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没说话,许久,他笑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孔淮殊一头雾水,但也没空多想,转身就走了。
他最近都没时间给心肝宝贝儿展大雕打视频了,哪有心思琢磨苏澄在想什么。
而苏澄,站在原地,看着他迎着光走远,背影颀长潇洒。
所以,孔淮殊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是因为两人之间“地位”的不对等才渐渐疏远的,因为在孔淮殊眼里,他们就是平等的。
苏澄自嘲的笑了笑。
有句话说的好,人年少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可不管他怎么放不下,孔淮殊终究不在原地了,他也该摒弃那些非分之想了,不然以后连客气和疏远的笑也别想看见了。
星历3204年,年初,第九军团凯旋,皇帝于琉森星为英雄们举办庆功宴。
第九军团的指挥舰被允许停泊入星港,太子安东尼奥带着一干重臣亲迎指挥官展煜,没有官职的孔淮殊本不该在场,但没什么比爱人的拥抱更能嘉奖归来的战士,所以孔淮殊作为特邀人员,和太子在最前方并肩而立。
数个媒体在进行现场报道,更有官方媒体在进行直播,一身庄重古老的贵族装扮的安东尼奥突然压低声音问:“孔先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多谢殿下关怀。”孔淮殊言简意赅的回应:“累的。”
安东尼奥笑了笑:“辛苦了。”
“为了帝国,不敢说辛苦。”孔淮殊挂上这些日子练出来的完美假笑,很假,但很完美,无可挑剔。
安东尼奥有点后悔,他怎么就没能早点发现并拉拢这位孔家的小少爷呢?
可惜现在几乎是不可能了,孔家和皇室,准确来说和他父皇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隔阂,嗯,用仇恨来形容也许更准确,狮子家族前路如何,只怕兽神也难以预料。
但说来难以置信,他其实并不厌恶造成皇室危机的孔家和展家,安东尼奥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个聪明人,守成都很艰难,更何况眼下风雨飘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的父亲……
他眼底闪过晦涩的情绪。
不,那不是他父亲,那是一只怪物,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留着这只虫子,他的老婆和孩子最后都会被送上绞刑架,他或许守护不了一个国家,但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小家。
战舰入港,带起的气浪掀动每个人的发丝,那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一瞬的呼吸滞涩,在场的人大多数位高权重,平时锦衣玉食,出行当然见识过更庞大的星舰。
但眼前的战舰还是和客运舰不同,那斑驳的舰身上面布满了一片又一片的暗色,战火留下触目惊心的焦痕,它像一只浴血而来的野兽,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格格不入,又让靠近的人止不住的战栗。
弦梯放下,一行身着军装的Alpha稳步而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展煜。
孔淮殊的目光迅速在他身上逡巡一圈,然后松了口气。
好,没缺胳膊少腿。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才有心情打量展煜的衣着,和平时的军装常服不同,他今天穿了长款的军礼服,金属的绶带横过胸前,胸口的勋章熠熠生辉,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深邃而凛冽,但当他看见孔淮殊怀抱一束红得热烈的玫瑰时……
冰雪消融,暗金色的眼底泛起笑意。
人的眼神变化是很微妙的,明明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各种角度的镜头下,年轻的指挥官分明温和了许多,锋芒收敛,像长刀归鞘。
当孔淮殊单手抱着那束鲜花,快步走向展煜时,直播间里已经被一连串的“啊啊啊”给刷屏了,要不是有些词发不出来,这会儿评论区会更热闹。
战舰熄灭推动器时扬起一阵风,玫瑰的花瓣被吹下数片,纷纷扬扬的被风卷起,于半空中勾勒出风的形状,孔淮殊穿过那阵风,站在展煜面前。
他狭长漂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抬手将花递过去:“欢迎回来,展煜。”
门刚一关上,玄关处紧接着就响起的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庆功宴上喝的微醺,所有的醉意都在这一刻化作炽热的情绪,于交错的呼吸间落下点点火星,将心跳撩.拨的急促又疯狂,像跳跃的两簇火苗。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孔淮殊揪着那条黑色的领带,主动攻略那双带着清浅酒气的唇。
是龙舌兰酒,余味仍烈。
可当孔淮殊抬手去扯军礼服的腰带时,展煜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一片晦暗的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心虚,低声说:“淮殊,我……我今天累了……”
“嗯?”孔淮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着眼睛凑近看他:“累了?不是,展二,你一进屋抱着我啃,现在你给我撩起火了,你说累了?”
他抬腿,膝盖抵在展煜腿间,恶意满满的一顶:“我看你挺精神的啊……”
展煜闷哼一声,微微躬身把他圈在玄关处的屏风上,低声说:“生理反应……今天真累了。”
“啧。”说到底也是长途跋涉回来的,孔淮殊心疼他,圈住他的背拍了拍,“行吧,好好休息……”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有些想笑,在他胸口轻推一下,“不做就起来,我去洗个澡降降火。”
展煜又不肯起来,抱着他腻腻歪歪的亲,细细碎碎的吻落在眉眼、鼻尖、耳廓,然后又回到唇上,克制不住的加深。
孔淮殊忍不住沉溺,他眯着眼睛,神色有种极度放松的迷离,然而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展煜这样子,实在不像累了,那温度就贴着他的腿,隔着两片布料,微微跳动,精神的很。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手抓住展煜的领口,鼻尖抽动,他凑过去在展煜颈间嗅了嗅,神色一变。
是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他没敢再推展煜,偏头避开展煜试图蒙混过关的吻,抬手揪住展煜已经长了的头发,把那颗脑袋拽远一点:“我说你特么突然就吃素了,原来是想瞒着我?怎么,你一会儿还要和我分房睡?”
展煜低笑,又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瞒不过,最后认命般被孔淮殊按在床边,脱了礼服和衬衫。
这次伤在胸口,位置险的触目惊心,伤口不大,一小块纱布就盖住了,大概是伤的深,用了治疗仪还没愈合。
“怎么搞的?”孔淮殊心疼得要命,手指小心的触碰那周围的皮肤。
“流弹。”展煜神色如常,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下机甲时被流弹击中了。”
战场上,这是最常见的伤亡原因之一。
他见孔淮殊不说话,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哪有他这么安慰人的?
孔淮殊眼眶酸涩,心脏像被拳头攥住,用力挤压那一团血肉。
在展煜惊诧的目光下,他突然单膝跪在他身前,垂着眼睫吻在他心口。
随着唇一起落下的,还有冰凉的水滴。
展煜一怔,轻抬起他的下巴,室内没开灯,琉森清冷的月色下,展煜看到那张昳丽的脸上,有湿漉漉的水痕。
战场上从来从容自若的指挥官颇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吻在咸涩的痕迹上,他低声说:“淮殊,别哭。”
孔淮殊抹了把脸,许久才呼出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从指缝流出:“展煜,怎么办,我心疼死了,再看见你受伤,干脆要了我的命算了。”
把人拉起来,年轻有为的指挥官想了又想,突然抓着孔少爷那只玉雕似的手,往下一按。
“卧槽……”孔淮殊一惊:“你特么还有心思……”
“嗯。”展煜脸皮也厚了,脸不红心不跳,“小伤,真没事,要真的很严重的话,肯定ying不起来了。”
“你特么……”孔淮殊顶着满脸泪痕,一时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傻b吧……”
展煜笑起来,凑过去吻在他湿漉漉的眼睫上。
“嗯,我是。”他沉声说:“我下次注意,别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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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早上,智能家政系统自动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隙,时值琉森星中心区的夏天,晨风不冷,掀动窗帘吹进屋里,沁凉舒适。
多年的生活习惯,展煜一向浅眠,醒来后伸手去捞身侧的花孔雀,然后……
捞到一只枕头。
这才想起来,昨晚孔淮殊怕碰到他的伤口,让他去客房睡,展煜不愿意,最后孔少爷选了个折中的方法:他把所有枕头拿过来,在他们俩中间堆了个壁垒分明的枕头山。
效果不错,睡觉不老实的孔少爷把枕头踢倒了,把自己埋进了枕头堆里,也没能在睡梦中“翻山越岭”的扑到展煜身上。
展煜笑了笑,侧过身把人从枕头堆里扒拉出来,低头吻在他额头上:“早安。”
“早安,宝贝儿……”孔淮殊眼睛都不睁,勾着展煜的脖子胡乱亲了几下,小声嘟囔:“我再睡会儿……这几天困死了……”
他眼下确实有淡淡的青黑,展煜又低头吻他一下,起身拿过居家服,下楼去做早饭,煎蛋的时候,孔淮殊醒了,丝绸材质的衬衫也不好好穿,扣子一颗也不系,抱着手臂斜倚着门框看系着围裙做饭的展煜。
展煜抽空回头看他一眼:“在看什么?”
“在看你啊……”孔淮殊走过来,从身后环抱住展煜窄瘦的腰,额头抵在他背脊上,轻声说:“我小时候总觉得开着机甲上天那才是真Alpha,惊险刺激的活一辈子才是我的人生追求……”
“哦?”展煜低笑一声,油花溅在他手背上,轻微刺痛,他也不在意,随口回应孔淮殊:“那恭喜了,你的人生追求已经达成了,前段时间过的够刺激了吧?”
“啧……”孔淮殊蹭蹭他的后颈,“我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
“嗯。”展煜把煎蛋盛出来,“那现在的人生追求是什么?”
“就是刚才看到的那样。”鼻尖上有新雪沁凉的气息,孔淮殊忍不住轻吻展煜的腺体:“睁眼就能看见你,早上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睡觉,易感期咬咬脖子,没事亲一下,兴致来了做点爱做的事……”
“岁岁年年,长相厮守……”孔淮殊说:“我现在追求的是这个。”
铲子上有颗完美的煎蛋,却在最后装盘这一步上失误了,被草率的丢进瓷白的盘子里,半凝固的金色蛋液在上面蹭出一条。
展煜根本无暇去管那颗蛋,他想做点“兴致来了”时能做的事。
中厨外是西厨的岛台,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孔淮殊坐在上面,接吻时总分心去看展煜的胸口,也因此动作不敢太大。
平时两人接个吻简直像一场小型战役,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的攻城掠地,今天孔少爷格外的温顺,直到后背也接触到冰凉的台面,才一把揪住展煜后脑的头发。
“不行。”他眼尾泛红,语气却十分坚决:“你伤没好。”
听着好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展煜不满的在他脖颈间拱来拱去,像只没吃饱的大型毛茸茸,他还试图挣扎一下:“真的没事。”
“不、行。”孔淮殊一手扒拉开水龙头,撩水后湿漉漉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快起来,别等我踢你。”
展煜叹了口气,轻咬了口他颈侧,这才直起身关了水龙头,把孔淮殊抱下来。
“乖~”孔淮殊捏了捏那张写满郁闷的俊脸,“等你好了,咱们再好、好、庆祝。”
展煜抓住他的手,摩挲了两下细腻冷白的手腕。
孔淮殊的手很漂亮,修长又骨节分明,那些微微凸起的筋络和血管都恰到好处,无名指处有经常带戒指留下的痕迹。
“淮殊……”展煜低头吻在那痕迹上,唇贴着那节手指,低声喃喃:“我的人生追求也实现了。”
“嗯?做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不是,是有个家,有人等我回家。”
吃饭的时候,展煜告诉孔淮殊:“朱老板死了。”
孔淮殊舔了下唇,舌尖卷走奶渍:“怎么死的?”
“他那种民用星舰根本跑不过虫族的战舰,也没法侦查虫族星舰的动向,可能离开小星球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虫族。”对于死因,展煜只是一句带过:“他们一家被俘,做了孵化床,找到他时孵化已经进入后期了,直接帮他解脱了。”
这人该死,他的自私和怯懦害死那么多人,最后也算自食恶果了,没什么好说的。
展煜已经吃完了,餐桌和厨房的残局自有智械来处理,看孔淮殊还要再吃一会儿,他就先起身了,“我去趟医院,看看大哥。”
“哦,对,昨天苏澄就说他醒了。”孔淮殊三两口吃掉剩下的三明治,“我和你一起去。”
可惜半路上孔少爷接到通知,公司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不得不先去处理,于是最后只有展煜带着花出现在病房里。
占据整面墙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展煜接受采访的视频,记者的问题是:“您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蛇鹫呢?据我所知,您这些年一直在外留学,而且在学校还是留下了相当多的……嗯,痕迹。”
痕迹——特指那些横行霸道、处处犯蠢的事迹,以及一叠又一叠挂科成绩单。
这个问题,无疑也是帝国民众们最关心的问题,这些天陆陆续续有展誉的“朋友”在星域网上发帖,证实展指挥官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时,那位展二少也正在各色Beta身上征战呢,时间线上来看,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展煜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镜头前的年轻指挥官从容不迫道:“那是我的孪生兄弟。”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成了一出“王子落难记”。
展灼脑袋也被剃光了,坐在病床上抱着一碗果切,斜睨了进门的展煜一眼,冷嗤一声:“你可真特么能编。”
展煜对此也不否认,进屋后把蔫了的花从花瓶里抽出来,又换上新的,这才搬过椅子,坐到病床边。
他恢复记忆后,对展灼说的第一句话是:
“哥,谢谢你。”
展灼咀嚼的动作停住,转过头注视着那双同样是金棕色的眼睛,半晌才哼笑一声:“是你救我在先,我不过投桃报李,再说我根本也没打算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只想把你‘废物利用’踢出去联姻,这样你也要谢我?”
展灼说的这次搭救,不是他们小时候那次飞梭爆炸,而是几年前,展灼秘密收到一个消息,有人想和他见上一面。
发消息的人是展煜。
那时展煜已经带着蛇鹫加入了第九军团,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随着他地位的不断提升,遮掩身份不仅麻烦,更重要的是,他想堂堂正正的站在孔淮殊面前。
多年后再见,展灼也被这小王八蛋给吓了一大跳,绕着展煜转了三圈,上下打量,目光稀奇的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弹钢琴,相当不客气了。
他啧啧称奇,一模一样的基因,都来自那老畜生和贱人,展誉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欺软怕硬、不学无术、精神力和智力同样低下,像阴沟里的耗子。
而复制品却在蛮荒之地长成了擎天的树,甚至因为几次濒临死亡激发了潜能,完成了精神力再次晋级,成为了帝国仅有的一位S级机甲战士。
这样的天差地别,看得展灼直接笑出声。
多好笑,原来他那小杂种弟弟,是有机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只是被无尽的溺爱浇灌成了一个废物。
这要是让那女人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可惜骨灰都被亲儿子扬了,想诈尸都不行。
展灼笑够了,才问展煜找他干什么。
展煜说:“我要办身份证,结婚要有身份证。”
展灼:……
可惜后面的谈判并不顺利,展灼最近得罪了人,对方请了一队佣兵,都不是暗杀了,直接上了重火力武器,差点一炮把展灼给送走。
而展煜的身份又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此行也没带多少人,两个人不得不并肩作战,在对方猛烈的炮火下狼狈的抱头鸟窜。
展煜是在这次逃命里,又救了展灼一命,在展灼断了一条腿,完全成为累赘的情况下,展煜背着他,横穿荒原,最后得到了救援。
烈日、脱水、失血……
有那么一刻,展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在生死关头还不放弃他的,是他那便宜弟弟。
展灼第一次知道,除了早逝的生母,还有人不会放弃他,他不能不动容。
所以,脱离危险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这么拼,连命都能豁出去,是看上哪个小O了?”
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臭小子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羞涩,红着耳朵咳了一声:“不是Omega,是个A。”
直A展灼:……
呵,同性恋,脑子有病。
但禁不住好奇,他又问:“哪个Alpha?我认识吗?很好很优秀?”
他觉得应该是相当优秀的,不然也不会让这小子这样发疯。
展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应该认识,他叫孔淮殊,是个特别好的人。”
展灼:……
呵,这傻子眼神也不太好使。
时至今日,展灼才意识到,他这便宜弟弟可一点也不傻不瞎,孔二确实很厉害,是他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真的捡到了一颗沧海遗珠。
也算不枉费他当年说要“领证”时,那一脸庄重的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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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原本展灼的计划是,先让原装货消失,再让展煜一点点的代替原装货,中间有个过渡,这样编出来的故事会很更完美。
反正那小杂种在他眼里本来就不该被生出来,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应该被扎进套子里,丢进干垃圾分类垃圾箱,而之所以还任展誉活着发烂发臭,是因为展灼开始享受给他那一滩烂肉一样的父亲讲故事,他半个月去看一次展老头,并给他绘声绘色的讲一讲小儿子的近况,护理院的每个医护人员都说展灼是个孝顺的好人。
现在,也是时候让垃圾给有用的东西腾出位置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好一切,第九军团就出了意外。
他秘密带了一队人前往前线,把差点不成人形的展煜给捞了回来,在最高级的修复舱里躺了半个月,展煜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但大脑受伤严重,时常失控的精神力像个情绪不稳定的暴君,出于自我保护,时不时就来一场精神力上的暴力.镇压,有一次展灼大半夜接到消息,说半个医疗团队的人都在这种无形的打压下,硬是腿软给这位跪了半个小时,最后一个A级精神力的护士勉强爬出来,按了警报。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展煜即便假扮成“展誉”,也会因为精神力等级的问题露出马脚。
展灼要保密,就不能找琉森星上的各位脑科专家,他找的人,都不是像苏澄这样“名门正派”出身的教授,里面颇有几个搞歪门邪道的,其中一个提出,既然原装货的脑子没进化,那取一部分原装货的脑组织给展煜换上,既解决了大脑受伤严重的问题,也能重新抑制展煜的精神力。
副作用就是,展煜醒来后记忆错乱了,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那纨绔废物。
展灼觉得这样也好,想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
至于后来展煜起疑心时,他为什么没主动告诉展煜真相……
因为他不想让展煜再和皇室对上,一旦上了军事法庭,叛逃的罪名扣在头上,即便是展家也很难把人保下,太空流放个四五年,什么好人都给逼疯了。
反正就算展煜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做个混吃等死的快乐废物也没什么不好,他又不是养不起展煜和孔淮殊这一对儿小废物。
只是展灼也没想到,展煜还给自己留了一手,第九军团以英雄的身份凯旋,如今的局面可以说几乎规避了一切风险,即便双生子流落荒星这件事听起来经不起推敲,可皇帝已经被展煜扣上了一顶“运筹帷幄、料定先机”的帽子,老狮子无论如何也没法打自己的脸,毕竟被所有人歌功颂德,不正是那老东西梦寐以求的事吗?
想到这里,展灼哼笑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现在看来,我的隐瞒还耽误指挥官阁下办正事了,你要是早点想起来,还能早点率领第九军团风光回归。”
关于他的阴阳怪气,展煜已经能做到无视了,他甚至气定神闲的给展灼削了个苹果,水果刀在他修长的指间乖巧又灵活,红色的果皮长长薄薄的一条,从头到尾没断过。
他最后还用小刀把苹果切成了块,加进快被展灼吃光的水果碗里。
“哥,你是在掩饰尴尬吗?”展煜语气十分平静:“没事,Alpha抱着一只碗吃水果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淮殊也经常这样。”
展灼:……
他差点裂开,把碗往床边的桌子上一放,瞪了眼展煜:“滚蛋,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尴尬了?”
因为手术,他被剃了个光头,本来就长得阴沉凶狠,那么高大的一只Alpha,刚才抱着碗乖乖吃东西的样子,其实多少有点……
展煜低头咳了一声,开始说正事:“哥,我想知道军部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
第九军团虽然看起来和八大军团平起平坐,但实际上就是个不受待见的捡来的小孩,那八位军团长打心底没把蛇鹫这样的“草台班子”放在眼里,现在偏偏是草台班子立了大功,那些人轻蔑之余,又多了几分酸意,这次庆功宴,有三位军团长连面上和谐都懒得维持,根本没出席。
战争一触即发,同僚之间却不能同心协力,展煜可不想两眼一抹黑,再让人背刺一次。
说起正事,展灼嘴里就少了很多口是心非,展家从军中起家,家里的人脉大多在军队,展灼本人也是军校毕业的,如果不是因为接任了家主,如今也该坐在军团长的位置上。
不过即便他不是,那八个军团长里面,也有三个是展灼的同学,都是世家出身、军校毕业,有指挥才能的正经人。
一直说到中午,展灼要吃午饭了,他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说病号餐只有一份。
他就像一匹习惯独自行动的狼,从没感受过族群的温度,所以当他接受到善意时,才会这样不习惯的呲牙炸毛。
展煜没说什么,起身告辞,准备去孔家的公司蹭饭。
临走前他指了指花瓶里的花:“哥,这是淮殊给你买的花,那张小卡片上还有他给你写的祝福。”
说了太多话,展灼嘴有点干,等门一关上,他起身去喝水,拿水杯时,状似无意的看了眼那张小卡片。
“亲爱的大哥~祝你早日康复!比心~”
字倒是很好看,笔锋凛冽,颇有风骨,但这写的是什么腻腻歪歪的玩意儿?后面还画了长长的一条波浪线,飘着一颗潦草的爱心。
护工进来前,展灼嫌弃的把卡片翻过去。
那护工是个勤快的人,展灼吃饭时,他就把屋里的垃圾简单收拾了一下,卡片是背面向上,和往常那些花店赠送的卡片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他随手拿起来,就要丢进垃圾桶。
“那个别扔。”展灼头都没抬,随口说了一句。
孔淮殊在圣翎集团总部,上午接连开了两个会,中午本来打算随便吃一口,但没想到展煜会来,于是两个人肩并肩现身总部食堂。
现在基本上没人不认识展煜,就算有人对军事和战争这种话题不关心,星域网上各种头版头条也都会注意到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当两人出现时,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装作认真吃饭,实则眼神暗戳戳粘在两个Alpha身上。
没有哪个社畜敢在公司食堂公然议论老板和老板娘,大家都一幅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淡定的做自己的事,然后在终端上,疯狂和朋友“啊啊啊啊啊”。
孔淮殊和展煜端着餐盘路过员工的桌子,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孔少爷还不忘介绍自己的公司福利:“我吃了两次食堂,发现我们这儿伙食真不错,荤素搭配还有饭后水果,每次对家想挖人,都得先过伙食这一关。”
展煜低头喝汤,然后点头很是赞许的同意了这一观点。
两个人边吃边小声交谈,孔淮殊问他:“大哥恢复的怎么样了?”
展煜笑了笑:“很好,已经能语速流利的阴阳怪气了。”
孔淮殊也跟着笑起来,然后想到了什么,“啧,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哥过两天也要做手术了,到时候顶着个秃头出来,你哥不会跑去他的病房,笑他的光头吧?”
展煜:……
你别说,还真别说,是展灼能干出来的事,换成其他人,可能攻击效果不大,毕竟命都是捡回来的,剃个光头算什么,可孔淮安不一样,他们花孔雀一家都有点颜控在身上,见不了别人丑,更见不了自己丑。
外貌攻击还真是戳中了孔淮安的软肋。
孔淮殊按了下腕上的终端,给他大哥安排转院,总之,头发长出来之前,还是别和展大哥碰上了。
展煜的伤口好的很快,但孔淮殊似乎真的被他伤口的位置给吓到了,在他彻底恢复之前,坚持住了禁欲的原则,尽管自己也馋的很,但就是不肯跨过作为楚河汉界的“枕头山”,再加上他最近确实累,展煜也没再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