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头就走。
天杀的,让他死在那群星盗手里吧。
作者有话说:
嘎嘎!赶上了!吭哧瘪肚连滚带爬的完成了承诺的四连更新!嘿嘿嘿嘿嘿
接下来只能说尽量还保持日更,最差也是隔日更,宝宝们不要熬夜等,你们熬夜等我真的很愧疚,身体要紧啊宝宝们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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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苏澄身为Beta,体质本来就不如Alpha,连日以来担惊受怕,吃不饱、睡不好,本来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下又被气了一下,直接捂着心口撅过去了。
海娜正要进来送战报,正好伸手把人给抱住,探头看展煜:“老大你干什么了?把人给气成这样?”
展煜默默的系上扣子,咳了一声:“没什么,他可能是累了,让医生给他看看。”
海娜:“哦。”
军医给苏澄打了营养液和助眠药物,对跟过来的展煜说:“没什么事,让他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缓过来了。”
展煜点头,回身发现海娜还跟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眉眼凛冽冷肃,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看向她:“还有事?”
“咳……那个……”海娜左看看,右看看,“老大,就是吧……你回来就忙着打仗,咱们兄弟……咳,还没好好和你说过话,你看晚上咱们是不是……”
她满怀忐忑的看向展煜:“一起吃个饭?”
展煜一怔。
回来的这些天,都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作战计划,和熊大熊二还有侯一舟确实没说上几句话,他其实不擅长表达情绪,看海娜的表现,大概以前的他也是这样的。
但和孔淮殊在一起后,花孔雀的张扬率真确实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他。
“我正想说这件事。”他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让后勤准备一下,晚上办庆功宴。”
“好嘞!”海娜蹦起来,拔腿就跑,跑了一半回头嘿嘿一笑:“老大你结婚后终于不是满面的欲求不满了,果然已婚男人就是不一样啊!”
展煜轻笑:“滚蛋。”
这次设伏大获全胜,收缴来的战利品超乎想象的丰厚,除了机甲战舰和军.火,还有大批的物资,泰迪和贝尔带着过滤氧气的面罩,在指挥下面的人搬物资,兴奋粗犷的笑声整个基地都能听见。
展煜在指挥舰上看着那些物资,违和感却越来越强烈。
无论是军备还是物资,都是帝国正规军队的规格,而且数量之多完全超出了海鲨星盗团的人员配备,再看那群土匪,显然不具备搞到这些东西的能力。
但那些被俘人员一问三不知,记忆还有断层,疑似脑子被做了手脚,还要等苏澄醒过来帮忙看看。
因为这批物资,基地里热闹得像过年,那些或沧桑或青涩的陌生的面孔上,都满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激动,尽管大家都衣衫破旧,不修边幅,有的人身上还有伤。
在这硝烟位散的荒星上,所有人,都在为又一次活下来而庆祝。
有什么在心底悄然醒来,一路走来,血液在发烫。
蛇鹫的几位核心成员都等在海娜的宿舍里,展煜敲门前还听见里面传出Alpha姑娘中气十足的吼声:“去请人的是我!为什么还要选我的宿舍?!!”
一个憨厚的声音好脾气的笑:“我们哥俩那屋你知道的,老大有洁癖,他受不了臭袜子味。”
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语速飞快:“我一只手啊!你们一会儿吃完了我怎么收拾屋?海娜你有没有同情心?”
海娜“呸”了一声,“这时候想起来用手卖惨,你一只手打围巾的时候怎么不叫惨了?猴子你还有这爱好,老实交代那围巾是给哪个小O的?”
满屋的嘻嘻哈哈声被推门的声音打断,屋里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向门口看过来,然后几个人下意识的站直行礼。
展煜右手按在心口,站直身体还了礼。
气氛有些沉默,直到展煜轻笑一声:“怎么,我嫁入豪门后,你们不认识我了?”
众人一愣,也跟着笑起来。
少年时围着篝火说的戏言,终于打破了满室的沉默,贝尔给展煜拉开椅子,众人落座后七嘴八舌的问起展煜和他们分开之后的事。
“老大!你真是豪门私生子啊!我竟然和豪门少爷一起捡过破烂!”
“老大,听海娜说你真和小漂亮结婚了?小漂亮还带着孩子?啧啧……爱情真伟大,你竟然给人当后爹。”
“老大……羲和最后一次开舱,我进去调整系统把你种的土豆碰倒了一盆,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不给我们开门了?”
“老大!”
“老大……”
仿佛进入了养鸭场,展煜在火锅热气腾腾的水雾中陷入沉默,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主动活跃气氛了。
今夜除了有巡逻任务的战士,其他人都可以喝酒,长久以来的颠沛流离,以及失去了主心骨的惶惶不安在这一夜都得到了慰藉,不少人都喝醉了。
海娜歪歪斜斜的靠在泰迪身上,让他去找乔,乔那个混蛋仗着存在感低,最会躲酒了。
她去洗手间找,去床底下找,最后钻进桌子底下,差点把火锅给拱翻,展煜揪住她的后领,把人拉出来,灯光下,她满脸晶莹的泪水。
展煜沉默着拍拍她的肩。
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孔淮殊提起蛇鹫的指挥官时,他会觉得那个人愚蠢又自大,他失去了记忆,可战友逝去的悲痛却如梦魇,让他厌恶当初作为指挥的自己。
如果对内鬼多些提防,有些人是不是还活着?
但他是蛇鹫的指挥官,他不能暴露出一丝自我怀疑和畏缩,他必须如同一把剑,坚定、锋锐、所向披靡的带着所有人走得更远,即便他自己面对的,也是不知前路的夜。
离开了好多天,他身上龙舌兰酒的气息已经淡了。
他想孔淮殊了。
第二天苏澄醒来,坚持不肯在病房见展煜,他把自己收拾妥当,独自去了会议室,倔强的坚持着一个失败竞争者的最后体面。
展煜今天倒是没再开屏,正经的穿了帝国军装,黑色的衬衫领口有银色的军徽,他在看第八星系的全职投影,银蓝色的光落在那张轮廓硬朗的脸上,军人的冷硬气质扑面而来。
苏澄敲了敲打开的门,示意自己到了。
展煜抬手示意:“请坐。”
普忒头现在已经是个光滑的圆球了,暗金色的金属球在展煜手边悬浮着,苏澄认识那东西,是五级机甲才有的智能核心,它显然是被展煜控制的。
展煜是个S级的机甲驾驶员,整个帝国,也只有那么一个。
他突然觉得自己输的不冤,有些沮丧的垂眸,冷冷淡淡的问:“说吧,你救我出来的目的。”
他对展家二少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第九军团指挥官毫无兴趣,只想解决完眼前的麻烦,早点回琉森星。
展煜自然也不会主动解释,语速沉缓的和他说了自己的目的。
听完之后,苏澄唇角挂上了一丝讥笑:“让我给你做那么精密的手术?你不怕我直接把你变成个傻子?”
“比较官方的说法是,我相信苏教授是一位有底线、有原则、热爱国家的学术专家,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谋害一位帝国军人。”展煜手指敲了敲金属桌面:“你想听私人的说法吗?”
普忒头圆圆的球身上浮现出颜文字:(▼皿▼#),球身两侧浮现出全息投影的两个Q版火箭筒。
在一阵“Biubiubiu~”的音效里,苏澄陷入了沉默。
“我需要的手术设备稍后会发给你,能不能搞到是你的事。”他顿了顿,终于还是不甘心,抬头看向展煜,他脸色苍白,唇颤抖着质问:“你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有今天的地位吗?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不用听到有些人在背后议论我是在巴结讨好他,不用看那些人的白眼,好像我就是个要饭的……”
“所以,你原来是因为这些,选择疏远他,这么多年不联系他?”展煜声音平静的打断他:“苏澄,你的决定我不评价对或错,但你要知道,他不需要为另一个人的暗恋负责。”
普忒头:~\(≧▽≦)/~√√√
“你知道什么?!”苏澄捂着脸,呜咽着哭出来:“我走到今天,是为了他啊……”
“你对我这个竞争对手说这些,是希望通过哭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展煜不为所动,眼底甚至有了淡淡的嘲讽:“你是想让我觉得自愧不如?但如果我说,我从荒星一路走到这里,也是为了和他比肩呢?”
苏澄止不住的抽噎,红着眼睛看向展煜:“你……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展家的人吗……”
是生来就和孔淮殊一样的人。
展煜没做过多解释,他只是有些感慨。
“说起来,我们还挺像的。”年轻的指挥官笑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上,有种上位者的从容,像是雄狮面对着毫无威胁的羚羊幼崽,“但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在于,我承认我的野心。”
“我向上爬,不只是为了得到孔淮殊,他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不是一个游戏通关后就能收获的礼物,即便我荣耀加身,但当我站在他面前,他仍有拒绝我的权力。”展煜垂眸,唇角带笑,转动着无名指上带有孔雀家徽的戒指,“我有自己的野心,我承认我的野心,一个人连自己的野心都不敢承认,要让另一个人代为背负,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苏教授。”
苏澄愣住,脸上血色褪尽。
展煜起身,他说话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你回去休息吧,我会尽快准备好手术器材,另外,希望今天的谈话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医患关系’,你未完成的野心还在琉森星等着你。”
他知道苏澄不会让手术出意外,年轻有为又对事业野心勃勃的教授,是绝对不会甘心因为一场失败的手术而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远星。
出了会议室,是星舰长长的走廊。
这颗星球上特有的一种发光的生物,成群结队的在透明的观察窗前幽幽飞过,银紫色的小光点把这块巨大的“玻璃”点缀成了璀璨的星河。
这种最低等的生物,会受到精神力的干扰。
展煜闭上眼睛。
外面的小生物缓缓游动,渐渐排列成了有规则的图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图案渐渐清晰。
那是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孔雀,低头用喙轻蹭一朵盛开的玫瑰。
展煜用终端拍下来,发给孔淮殊,尽管这条消息,要明天这个时候才能抵达那颗荒芜的小行星。
他忍不住开始想念。
想念他用爱意和野心浇灌出的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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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淮殊收到照片时,展煜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
这种高端手术,本来是绝无可能在一个荒僻的星球上凑齐所有设备的,更何况苏澄也无法一个人进行手术,他至少需要五个助手或者两台高级医疗智械。
然而,展煜竟然真给他找来了两台高级医疗智械,银灰色金属外壳上,标签都没拆,听海娜说是从那伙星盗手里缴获的,苏澄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他给这跟进手术室监视他的年轻女Alpha科普:“这种高级智械一旦随军配备,就意味着这只军队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四级机甲驾驶员,否则根本没必要配这样的医疗智械,三级以下的驾驶员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可损耗资源。”
星盗团里但凡有个配得上这俩智械的四级机甲驾驶员,也不会被拿下的这么轻易。
他的问题,海娜不知道,她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生怕自己给这一人两智械添麻烦,虽然她的位置看不见她老大被开瓢,但刚才那小钢锯从智械的医疗臂上伸出来,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那人工智障还用带着笑意的机械音提示:“即将为您服务的是、圣翎高端星脑智能医疗类专用器械有限公司生产的、思邈GY-3405号智械,期待您的好评。”
海娜牙关打颤:“那啥……它是不是没差评?想打差评的都嘎了吧?”
苏澄扫他一眼,有些诧异:“你们这位指挥官,整个帝国唯一一位金贵的S级机甲驾驶员,上面没给他配这种医疗智械?”
“我们是后娘养的呗。”海娜提起来也很来气,如果出事时,他们老大身边有这些玩意儿,也不至于就莫名其妙被人给掳走了,和他们失散到今天。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好歹把小漂亮给追到手了,话说这圣翎集团,不也是孔家的资产之一吗?
这样一想,这两坨金属突然就顺眼起来。
展煜料想的没错,为了全须全尾的活着回去,这场手术苏澄做的很成功,整整六个半小时,出了手术室,被迫敬业的苏教授差点又晕过去。
展煜被推出临时手术室,苏澄看了眼虎视眈眈的众人,有气无力的说:“四个小时后就醒了……”
手术很圆满,圆满的就像……
展指挥官被剃秃的、圆溜溜的脑壳一样。
展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病床上,短短肉肉的腿因为踩不到地面,正在空中一荡一荡的晃悠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在给他抽血,面罩后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对面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肉乎乎的,圆润精致的小脸,金棕色大眼睛明亮澄澈,同样是金棕色的短发已经开始很有个性的乱翘起来了。
小男孩脆生生的问那个男人:“叔叔,我妈妈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可能是被问了太多次,男人有点不耐烦,拔出针头时动作粗鲁,随便敷衍道:“不是说一个月来一次?展夫人前天才来过,下次还要等好久。”
不知道是因为想念“妈妈”还是被他弄疼了,小男孩的脸皱成一只小包子,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悄悄抹掉眼泪。
他的小胳膊上套着个手环,编号:ZY13。
像个商品的标签。
十岁时,ZY13第一次被允许离开实验室,妈妈现在五个月才来看他一次,听照顾他的那些叔叔说,是因为最近查得紧。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今天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给自己起名,展煜。
这两年他学了很多东西,连周围照顾他的叔叔阿姨都夸他是个天才小孩,但他们说起这些时,脸上往往伴随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展煜,是妈妈叫过的名字,而且“煜”字正好是13笔,和他手腕上的数字一样,寓意也很好,像太阳一样明亮,他希望妈妈喜欢。
这一天,是注定不一样的一天,他被妈妈急匆匆的从住的白房子里带走,上了一艘星舰,妈妈说带他回家。
展煜对家这个词充满了期待,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回家要偷偷摸摸的,他没和妈妈一起坐在客舱里,而是被装进一个大航空箱,和行李以及一些大型宠物放在一起,货仓里空气不流通,他的笼子外面罩着层不透明的厚绒布,因为紧张,有些宠物控制不住的排泄了,味道令人恶心。
小展煜被迫蜷缩着,他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和他所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看不到外面,头很晕,他睡着了,直到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有个男人在怒声骂人,但似乎又怕别人听见,声音压的很低:“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参加人家的葬礼?!”
“老公,我错了……”妈妈的声音怯怯的,又带着他从没听过的温柔和祈求:“这不是来不及送回去了嘛,放心,他很听话,不会发出声音的,就先放在这,说是一条狗就好了,不会有人过来检查的。”
男人又说了什么,最终和女人一起走了出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里,女人问:“小誉呢?让他多和孔家的小少爷接触接触。”
“接触什么?!”男人低声呵斥:“那小孩刚死了爹妈,别往他身边凑,晦气。”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展煜迷迷糊糊的想:
妈妈,小煜在这里呀。
不知道在黑暗里蜷缩了多久,小展煜都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不像是个大人,他靠着笼子坐下时,笼子甚至没动——说明他比展煜还要轻。
然后,展煜听见了孩子低低的抽泣声,呜呜咽咽的叫着“爸爸妈妈”。
这是小展煜第一次接触到同龄人,他答应妈妈要听话,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悄悄扒出一条缝隙,瞪大眼睛往外看。
他的角度其实看不见小孩的正脸,但对面恰好有一面镜子。
那是一个漂亮到惊人的小孩。
墨绿色的头发柔软的垂在肩膀上,这让展煜差点以为他是个小女孩,但他身上穿了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小礼服,领口还有一只黑色的领结。
应该是个男孩。
小男孩垂着脑袋抹眼泪,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小巧的鼻尖哭得泛红,嘴巴也小,是个可爱的菱形,整张脸上只有眼睛是大的,因为哭过,肿的很厉害。
小展煜想摸摸他,但他不能出声,只能默默的陪着他。
这个小男孩失去了他的爸爸妈妈。
而他有种预感,他也快失去他的妈妈了,或许,他从来就没拥有过。
他被接回一栋很大的房子,外面的院子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里面有喷泉和花园,从关他的阁楼向外看,一面带着金雕的旗帜迎风飘扬,巨鸟口衔星辰,燃着火焰的“Z”字被太阳直射时,上面的金线会折射日光进他的阁楼,实在无聊,小展煜就会踩着那些光点玩。
他在阁楼上住了一星期,然后在一个阴天,他看见妈妈和一个小男孩,在喷泉前下了车。
那个小男孩比他要瘦一些,一下车就甩开了妈妈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在发脾气,发癫一样踢打周围的一切,一脚踢在妈妈小腿上,还把园艺师傅精心养护的郁金香踩的稀烂。
他看见那男孩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听见妈妈在叫那男孩:“小誉!”
真正知道真相,是在两天后,一个少年推开了阁楼的门。
小展煜认识这个阴郁的少年,这是他的哥哥。
哥哥和他有着颜色一样的头发和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狠厉,特别是在他叫了“哥哥”之后,那少年冷笑一声:“你怎么认识我?”
小展煜说:“我看过你的照片。”
“哦。”少年展灼神色讥诮:“你还看过谁的照片?”
小展煜抱着短腿,抬头看他:“还有妈妈、爸爸、爷爷……”
展灼不耐烦的打断他:“傻子,你知道那女人为什么给你看这些照片?因为她要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的宝贝儿子,虽说主管记忆的是大脑,但心脏确实也会对一个人的记忆和习惯产生影响,所以才给你看照片,你听懂了吗?”
小展煜眨巴一下金棕色的眼睛。
“赔钱样儿……”展灼哼了一声,将一把钥匙扔在他面前,“跑吧,跑了你就能活下去。”
钥匙不能打开门,但可以打开窗,顺着窗外的水管和装饰性建筑就可以到达地面。
只不过展灼还是骗了他,因为在琉森星,这个小复制品即便跑了也活不下去,克隆人一旦被发现,都是要做销毁处理的,而这里到处都是人,展灼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见。
到时候他爸和他那后妈,都将被送上法庭。
至于这个复制品……
身上不也流着和那杂种一样的血吗?所以死有余辜。
“明天是那小杂种的生日,你在人多的时候跑下去,那么多人看着,你便宜妈一定会认你的。”展灼还特意给他提醒。
小孩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闷闷的,也不说话,展灼不能在这里太久,转身就离开了。
然而生日那天,小孩并没有出逃。
展灼坐在飞梭里吸烟,一边骂那死孩子是个怂货,一边想下一次机会,抽烟一根烟,他推了把车门,平时灵敏性极高的门却没有如往常般抬起来,而是纹丝不动。
他还没在意,又推了一下,门还是不动,后视镜里却看到了一簇火光。
那是能源箱的位置。
不知道要弄死他的,是他那亲爹还是后妈,展灼讥讽的想。
放在收纳箱里的专用破窗器不翼而飞,看这缜密的程度,应该是他亲爹动手,那老东西简直太怕他成长起来了,因为老东西心知肚明,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这个人渣。
展灼用手肘砸,用脚蹬,最后折腾的筋疲力尽,狭小的空间里渐渐弥漫满了烟雾,报警器的锐鸣刺得人耳朵疼,智能消防系统硬是一滴水也没滴下来。
他的飞梭停在后院,虽说这后院只有那个小复制品住这里,但平时往来的人很多,今天却异常安静,很明显,有人把那些帮佣都调走了。
展灼意识逐渐模糊,飞梭内还没有明火,但温度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这样持续下去,用不了两分钟,飞梭就会爆炸。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拍打玻璃,后来,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夜风从打开的车门里灌进来,展灼有一瞬的清醒,但他严重脱水,像条上岸后被暴晒的鱼,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歪了歪眼珠,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
小展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吭哧吭哧的把人拖出来,还知道飞梭要爆炸,又吭哧吭哧的把人拖出去好远,最后累的一屁股坐在展灼胸口,展灼没被炸死,差点被他给送走。
恢复了之后,展灼去找那小孩,才知道小展煜那天晚上是要逃跑的,因为救人,耽误了时间,只好又悄悄爬了回来。
展灼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所以你知道我让你在小杂种生日那天逃跑是想害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又没傻到真的在生日那天逃跑……”小展煜嘀咕:“而且你给的窗户钥匙确实好用啊,就当是我为了谢谢你送的这把钥匙吧。”
展灼这才发现,男孩已经不太用那双金棕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人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垂着眼睫。
“我那天晚上,看见你背着个小背包……”展灼有些好奇的问:“里面有什么?”
小展煜默默的下了床,从床下拿出一个用枕巾和鞋带捆出来的小布包。
里面有一个小本子,和一些食物。
食物应该是他一点点偷偷攒起来的,本子上记着家政智械的送饭时间,以及外面警卫智械巡逻的路线,有“详细”的出逃计划。
展灼都看笑了,“你就想凭借这个,逃出琉森星?”
“没试过怎么知道。”小展煜低着头,倔强道:“我不想被掏心。”
那份儿童画似的出逃计划被展灼扔进了垃圾桶,他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吸了支烟,最后才说:“我想办法帮你,但最后你会被送到荒星上,可能还是会死,你怎么选?”
展煜做出了选择。
此后那些年,他磕磕绊绊的长大,活的九死一生,捡过垃圾,学着维修各类小机械挣钱,活到了十三四岁,捡破烂的小少年被蛇鹫佣兵团的一位机甲驾驶员看中,做了他的机甲护理师。
这期间,展家改朝换代,展老头重病,那女人也死了,展灼上位成为家主。
展煜这时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了,他也成了一名佣兵,甚至有了自己要负责的一支小队,他知道自己克隆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他身为一个亡命徒自然无所谓,但现在的展家是展灼的。
他始终感念展灼当年费尽心思帮他逃出来,所以不想让“展家有克隆人”这样的污点成为展灼政敌攻讦的理由。
特别是面对同样来自琉森星的漂亮少年时,他就更不敢露出端倪,所以尽管他中毒程度最浅,脸早就消了肿,也不敢在小少爷面前摘下面罩。
当年十七岁的展煜其实并没想起来,孔淮殊那张因为疼痛和发情期而红了眼眶的脸,和幼年时躲在箱子里偷看的小少爷有多相似。
直到这一刻,他独自穿过记忆的长河,拾取到这两块同样闪光的碎片。
作者有话说:
公主请看文!
新的一年来啦,祝宝宝们2024年平安顺遂,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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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岁到十四岁,展煜的愿望都是活下去。
十四岁那年,他作为助手,第一次跟着修理师进入机甲的驾驶舱。
合金制成的钢铁巨人,顶天立地的矗立在机甲库中,机身上斑驳的划痕沉默的诉说着它经历的烽火硝烟,它那么强大,似乎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对每个少年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野心就像深埋在岩石下的种子,被缝隙里渗透的雨水唤醒,野蛮而蓬勃的生长。
愿望从活下去,变成了有尊严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