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室友今天又在撩我—— by大白是只猫
大白是只猫  发于:202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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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既不想让人走,又觉得自己霸占了这好几个月,连放寒假一个月的时间还要拉着不放人走有点说不过去。主动提议道: “我给你订机票,几号回去”
考完试收拾好东西,就被易安连人带行李拉回了家。这会儿看着窝在沙发里蔫头耷脑的易安,犹豫了一瞬,问道: “那我,多陪你两天再回去”
易安闻言,咻地偏头,一把把人搂过来摁在怀里: “真的”
俞远好想笑,哪有人撒娇撒得这么凶的使劲推了他一把,笑道: “嗯,我和我妈说一声,就说……留在这儿玩几天。”
易安瞬间“嘿嘿嘿嘿”乐上了,揉揉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末了,又收了点开心,认真道: “那你现在就说一声订了时间我今天就买好。”
这样他也好心里有个数,免得突然走了他接受不了。要不是过年他爷爷奶奶这两天就要回来,他还真想跟着俞远一块儿去蓉城算了。
虽然当年的事情,对他们的态度自己心里也有些芥蒂,可是站在两位老人的立场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错吧。易安闭了闭眼,决定不再想。
俞远点点脑袋,立马给陶宁打了个电话。
“妈。”俞远笑眯眯地叫了一声。
“儿砸!”陶宁不在忙,马上就接了,还有点小激动, “什么时候回家”
俞远握着手机,挠了挠额头,偏头看了易安一眼,觉得特对不起亲妈,吱唔道: “那个,那个,我能在这儿玩几天再回去么”
“嗯”陶宁知道他的脾气,一觉得不好意思了说话就吞吞吐吐。转念一想,嘿嘿两声, “和你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室友一块儿玩”
俞远一愣,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话筒,往边上挪了挪。看得易安一阵紧张,以为丈母娘不答应了。
“啊,是。”俞远老实道。
“哦,嘿嘿。好啊。”陶宁笑嘻嘻, “那你要带他回家过年吗”
“妈!”俞远一把捂住手机,偏头看易安,对上他的视线,尴尬一笑。
“他不会就在你旁边吧”陶宁明知故问。
“那那那那先这样吧,我先挂了啊。”怕他妈又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来,俞远着急慌忙道。
“啊,好。不过你可以问问呀!拜拜!”陶宁赶紧加了一句。
结果,陶宁比他挂得还快。俞远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有点说不出话来。
易安原本没刻意去听,就是最后一句,模模糊糊不小心给听到了,又结合了一下俞远前后的表情,开始有点慌,开口问道: “阿姨让你问我什么”
“啊,”俞远开始构思, “跟你问好。呵呵。”
“”易安嘴角一抽,表示并不相信。试探地问道, “阿姨不高兴了”
易安有点慌。就怕自己给未来丈母娘留了个坏印象。
俞远赶紧摇头,见了易安有些担心的神情,小声老实道: “问你过年要不要来玩儿。”
“”易安瞬间活了,盘腿坐到沙发上,倾身靠过去,搭着俞远的肩笑嘻嘻, “你生日还放着假,我本来就准备早点过来。”
俞远闻言,心里暖呼呼的,抬眼抿唇看着他笑: “我去接你。”
“嗯,”易安笑出一口大白牙,揽过他蹭了蹭颈窝,老父亲似的感慨了一句, “我们家小远终于要是个大人了。”
多腻歪了几天非但没有让易安觉得心里好受一点,此时陪在俞远身边,等着差不多时间就进去安检,心情反而更低落了。
一脸闷闷不乐的大佬坐在俞远身侧,连说话都提不起劲,只想发消息。
易安: 【你马上就要走了。】
俞远偏头看他: “……”
易安接着发: 【进去之前让我亲一下。】
俞远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一哆嗦,脸一热,赶紧回给他。要按他整日里的亲法,他们估计马上就能出名了。
俞远: 【不许!】
易安偏头看他,一脸委屈。知道他肯定害羞,大庭广众的也不强求,转而又低头发了一条: 【那我抱一下。】
俞远快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笑死,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好笑里又掺了点甜意和心软,回道: 【好吧。】
早就办好了托运领了登机牌,易安终于站到安检口,要把人送走了。
只能来个兄弟间的拥抱的易安,箍着他就不想撒手。下巴磕到他肩上,凑近他耳边命令似的低声道: “回去了都要想我,听见没”
俞远没说话,被他勒得有点喘不上气,轻轻推了推他。
总得让人回家,易安没办法,终于松开了,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轻叹了一声,挂着点笑意无奈道: “去吧。”
俞远点点头,倒退着走了两步又跑回来,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小声道: “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说完,背着随身的小背包蹬蹬蹬跑了。
易安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等想明白他原来回答的是自己上一个问题的时候,才一个人插着兜,偏头舔着上唇角傻乐。笑成智障。
俞远进去没一会儿就登机关了手机。飞机再次落地的时候,又给易安报了个平安,对面立马一个电话过来,听了会儿他的声音,又唠唠叨叨叮嘱了几句才挂断。
陶宁本来说要来接他,俞远觉得与其让她放着店里不管还来回折腾,不如自己叫个车算了。反正行李也不多。除了后来强行被易安塞进箱子里让他带给陶宁的东西。
结果,秦望知道他今天回来,问陶宁要了俞远的航班信息,直接来了机场。俞远开机才看见消息,只好回了电话给他,蹭了个车。
路上秦望拉着他聊天,问他学校里的事,又和他念叨了不少陶宁的事。虽然好几个月没见,俞远还是觉得很轻松,像是朋友聊天一样的感觉。更是笑着保证这次回家好好替他助攻。
转眼新年,易安也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装成无事发生一样回那个近郊的家住上一段时间。等两位老人走了他就前后脚跟着拍拍屁股走人。
大年夜这天,易安难得没在家里一身黑。翻出那件俞远给他买的,平时不太舍得穿的樱花粉卫衣套在了身上,就当是小男朋友在身边陪着过年了。他也几乎不出卧室,乐得把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的机会留给楼下的易舒彤。
假期里两人有空就会找机会窝在房里打会儿视频电话,下午趁着俞远还不用出门吃饭,易安捧着手机,靠在卧室沙发里跟他哼哼唧唧。
俞远开视频的时候就发现他今天穿了这件衣服,忍不住抿着嘴笑: “你怎么不穿新衣服”
易安抬手,指腹蹭了蹭手机屏幕上他的脸颊,像人就在跟前似的那样。
“我就想穿着我对象给买的衣服过年,你管我”易安玩笑道。
俞远看着他二五八万的表情笑。
“我爷爷奶奶大概初七初八就走,这儿的气候他们已经喊着待不惯了。”易安笑道,说完,音量又轻了几个度, “等他们回去了我就过来。”
“嗯。”俞远抿唇笑着,点了点脑袋。
聊了没一会儿,易安隔着屏幕就听见了俞远那头的敲门声,轻笑道: “去吧,晚上再聊。”
“嗯”一声点点脑袋,笑着说了句“新年快乐”,俞远挂断了视频电话。
指腹在已经暗了的屏幕上蹭了蹭,易安浅浅勾了勾唇角,抬手套上卫衣帽子,侧身往沙发里一倒,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眯着了还是在想心事。
俞远挂断电话开了房门,看见陶宁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额头,笑得乖兮兮地道: “现在就出发吗”
知道儿子这个表情就是准备转移话题,陶宁偏头看他,一脸八卦地说: “不急,外公外婆还没催。在打电话呀”
放假回来,就发现儿子经常躲在房间里打电话。虽然也不可能去偷听,但是隐隐有笑声传出来偶尔还是能听见的。可不能怪她八卦。
“……”俞远哭笑不得, “嗷。”
“小远啊。”陶宁笑嘻嘻,一脸“你有什么想和妈妈说的吗”的表情,接着道, “过了年就是大人啦。”
俞远看着他,一边害羞地笑,一边拼命挠头。最后实在是觉得反正早晚得坦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吱吱唔唔道: “那个,就是那个,我室友……啊,对,就是这样。”
词不达意地讲完,俞远一脸“妈你懂吧”看着陶宁。
陶宁拍拍他的肩,靠着意念完全理解了儿子的意思,一脸正经地点头: “明白!”
易安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被敲门声吵醒。房门外阿姨的声音响起: “小少爷,下去吃饭吧。”
爷爷奶奶每年就回来这一趟,过年也不想出去,就想在家和儿子还有下一代一块吃几顿饭。年岁渐长,身体也渐渐不如从前,大概再过几年,也没那个心力再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来回折腾了。
易安闭眼捏了捏鼻梁,刚刚半梦半醒间像是做了个短浅的梦,内容在醒过来的一瞬就忘了,只是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也没多想,甩甩脑袋翻身坐起来,帽子脱下去,起身开门下楼。
一桌人早已围坐在那张他爷爷喜欢的黄花梨中式圆桌前,就等着他了。
易见知见儿子下楼,难得不是在大过年的还是一身黑,脸上忍不住浮点笑意。
奶奶见他下楼,更是乐得直喊“大孙子过来这边坐”。易舒彤低头喝饮料,默默看着一桌表情各异的大人们的脸色,隐隐的嫉妒里掺了一点得意。
让你们重男轻女,待会儿就让你们知道,是个男的也不一定能给你们传宗接代。让你们看不起我妈妈,明明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年年回来还要看你们俩老的脸色,不如这个年,大家都别好过。
易安对两位老人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还记得小时候,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人和睦融洽。他们对自己母亲也很宽和,甚至可以说是像女儿一样宠着的。只是后来为何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个女人进门,进了门又不待见,他一直也没弄明白。
脸上挂点无所谓的懒散笑意,坐到奶奶边上,还算乖地叫了两位老人一声,其他人只当空气。
易见知没有丝毫埋怨。这些年每年也就这几天能见到自己儿子一面,见他如今眉眼间的戾气都褪了不少,心里轻叹,稍感安慰。
宴席过半,易安陪着爷爷小酌了几杯,老人兴致挺高,拉着他问了好些学校里的事情。易安无意间还带到了两句俞远。
“我家大孙子怎么生得那么好看”奶奶看他今天穿得粉粉嫩嫩的,忍不住笑着夸。转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叹一声,抬手摸了下易安的后脑勺, “越来越像小南了。”
话音一落,桌上气氛一凝。
爷爷不着痕迹地捅了捅老伴儿。奶奶回神,连忙笑呵呵地又问了一句: “明年我们回来是不是能多个人陪着吃饭了啊”
易安一挑眉,看着她。
“你这也该领个女朋友回来了吧”奶奶玩笑道。
易安刚想答话,易舒彤少女特有的甜软嗓音响起,话音里带着玩笑式的笑意,捧着饮料杯,一脸天真地开口道: “奶奶,哥哥的室友可是喜欢男孩子的哦。哥哥长得那么好看,万一人家看上他了,说不定明年能领个男朋友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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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灶台上的平底锅,反手就往脑袋上一扣。那个,我不搞事情啊!!在一起了就绝对不分开!!!就是有些事情得交代清楚。嗯,就是这样,反正下一章两人就见面了。嘻嘻嘻

易舒彤这句话一说完,像是给半沸的锅里扬了一勺冰,冒着热气的水瞬间哑声。
易见知举着筷子的手一顿。两位老人神情一凝,透着古怪。易舒彤的母亲夏岚先是一怔,接着嘴角怪异地抽了抽,像是想笑,又像是自嘲。
只有易舒彤还是一脸笑意,眨巴着眼睛看着易安。
眼睛微眯了一瞬,易安扬着下巴看她。
所以这小丫头那天是在哪个角落里偷听到了
奶奶见状,刚想出声缓和一下气氛,嗔怪两声小丫头乱说话,就听易安沉着嗓音开口,看着易舒彤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 “不是人家看上我,是我看上人家了。”
这锅水像是被人彻底熄了底下的火,再也沸不起来。
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酒液四溅。两位老人偏头看他。
易安看着他们眼里的震惊和一丝复杂情绪,想开口说声抱歉,又觉得,并没有必要。他喜欢俞远,到底是对不起谁了为什么要抱歉
笑了笑,易安开口道: “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很好。要是爷爷奶奶想见见,我明年带他回来。要是不想,那我明年,就不回来了。”
两位老人怔了良久,最后竟是,挤了点笑意给他,没有说话。
易安怔了怔,对他们会是这样的态度有些不解,心里倒是真的生了歉意。
“你跟我上楼。”易见知起身,一掌撑了撑桌面,没有看他,直接转身往楼上走。
易安没有应声,沉默起身缀在他身后。就算是不满他当年的做法,这件事情还是得和他说清楚。
父子两人一路无言进了书房,易见知像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儿子相处似的,径自往书桌后的椅子里一坐。
沉默了良久,才颓然地开口问道: “是为了报复我,还是……”
易安懒懒散散地站着,两手插在卫衣身前的大兜里,偏头嗤笑了一声打断他: “您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行吗”
易见知看着儿子的眼睛。许久,点了点头: “决定好了”
易安缓缓开阖着眼皮,看着这位好久都没像今天这样仔细看过的父亲,沉声道: “除非他放弃,否则没有什么能让我放手的。”
说完,又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句:他想放弃老子也不允许!!
等了很久,就等着看易见知是不是要像俞兆华一样说些威胁他的话,或者干脆动手,却迟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易见知就像是,陷进了什么未知的情绪里,手肘撑在桌面上,两手十指交迭着搁在身前,虚虚挡了半张脸,眼睛都有些无神。易安就这么半掀着眼皮看着他,平着嘴角等着,也不说话。
良久,易见知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回神,抬眼看着儿子无声笑了笑: “你比我勇敢。”
等了这么久等来了这么一句,易安微蹙着眉眯了眯眼。
“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谁也动不了。你和舒彤,我也会一视同仁,不会偏颇谁。”易见知顿了顿,接着道, “好好对人家。”
易安咬着后槽牙蹙眉,视线还是盯着易见知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没放。
他料想许多种情况,料想他会发怒,会失望,会叫他永远不要回来,会叫嚣着说你要是这样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结果,等来了他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父亲,平静得过于诡异了。那句话里的含义,甚至让他一向清晰的思路有些混沌。脑子里甚至冒出了点他努力想压下去的,完全不敢想的念头。
像是要逃离这一室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的凝滞空气,易安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跨出去,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我们家小安以后一定要找个你喜欢的人呀。”记忆里的叶一南总是笑意柔柔,揉着他的脑袋温声和他玩笑, “当然也得问清楚人家喜不喜欢你哦。”
彼时还是个整天只会在父母家人面前撒娇捣蛋,屁事儿不懂无忧无虑的小肉团子易安,手脚并用爬上母亲的膝盖,揽着她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上叶一南的脸颊,傻乎乎地问道: “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吗”
当时的易安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看着爸爸妈妈很恩爱啊,爷爷奶奶也好喜欢妈妈呀,为什么每次他这么问,叶一南总是笑意温和看着他,就是不说话呢好奇怪呀。
“你比我勇敢。”
易见知的这句话就像是给叶一南不断重复却从不回答他的原因下了注解,炸得易安脑子里轰轰乱想。
易安从另一侧下楼,一路跑到后院。靠着外墙避开灯光,站在黑影里,垂着脑袋大口喘着气。两手攥紧放在口袋里,压着浑身的颤意。
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闭了闭眼睛,心里窒着一口气。此时此刻,好想俞远就在身边,让他抱着靠一会儿。
努力把繁杂的情绪压下去,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努力告诉自己不是的,不会的,要是这样,叶一南怎么会答应
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拢了拢衣领,一点点的暖意,像是小室友环着他一样,慢慢吁了一口气,挪开了步子。
“易安。”远处院里的昏黄灯光下,有人叫了他一声。
易安脚步一顿。自嘲似的无声笑了笑。已经这么没用了吗居然被情绪压得连夏岚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转身,毫无情绪地看着她。
夏岚近前,仰着脖子看他。眼里闪着近乎有些病态的,兴奋的光。
易安头一次,生点懦弱到想逃避的念头。
“这种事情,还能遗传的吗”夏岚的声音里带着嘲弄式的疑问。紧接着像怕他跑了似的,赶紧道,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爸妈当年那么‘恩爱’,你爸却在你妈死了之后那么快就娶我”
夏岚用词很不客气,尤其在“恩爱”两个字上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易安承认,恨过她,恨过易见知,怨过爷爷奶奶,甚至处处和他们作对。而此时再看这个女人,却有一种丝毫不想同情她,却觉得她很可怜的感觉。
与其一辈子让这根刺横在心里,不如今天就连着皮肉一起拔了吧。
以前他就知道,叶易两家交情甚笃,父母从小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外公外婆意外早逝,爷爷奶奶对他母亲也是照顾有加。以至于后来叶一南病逝,那个男人突然说要娶这个一直照顾着他母亲的小护士进门,他生了多大的恨意。甚至臆想过,是不是两人合谋害了叶一南。
夏岚见他不说话,也不动作,知道他不会走了。悠悠开口道: “你一直觉得你爸很爱你妈是不是曾经我也这么觉得。”
像是陷入回忆里,夏岚眼神有些空。情窦初开的年纪,见着一个相貌英俊,温柔多金的男人,每日里得了空就会陪在妻子身边,温言软语悉心照料,像是宠爱着一位小妹妹一样,照顾着那个斜斜倚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承认,羡慕和妒意在心里悄悄蔓延。像她这样的普通女孩,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感情吧。
“我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天会让我听到那样一个天大的笑话。”夏岚微微垂了视线,不再看着易安,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两句,抬头继续道, “你父亲,居然是个同性恋。”
易安下颌线一紧,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呼吸一滞。虽然早有揣测,只是清清楚楚听到这句话,脑袋里还是轰轰作响。
如果是这样,那他母亲算什么易安很想转身就走,脚下又像是生了根似的挪不动步子。
夏岚说完这句,神经质地笑了两声。
“而你母亲居然一早就知道。他们像是演戏一样,只为了你爷爷奶奶想要他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了不让外人觉得他不正常。”夏岚瞪圆了眼睛,像是想从易安这里得到点认同似的,继续喃喃道, “你母亲甚至,甚至让他等自己不在了,去找那个叫……叫……”
夏岚垂着脑袋,像是努力想着曾经在叶一南口中出现的男人的名字。回忆却是徒劳,早已让她忘了那个只听了一遍的名字。
想不起来,夏岚桀桀怪笑了两声,又像是在这冬夜里吓到了自己,忍不住环着手臂隔着衣料搓了搓胳膊。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人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环手抱着自己,夏岚接着说道, “我只是想,与其让你父亲去找那个男人,不如我来代替吧。那样,他还是别人眼里的正常人不是吗”
像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个合理的解释,夏岚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他就娶你了”易安努力找了点自己的声音,出口的话音像是在砂石上磨了一遍,粗哑得有些吓人。
“他起先也是不想的。”夏岚又看着他笑起来, “可是谁让他孝顺呢。”
当年的自己,丝毫不觉得找上易父易母软硬兼施有任何不妥。与其嫁给一个普通男人过着一眼看到头的日子,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所谓的爱情,还不如像叶一南一样,享受着并不爱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好,还有易家她这辈子都享不完的财富。
夏岚一句话,把易安爷爷奶奶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易安看着这个法律意义上的继母笑得微微发颤的样子,想着在这栋外人艳羡的房子里发生的过往,觉得自己都想笑两声。
“你们都是疯子吗”易安半掀着眼皮,缓缓开阖一下了,真的轻声笑了一下,看着夏岚问道。
“大概是吧。”夏岚应声,又像是嫌弃易安太过镇定,又说道,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一定得和你说一下。”
易安偏着脑袋,微眯着眼睛看她。
“你和舒彤,都是试管婴儿。”夏岚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觉得出口的话异常好笑一样,边笑边欣赏着易安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和你妈,都是在守活寡。”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夏岚又道。
就连舒彤这个女儿,都是她死活求来的。没道理叶一南能得到的温柔,到了她这里却只剩下冷淡和疏离。除了物质上的享受,她这十几年来,什么都没有。易安说他们都是疯子,她也觉得她快疯了。
易安闻言,咬着后槽牙闭了闭眼,转身挥拳,狠狠砸在棱角起伏的外墙石砖上。
他也不知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自己心里涌起的各种情绪压下去。
夏岚像是终于满意于他的崩溃,退了几步转身离开。却在进屋的时候,看见了一脸惶惑盯着她的易舒彤。
只剩下两位老人孤零零坐着的偌大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四散的酒液和玻璃碎片依旧躺在地上,因为主家这顿气氛诡异的年夜饭,无人敢上前收拾。
“老头子,”奶奶声音有些哽,盯着眼前的杯盘,小声道, “是我们错了吗”
爷爷闻言,没有回答,揽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长长叹了一口气。
易见知仍旧坐在书房里,听着院子里的引擎声,和渐行渐远的车轮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怔了好一会儿,才拉开抽屉,翻出一本小册子。
一本保存得很好,封面还是已经略有些泛黄的笔记本。指腹划过书页,露出那张定格在最美好年华的老照片。
相片里,叶一南美得像个小公主。两手搭着自己和他的肩,跪坐在草地上,脸上的笑意温柔又灿烂。一袭小黑裙,裙摆散成花苞的弧度。黑发拢在耳后,耳边的小发卡闪着太阳金光的那个瞬间,正巧拍进了这张三人合照里。
两位少年笑得一脸阳光,半撑半仰,随意地坐在草地上,任由他们的小妹妹撑在肩上。
相片印出来的时候,自己给他们三个人每人都留了一张。他见了,更是笑着说小南原来真的是个小天使,你看脑袋上还会发光。哪料叶一南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是好话,追着他打了半条街。
浅淡的笑意凝在嘴角边,易见知回神。抬手,想触一触相片里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一个是,再也不敢去见的人。
指骨微颤,顿在半途许久,还是没有落下去。像是哪一个,他都没有资格再去触碰。
易见知阖了书页,闭了眼睛。回忆封存在记忆里,唇角溢出苦笑。
他原想对得起每一个人,到头来,却是谁也没能对得起。
大年夜的晚上,在这个城市里拼搏的异乡人,早早回了家。路上很空,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到了学校旁边那个家。
易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消化这整件事情,只知道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俞远。是实实在在的,能抱着他的那种见到。
进屋,随便扯了个背包装上身份证和一早就给俞远挑好的礼物。本想就这么直接走人,又看了一眼右手指骨上混着点灰沙,因为气温低,血渍凝了大半的伤口。怕待会儿机场安检以为他是疯子,想了半秒,还是翻箱倒柜找出了纱布,什么也没处理,直接裹了裹。然后出门,上了没熄火的车,又一路开去了机场。
年三十大晚上的机票,连头等舱都打了大大的折扣。
候机楼里空空荡荡,易安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居然又有点想笑。或许只有他这样脑子不清楚的人,才会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在团圆的夜里,混混沌沌地跑机场来坐一班飞机。
这会儿人静下来,易安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待会儿贸贸然地去了,让本来开开心心一家团聚的小室友为自己的事情不开心吗
还没想清楚,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平时给易安发消息都是秒回待遇的俞远,给他拍了外公外婆家的饭菜,还有外婆家新添的一只小猫崽,结果迟迟没等到易安的回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那个近郊的家,俞远有些担心,干脆拨了个电话过来。
“小远。”易安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叫了他一声。
只是俞远还是从这一声里听出了些异样,担心道: “你嗓子怎么了”
“啊,”易安拿着手机贴在耳朵边上,一条胳膊支着腿,前倾着身子垂着脑袋,随意编了个瞎话, “下午沙发里睡了会儿,可能有点着凉了。”
这话一说,俞远更担心了,难得也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念叨他: “怎么那么不小心呀,发烧了吗要不要紧家里有药吗有没有量量体温”
易安听完他这长长的一串,心里像是被熨一下了,浮躁的心绪,奇异地平缓了不少,终于能发自内心地笑一声出来,道: “没事,没有发烧。”
“不许骗我啊。”俞远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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