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 by风流书呆
风流书呆  发于:202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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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晨用自己的大手轻轻覆住青年的后脑勺,让对方更为紧密地贴在自己胸膛。
“他的任务应该也完成了。”臣晨代为回答。
云子石皱起眉头,“团长已经死了,主线任务一却没完成,什么情况?”
顾宏沉吟,“团长应该没死。”
“Bingo!”包厢门忽然被推开,胖老头踩着呱唧作响的大皮鞋一摇一摆地走进来,面上满是红光,眼睛闪闪发亮,嘴唇大大咧开。
刘勤和一众保镖站在走廊外面,表情十分惊恐。
死人怎么会忽然活过来?!
已经睡去的青年被这猝不及防的叫声吵醒,在臣晨怀里打了个激灵。
臣晨立刻捂住青年的耳朵,温柔地拍抚青年的脊背。
“没事的,继续睡。我让他小声一点。”
一缕银丝从臣晨的指尖射出,刺透胖老头的嘴唇,交互穿插,严严实实缝合。胖老头张不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的红光渐渐消退。
他摘掉宽檐帽,反反复复冲臣晨弯腰鞠躬,卑微道歉。
臣晨轻轻捂着梅希望的耳朵,神色倦怠而又冷漠。
云子石看看团长被缝住的嘴,又看看臣晨高高在上的表情,忽然就明白过来: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温和谦逊,知礼知节,重情重义的臣晨不过是个戴着面具的假人,现在这个臣晨才是真的。
妈的,太能装了!云子石暗骂一句。
臣晨微微扬起下颌,冰冷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把椅子。
胖老头停下鞠躬,朝椅子走去。
“脚步声轻点。”臣晨低不可闻地下令。
胖老头身体一僵,抬起的腿已轻轻放下。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抬起手做鼓掌的动作,却不敢发出声音。
【你们的演出太精彩了!】他用指头沾取自己嘴角溢出的唾液,在桌上写字。
唾液渐渐蒸发,令空气变得腥臭难闻。
梅希望在臣晨怀里拱动,似要被熏醒。但身体融化成泡沫,又变作蝴蝶和薄膜,已经消耗他太多能量,他困得要命。他只能不断耸动鼻头,在臣晨的怀里嗅闻。
臣晨的衣服很香,皮肤很香,但脖颈和耳朵后面这块最香。
于是梅希望像只小狗,呼哧呼哧一路嗅闻,用湿漉漉的鼻头轻轻蹭着臣晨的胸口和脖颈,最终把雪白的小脸埋入臣晨的颈窝里。
这处最是馥郁,可以让他安眠。
臣晨的半边身体已经酥麻,手掌揉着梅希望的后脑勺,不敢太用力,手背却浮出几条青筋。
这样的折磨,他愿意一直忍受下去。
云子石和顾宏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团长身上。
“你没死?”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胖老头想要哈哈大笑,仰起脑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嘴巴张不开。他又沾取了一些唾液,准备写字。
臣晨低不可闻地命令,“你的口水太臭,不准写。”
胖老头僵住。
臣晨看向敞开的房门,冲刘勤使了一个眼色。
刘勤立刻走进来,把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摆放在桌上。
胖老头拿起钢笔,在本子上写字,【我是不死之身。】
他丢下钢笔,双手环胸,昂起脑袋,姿态十分傲慢自大。
云子石嗤笑道,“我一个字都不信。”
胖老头继续写字,【你们留在太阳马戏团才能找到杀死我的机会。我的秘密等待着你们去挖掘。这里有几份雇佣合同,你们签了吧。】
“留下可以,签合同免了。”顾宏冷笑。
傻子才会签那个莫名其妙的合同。
胖老头劝不动云子石和顾宏,转而看向臣晨,眨巴着眼睛写道,【您许诺的投资?】
臣晨无动于衷,神色冷漠。直觉告诉他,投资太阳马戏团将招致更大的危险。虽然这是一条主线任务,但他不准备现在就完成。他还要再看看。
胖老头指了指被臣晨搂在怀里抚摸的青年,写道,【我们的大轴表演完全符合您的标准。您必须承认,您疯狂热爱着我们的演员,您为舞台上的他神魂颠倒,您甘愿为他匍匐,为他跪拜,甚至愿意把您的一切奉献给他!我感觉得到您的心意,神明也能感觉得到!】
臣晨看着这几行字,眸色变幻。
云子石伸长脖子偷觑,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臣晨对梅希望一见钟情这事不要太明显!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臣晨把五指插入梅希望柔软卷曲的粉色发丝里轻轻摩挲,一言不发。
胖老头双手合十,祈求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臣晨将目光投向门外,低声道,“支票本。”
刘勤走上前,递出支票本。
臣晨掏出钢笔,在支票本上填写金额,签好名字。
胖老头也在笔记本上唰唰写字,表情兴高采烈,【臣先生,谢谢您的慷慨!我就知道我们的表演能为您带来惊喜!我把您的宝贝送回了您身边,您不应该多投资一点吗?五百万是我开的价,您心里对您的宝贝也有一个估价吧?】
臣晨扫过笔记本,语气异常冷厉,“他是无价之宝,你让我怎么估价?况且他是你的商品吗?”
缝合在胖老头唇上的银丝拉扯得越来越紧,将皮肉扭曲,箍出一条条血线。
胖老头连忙捂住嘴,鲜血却还是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
【对不起臣先生!请您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一行歪七扭八的字出现在笔记本上。
臣晨神色冷漠地盖好笔帽,将支票撕下。
感觉到梅希望的小脑袋在自己颈窝里轻轻磨蹭,臣晨爱怜地揉了揉对方的粉色发丝,眸光由冷转暖,自然而然。
胖老头疼得五官扭曲,却喊不出声,只能擦擦嘴巴上的血,写道,【我们来签署一份投资协议吧。】
投资协议自然是要签的,臣晨看向刘勤。
但胖老头已经先行从宽大的格子西服里取出一份合同,摊开在桌上。
刘勤走进包厢迅速翻阅合同,冲老板微微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臣晨接过合同,随意翻了两页,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什么样的合同需要用到羊皮纸?”
他将合同扔在桌上,A4纸缓缓燃起火焰,纯白纸面渐渐变成黑褐色,隐隐散发出一股皮革的臭味。十几页合同变成一页,排头写着一行大字——【灵魂买卖契约】。
云子石和顾宏表情愕然,心底发寒。
艹,原来团长口中一直念叨的合同根本不是雇佣合同或投资合同,而是售卖灵魂的合同!如果他们真的签了,他们就会变成团长的奴隶,死后都无法逃脱被奴役的命运!
臣晨的天赋是洞察。这份合同能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了他。
难怪投资太阳马戏团的老板先后破产。难怪那些精于算计的人甘愿奉献自己的全部财富。连灵魂都成了团长的私人物品,更何况产业?
团长按住羊皮纸,在笔记本上写道,【您要完成您的任务不是吗?很抱歉,这份合同您不签也要签。】
什么任务?云子石和顾宏担忧地看向臣晨。
臣晨眸色闪烁,面容冷峻,心念电转。片刻后,他拿起钢笔缓缓在羊皮纸上签下自己姓名,语气淡淡地问,“杀了你,合同就能解除?”
团长笑眯眯地写下一行字——【您可以试试看。】

臣晨签下自己姓名之后, 那张羊皮纸缓缓飘上半空,燃烧成灰烬。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笼罩在臣晨头顶,灵魂仿佛被套上枷锁, 迟滞, 冰冷, 毛骨悚然。
云子石和顾宏担忧地看着臣晨。刘勤和一众保镖已经恐惧到麻木,一个个僵立在原地。
胖老头想要大笑, 嘴巴却张不开,想要鼓掌,又不敢发出声音, 只能摆出一个前仰后合的动作。
臣晨主动伸出手, 说道:“合作愉快。”
胖老头连忙走上前, 与金主握手。
温热的掌心与冰冷的掌心相贴。许多银丝顺着臣晨的指缝涌现, 迅速攀爬到胖老头身上,丝丝缕缕将对方缠绕,穿透身体, 直达灵魂。
胖老头露出愕然的表情,随后凶狠地看向臣晨。
臣晨直勾勾地与之对视。
数秒后,胖老头凶狠的眼睛忽然眯起, 灰色瞳仁里流泻出疯狂的笑意。他的手掌被银丝缠绕,无法与臣晨的手掌脱离, 于是他放弃挣扎,忽然将臣晨用力拉扯过去。
臣晨的轮椅向前滑动。
臣晨下意识地搂住梅希望的腰, 唯恐梅希望从自己的怀里摔出去。
胖老头俯下身, 瞪大灰色眼珠, 直勾勾地看进臣晨眼里。他的神色之中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 只有兴奋。
臣晨看不透胖老头的弱点,然而,就在此刻,就在两人互相瞪视的一瞬间,臣晨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两束刺目的红光。
直觉促使臣晨马上闭眼,并且当机立断地切断了缠绕在胖老头身上的银丝。
只差一个脑袋,胖老头就会被裹成茧蛹。但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臣晨选择放弃。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预感到杀死胖老头的一瞬间,自己也将遭遇莫大的危险。
梅希望也杀死过胖老头,他有同样的预感吗?
感觉到危险已经过去,臣晨睁开眼,垂眸看着自己怀里。
梅希望依然在沉睡,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他柔软,温暖,馨香,像开在自己心尖的一朵花。臣晨连碰触都舍不得,又怎么舍得将他唤醒?
压下心中的疑问,臣晨松开胖老头的手,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云子石和顾宏心中满是惊诧和疑虑,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询问原因。他们已经默认臣晨是这个团队的领导者。
胖老头拿起钢笔,写下一行字:【臣先生,您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您完全有那个能力。我在您面前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臣晨冷笑,“你过谦了。你可不是跳梁小丑。”
【您是发现了什么吗?您太敏锐了,我有点害怕您呢,哈哈哈!】
臣晨敛去笑容,冷漠道,“我比你想象得更敏锐,你怕我是应该的。”
【您究竟能为我带来什么呢?我非常期待。明天还有几场精彩的演出,您一定要来!我会把演出地址发送到您的手机里。再见臣先生,祝您发财!】
胖老头摘掉宽檐帽,极为绅士地鞠了一躬,蹑手蹑脚地离开包厢。路过刘勤和一众保镖,他连连举帽,迈着鸭子步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像卓别林,十分幽默诙谐。
过了数十秒,在走廊的尽头,呱唧呱唧的脚步声才模模糊糊地响起。
那胖老头的确很忌惮臣晨,却又似乎没把臣晨放在眼里。他是一团迷。
云子石关上包厢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他?”
“我看见他的眼睛在闪光,我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臣晨回忆之前的一切,慎重告诫,“找到规则之前,不要轻易去杀团长,更不要面对面地杀他。”
云子石知道臣晨的天赋,没有提出异议。
顾宏反复琢磨这句话,眉头皱得很紧。
臣晨拉开包厢门,刘勤连忙上前帮他推轮椅。一行人来到后台。
刚才还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群小丑此时又出现了。他们有的在收拾服装和道具,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搬运东西。放眼望去,观众席上躺着的一具具尸体都已消失不见。
在半小时内将那么多尸体搬走是不可能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那些本就不是尸体。
更确切地说,来观看这场表演的不是人类,而是某种意识体,譬如灵魂、鬼怪、欲望、恶念……
小丑们穿着大皮鞋,脚步声太过吵闹。
臣晨轻轻捂住梅希望的耳朵。
刘勤等人看着观众席,表情呆愣。莫名消失的尸体再度让他们陷入恐惧。这真的是一场噩梦吧?但噩梦什么时候能醒?
云子石和顾宏对消失的尸体不感兴趣。两人仔细观察来来往往的小丑,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直到所有小丑陆续离开,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剧院,云子石才附在臣晨耳边低语,“一号小丑不见了。”
所有小丑的额头中间都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写着红色数字,那就是团长为他们取的名字。
臣晨回忆片刻,说道,“团长死的时候,一号小丑逃走了。”
云子石当时就在一号小丑身边,于是点点头。
刘勤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查看,说道,“老板,太阳马戏团的团长让你明天晚上七点带着这二位先生去看表演。地址是环海路……”
臣晨记下地址,吩咐道,“回酒店吧。”
一行人离开剧院,来到外面的停车场。暮色中,一棵棵法国梧桐巨人般伫立在道路两旁,晚风微微一吹便有许多绒絮落下。
云子石打了一个喷嚏。顾宏挠挠脸颊。
梅希望猛地一抖,忽然惊醒过来。
臣晨连忙拍抚他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对这些绒毛过敏?我叫人给你打伞。”
梅希望抬头望天,没有回答。他看得很专注,眼神异常幽暗。
片刻后,天空中传来扑簌簌的声音,那是成群结队飞来的鸟儿。它们浩浩荡荡,前仆后继,低鸣不断。它们落在附近的梧桐树上,歪着脑袋,用黑豆眼直勾勾地看着梅希望。
梅希望也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它们。
“下来!”白嫩的小手轻轻一招。
鸟儿们纷纷拍打翅膀,掉落许多羽毛,却没有一只飞落下来。它们不听梅希望的话,却又似乎跑不了。
咕咕咕,叽叽叽,呱呱呱,各种各样的鸟儿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
虽然臣晨不懂鸟语,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些鸟儿对梅希望怨念很深,骂得也很难听。
“你给我抓一只鸟儿!”梅希望指着一棵梧桐树,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臣晨。
臣晨无法拒绝,指尖射出一根银丝,套住一只信鸽的脖子,拉扯下来。
信鸽疯狂拍打翅膀,咕咕大叫。
“艹你大爷!”
把信鸽捏在掌心的时候,鸟叫声忽然变成奶声奶气的唾骂。
臣晨愣住了。他终于意识到,这些鸟儿不是鸟儿,是梅希望的一部分。
不等他多想,梅希望夺过这只雪白的信鸽,胡乱塞进喉咙,艰难地吞咽下去。他把粘在嘴角的一根鸟毛取下来,放进嘴里吃掉,然后满足地拍拍肚子。
咕咕,咕咕……树上的鸟儿既不敢飞下来攻击,又不能飞远逃离,只能发出狂躁的叫声。
臣晨掌心里还残留着一根羽毛,神情呆愣。
梅希望把这根羽毛捻起来吃掉。
臣晨回过神,问道,“你还要吗?”
梅希望看向那些鸟儿,鸟儿们轰然四散,飞上夜空。
几辆豪车开过来,缓缓在臣晨面前停稳,梅希望遗憾摇头,“不要了,我想找一张床睡觉。”
他刚刚诞生,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能量的吸收和记忆的整理。
臣晨抱紧梅希望,语气温柔,“好,我们去酒店。”
一行人来到臣氏集团下辖的五星级酒店。臣晨让刘勤开了一间总统套房。不是他吝啬,舍不得多开几间房。在副本里,分开住纯属找死,一起住才是最安全的。
“我走了,你们守着梅希望。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臣晨回头看了看睡在被窝里的青年,嗓音压低。
云子石问道,“你去哪儿?”
臣晨:“我回去看看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云子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臣晨在说什么。回家看亲人,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臣晨却在副本里实现了。
这刺眼的紫金色气运……
云子石满脸都是羡慕,摆手道,“那你赶紧走吧。”
顾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睡死过去,眼角挂着一条湿漉漉的泪痕。独处的时候,他应该是哭过了。今天他是踩着队友的尸体活下来的。
如果让自己踩着邱诺的尸体……云子石心脏绞痛,大脑发晕,根本不敢深想。他的眼睛也泛上潮红,不由低头隐藏此刻的脆弱。
“快回家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云子石嗓音沙哑地催促。
臣晨点点头,最后看了梅希望一眼,离开套房。
刘勤将臣晨推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抬头望天,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些鸟儿跟过来了。老板,你看过希区柯克的电影《群鸟》吗?”
“没看过。”臣晨摇头。
刘勤吸气道,“那是一部恐怖片,说的是群鸟攻击人类。我想我们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臣晨抬头看去。停歇在树梢上的鸟群哗啦啦地飞上天空,在他的头顶盘旋,洒落根根羽毛。
刘勤和几个保镖连忙抬起胳膊挡脸,唯恐被鸟啄瞎眼睛。
但鸟儿们没有飞下来发动攻击,只是投下一坨坨鸟屎。
刘勤扑到臣晨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鸟屎攻击,惊恐地叫喊,“老板,鸟屎掉在脑袋上会变秃头的!你这么帅,绝对不能变成秃子!”
几名保镖连忙脱掉外套,罩在自己脑袋上。刘勤没人保护,又没有衣服遮挡,淋了一身鸟屎。
臣晨:“……”
“叛徒,叛徒,叛徒!”呱呱叫的鸟儿们口吐人言。
臣晨:“……”
臣晨只能叹气。
刘勤和几名保镖已经见怪不怪,十分淡定。看见汽车开过来,他们连忙拉开车门,把老板推进车厢,匆忙逃离鸟屎地狱。
鸟儿们穷追不舍,在天空中发出浩浩荡荡拍打翅膀的声音。
臣晨打开窗户往外看,一只鸟儿飞下来,与奔驰的汽车同步而行。
“你们不累吗?梅希望都累了,你们也歇会儿吧。”臣晨的语气很是无奈。
这只鸟儿呱呱叫了两声,说道:“母体说外面很危险,让我们跟着你。”
臣晨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鸟儿口中的母体就是此刻在酒店里沉睡的梅希望。
不,梅希望并未沉睡。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已经睡了,但他的意识和大脑还很清醒。他知道臣晨的离开,没有挽留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他以另一种方式始终陪伴在臣晨身边。
“哼,叛徒!遇到危险,你可以把我当手榴弹投出去!我能炸死敌人!”鸟儿用黑豆眼狠狠瞪视臣晨,不甘不愿地说道。
它很气,但它不得不用生命保护臣晨,因为这是母体的意愿。
臣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捂住自己潮湿酸胀的眼。
无论发生什么,梅希望总是不会改变。他永远是照亮臣晨的一束光。

第146章 副本5太阳马戏团
被漩涡卷入里世界之前, 臣晨住在臣家老宅,每天都能与爷爷奶奶见面。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先去隔壁城市见一见外公外婆。他以为副本世界会限制自己的行动范围, 但并没有。
下了飞机, 上了高速, 进入市区,一切都很顺利。
陪外婆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与老人家聊了一会儿天,臣晨在郊区的一条河边见到了夜钓的外公。
听见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长相威严的老头神色警惕地看过来。
“小臣?”
“外公。”
许久不见, 祖孙俩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只纯白信鸽扑簌簌地飞过, 落在一旁的树上, 歪着脑袋, 眨着黑豆眼,好奇地看着河边的两人。
“外公,你怎么哭了?”臣晨快步走上前, 掏出纸巾为老人擦脸。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眼尾,触到一点湿热,不免有些呆愣。他摇摇头, 语气恍惚,“我有一种见到你真不容易的感觉。你以前大半年不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真是奇怪。”
臣晨心里一痛, 眼中的笑意黯淡下去。
哪怕这只是一个副本, 是现实世界的复刻, 他的亲人也是有感觉的。冥冥之中或许他们已经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是永远的诀别。
“外公,我陪你钓鱼。”臣晨百感交集,却只能默默拿起钓竿。
“你别碰,鱼儿正咬钩呢!”老爷子推开外孙,夺回钓竿,满脸嫌弃。
臣晨无奈地笑了一笑,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白色信鸽站在枝头,小脑袋歪在毛绒绒的胸脯上,黑豆眼静静看着臣晨。臣晨抬头看它,挥挥手。
信鸽挥挥小翅膀。
我是来陪伴外公的。梅希望是来陪伴我的。这个念头让臣晨重新露出真切的笑容。
夜钓是极为枯燥的一件事,祖孙俩一坐就是大半夜,却没有什么收获。臣晨想陪外公说会儿话,声音太高都会被外公制止,嫌弃他惊走了本该上钩的鱼儿。
臣晨哭笑不得,只能闭嘴。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放置在旁边的桶子依旧空空如也。站在枝头的纯白信鸽抬起小翅膀,捂住张开的尖嘴,打了一个哈欠。
臣晨颇为好笑地看了看这个小东西,然后又看向平静水面,问道,“外公,你今天打窝子没有?”
老爷子指着河边的一块石头说道,“今天的水面比昨天上涨两尺,你知道为什么吗?”
臣晨不解地问:“为什么?”
老爷子冷哼,“因为我打了几吨重的窝子。”
臣晨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笑起来。许久不见,外公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老爷子看着水面,开始念叨,“鱼儿啊,打窝仙人在此,你们为什么不上贡?你们给我一条死鱼正口也行啊!再不上贡,以后我可不打窝子了,我看你们吃什么!”
臣晨忍笑忍得很辛苦,于是抬起手摸摸外公的脑袋。
老爷子嫌弃地推开外孙,认真盯着水面。
站在枝头的纯白信鸽翻了一个白眼,飞到远处,一头扎进水里。
老爷子没注意到这只鸟儿,臣晨却忽然站起,担忧地看着那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一只几斤重的大鱼游过来,背上的鳞片是熟悉的粉红色,在夜灯的照耀下微微散发五彩斑斓的光,非常漂亮。
大鱼浮出水面,盯着臣晨。
臣晨立刻就意识到,这只鱼是刚才那只信鸽变的。这一翻一翻的黑豆眼,这鄙视的小表情,都是他最为熟悉的样子。
“小臣,你过来看!这只鱼是不是在挑衅我?”老爷子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不忿。
粉色大鱼在浮漂附近游了两圈,然后慢慢游到老爷子眼底,翻出白花花的肚皮,嘴巴一开一合吐出许多泡泡。鱼钩就在附近,它偏偏不咬,它主打的就是一个逗你玩儿。
臣晨看看这条大鱼,又看看老爷子气到脸颊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爷子挥挥拳头,气愤地骂道,“你这只白眼狼!以后再也不打窝子了!饿死你!”
大鱼忽然翻转身体,撅起嘴巴,冲臣晨脸上吐出一口水。
臣晨的笑声戛然而止。
老爷子愣了一愣,然后开心的大笑,满脸褶子仿佛都舒展开来。
臣晨抹掉水珠,摇摇头,也跟着低笑。这无聊的夜晚因为梅希望的存在变得生动又有趣。
下半夜,臣晨坐飞机回到臣家老宅,天光微明的时候见到了出来晨练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打开一袋金灿灿的小米,洒在门前的草坪上,一群纯白信鸽飞下来,争先恐后地啄食小米,发出咕咕的声音。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看见梅希望的身影,臣晨的心里萦绕着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满足感。他抓了一把小米,抬起手臂。
一只胖乎乎的信鸽飞落在他掌心,轻轻啄食,黑豆眼一翻一翻,小表情像是嫌弃,又像是鄙夷。
臣晨摸摸信鸽的小脑袋。信鸽偏头躲开,用尖尖的小嘴啄臣晨手背,却舍不得用力。
“二五仔。”小奶音低不可闻地唾骂。
臣晨愉悦地笑起来。
“进来吃早餐。”臣老爷子走到门前冲孙子招手。
臣晨把胖乎乎的信鸽轻轻放在草坪上,走进屋内。早餐非常丰盛,像以往的每一天。臣晨汇报着自己的生活情况和工作情况。奶奶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注意身体。爷爷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吹几句牛皮。
笑声回荡在餐厅里。一切如常,幸福温馨。
但是,当臣晨告别爷爷奶奶,走到门外的时候,他看见那只胖乎乎的信鸽叼着一个小小的木偶人,慢慢踱步到自己跟前。
木偶人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脑袋还在转动,用油漆画出来的眼睛散发出怨毒的光。
后怕与恐惧席卷而来。臣晨回头看看敞开的家门,眷恋的目光落在微笑挥手的两位老人身上。
美梦就在此刻变成噩梦,世界的轮廓开始扭曲。阳光打在臣晨身上,而他感觉到的只有寒意。
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冲两位老人挥手,然后僵硬转头,看向台阶下的信鸽。
又有几只信鸽飞过来,争相啄食那个木偶。木偶的匕首掉在地上,脑袋、四肢和躯干被撕扯成碎片。更多信鸽飞过来,争着抢着把这些碎片吃掉。
它们发出咕咕的声音,歪着脑袋迈着方步,小表情十分满足。
臣晨弯下腰,捡起匕首,摸摸一只信鸽的脑袋,心底的寒意就在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梅希望,谢谢你。”
信鸽翻了一个白眼,用翅膀扇开臣晨的手,迈着小方步走开了。
臣晨打了一个电话,让助理再买几袋小米回来。亲眼看着助理把几袋小米全洒在门前,将绿色草坪覆盖成金黄的一片,臣晨才满意地颔首。
白色信鸽们咕咕直叫,欢快跳跃。铺满小米的草坪就是它们的天堂。
两位老人站在门口欣赏信鸽们的舞蹈,笑得十分开心。童话故事一般的场景,唯美又浪漫。
只有臣晨和信鸽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是扭曲狰狞的。
臣晨走到一旁给云子石打视频电话:“大哥睡醒了吗?”
云子石忧心忡忡地说道:“下半夜就醒了,在床上翻着肚皮游泳,游了一个多小时。你说大哥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臣晨低笑一声,问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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