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离?
记忆就像光梭一样快速地回环。
雍堇尧的脸色越来越白,头痛欲裂几乎毁尽了他的理智,抓着被单的手都紧的发白:“我要去!”
什么可能性极低?
他听不见!
他要找到秦意离,他要他亲口说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你疯了啊?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出院,更不可能让你潜海啊!”高向明怒吼地道。
“我得去找他,找他……”但雍堇尧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一心只惦念着他要去找秦意离。
只有找到秦意离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看着挣扎的血管都开始出血的雍堇尧,高向明没办法,只能让医生进来给他打镇定剂。
人的意志力终究是比不上药物的作用。
站在床边的高向明看着雍堇尧沉睡着的脸,俊朗的脸上满是苦恼和犯愁。
这都什么事啊?
说是现在生死不明,但谁都知道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更何况现在的海浪即使是有专业的设备潜水下去寻找也很危险。
或许……
他们连秦意离的尸体都不一定找得回。
到时候等堇尧醒来,该怎么办啊?
高向明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担忧秦意离的时候,秦意离就站立在他的对面。
脱离了身体的秦意离恢复了他本来的样貌。
和银发绿眸不同。
此刻的他有着一头及腰的白色长发,睫羽和眉峰都是白色的,紧阖着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浑身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寒气。
看已经躲在墙角的小巴鼠就知道现在的他多让人不敢接近了。
冥冥中,有个意识在告诉秦意离,现在的他不能睁开眼睛。
奇怪的是他没有睁开眼睛,也能视物,甚至比以往用眼睛看还更加的清晰。
“是天气转凉了?还是我心凉了?怎么突然这么冷?”看着打寒颤的高向明,秦意离无师自通地将浑身的寒气都收拢在体内。
正要开空调的高向明又突然感到一暖。
“……”
这天气也太过无理取闹了。
【宿主,你刚刚咋回事啊?】等他身上没有那股气势了,小巴鼠就飘飘地飞过来。
秦意离一把抓住他,将那身疏离谪仙的气质破坏了个干净:【不知道,你很习惯我这副模样?】
小巴鼠懵懂天真地道:【这不就是你本来的模样吗?】
就是以前没有让系统感到不安的气势。
秦意离似是而非地思索,把小巴鼠的脸捏出长条:【雍堇尧的男主值还剩多少?】
【呜……只有59%了,随时都会被世界意识给抹消的那种……】
降得有些多啊。
看来得尽快让雍堇尧看到他留下的东西,否则人要是死了,他的任务也会失败。
一周后。
雍堇尧出院了。
但此刻他的状态任是哪个熟人见了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生了重病。
不然怎么会瘦得衣服都空荡,人也颓靡,眼神都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
在这一周内,雍堇尧始终不配合的想要逃出医院,中间还衍生出了许多的事故,导致本来只是胳膊被拉伤的他伤上加伤。
再这样下去,他都能把自己玩死!
没有办法,高向明只能先带着他出院。
“这里是秦意离以前跟我说过的地方,他说要是哪天你们分开,这里有他给你准备的礼物……”说到后面高向明开始怀疑秦意离跟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不会一开始他就打算自杀了吧?
雍堇尧没有分神在他身上,他看着面前这座博物馆,他挣脱开高向明的搀扶:“你们不用跟进来,我自己进去。”
高向明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但也没阻拦:“你要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门外等你。”
“嗯。”
他不知道这里是秦意离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就像他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看着由他的指纹解锁打开的门,雍堇尧站在门外久久地出神。
进去后,里面是一大片的空场地,什么也没有。
他不觉着秦意离会拿这种事耍高向明,所以雍堇尧并没有气馁,而是寻找着场地里会有礼物的地方。
倏地——
在看到唯一座椅上特地留下的嵌合处时,雍堇尧眼神一凝,把他让高向明从家里拿出来的耳钻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在等那个给他戴上耳钻的人回来。
把耳钻放进里面,空荡的博物馆内从墙上折射出湛蓝色的光芒都投射在了头顶上。
站着的位置不太好看,雍堇尧只能坐在椅子上。
而从他的视角正正好能将光芒投射处的所有景象收入眼中。
“尧哥~”
秦意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雍堇尧呼吸一滞地望向那投影出秦意离脸的地方。
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让投影仪投出来的画面清晰的像是在开视频,但那眉眼和微露出的虎牙让人如同看见了真人。
“这个时间我应该死了吧?”说着秦意离就露出腼腆的笑:“这是只有尧哥你才能打开的机关呢,很棒吧?是秦意离给雍堇尧独属的礼物噢!”
从醒来就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的雍堇尧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眼泪就那样静静的流着,他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可是那些话我说不出口。”秦意离的表情变得无奈。
说不出口和不想说是两回事。
雍堇尧很快明白这里面的差别。
“我应该有跟你提过这世界是有命运之子的吧?那并不是玩笑。”
“那个人就是你。”
“……”
怎么会是他?
雍堇尧从没想过他会是世界选定的主角,可这又和秦意离有什么关系?
“在原本的世界里你和我不该有交集的,你会功成名就,会在你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但是你遇到了我……”那张被粉丝称为上帝之作的脸露出了苦涩的笑:“因为我的存在,你会遇到各种的危机,最终会——死。”
随着他的话雍堇尧的心提了起来。
“我不想你死,可我也不想放开你,所以……”那双绿眸里盛满着醉人的温柔:“我亲手杀了你。”
“但我会陪着你,既然不能同生,那就一起死吧。”
“可是……我重生了,起先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在你也重生后我就明白了,祂并没有放过你,即便我杀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是会让我们陷入这个循环里。”
他的绿眸突然变得疯狂:“只有我死才能让你挣脱被掌控的命运!祂不让我告诉你?那我偏要说!哪怕是遭遇灾难和病痛我也不会放弃!”
所以……
这才是他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各种事故的原因么?
想到,在悬崖边上那猛吐出的鲜血,雍堇尧心痛的无法呼吸,在他沉浸在幸福的日子里,你到底遭遇了多少的危机和折磨……
“我成功了!一旦尧哥你知道祂的存在,祂就再也不能控制你,再也不能给你造成任何的伤害,以后你就是自由得了!”
望着露出开心纯粹笑容的秦意离,雍堇尧泣不成声。
如果这样的自由是拿你的命来换的,他宁可做一辈子的提线木偶。
“还有一件事,尧哥你的父母……在城中路的银行里我存留了个保险柜,里面有记录,钥匙的话需要你出示耳钻和必须得是雍堇尧本人才能拿到。”
为了不给尧哥造成麻烦,秦意离可谓是机关用尽:“江家的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处理,我应该会签署一份协议,内容会是雍堇尧的秘密不能泄露,若是尧哥你选择把秘密泄露的话,协议就会作废。”
明明他们都看不见彼此。
可雍堇尧却觉着,有那么一瞬间他和投影仪里的秦意离对上了视线。
无论秘密是什么,在它成为你被要挟的那一瞬间便会让你的道德底线下降。
如同初见,秦意离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我提前就部署好了尧哥你拒绝被威胁的后续,不用担心喔~”
雍堇尧有些无奈,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般孩子气,明知道他的答案还给出这样的选择。
投影仪里的秦意离也露出无辜的表情,好似在回应他。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尧哥,再见。”
随着他的话落,他的脸就像无数的蓝色星光散开,唯有那一声声的‘再见’始终环绕着。
“秦意离——”雍堇尧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抓住他。
可这本就是提前准备的礼物,又如何能抓得住?
明知道这点的他,仍是不死心地想要挽留。
可最终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消失了。
“呜……”
雍堇尧半跪在地上,双手抵着地面,压抑的痛苦终于忍不住地溢了出来。
“我的秦秦……”
三年后。
当年的流量顶流跳海自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被人遗忘,也只有那些真爱粉还在每年去海边祭奠。
今年是一年一度的颁奖典礼。
雍堇尧成了蝉联十年的双视影帝。
在众人欢呼鼓掌中,雍堇尧摸着他戴了三年的耳钻走上红台。
接过奖杯,拿起话筒。
“多年来我的成就离不开众人的帮助,在这里我很感激他们,今天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宣布。”
站在台下沧桑了许多的高向明叹了口气。
白韵也心有所觉地露出无奈神情。
“我知道这些年外界都在探究我是否有恋人的事,今天我就在媒体朋友面前公布——”
“是,我有恋人,并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六年,余生也会是他。”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哪个正当红的明星会在自己事业正好的时候公布自己有对象的,而且还是在颁奖典礼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雍堇尧笑着道:“并且,从今日起,我就会退出娱乐圈。”
“感谢众位的喜欢。”
说完,他便抬脚离开了颁奖典礼。
微博的热搜被#雍堇尧有恋人#和#雍影帝退圈#所占据,还隐隐地呈现出即将崩坏的前奏。
很快,又一条#雍堇尧的父母#登上了热搜榜单。
看清内容时,众人对雍堇尧的感观都变得复杂起来,纵然说父母错不及后代,但拥有那样的父母,出生即成了原罪。
并不在意网上人对他的评价,雍堇尧孤身前往了江氏。
已经坐稳江氏总裁位置的江修平神色阴鹜地盯着他:“你以为把那些公布出去了就能改变什么吗?”
雍堇尧只是淡漠地道:“或许你知道什么叫做婚内财产吗?”
江修平起先不明白,但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黑水来了。
“在他签订协议前我们就已经结婚,给你的那些股份里也有我的一半。”摸着耳钻,雍堇尧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虽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被结了婚,但还好,他和他结了婚。
纵然江修平再不情愿,可在协议的面前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被迫地归还了股份。
雍堇尧并没有将江修平不是江兴怀儿子的事暴露出去。
这些年江修平在建设江城上面的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绑架人坐了三年牢的江文栋也出狱了,与其给那样的草包,还不如让他来打理。
雍堇尧独身前往了城外的疗养院。
看着静躺在病床上的人,他搬了凳子坐在病床前,拿出抽屉里的指甲剪,给那微长的手剪:“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一一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
“这样也行,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
“……”
微风掀起窗帘的一角,露出了外面春意盎然的花卉,雍堇尧望向外面露出了清淡的笑容:“小朋友,春天到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秦意离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
小巴鼠扇动着翅膀:【宿主,任务完成了,我们该走了。】
【嗯。】
【对了,宿主,我一直都想问你,前世你杀男主难道真的是因为世界意识吗?】
【尧哥信了是我演技好,跟着全程的你也信了?】
【……啊?那不然你为什么要杀男主啊?】
【当然是我高兴啊!】
已经跟着小巴鼠踏上新世界的秦意离低眸,面无表情的脸给人无限的压力。
试探吧。
也有确定雍堇尧不会真的死。
丛寂林。
错乱的树木是根据五行八卦栽种的阵法,除了月色的光辉,鸟雀蝉鸣都进不来栖息,若是不懂阵法的人只会迷失方向。
这里是他们玄门的禁地。
宣长泽站在破落的小木屋里,被厉鬼恶鬼们抓得遍布抓痕的祭坛上是他准备好的器具。
他从口袋里拿出玉葫芦放在黄符上,划破食指,将血滴在上面,再做出几个结印的繁琐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灵,拜请阴山老祖放阴法,四方地面成鬼枷,阵结——”
“……”
阴风阵阵,但祭坛上迟迟没有动静。
宣长泽并不放弃的划破自己的手,将血滴在上面,口中又重复了一遍咒语。
“……”
“四方地面成鬼——”
“哗啦啦……”
突然的飓风将祭坛上的东西都掀飞了,呼啸的风凛冽地让人脸疼,无数夹杂在风中的声音在蛊惑着宣长泽,他都不为所动。
眼神始终盯着玉葫芦。
向来冰冷无甚表情的脸被瞳眸中的欣喜激动等多重情绪破坏。
是你回来了么?
风声从破洞的缝隙中钻出,像极了女子尖锐的哭泣声,在这阴暗的夜色加持中让人无端的毛骨悚然。
玉葫芦上的光辉越来越亮,即使是宣长泽也难以再用肉眼观测,只能被迫的闭上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玉葫芦的正上方先是出现一抹黑团,而渐渐的黑影凝聚成人形,直至五官都被幻化出来。
红衣黑发,惨白到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脸色,以及那在半空中飘荡的身形,都足以反映——
他不是人!
体格外轻盈的秦意离活络着四肢,看着被白光反射的闭上眼睛的年轻人,慵懒地道:【小蠢货。】
【在。】
屁颠屁颠的小巴鼠已经默认了这称呼:【虽然这个世界的发生的事我也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宿主你在离开前时还是个人啊?】
这咋摇身一变就成厉鬼了啊?
【宿主,这要不要去申请主系统的介入啊?】不然这没身体怎么完成任务啊!
感受着身体内充沛的力量,秦意离勾唇浅笑:【不用。】
【可是……】
【难道你怀疑我的业务水平?】
【……】它敢么?
宛若白昼的光芒将破败木屋周围的一切都照得一览无遗。
试验了下体内的力量,秦意离便将这些白光都收敛进了体内。
眼皮上越来越灼热的感觉让宣长泽都怀疑他是不是要被烫伤时,气息突然再度变得阴冷。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正前方。
熟悉的样貌。
但不熟悉的是那一身的红色古装和及腰的长发,以及那似笑非笑打量他的陌生眼光。
瞬间祭起腰间的法器,宣长泽本就冰冷的面容此刻更是寒入肺腑:“你是谁?!”
在空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秦意离理了理垂到身前的黑发,嗓音娓娓道来:“那你希望我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他都不可能是他的阿离!
他的阿离是个笑容腼腆,总是会有崇拜眼神望着他,无论他回来多晚都会等着他的人,而不是——
眼前这个处处透着不怀好意的厉鬼!
“别着急动手,就不怕你这法器一打下去,他就魂飞魄散了吗?”
正念着口诀的宣长泽顿住,眉峰间尽是动摇,但随后又坚定神情:“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拖延手段!”
秦意离抬起染着黑色指甲的手指向祭坛:“这些,难道不是你招魂的手段吗?只是可惜啊……你召错了魂,不、不应该说召错魂,毕竟我和他都是你要找的人。”
“这不可能!”
无论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戏耍他的话,都和他的阿离截然不同!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他想找的人!
秦意离从半空中落下来,赤着脚缓缓地走近他。
对自己能力有自信的宣长泽没有后退,任由那厉鬼靠近他,冰冷的气息顺着露在外面的肌肤穿过衣服,激起身体的鸡皮疙瘩。
“看到我这张脸,你还不明白吗?”
宣长泽:“……”
指尖抬起他的下颌,那双缱绻多情的眸子暧昧地在唇瓣上流连:“灵魂的多样性可不是你能随意掌控的,我是我,但又不是和你相识的那个我,即使这样,你也要毁了我吗?小道士~”
宣长泽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不是阿离。
可他也是阿离。
违背玄门规则地召唤厉鬼现世,却只召唤来了个和阿离有着相同样貌的……陌生人。
也没注意到在他心神动荡时满脸兴味的厉鬼。
并不知道剧本的秦意离扫一眼现场的情况就能猜出个大概情况。
不外乎是在他完成任务后,就被人害死了,而宣长泽则是不甘心,想要利用自身的力量,哪怕他成了鬼也要把他养在身边。
所以在看透的那一瞬间,秦意离便了无兴趣,无视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小巴鼠,开始了他的表演。
冰山龟裂的表情真好看。
在宣长泽恢复冷静后,秦意离的脸上再度换上轻佻引诱的笑容。
即使在内心警告他不是他的阿离,在看到那熟悉的脸时宣长泽还是不免动摇,很快他就整理好情绪:“我可以不把你打的灰飞烟灭,但我有三个条件。”
“嗯?”
冰凉的指腹触碰到温热的唇,让宣长泽顿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面如冠玉的俊脸又红又黑:“第一,你必须得跟在我身边,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杀人,第三——”
“不许对我动手动脚!”说这话时的宣长泽紧紧地盯着秦意离。
这条是他现加的。
明明阿离连和他牵手都会脸红,怎么和阿离有着同样灵魂的厉鬼竟然这么轻浮?
和他一点都不像!
被嫌弃了的秦意离也不反省:“可以。”
他这么好说话实在出乎宣长泽的预料,他都做好武力威胁让他同意的准备了。
再说,一般厉鬼现世都会丧失理智,怎么他这么清醒?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宣长泽并没有深究。
“你叫什么?”
“秦意离。”
他也叫这个名字?
“喂!”
看着瘫软在沙发上没个正形的厉鬼,宣长泽额角的青筋都崩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吃着薯片看着电视剧的厉鬼头也不回地道。
宣长泽:“……”
电视剧真是害人不浅。
三天前还对现代一窍不通的厉鬼,这会儿已经无师自通的运用起了网络梗。
不想用阿离称呼他的宣长泽只得换了个称呼:“虽然我是独居,但家中还有管家等佣人,让他们看见零食乱飞,电视自动换台会吓着人。”
厉鬼先生慢悠悠地停下进食的动作,那双明显异于常人的黑眸里倘佯着流光:“那你要我怎么办?还是说你允许我吃人补生气了?小道士~”
听着这称呼,宣长泽微皱起眉:“我不是道士,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宣长泽。”
“若我偏要喊你小道士呢?”
“……随你。”
一旦对视上那张脸,宣长泽的准则都会变。
“虽然让你吃人补生气不可能,但我身为玄门中人,身上的生气本就比常人多些,我可以将生气分些与你。”虽然这会让他虚弱一段时间,但这是他犯下的错,宣长泽没打算让他人代他。
进食薯片的动作顿了。
任谁从人变成鬼的物种都要适应一段时间,但秦意离愣是将鬼的那种对人的渴望压到最低,若无其事的‘学习’着现代的一切。
即使系统这会儿拿出检测仪,也测不出秦意离情绪的波动。
他冷静的就不像人一样。
但这有免费的食物送上门,那怎么能拒绝?
在宣长泽话顿,他的身形就瞬息到了他的面前,那双由黑隐隐转向红的瞳眸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嗓音也变得低沉:“你准备让我怎么补?”
“……”
这样的秦意离让宣长泽不自在地别开视线,他下意识地后撤两步想要躲开他的范围:“喂血。”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那双逐渐妖异的瞳眸变得侵略:“你就不怕我把你吸干了?”
收敛起气息的他还好,但气息全开的他让自幼承习诛邪的宣长泽会条件反射地想要攻击,但这又和他平常驱鬼时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就好像……
阿离抱住他时的感觉。
一想到这,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宣长泽顿时冷着面道:“只要你敢!”
秦意离就这样怔怔地看了他许久,宣长泽也不须多让地对视回去。
“我怎么舍得呢~”最终,是秦意离退让了。
宣长泽用水果刀果断地在手指上划破一道,殷红的血喷涌而出滴在了器皿中。
估摸着足够让秦意离支撑一个月魂魄不会散后,宣长泽收回手想要去止血包扎时,站在一侧的秦意离抓过他的手。
“你想干——”
话,戛然而止。
宣长泽错愕地望着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的厉鬼。
属于人类的温热口腔在他死后变得冰冷,但在被舌腹舔过伤口处时仍是能激起一阵阵地战栗。
那样珍视的眼神让想要反抗的宣长泽愣住了,就这样任由着秦意离将他的手指舔舐到不再流血。
不知是饮用了他的血补充了生气,还是他皮肤过分的苍白原因,让他那眼尾处的一抹红格外的明显。
宣长泽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出手。
但吮吸完了的秦意离将他的手指从口中吐出,眼眸里满是愉悦:“小道士,你怎么能这么浪费呢~”
“……”
他立刻掩耳盗铃地佯装抬手抓头发,眉间皆是懊恼的神情。
这厉鬼怎么可能会和他的阿离一样心疼他,他只是想要他的血而已!
物种变了,食物和味觉都发生了改变。
宣长泽的血……
甜到让他都有些忍不住了。
将器皿中的鲜血吟尽后,那双介于黑红的眼睛彻底转变成了红,黑色的长发无风自舞地飘荡在空中,任谁见了此刻的秦意离,都不会相信他是个人类。
好在为了召唤秦意离,宣长泽特地将家中的人都放假了一周,才不会有人撞见这诡异的一幕。
探出舌尖将唇上的血迹都舔干净,秦意离望着宣长泽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热切。
血都这么美味,那他本人呢?
对于这种‘垂涎欲滴’眼神宣长泽很熟悉,毕竟他打交道的鬼怪们没有一个不是想生吞活吃了他的,只是他从未想过有天会被秦意离用这样的眼神看。
便逃跑似地进了他的封印室。
秦意离只能被迫地止步在门前,那双红色的异眸也逐渐地转变成了黑色,心中琢磨着下次补生气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了。
这种原始的办法可不能长久啊!
四天后。
随着佣人们的回归,到来的还有另外一人。
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宽松的中山改良装,手里还拿着个八卦盘,任谁见了都会觉着面熟。
毕竟天桥底下的算命先生基本都是这副妆容。
但他史鸿飞可不是那些骗子,他是正宗玄门的五大长老之一的史长老。
那两个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宣长泽,精光一闪而逝,语气不善地问:“长泽啊,你知道一周前丛寂林发生的异象吗?”
宣长泽内心一悸,但常年冰山面容的他脸上没露分毫:“这一周我都在闭关修炼,并不知道外界的事。”
“是吗?”
史鸿飞意有所指地道:“那你这浑身的鬼气又是怎么回事?”
“鬼气?应该是前些日子灭鬼时沾上的。”
“可我看这气味怎么像是这两天沾上的啊?”
面对史鸿飞的步步紧逼,宣长泽始终不为所动:“原来史师叔的功力进展这么快吗?都能窥得见鬼气是何时沾上的,看来是长泽还不够用功。”
纵然宣家没落的现在只有宣长泽一人,但宣家的功法依旧是玄门最顶尖的,无论是灭鬼降鬼都让人望尘莫及。
更何况宣长泽还是近百年来的不世之材,年纪轻轻的就已经立下赫赫战绩,是玄门中小一辈最敬仰的存在,用不了多久,这整个玄门都会被交到他手里。
这如何让人不嫉妒?
被讽刺了的史鸿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随后又露出幸灾乐祸的怨毒眼神:“我今天来不止是来看你的,还有一项任务非你莫属。”
“是什么?”
“三十公里外的村庄出现了桩怪事,玄门派去的人都失踪了,现在除了你,没人肯前往那里处理。”
是觉着他去了,也和那些人一样回不来吗?
宣长泽并没有拆穿他的不良居心,只会点头沉声道:“可以,明日我会出发。”
他需要将家中有着千年记忆的老鬼安排好才能放心外出。
并不是担心秦意离会出尔反尔,只是他那样耽于享乐的性格是决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若是待在家中尚好,即便被佣人看到他们也会当做看不见,若是他外出……
分不清是担忧他吓着路人,还是担心他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诱到忘了和他的契约,总之宣长泽是不可能让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外出!
但史鸿飞却不同意,不满地摸着自己的两缕胡须:“这是有什么事比人命还要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