懈下来,仔细感受一下,然后点头。
就是莫名其妙的。
蒋映川也不知道脑补到了什么,耳根红了一片。
“稍等我一会。”说完,他感觉有点生硬,于是加上几句:“马上回来。”
好像电视节目哦。
还真就一会,他拿着一份饭回来了。
看起来比早上的铁碗盛粥要好了不少。
拆开筷子,沈潋初拿过来,狐疑道:“你不吃饭?”
“?”蒋映川压根没想起来这茬,他打饭的时候琢磨着沈潋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选择土豆丝还是土豆块,是选择西红柿炒鸡蛋还是西红柿鸡蛋汤,是选择丝瓜排骨汤还是冬瓜排骨汤……
他努力回忆之前叶柏做菜的习惯。
哪还记得自己吃没吃饭。
“吃了。”
沈潋初一看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嗯,看起来不会说谎话。
他比较挑食,不喜欢可见的辣椒籽辣椒皮葱姜蒜,不太能吃辣,又喜欢吃辣。
挑挑拣拣吃了不少,蒋映川就默默坐在旁边一点点地记住他的喜好。
时不时拿卫生纸给沈潋初擦擦嘴。
潋潋看起来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不过没关系,他知道潋潋家里很富有,应该是仆人……
或者哥哥,总不会是其他情人惯出来的。
可是……他们吃饭的时候,那个叶柏好像很熟练,嵇语也是。
沈潋初吃完饭一抬头,发现这人面露杀气,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又立刻换上另一副冷酷的模样。
表情层次还挺丰富。
“?”搞什么啊这人,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吃完饭,两人相顾无言。
沈潋初坐在床上晃腿,问:“你是下舱管理者?”
蒋映川点头。
所以齐靖宇和江隅是上舱代表者,蒋映川和嵇语是下舱代表者,他和叶柏呢?外来者?
“你有线索吗?”沈潋初的胜负欲不是很强,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他对这个游轮游戏的胜负欲不是很强。
他又不想跟人约会。
再说了,是旁的人想方设法跟他约会,那他去争什么,坐山观虎斗,等着他们厮杀出胜出者就行了。
“除了我们六个,还剩下一个是暴食。”
“下舱并不太平,估计马上就要起冲突了。”
说到这沈潋初倒是来了点兴趣:“你跟小狗合作了?”
什么小狗。
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吗?
沈潋初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你跟嵇语合作了?”
蒋映川冷着脸点头。
还有上下两舱大混战?也不知道叶柏到时候会站在哪一边。
深夜,沈潋初裹着被子睡熟了——没有用过的新被子,有蓝色的印花和淡淡的熏衣草味。
蒋映川就坐在旁边,表面上在办公务,实际上在悄悄地看那个睡觉的人,竟有种安宁的满足感。
他才知道睡着的潋潋是如此可爱,睫毛可爱,鼻尖可爱,嘴唇也可爱,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
像是爱神的神像,看一眼,爱意便要浓一点。
和那个在赛场上杀伐果决,在刀尖舞蹈的赛道统治者不一样,和那个肆意张扬,被无数人追捧的赛车新星也不一样,但是依旧让人喜欢。
魂牵梦绕。
只是因为是他而已。
第二天凌晨,沈潋初被声响吵醒。
揉揉眼睛,天都还没亮,这时候有人握住他的手,手掌很大,还蛮有安全感的。
“别怕,你睡着,我去看看。”
蒋映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打了一晚上的瞌睡。
明明他们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见面,就是那么混乱而大胆。
但这人平日里倒是纯情得很,拉个小手都要严肃地说教自己好久。
“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沈潋初压根没听清楚这人在说些什么,就又睡熟了。
好像不太安稳,有人把他抱起来,像是抱小孩一样,怀抱很宽厚,也很有安全感。
沈潋初环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以为是蒋映川回来了:“你回来了。”
梦里依旧记得待人礼节,撩死人不偿命:“我好想你。”
那人动作微顿,宽厚的手掌卡住他的下巴,漫不经心的态度,拇指摸到他白净的牙齿,但是语气很低,云层地下藏着波涛汹涌的风暴:“想谁?”
终究是不舍得,动作克制又轻柔,戳一戳鼻尖。
没有回音。
熟睡的某人根本感觉不出来,凭着直觉蹭一蹭,又安心睡下了。
倒是睡得安稳,外面已经变天了。
用大衣将人裹住,然后离开房间。
蒋映川被人按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抱走。
明明刚刚还在跟自己牵手,转眼间又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又是他。
一如那个晚上,他在停车场的墙角,看见刚刚与自己耳鬓厮磨的爱人,垫脚从车窗外和这个男人亲吻。
沈潋初睡得很香,睡到自然醒,起床,发现这房间有点眼熟。
懵了一会,他突然爬起来:“???”
不是,他在做梦吗?这房间好像,是齐靖宇那个吧。
难不成他梦游去下舱待了两天?
这时候,有人开门进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是江隅。
白色外套,白色衬衫,面容冷淡,俨然是神圣不可侵犯。
果然是假的吧,他怎么会梦见自己玩江隅的ru钉。
“沈先生。”江隅礼貌问好,然后借过下属手里的早饭:“我一个人就好。”
“是”下属离开,在门外站好。
放好桌子,沈潋初慢慢地挪到前面来,一口一口地喝粥,显得很乖。
眼神一直往江隅的胸前瞟。
“先好好吃饭……如果潋潋喜欢的话。”江隅凑近一点,头矮下来,显得有些温顺:“待会……给你玩。”
玩什么。
不是梦。
真要命。
沈潋初不信邪,伸手揭开一颗扣子,从衬衫里面钻进去,然后果然摸到了那个东西。
拨动一下,江隅偏过头,嘴唇抿起,显得有些隐忍,像是被恶霸调戏,还不得不顺从一样。。
沈潋初恶劣心被勾起,却被人握住手腕。
“先吃饭。”
谁还有心思吃饭吶。
江隅凑过来亲亲他的嘴唇,然后咬一口:“先把饭吃完,昨天一定饿着了。”
若是早知道潋潋会跑去下舱玩,还不如跟自己回去。
“蒋映川淘汰了。”
“嗯?”
“齐长官的命令。”
“唔”沈潋初点点头,想起来昨天晚上模模糊糊看见的背影,心里倒没多大感触。
“他是贪婪。”明明渴望到了极致,却依旧会为了爱的人克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几乎到了规整刻板的程度。
一味的克制和忍耐,换来的只有失败和不在意。
潋潋的感情太淡了,不止九十九步,哪怕走一千步一万步,他也可能不会朝你走一步。
呜呜呜欠宝宝们一章
电灯泡来了,还是重量级的电灯泡。
沈潋初很不满:“谁允许你趁我睡觉把我掳走的。”好看的眉皱起来,眼神十分不赞同,面露谴责,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有点可爱。
齐靖宇牵过他的手,可以看见手腕那片细嫩的皮肤此刻还有些红,是过敏,并不严重,只是因为手臂过于无暇,一点很轻的伤势也会给人十分严重的印象。
也许是睡了质量不太好的床铺被褥,也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抱了,或者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总之,他不可能再让沈潋初到下舱去。
“我问过你,你答应了。”
齐靖宇捏着某人的腮帮子问要不要跟自己走,熟睡的某人蹭了蹭他的手心,这般便是同意了,他从来不做违背小初意愿的事情。
沈潋初表示愤怒,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酷哥睡觉是不会蹭人的,那样也太有损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