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危世界扮演圣父—— by绯色世家
绯色世家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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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震惊地转过头,朝着男人小腹看。
他语气太虚弱,司机还以为自己一脚刹车下去,真把人弄成了重伤。
岑笙对司机安抚地笑了笑,嘴上继续急促地喘息。
“胖哥,我头很晕。你陪我说说话,我怕我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
伍庞犹犹豫豫地问:“你手术,需要很多钱么?”
“没事,我手里的存款够用。”
“那……那你还能不能借给我一点钱?”
听着好友熟悉的声音,岑笙忽然感觉很难受。
他深吸口气,“哥,我出车祸,随时有生命危险。为什么你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借钱?”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抱歉小笙。”
“除了道歉,你没什么想说的?”
伍庞没有回答。
明明只是假装受伤,岑笙却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他身体越来越冷,连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你可以在网上查查我的信息,在年轻一辈侦探中,我的业务能力可以排上前十。我已经不是学生时期,需要你保护的小笙了。我能帮你,胖哥,我有能力保护你们一家,你相信我。”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岑笙轻声道:“胖儿,如果你被威胁,不能告诉我真相,就随便说个食物。水果、点心,什么都好。不要哭,我之前说的是气话,我们关系这么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借钱给你。”
伍庞沉吟许久,“巧克力?”
听到回答,一旁的容冶眯起眼睛。
岑笙脊背升起一阵寒意,只觉得如坠冰窟。
他勉强控制语气,“我理解你的难处,我看看手术费用需要多少。要是有剩余,我就借钱给你。”
“好,谢谢。小笙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了。”
出粗车司机围观全程,知道岑笙不是坏人。
会说出‘买命’和‘吃人’,多半也是怀疑他朋友变成食人魔了。
长发男人低垂着眼眸,怔怔地望着手机,看着异常脆弱无助。
司机以为他之前演戏,是找借口不想借钱。
他忍不住多嘴:“你装车祸,你朋友眼里只惦记钱。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你就别搭理他了。”
“我之前拉过一个乘客,也遇到了这种事。他和女朋友处的好好的,女友突然性情大变管他要钱。他不给,她跟他闹分手。分开没几天,又去他家,把他砍伤了,逼他给钱。”
“他怀疑女朋友在赌.博,你既然是侦探,肯定也知道赌.博的人,是很难劝回来的。十赌九输,你借多少钱都打水漂。要我说,你那么有钱,赶紧去外省躲躲。等你朋友消停了再回来,免得他伤着你。”
岑笙抬起头,勉强扯起嘴角,“谢谢,我心情好多了。哥,你人真好。”
“能不能跟我说说,之前那名乘客的事情?我想当做参考。”
————
抢在下午3点前,岑笙到达第三精神病医院。
付完车钱,他顺势加了司机好友。让他以后再听到类似的事情,记得分享给他。
司机大叔很同情他的遭遇,拍着胸脯打包票。还劝他离伍庞远点,人一旦赌上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目送出租车离开,岑笙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容冶冷笑一声,“小笙,看来现在的伍庞,已经不再是你熟悉的胖哥。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被人替换了?”
“暂时还不确定。”
模拟器右上角的小地图,显示出伍庞的位置,他一直待在家里。
刚刚和伍庞通电话时,岑笙将他的立绘,挂到了主界面上。
伍庞有事隐瞒他,平时对话框也不会显示内容,但现在他在和他打电话。
岑笙特意拿萧洁洁做过实验,伙伴和他对话时,说的话会实时显示在对话框上。
按理来讲,伍庞和他通电话,立绘下方会出现相应的字幕。
可刚刚什么都没有。
岑笙戳了好几遍伙伴立绘,对话框都显示,【伙伴对你有所隐瞒】
没有字幕。
岑笙用‘电话鬼’的身份卡确认过,电话那端的人,确实是伍庞。
出现这种矛盾的情况,有几种可能。
一、他实验做的不过多,不是每次和伙伴说话,对话框里都会显示实时字幕。
二、有两个伍庞!
一个是好感度超过80,被模拟器判定为伙伴的伍庞,是他熟悉的胖哥。
另一个,是假冒伍庞,和他一模一样的怪物!
为了进一步确定心中的猜测,岑笙对电话里的人做了测试。
他先假装出车祸,装可怜试探伍庞,男人反应很冷淡。
上次见到伍庞时,胖哥虽然一直惦记着门票,但他言语之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愧疚。
这回他出车祸,伍庞没有半点担忧,他都没提,要来车祸现场看看岑笙。
岑笙立刻做了第二次测试。
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很了解伍庞。胖哥脾气倔,喜欢钻牛角尖。
如果他觉得这件事,可以让岑笙知道。那在前些天拿门票时,伍庞就会忍不住告诉岑笙。
他觉得不能说,那他打死也不会让岑笙知道。
在通话时,岑笙假装失望,不想借钱,给伍庞心理压力。再帮他找借口,让他回答食物。
伍庞还真的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
伍庞一直瞒着,可能是有人以他老婆孩子为要挟,他不敢和外人说。
也可能他和王警官一样,没办法将事情正常说出口。
到目前为止,伍庞都没在岑笙面前,说过一句胡话,也没给过任何求救信号。
说明他从头到尾,都没尝试过将事情告诉岑笙。
顺着伍庞的思维逻辑往下捋。
他坚信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一旦说了,他和家人会有危险。
在岑笙明确表示,无论如何都会借他钱后,他绝对不会给岑笙半点暗示,会继续瞒下去。
电话里的伍庞,为了讨好岑笙,都会顺杆爬了。
这不正常,胖哥没这么聪明。
结合伍庞种种怪异的举动,和当前掌握的线索,岑笙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上周他离开北方工业老城后,伍庞被白玉京盯上了。可能是他,也可能是他的家人,吃到了毒蛋挞,变成食人魔。
从小白的反馈来看,大概率是胖哥的三岁女儿玲玲,染上吃人的病。
伍庞知道岑笙接触过食人魔,也听他说过,他认识很多医生。
女儿出事,伍庞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岑笙。
他没这么做,多半是被人控制,或者失去意识。
伍庞被迫参与进某种游戏,中间经过某些事情,导致现实生活中,又多出一个‘伍庞’
就和岑笙今天抓住的食人魔情况一样。
这只是岑笙的猜测,信息太少太杂乱,他也不能确定。
或许是他想多了,并没有第二个伍庞。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岑笙都不想再等了。
刚刚那通电话,伤透了他的心,他现在特别的生气。
殷荷小区不能夜不归宿,岑笙今天先放伍庞一马。明天一早,他直接杀到伍庞家里,和他当面对质。
伍庞敢不说实话,他就放鬼审他。
命都快没了,居然还瞒着他!
说出那种丧良心话的人,是真伍庞,岑笙当场打掉他几颗牙。
如果是假的,那就逼他交出真胖哥,再把他剁了喂鬼吃!
制定完简单粗暴的计划,岑笙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他随手给胖哥转五万,先稳住他。
免得明天伍庞出门借钱,他揍不到人。
看着老婆额头凸起的青筋,容冶沉默一瞬,悄无声息地钻回心脏里。
气氛不对,等老婆气消了,他再出来。
————
侦探协会副会长没有食言,确实帮岑笙搞定了院方。
他刚到保安室,就有小护士接他去封闭病区。
进入五楼,岑笙听到阵阵凄厉的惨叫。
小护士跟他解释,有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病人,总说他体内住着一个怪物。他必须和怪物做斗争,不让它抢夺身体,不然会死很多人。
他会不定时惨叫,但很少攻击人。
岑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一个光头男人正满地打滚。确定他没有伤害自己,护工就没有理会。
“他怎么是光头?你们剃的?”
“不是,他是应南寺的和尚。上周才送进来,头发还没长出来。”
岑笙试探地问:“应南寺那边的人怎么说?”
小护士笑了起来,像是在说有趣的八卦。
“那帮和尚也有意思,他刚发疯时,和尚们还给他驱鬼,神神叨叨地救他。确定玄学没用,他们才把人送过来。”
“那他吃人么?”
“没有,和最近频发的食人案,没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小护士将岑笙领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
“病人就在这,你小心点,他攻击性很强。看见成年男性,和体型肥胖的女性,会冲上去撕打。看见小男孩,会过去抢。”
“他每天都在病房里四处走,说要找儿子,也是个可怜人。我们给他买了个毛绒娃娃,骗他说,这是他的岁岁。他信了,一看见娃娃,就会安静下来。”
随着护士打开铁门,岑笙看见一个男人,正坐在病床上发呆。
他头发花白,后背佝偻,浑浊的双眼里写满疲惫和茫然。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大小的娃娃,正用黝黑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娃娃的后背。
警方给的资料上显示,岁岁爸爸今年38岁。可男人看起来,至少60.
岑笙迟疑地问:“没搞错人?”
小护士面露同情,“没有,他刚住进来时,头发还没全白。有个病人在他面前,对着娃娃又摸又亲。他受到刺激,压力太大,最后变成现在这样了。”
“那病人也不是故意的,他智商只有六岁,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大人看来很像是在猥.亵。他就是羡慕他有娃娃,想把娃娃抢过来。”
想到当时的画面,小护士轻轻叹口气。
“其他小病人和娃娃玩,他是让的。但看见成年病人压着娃娃,他就开始发疯。一直在喊,从他身上下来,不要碰他。”
“他平时不打人,但你记得,千万别接触他的娃娃。”
小护士离开后,岑笙走到男人面前,掏出流浪孩玩偶。
“先生,我带岁岁来看你了。”
男人低着头,没有反应。
岁岁很茫然,它不认识眼前的叔叔。
容冶伸出指尖,推推玩偶的后背,“这是你爸爸,别怕,他很爱你。”
岁岁希望得到别人的爱。
它紧张地抓着岑笙的手指,对着男人伸出小手。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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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胖哥,我来了!!!
岑笙绕过毛绒娃娃, 试探地按住男人的手腕。确定男人没有攻击倾向,他引着男人,在岁岁面前伸出一根食指。
男人手指又短又粗,他没什么文化, 从小到大都在干重活, 指节上满是硬茧。每一寸黝黑的皮肤上, 都刻满岁月的痕迹。
岑笙学生时期和父母关系不好,被同学霸凌。毕业后成为侦探助理, 和容冶一起在刀尖上漫舞。如今他还在反抗白玉京,每天都有生命危险。
他过得很不容易,但他从没为钱发过愁, 没人让他干过重活。
男人的食指, 比他的拇指还要粗。
两只手放在一起, 一个黝黑一个瓷白。明明两人就面对面坐着, 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岑笙怔怔地望着两人的手,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话。
麻绳总挑细处断。
他调整好情绪, “先生,你摸摸它,这是你的岁岁。”
岁岁被拐走时年纪太小,它不记得自己的家人。
被关在别墅里, 它接触的人表面都很光鲜。成为流浪孩怪物,也没遇到几个干过重活的人。现在它跟着岑笙, 每天看见的都是青春漂亮的年轻男女。
玩偶个头很小, 它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人脸,是手。
男人黝黑苍老的食指, 从它的视角看去, 就像一根黑柱子。
岁岁从没见过这样的手, 它不喜欢。
容冶又推推它的后背,“去抱抱,这是你亲生父亲。”
玩偶双手来回比划。
“你怕他,觉得他吓人?”
玩偶指着眼前的食指,揉着眼睛做出哭脸。
“你想说,你不认识他。而且他的食指实在太大了,你害怕?”
岁岁用力点头。
岑笙略微思索,抓着男人的手掌,将他食指放平。从一整根竖在玩偶面前,变成指尖对着岁岁。
这回玩偶不怕了。
它抱住男人的指尖,紧张又期待地望着男人。
被玩偶碰到的瞬间,男人浑浊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
他嘴唇蠕动,发出沙哑苍老的声音,“岁岁?”
“对,岁岁。你的孩子没有彻底死亡,他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玩偶。你叫叫他,他会回应。”
考虑到病人的情绪,岑笙蹲下身子仰视男人。通过降低身高,减轻压迫感。
男人身体逐渐放松。
他脸上肌肉抽动,“岁岁?”
小玩偶不会说话,它轻轻蹭了蹭指尖。
男人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打了个哆嗦。
“岁岁?岁岁!”
漆黑的眸子中亮起了光,男人凑到玩偶面前,“你是岁岁?”
玩偶点点头。
它看着男人的眼睛,忽然觉得胸口不太舒服。
“我是爸爸,你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好不好?你离开好久,爸爸都不记得你的声音了,在梦里都梦不到。”
岑笙小声提醒,“先生,它没办法说话,但可以用手势和你互动。”
“为什么不能说话?”
“它是小玩偶,和人不一样。”
发现玩偶被一个成年男性拿在手里,男人眼睛瞪得溜圆。
“你把岁岁怎么了!我儿子不会说话,你把他毒哑了!是不是你做的,你个杀千刀的人贩子!”
他边喊,边伸手去掐岑笙的脖子。
以为只要掐死眼前的人贩子,他儿子就不会死。然后他的父母、妻子、他失去的人生,都能再次回来。
岑笙掏出《温暖的世界》,敲敲他的脑袋,男人渐渐恢复平静。
他柔声解释很久,男病人才理解他的意思。
“岁岁死了,变成鬼了,变成小娃娃了。”
男人轻抚着玩偶的脑袋,“爸爸在这,还记不记得爸爸?”
“我还记得你在电话里,哭着闹着要玩具恐龙,要会喷火会叫的霸王龙。别的小朋友都有,你也想要。”
“妈妈去好几家超市,都没买到会喷火的恐龙。爸爸学习网购,在网上找到你想要的恐龙。我和妈妈买了好几个,有霸王龙、三角龙、翼龙。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们的乖宝宝也要有。”
“恐龙还没送到工地,岁岁就不见了。”
“我们找啊找啊,找了很久。明明警察、侦探、村子里和工地里的人,都在帮忙找,可就是找不到。”
看着玩偶,男人陷入回忆。
“有人劝我们,不要再找了,日子还要过下去。他们说你是小男孩,八成被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做了别人的儿子。说你会在养父母的疼爱中长大,会一辈子平平安安。”
“可爸爸妈妈怕他们有了亲生孩子,就不要买来的岁岁。怕他们对你不好会打你,也怕他们不给你上学,不让你吃饱。”
岑笙知道男人为什么要说这些。
警方提供的资料里,有一张现场照片。
岁岁沾着身上的血,在地下室的墙壁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没有人喜欢wo ,不应gai出生,wo是没人要的小hai】
岁岁被拐走时只有四岁,其他关在这的大孩子教他,他才学会写一些字。
男人多半看见了那张图片。
他脑子不清醒,却还记得那行血字。
他在不断解释。绞尽脑汁让玩偶相信,他们都很爱它。
“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去应南寺拜菩萨。磕长头,磕了一路,磕的脑袋都出了血。都说应南寺最灵验,我、妈妈和爷爷奶奶,我们这么多人这么虔诚,为什么这回就不灵了呢?”
“警察求过了,菩萨也求过了。为什么就不显灵,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不灵了?”
玩偶怔怔地望着他,听得很认真。
男人说话时,余光一直警惕地盯着岑笙。
知道他就算精神失常,也不会伤害岁岁。岑笙索性将玩偶,放在他的掌心里。
这回岁岁没有往后缩。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岑笙和容冶没有丢下它离开。玩偶伸出小手,对着男人抓了抓。
精神病人身体来回摇晃,神经质地傻笑起来。挑了最细最短的小拇指,将指尖放在玩偶面前。
岁岁歪头看了他许久,轻轻亲了亲他的指尖。
用没人能听见的声音,叫了一声,‘爸爸,你找到我了。’
男人忽然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岁岁啊——”
“老婆!儿子找到了。你不是一直揣着那些恐龙么,快给儿子拿过来!”
他在冰冷的病房里,冲着空气大喊大叫,一会喊老婆一会喊爸妈。
就好像找到孩子后,他失去的家人,也一并回来了。
拦住想要进来的小护士,岑笙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将好运硬币留在屋里,拉着容冶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
“心情不好?”
容冶俯下身,轻揉着岑笙的眉心,“你还是这样,我以为你当侦探久了,多少会麻木一些。”
“还说我,你情绪不也很低落。世间的苦难各有不同,我就算做十年、二十年,做一辈子的侦探,也是看不完的。”
岑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摆弄着手中的纸恐龙。
容冶沉吟半晌,“岁岁从小就喜欢恐龙?怪不得我叠了那么多动物,它只想学叠恐龙。”
岑笙没吭声。
容冶微微蹙眉,“小笙,你在想什么。”
“逼迫儿童卖.淫的那家人,判了死刑,还没执行。那几个人贩子,是无期。”
岑笙低垂着头,声音飘忽,像是在梦呓。
“哥,我觉得这样不公平。无论死刑还是无期,都太轻了。我们一点点把他们折磨死,好不好?”
两人相处五年,岑笙在见过受害者的苦难后,经常升起这类念头。
但他之前将所有杀意,都藏在包容温暖的笑容之下。这是他第一次,在容冶面前说出这种话。
容冶直觉不妙。
他捧着岑笙的脸颊,想和他好好聊聊。可在爱人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
岑笙的眼眸是浅棕色的,有时受光线和角度影响,看着像黑色。
可外界影响再大,也不可能黑到这种程度。
空洞冰冷,死寂到没有一丝生机。
相比起人类的眼睛,更像是镶嵌在娃娃脸上的黑色珠子。
“岑笙?岑笙!”
容冶突然大喊,吓了岑笙一跳。
“在!怎么了?”
他下意识眨眨眼睛,眼珠快速恢复正常。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容冶的幻觉。
容冶沉默许久,“你眼睛刚刚变成了黑色。”
岑笙打开手机自拍,努力瞪大眼睛,“没看出来。”
“已经好了,情况不太对。”
“你会不会看错了?”
“我什么时候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容冶说的很肯定,岑笙也觉得后背发毛。
他查看圣父模拟器,发现有一条小助手的语音提示,他刚才没听到。
提示只有一句话,【岑先生不要激动,记得时刻扮演圣父。】
这是小助手第二次干预他的选择。
模拟器和他是合作关系,他们联手对抗白玉京。在白玉京垮台前,小助手不会害他。
容哥说他眼睛黑了,同一时间,小助手也发出预警。说明刚刚他心里的想法,对他很不利。
耳边响起容冶略带担忧的声音,“小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这次……”
“我明白,我不会对那几个人动手了。之前是我不对,想法过于极端。既然他们已经受到法律制裁,我又怎么能僭越。”
岑笙眯起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柔和,“不过监狱里的犯人大多脾气暴躁,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对不对,容哥?”
容冶很护短,他把流浪孩玩偶当成自己人,也想报复伤害过它的人。
只是他年纪比岑笙大,经历的比他多。更理智克制,不会被情绪左右。
他屈指敲敲岑笙的眉心,“我不拦着你,但现在不行。”
“老鼠精说的很明白,白玉京将你我缝在一起,是要培育凶神。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异常反应。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落入白玉京精心编织的陷阱。到时候,你就完了。”
“在除掉白玉京,彻底消除隐患前,你不许再杀人,有类似的想法也不行。那个和你合作,给你提供特殊道具的存在,不是希望你扮演好人么?你先按它说的做。”
岑笙有些纠结,他正要开口,就被容冶吻住嘴唇。
冰冷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缝,缠绵热切的吻,将岑笙的脑子都搅成了浆糊。
意识愈发模糊,他紧攥着容冶的衣服,身体越来越软。
恍惚间,岑笙听见容冶冷静又温柔的声音。
“我理解你的想法,你不是坏人,也不是想以暴制暴,你只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岁岁一家受那么多苦,他们却可以死得那么轻松。你认为坏人不杀,等他们出狱,还会继续祸害好人。”
“小笙,不要用那么茫然自责的眼神看着我,我很不喜欢你总跟别人说,你是个坏人。我接触过很多人,你不仅不坏,相反在我眼里,你是个极端善良的人。”
“我做侦探,是喜欢剥丝抽茧,追求刺激。而你是想保护弱小,想查明真相,让无辜者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
容冶在岑笙眼尾,落下一枚枚安抚的吻。
他精神不稳定,没有多少耐心。平时总是拉着一张脸,又好奇心极强,像是一只有些神经质的猫。
他和岑笙站在一起,任谁都觉得,经常笑眯眯的岑笙,更加成熟可靠。
但容冶既是岑笙的爱人,也是他的老师。
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岑笙的变化,及时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岑笙忍不住,靠在容冶怀里。
“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会不顾危险,冲进火海救受害者。也会对从未招惹过你的强.奸犯,升起强烈的杀心。”
“以自己的认知为标准,极度正义极端善良。小笙,你更适合生活在古代,做一个侠客。”
容冶揉揉岑笙柔软的头发,“乖,不要再说自己是坏人了。这么多年我都盯着的,你没做过一件坏事,没害过一个人。”
“我们这么熟,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心思。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负责善良,我负责发疯。我是厉鬼容易失控,你拦不住鬼,于情于理都可以理解。”
明明容冶没说情话,岑笙脸颊却开始发烫。
他拉住容冶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仰头定定地望着他。
鬼男人沉默一瞬,得意地扬起下巴,“追求我的人很多,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干你了。”
“想要么?走,去卫生间。”
岑笙:……
年上老师男友体验卡到期,他的浪荡幼稚鬼老攻又回来了。
————
被容冶拉到隔间里,玩了两回合双人游戏。
容冶重欲,不容易满足。他还想再开一盘,岑笙没让。
他们在第三精神病院待了两个小时,算算时间,也该回殷荷小区了。
再次打开病房门时,小玩偶和男人已经混熟,两人正在玩游戏。
爸爸抛硬币,岁岁猜正反。猜对三次,就给岁岁讲它家人的故事。
仗着玩偶个头小,男人故意将手抬高,让它看不见硬币。每一次,岁岁都能猜对。
从爸爸口中它得知,自己的小名之所以叫岁岁,是因为爷爷奶奶希望它岁岁平安。
它去饭店吃过一次可乐鸡翅,回家总闹着要。妈妈特意在网上学了菜谱,一有空就做给它吃。
他们没那么讲究,一辈子没过过生日。但岁岁的生日,却一次都没落下。
小玩偶坐在男人粗糙的手上,笑得很幸福。
等他们玩完,岑笙走到床边,“先生,我要带岁岁回去了。过几天,我们还会过来看你。”
男人怔怔地望着他,“回去?去哪?”
“我家,岁岁变成鬼,需要有人喂养。我因为工作原因,能接触到一些鬼怪,能养着它。”
“岁岁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养。”
“它能吃人类的食物,但没办法填饱肚子。需要吃其他鬼,不然会饿死。”
“岁岁变成鬼了?”
“对。”岑笙掏出纸恐龙,“这是岁岁叠的恐龙,送给你。”
男人小心翼翼接过恐龙,祈求地看着岑笙,“让我养,好不好?”
“不行的,你抓不到鬼,它会饿肚子。精神病院人太多,它小小一只,可能被别人抢去,也可能受伤。”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岁岁表面是玩偶,本质还是厉鬼。
鬼受到刺激,很容易失控,岁岁也不例外。别看它平时人畜无害,发起疯来,会杀死病院里所有人。
岑笙伸出手,玩偶蹭蹭男人的指尖,依依不舍地跳到他的手上。
“很多人……会受伤……”
男人低头看向怀里的毛绒娃娃。
娃娃上,还有其他病人撕坏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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