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符……”顾钰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他蓦地拧眉，萦绕在身上的黑气溃散又被他强行聚拢。
模糊破碎的记忆里，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地躺在一副棺材中，那棺材，似乎就是被放在一间涂满符号的阴暗房间。
“你怎么了，是想起什么——”时秋才说到一半，后颈忽然被人拎起来。
卓长宁慢了一步，三人在瞬时间离开。
随即，方才他们坐着的地方忽然炸开，顾钰低着头，看不清脸色，萦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像是被投入了一滴水的油锅，躁动不安地沸腾着。
“他失控了。”卓长宁控制着音量，“先不要过去。”
时秋在点头，点到一半两人就眼睁睁看季南星伸出手，黑色的傀儡丝从苍白的指尖飞出，直直刺入低着头不动的顾钰太阳穴中。
“……”
行吧，你是NO.1 你说了算。
每个玩家在新手时期都有几率得到自己的特殊技能，这几天时秋和他们待在一起，大概也能看出一点。
季南星的技能好像是一种能够控制人的丝线，卓长宁是各种功能不同的纸牌，伊卡莉是女巫……
但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比如现在，时秋看到季南星的动作，就猜不出来他想对顾钰做什么。
季南星很少使用黑色的傀儡丝，他唯一一次看到还是在昨晚。
卓长宁有点猜测。
传闻NO.1的傀儡丝有两种形态，白色主控制，黑色主吞噬破坏。
没有强大的压倒性实力，很难在第七天前就杀死Boss，更何况还是S级的Boss。
他难道是想……
在时秋和卓长宁的注视下，顾钰对于傀儡丝的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可他从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源源不断地顺着黑傀儡丝传递到季南星的身上。
那些黑气很明显就是顾钰的能量的具现，而季南星仿佛是在吞噬顾钰的能量一样。
这是一种十分疯狂的行为，放在季南星身上却又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顾钰的能量来自于副本，副本的能量来源于无限世界，而玩家的技能也是来源于无限世界，可以说，本质上，玩家和NPC的能力源头同宗同源。
但这样的举动却没有玩家会轻易尝试，毕竟谁也不知道，吞噬NPC的能量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受得住。
当然，也很少有人能够有实力对Boss出手，做这种不讲武德的事，绝大多数玩家对于Boss的态度都是害怕，有多远跑多远，最好不见。
在场没有人说话。
但肉眼可见的，顾钰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钰才如梦初醒，却只来得及抬头，身影就彻底变成虚幻消失。
“他……死了吗？”
时秋缓慢地眨眼，有点不敢相信问。
“死了，但也没全死。”卓长宁眯了眯眼，解释：“这可能并不是他的实体，只是一个投影。”
副本对Boss的限制就是，不到第七天他们并不会真正出来，但可以有投影或者他们的一部分对玩家制造伤亡。
看起来，季南星并不能顺着投影找到顾钰的本体，真正吞噬他，不过这样也足够恐怖了。
时秋：“喔。”
卓长宁又道：“好消息是今天应该不会再遇见他了，坏消息是仇恨值吸满了。”
时秋：“……”
而且，好处都让季南星一个人得了，吸引的仇恨倒是被他们给平摊了。
卓长宁撇撇嘴，看到季南星当着他的面，实力又变强了，心里感觉到了压力。
“没关系，就算有仇恨值，也是我先骗了他。”时秋安慰卓长宁，腮帮子一鼓，担忧地托着下巴：“他肯定会先找我算账的。”
“说什么呢！”卓长宁按了按他的头，“放心，哥哥不会再让这个鬼东西把你偷走的。”
“谢谢。”时秋一愣，道。
“应该的。”卓长宁被他干净清透的黑眸看着，心跳快了几分。
什么叫做，应该的？
哪里应该了。
时秋沉默了下，卓长宁这是，真的将他当成了队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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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秋本来以为, 他和主角团，以及和季南星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作和交易而已。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能够帮到他们的地方很少, 只能尽量不拖后腿。
可在他被顾钰捉来时，季南星和卓长宁竟然都来救他了,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
如果他们只把他当作单纯的互相利用, 根本没有必要费劲来救他。
对卓长宁而言，现在的副本Boss并不是能够正面对抗的存在。
对季南星, 他的性子就更不会特地去救一个不必要的人。
时秋不是一个会将事情都往好处想的人。
相反, 他总会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 在面对到顾钰时, 他想的就是该如何在顾钰身边活下来, 而不是等人来救。
他是一个较为理性的人。
也因此，时秋觉得好意外。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获得了卓长宁的信任，还有季南星，对他，好像也有点特殊。
他试图将自己抽出, 站在一个十分客观的角度分析原因。
可即便这样, 他也没有找到自己做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能够让两人如此。
就像他之前的两个任务世界, 也总是不清楚为何主角会喜欢上他这个炮灰一样。
都奇奇怪怪的。
算了, 想不到就不想了。
时秋想。
卓长宁本来就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作为队友十分放心，所以, 能被他信任, 对于时秋来说就像是落单小狗被纳入狼群, 更不用提还有季南星这个连Boss都敢下手，堪比人形大杀器的存在。
时秋只能告诉自己，他们将他当成队友，那他也会如此。
就算他不能依靠提交真凶的名字而跟着一起通关副本，他也会努力帮忙找线索的。
他们两倒是在这里谢过来，保护回去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吸收了顾钰一身黑气的季南星久久没有动作。
也不知道此时的季南星正在经历着什么。
连季南星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并不是第一次吸收吞噬Boss的力量，尽管因为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比较长，他吞噬过的Boss数量远远小于通关的副本数，但——
他也从未见过像顾钰这样的Boss，整整一个恋爱脑。
季南星这个技能，吞噬的不但是Boss的力量，甚至情绪、杀戮、记忆等等都会一起吞噬。
也因此，在此之前，他每次吞噬完一个Boss后，人都会变得冷漠，受Boss影响，心中的杀戮也会被激活，整个人越来越向一个怪物发展。
按理说，顾钰作为一个S级副本的Boss，尽管只是他的投影也会具备主体三分之一的力量和全部的记忆，他的“糟粕”，也就是怪物属性也会很高才对。
可此时，季南星看着脑海里正在放映着的那些，几乎都是和NPC白秋有关的记忆片段一时没有动作。
顾钰不在，现在时秋三人想离开很简单，只不过对于卓长宁来说，他是第一次来里世界，而如今副本的线索陷入中断，很大概率剩下的线索会在里世界里。
他看着时秋，犹豫了下：“小秋，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下我先将你送出去，你出去后就和伊卡莉她们一块。”
“我和你们一起。”时秋拒绝了，刚才卓长宁花了那么久他们还是没有及时离开，时秋就知道，想要出去需要的血肯定又很多。
卓长宁不想现在离开，如果先送他出去，就意味着需要两次开启阵法，那样太危险了。
更何况，他在这里，如果还遇到其他需要血的地方，也能多一个血源呢。
“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骗他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庄园，也不希望大家也变得和顾钰一样。我想留下来，看看庄园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时秋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而且，他已经答应我，愿意带着我一起。”
卓长宁随着时秋的目光看了季南星一眼。
他会愿意带着白秋一起？能保护好人？卓长宁不信。
季南星刚被迫消化完那些东西，就听到这句话。
他意味不明地垂眸，“嗯”了声。
“……”
卓长宁虽然觉得时秋跟他们两留在这里不安全，但见此，也不再多说。
他自己就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人，当然知道，有时候别人自认为为你好而做出的选择并不一定就是那人喜欢的。
“那好吧，我们一起。”卓长宁道：“先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后一句话是对时秋和季南星一起说的。
早上已经说好了合作，他也没打算跟两人分开。
说到底，卓长宁还是不相信季南星是个愿意保护别人的人，他不阻止时秋留下来，但他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不然不放心。
季南星意外地没有拒绝。
甚至，卓长宁隐隐有种，这人身上的人气比起之前好像多了一点的错觉。
总不能真的想跟他当情敌吧？
三人就这样短暂成了同伴。
他们从顾钰的地盘出去，看到的并不是庄园里的走廊，而是一条似乎有些年头的木质回廊，木质地板斑驳腐朽，两旁的扶手甚至缺了好几根柱子。
整个里世界的全貌和他们的想象有很大的差距，甚至让人怀疑刚才走出来的地方和现在看到的景象真的能够存在在同一片地区？
一座巨大的四合院就在回廊深处，也新不到哪里去，就好像他们三个跨出了那扇门，就一下子来到了百年前的建筑一样。
不过，副本内看到了什么都不需要惊讶，不管是外世界的欧式庄园，还是现在看到的中式四合院，必然有什么联系在里面。
三人谨慎地顺着回廊走向四合院。
走到一半时，四合院大门口处再次出现了两个肢体残缺、容貌苍老、弯着腰的老人，手里握着扫帚，步履蹒跚机械性地扫着地。
他们似乎对于三人的出现毫不知情，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此，三人也没有躲避的想法，光明正大地从他们身边就要经过。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两人竟然齐齐出声：
“老爷。”
时秋心提了下，但他目光看过去，两个老人依旧垂首在扫地，就像是被设定了什么程序，遇到激发条件开启了一样。
——老爷？
这个称呼似乎有点复古。
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三人选择进了四合院中最大的院子，看样子是主院。
里面同样有人在打扫卫生，擦拭竹式桌椅、拖地、甚至还有人手里正拿着一张张黄色符纸在贴，忙得不亦乐乎。
看起来像是在为什么重大节日或者重要日子做准备。
“大师说了，不允许存在一点灰尘，否则就是对神的不敬，还有啊，这些符纸一定要按照大师给的指示贴对位置……”
一个手里拿着一叠符纸从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厉声道：“要是不小心贴错了，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得遭殃。”
“老爷他真的相信那个大师的话吗？”有人正跪在地上，用粗布一点点地擦着，忍不住道：“我看他诡异得很！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真的能信吗——”
还没说完，他就被拿着符咒的人一觉踹翻，“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敢怀疑大师，不要命了吗？你自己不想活，得罪了神使，可别拖上我们！”
“我没有……我只是……”那人被踹得直接吐了口血，刚刚亲手擦好的地板此时又脏了，他颤抖着嘴唇，顾不上捡掉了的粗布，赶紧用衣袖去擦，一点一点擦得干干净净。
显然，尽管他口中说着不相信大师，但行为上却十分谨慎。
在时秋看来，这不太像是真的怀疑大师，相反，时秋觉得这个人在心里也是相信那个所谓的大师的。
他只是害怕。
他们应该是在做某些不好的事情，而这人害怕失败后会惹上什么可怕的后果，这才会这么说。
“没有就闭嘴！”拿着符咒的人警告，他刚说完，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孩。
“管家爷爷，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小孩好奇问：“陈叔，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咦？你衣服上都是血！”
这个人竟然是管家？
时秋三人就站在一旁，旁观发生的一切，他又看了眼管家，发现确实有点像，只不过不论是发型还是服饰、年龄抑或者神态都不同，乍一看，不像同一人。
“小少爷乖，快回房间不要出来。”管家看到小孩，连忙将手里的符纸塞进怀中，随后就要抱起他。
“我不回去！”小孩挣扎着要下来，“我要找爸爸，他不见了，管家爷爷带我去找爸爸好吗？”
小孩的腿一直踢着，管家怀里的符纸都被踢出来了一半，他想去收进去，正巧被小孩找到机会。
小孩从管家身上摔下来，他顾不上疼就要跑开。
方向正好是时秋三人站的位置。
“你带上他。”季南星忽然出声。
时秋下意识偏头看他，刚好季南星也垂下眼睑。
两道目光碰在一起，时秋愣了一下。
有一瞬间，时秋觉得从这个角度，季南星看他的眼神有点熟悉又奇怪。
熟悉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奇怪是这样的眼神出自季南星。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季南星见面，以及后来一系列的相处，季南星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包括其他人，仿佛在季南星眼里，他们都只是过路上的石头而已。
可这一刻，对上季南星垂下来的眸子，时秋觉得自己好像从路边的石头变成了人，他的倒影在对方的眼底有了点温度。
“嗯。”
卓长宁的应声在旁边响起，时秋眨了眨眼，意识到季南星刚才是在和卓长宁说话。
不是他。

有点奇怪的NO.1
管家追着小孩过来, 可一个拐角，小少爷的身影就看不见了。摆在他面前的三条路，都通向不太重要的地方。
他犹豫地看向手里的符咒, 随后招手过来个人，吩咐他去找。
而另一边, 小少爷被人提着后领子就走, 不等他反应，落地就对上三双不同的视线。
哦, 其中有一道来自于和他一样, 刚被放下的漂亮小哥哥。
小孩像是找到了什么同盟组织一样, 小碎步靠近时秋。
时秋还以为他是害怕了, 没想到小孩小声偷偷对他道：“你也是被他们捉来的吗？你是哪的人啊,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啊？”时秋没想到他被人掳走的第一时间不是害怕求救, 而是主动朝“绑匪”说话，他摇了摇头：“不是……”
“没关系的，你不用怕，这里是我家，他们敢抓我, 一会儿肯定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 我就让爸爸把你也救出去！”小孩自顾自安慰时秋。
“……”
这应该是时秋在副本中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且可爱的NPC角色, 小孩子粉雕玉琢, 不论是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带着的玉镯金锁，都彰显着他在这里应该是个小金贵。
卓长宁挑了挑眉，也没想到会在里世界见到画风如此不同的NPC, 他直截了当一伸手就搭在时秋的脖子上, 身体力行证明时秋才不是被捉来的。
“瞎说什么, 这是我弟弟。”
小孩瞪大眼睛，直到时秋点头，这才不得不接受。
“好吧，那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要去找爸爸！劝你们赶紧放了我，不然等会让我爷爷打你们！”
他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也因此并没有被强制捂嘴。
为什么抓他，时秋和卓长宁也不知道，都看向季南星。
两人都了解，季南星不会做多余的事，加上刚刚他还吞噬了顾钰的力量，可能有了新的发现。
小孩也跟着看季南星，他刚才注意力都在时秋身上，倒是没仔细看其他两个。
就看了一眼，小孩不知道为啥，忽然浑身一僵，紧急着身体开始细细颤抖起来，像是弱势群体面对强悍天敌一样。
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转瞬就躲在了时秋的身后，头都不敢露出来。
时秋的白色毛衣都被他生生给扯变形了，拉下来好大一块，锁骨下白晃晃一片。他一边轻微扯了点回去，一边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小孩不敢说话，时秋问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能看出来他是被季南星吓到了。
虽然，季南星的样子确实挺唬人的，但只是看一眼而已，其他NPC好像表现得也没有这样害怕。
是因为刚才他吞噬了顾钰的力量的原因吗？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卓长宁抱着胳膊，言语上轻踩了一脚季南星。
时秋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只能装作没听到，以免这个临时的三人小队发生冲突。
季南星突然出声：“白秋。”
时秋一愣，茫然地看过去：“嗯？”
毕竟，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季南星喊一个人的名字，有点突然。
季南星：“过来。”
时秋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没多犹豫就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他以为季南星是有什么安排，可等他站得离他足够近时，季南星却没有下文。
时秋抬头，视线才落在季南星那干脆利落的下颌线上，头顶就多了一只手，象征性地按了下。
时秋：……？此行为如果放在卓长宁身上，时秋习以为然，但季南星怎么也会这样摸他的头，好奇怪。
卓长宁靠着的背猛地挺直，眯着眼睛看过来。
季南星按了两下，随后翻起掌面，方才的触觉和温度尚存。他沉默两秒，盯着手心，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季南星只是道：“没事。”
说着，他手臂绕过时秋，将依旧藏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起过来的小孩提溜出来。
小孩完全不敢抵抗，垂着脑袋接受命运一样。
季南星：“叫什么名字？”
小孩半点没停顿，像一张绷直的尺子：“顾子霖。”
季南星：“你爸？”
小孩：“顾源。”
一问一答，季南星甚至没有使用催眠术，就如此顺利地让小孩交代得完完全全，且看模样，小孩完全不像故意说谎。
不过，季南星问这些问题，调查小孩的家庭是为什么？
顾子霖、顾源、顾钰……
恍如百年前的建筑四合院，还有熟悉年轻的管家……
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什么，就好像是在茫茫大雾中露出了一丝缺口，时秋忽然有点想通了。
这里一开始是四合院，只不过后来才推翻重建成了庄园，他们似乎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庄园的前身。
可在其中，管家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为什么他还能在这里？
时秋想到昨晚见到的管家的模样，苍老的皮包骨，穿着复古破损的衣服，所以，那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
靠着邪神的力量，借助某种特殊的阵法，才让管家能够一直活到现在，但他的身体却早已衰败。
那么，在杀死顾钰的案件中，管家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时秋觉得管家并不像主导者，虽然没有证据佐证，只不过直觉而已。
真凶杀了顾钰，似乎也并不是对顾钰的命有什么执念，而是为了他的身体，不知要对他的身体做什么，昨晚那些本来输入进顾钰尸体的能量，在进入管家的体内时，就令他能够操纵那些奇怪的藤蔓。
仿佛是想改造加强顾钰的身体，就像是——
为了打磨出一个强大的容器一样。
以及昨晚密室中的那个献祭阵法，到底是为了向邪神许愿什么？
顾钰的鬼魂是Boss，他和真凶必定是两个阵营，毕竟他的命是对方杀的，他的身体也被对方霸占。
还有，刚才顾钰说的，他只能操控白天的藤蔓，而晚上，藤蔓就是受那些存在于蔷薇花中的能量操控。
顾钰的能量和蔷薇花中的能量很有可能来自同源，所以他和管家一方相当于你强我弱，你弱我强，此消彼长的关系。
而玩家和Boss也不是一个阵营，更不可能和管家一个阵营。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一共被分别三个阵营？
玩家、管家和藏在他背后的指使者、以及Boss顾钰。
还有那个没有出场，但提供了力量的邪神，明面上他似乎一直站在了管家的一方，但仔细想想，若是邪神真的是管家一方的后背，那也轮不到顾钰来当这个副本Boss了吧？
毕竟，Boss意味着副本NPC中最强的存在。
更大的可能，邪神直到最终也不会真正出现，NPC们都仅仅只是借助了祂的力量，包括顾钰，他的力量应该也是来自于邪神。
一切模糊的碎片慢慢在脑袋里串联起来，就像是真相近在眼前，仅差一步就能够完全解开，看到副本隐藏着的一面。
季南星问的并不多，在他停下来，顺便挪开视线时，小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卓长宁问。
小孩嘟着嘴，面对卓长宁他从容了许多，“早上……昨天晚上他还说今天要陪我玩的。”
“我知道了。”卓长宁沉吟了会，道：“不过还差一点。”
说着，卓长宁看向季南星：“你应该知道那间密室在哪？”
季南星：“嗯。”
时秋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地方，卓长宁说的是那里吗？
卡嚓卡嚓——
机关转动的声音慢慢响起，前方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逐渐扩大，光线涌入洞口中，照出底下一条长阶。
小孩子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家爷爷的小花园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走吧，你爸爸就在里面，等待你去救他。”卓长宁站在后面，目光平静。
刚才他和季南星打哑谜，并且告诉小孩他们知道他爸爸在哪时，时秋就觉得心里有点沉闷。
如今看到熟悉的小花园，还有这条通向地下的地道，以及刚才的密室二字，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小孩闻言很高兴，又有点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卓长宁：“我猜的。”
小孩：“难道你们也是那个奇怪的大师父带来我家的人？不然怎么会连我爸爸去哪了都能算到。”
在逐渐意识到三人没想对他做什么，甚至还愿意带他来找爸爸后，小孩大着胆子，话也逐渐发散，问题越来越多。
直到季南星开口：“下去。”
小孩一下子就条件反射闭嘴了。
时秋抿着唇跟在他们后面，原本在下两级台阶的卓长宁忽然停下来，等时秋走到他旁边，才关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时秋摇了摇头：“没有。”
卓长宁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样，轻声安慰道：“其实你可能也想到了，这里只是过去，一切都是发生过的。我们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嗯……”
等四人全部进去，通道的入口再次关闭，光线被阻断，四周立刻一片黑。
时秋没立刻适应这么暗的环境，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按照刚才的惯性继续往台阶下走下去，就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
手骨修长有力，皮肤下的血管微微鼓动，带着温热。
时秋偏头，只能看到身边人的一点点轮廓，听到卓长宁叮嘱：“小心点，别摔了。”
“好。”

根本不会多想
没走两步, 脚下就多了个柔软的“墩子”，时秋垂眸，看到的就是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孩, 裤腿接触到他的身体能感觉到微微颤抖。
他是在害怕？因为太黑了吗？
时秋停住，顺势蹲下来, 询问：“是不是太黑了？你可以拉着我。”
小孩没有回答, 时秋正想去碰他被卓长宁阻止，“不对, 先别动他。”
这样忽然异样的状态和刚才的顾钰似乎有点像, 仿佛都是受到了什么不明影响。而就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小孩还好好的, 也就是说……
和密室有关系？
黑暗中, 看不见的傀儡丝自季南星的指尖飞出, 将小孩缠住随后丢向了某个方向, 落地时空间中都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诶！”时秋发现小孩消失的时候轻声惊呼，随后就听到那道声响，连忙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卓长宁还没来得及解释，眼前某个方向忽然亮起了线条样的红光。
熟悉的红色线条阵法在地上显现，微弱又诡异的红光映照在小孩整个身体上, 将他左侧脸上逐渐出现的一个符号照得隐隐约约, 不算清晰但能够大概看出——
和花瓣上、以及阵法的字符来自同源。
小孩也和邪神有关系吗？可他看起来明明很正常啊——
时秋愣了下, 忽然感觉到自己那只受伤的手一阵刺痛, 异样灼热, 他不自觉咬住下唇，将掌侧翻转。
原本丑陋腐烂的伤口此时竟然变得光滑无比，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只不过, 那位置上同样出现了一个符号。
不只是他看到了, 卓长宁也同样看到的。
因为那只手刚好一直被卓长宁牵着，从他的角度，看的甚至比时秋还清楚。
不同于小孩身上的黑色字符，时秋手上出现的那个竟然是红色，那是……被邪神选中的标志！
卓长宁瞳孔一缩，心跳剧烈跳动。
“这是什么？”时秋呆了呆，他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卓长宁语气艰涩：“这……”
小孩身下的阵法彻底被激活，四周景物一瞬扭曲，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
脑袋沉呼呼的，像是被塞了一块石头进来，时秋睁眼，看到的就是一间占地面积极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