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了后,小姜熠又被带走了,佣人给的说辞是小少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闻少爷请回吧。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闻昭才知道,那天小姜熠又被关了小黑屋,是季耀宗下的命令。理由是他心术不正,一个私生子也妄想接近正统继承人的未婚妻。
再之后的两次见面,一次隔了大半年,一个相隔足足一年。闻昭看着小姜熠那双眼从情绪恹恹到朝气和生机全无,最后见到的那次,他已经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了。
喊他名字牵他的手,甚至是恐吓,都只是用冷漠无神的眼睛看着你,整个人死水一样的毫无波澜。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最后那次见面是那年的初雪日,那天还是姜熠的生日,闻昭执意要来看姜熠,季家人无法,只得给了别墅地址。
管家把地址转告给闻昭时,还别有深意地道了句:“还请闻少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千万别因小失大。”
少年正撑起伞准备离开,右手拎着亲手给小朋友做的蛋糕,闻言转过身,黑漆的眉睫沾上一点雪花,初初长开的清致眉眼比身后的呼啸风雪更冷。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和我提这个?因小失大?大不了这桩婚事作废,你们季家养不好的人,不如我来养。”
那天他陪姜熠过了个只有他在吃蛋糕唱生日歌吹蜡烛的生日,小寿星坐在他对面,生日帽戴的歪歪斜斜的,神色漠然地看少年一个人走完生日所有流程,如果不是眼睫还会偶尔眨一下,看上去和玩偶毫无差别。
吹完蜡烛后,少年双手合十,代许了个愿望:希望姜姜快点好起来,希望小朋友以后越来越好,多顺遂喜乐,少苦难波折。
他切了蛋糕,试探着喂了一勺递到小孩儿唇边。
小姜熠的眼珠子很细微的动了下,张嘴尝了一点奶油,但之后无论闻昭怎么哄,都紧抿着唇不肯张开了。
离开前,闻昭蹲在他面前,把作为生日礼物的平安扣系到小朋友手上,说你等等我,等我来接你。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身离开时后,小孩儿眼里多了丝光亮,盯着那条平安扣看了很久很久。
只是小姜熠没有等到哥哥来接他。
只差一点,闻昭就要说服家里人的时候,他被闻裕从二楼推下楼梯。那一摔让他摔出中度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也把和小姜熠有关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醒来后,他觉得心头空荡荡的,总觉得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和人。
出院后他看着一抽屉的礼物更是觉得困惑,这是给谁准备的?
只是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过季家那个私生子。
往后十来年,他们就这么失联于岁月长河里。
只是命运总是具有戏剧性和巧合性的,该遇到的人总会遇见,即便途中走散,兜兜转转后也一定会重逢的。
只是重逢的时间地点和发生的事情,过于狗血,都不给他们缓冲叙旧的机会,直接把两人给捆死在一块,关系进度条一口气推到底。
闻昭在昏迷里有那么一会模模糊糊地清醒过来,他费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晃动的光影色块,耳边是仪器运作的滴滴声响,唇齿间一片咸涩,他动了下唇想开口说话,最后却又被药效控制着昏睡过去。
意识重新跌入深海前,他脑子里掠过一个模糊念头。
怪不得啊...
怪不得重逢那阴差阳错一夜过后,听完他说出的那番撇清关系无需负责的话,姜熠看自己的眼神会那么深沉和复杂,最后却又沦为失望和平静。
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回国后刚开始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姜熠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古怪。忽冷忽热,情绪难以捉摸,却又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丝心软来。
皆有因果。
纵使幼时给予过自己善意的哥哥长大后已经变成了他曾经最厌的模样,他也没有完全硬起心肠来当作陌生人对待。
姜熠啊...
再次醒来,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最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抽抽的疼,太阳穴也有些胀痛。他有些费力地侧过头,看到了姜熠坐在病床前支头小憩,染血的西装已经换下,被划伤的左手手臂上缠着几圈纱布。
他抬起手,轻轻勾了下姜熠搭在膝上的手。
很轻微的一个动作,还是让姜熠马上睁开了眼。
长时间未饮水,张嘴说话时双唇就有些刺刺的疼,声音也沙哑而含糊:“对不起,我了。”
姜熠怔住了。
怎么都没想到闻昭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怔了有那么半分钟,末了回神,淡静的眼眸里漾开点笑意,嗓音温沉:“没关系,现在也不算晚。”
姜熠起身把他扶起来,倒了小半杯温白开给闻昭。
“先润下喉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温水冲下喉咙间的干涩,闻昭一口气喝完,捏了捏眉心,“后脑勺疼,还有些头晕。”
“医生已经替你检查过了,是轻度脑震荡。”姜熠接过空掉的玻璃杯放到床头,“头痛头晕、反胃想吐都是正常现象,接下来一个月的恢复期内都要避免劳累,不要熬夜,保证充足睡眠。也要减少看电视、电脑等电子产品的时间,休养环境以安静为宜,太过喧嚣可能会导致耳鸣。”
医生说过的恢复注意事项他都一字不落的记下了。
闻昭本来想调侃他两句的,但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他倚着软枕揉了会太阳穴缓过那阵眩晕感,闻到了一股独属于粥食的鲜香。
睁开眼,看到姜熠正把保温桶里的热粥小菜取出来,拆出筷子和勺子后还问了句要不要喂。
嘶...这待遇一下升级到这个程度了吗?
小闻总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很心动,但万一有医护人员进来撞见了,那可就尴尬了。只得忍痛摇摇头:“帮我支个桌板,我自己吃就行。”
山药排骨粥入口的温度正好,咸度适中,排骨炖得软烂入味,却又保留了山药的酥脆口感,整个口感极佳。粥里没有一丝肉类的腥气,入口只有一股淡淡鲜香,热乎乎地滚进胃里,叫人觉得温暖又熨帖。
“这粥味道不错,哪里打包的?”
姜熠低头摆弄着手机,“我回家煮的。”
闻昭愣了下。
姜熠的手臂受伤了,所以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一碗粥很快见底,碗底最后一点也被小闻总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放过。
“姜...”
“闻昭。”
两人同时开口。
姜熠掀眼看着他,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机光滑的机身,语调还是一贯的清凌,可又藏了一丝别的情绪:“薄荷,开花了。”
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绿意,闻昭转过头,才发现姜熠把家里那盆薄荷带过来了。
那盆薄荷从燕京回来后闻昭就搬到了自己的书房亲自照料,为此还和专业人士认真请教了下薄荷的盆养教程。定时搬出去晒太阳,勤恳洒水保持湿润的生长环境,照料得极其认真用心。
不过小闻总的用心没白费,小薄荷长势健康,叶片鲜绿细嫩,看上去颇为喜人。
在闻昭没在家的时候,它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几簇花苞,颜色有白有粉,小拇指盖大小,呈轮廓球状,裹着一圈细小的绒毛,静立在纤细的花梗上,等待开花。
“薄荷已经被你养护的很好了。”
闻昭觉得姜熠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薄荷带过来,也不会特意提起薄荷开花这件事。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却又怕自己会错意。
话到唇边转了又转,最后挑了个含蓄又笨拙的问法:“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熠拎起茶壶倒了半杯水,升腾起的热雾氤润了他的眉睫,那双浅茶色眼眸里的情绪也被稍稍模糊,不甚明晰,可说出的话,最简短也最直接:“没有别的意思,我直接问了,要不要在一起?”
“或者说,正儿八经的谈个婚后恋爱?”
下章一整章都是黏黏糊糊的恋爱,齁甜那种。
闻昭轻轻捻搓了下小薄荷的叶片,指尖染上淡淡辛涩。
他抬眼望向姜熠,声音很轻:“是因为......”
“不是。”姜熠直接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因为也没有别的外界因素,我如果要和你在一起,从来都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心动,因为喜欢闻昭这个人。
他眸光微动,“...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知道啊”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轻易剖解出他的心思,“你想问的无非两个,我是不是因为你受伤一时心软提出的,或者是你被我牵连受伤我心里过意不去。”
“不是。”轻而利的两个字,比任何强心剂都来的有效。
姜熠看着他,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从头到尾就没移开过。鸦黑的眼睫轻阖了下,即便是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眼里的情绪也静得跟无风的湖面一样,泠泠淡淡,深邃沉敛。
“闻昭,你的答案呢?”
“只要是或者否,不要再反问我别的问题了。”姜熠转了下左手无名指的婚戒,鲜少的流露出属于Alpha的强势一面来,“限时一分钟,过时不候。”
“当然要的!”闻昭误以为他要摘下戒指,忙握住他的手把戒指推回指根。声音低了两个度,语调也软下来:“这个就别摘啦,戴着吧,都...都在一起了。”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追问了句:“是在一起了吧?”
“恩。”姜熠反握他的手,直接改成十指相扣的牵法,语气淡定:“现在是这种关系。”
救命...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会?关系转变适应的也太快了吧?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为什么牵个手他就感觉自己面颊升温了?为什么同样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小姜老师却能做到这么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看上去跟个身经百战的海王似的?
小闻总有些不忿地默默嘀咕着,可那阵欢喜和甜蜜也怎么都忽视不了。一颗心像是掉进了糖蜜罐子里,每一寸都被甜酥酥地浸润着,整颗心都被泡得又甜又软,轻轻一戳就能拉出黏糊糊的糖丝来。
他的双颊洇开层浅淡的红,抬眸时眼褶线似柔美的花瓣沿线,眼尾微微上扬,挑出十二分的柔软情愫来。
“除了牵手外,还可以做点别的吗?”
“恋爱关系能做的事,你都可以对我做。”姜熠垂下眼,单眼皮显得淡薄而锋利,乌洇洇的浓长眼睫又替他敛了几分锋冷感,眼里冷色微融的望着你时,再配上天生清淡偏冷感的声音,有种清冷的引诱:“皆请随意。”
小闻总向来偏爱这幅皮相,没能扛住诱惑,跟中了蛊似的侧过脸凑过去。他先是试探着贴了一下那两片薄软的唇瓣,见姜熠不反感,又试探着描摹起他的唇形,快要抵近齿关时,却徒然失了主动权。
怎么说呢...
在姜熠易感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Alpha的吻技很好,只凭一个吻,其他什么也不做,就能把人逼出一身火气来。撩得你不上不下,本人却还是气息都可以不带变的冷静淡定。
这次也不例外。
并没有多激烈和多强的侵略性,姜熠不喜欢那种要把彼此舌头都给嘬掉的吻法。这个吻的节奏全程慢条斯理不疾不徐,舌尖厮磨说得上温柔细缓,可最后生生把小闻总给亲哭了。
闻昭主动叫停这个吻,唇分的时候眼尾像是被抹了胭脂似的红,眼睫被受了刺激溢出的生理性盐水浸得潮润湿漉,鼻尖也有点红,胸膛起伏不定,活得像是被人狠狠欺负惨了似的。
再观姜熠,除了呼吸有点变,双唇水殷殷的红以外,看上去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一下被闻昭抓出褶皱的衣领,语气格外的漫不经心:“还想做点别的吗?”
小闻总不服气地攥紧拳头,正想说再来,这个时候医生推门进来了。
病房内的暧昧氛围浓烈到无法忽视,但医生不是一般人,他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心不跳问了遍小闻总的身体状况,又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最后说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怕出意外的话再留院观察一天,隔半个月再来做一次脑部检查。
心理素质极强的医生走之前还好心但半点不委婉的说这种程度的脑震荡不影响性/生活,注意别磕着头,床别晃得太猛就好。
床别太什么?
姜熠:“......”
这个医生,他正经吗?
但其实床并没有晃起来的机会。
关系改变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该吵吵该互怼,小姜老师视心情要不要给已婚但在恋爱阶段的对象下厨做饭。
不过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多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罢了。
比如,小闻总可以随时随地的要亲要抱,走在路上的时候可以十指相扣宣誓主权。这个时候姜熠往往是一手抱着十一一手牵着他,怀里圈着一个小猫崽右手黏着一只大狐狸,三个人挨挨蹭蹭言笑晏晏,看上去就和最寻常的一家三口无异。
小姑娘是最高兴的一个,圈着姜熠的脖子姜姜昭昭喊得又甜又勤,笑容和声音甜津津的能拧出蜜似的,人也甜,跟团软蓬蓬的棉花糖一样,让人想要去咬一口她白面皮子似的脸蛋。
除了亲亲抱抱,贴贴行为也是被允许的。
看电影的时候可以窝在姜熠怀里,被他圈着腰腹,呼吸时盈满对方身上淡而清泠的薄荷味儿。
他这段时间居家休养,大多数工作也是在家处理。有时候不想跑到楼上午睡,就会磨着小姜老师膝枕着让他小憩一会。午睡完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小姜老师身上挂他也不会拒绝,对于他黏黏糊糊讨要亲吻的行为也是纵容的。
大部分的亲密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投喂要求视小姜老师心情而定。
闻昭也观察出,比起亲吻和其他更深入一点的亲密交流,姜熠更喜欢牵手和拥抱这种简单的浅层次贴贴。还喜欢在他工作的时候躺在一边眯眼小憩一会。
小闻总问为什么,姜老师给出的理由是觉得那种环境有种天然的舒惬,他翻书写字或者敲键盘的白噪音很催眠。
小闻总说那你直接说我让你觉得放松不就行了。
姜老师轻翘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小闻总问那为什么晚上不睡一起?
小姜老师滑动平板的手上动作一顿,电容笔在他指间轻巧又灵活的转了个圈,稳稳停回原位。他撩起眼皮看了眼闻昭,说哪有恋爱不到半个月就同房的?
小闻总正要反驳,又听到姜熠慢悠悠地补充了句:“而且,哥哥,你把持得住吗?”
哥哥两个字,莫名被他唤出一股色气来。
小闻总轻噎了下。
无言反驳。
平日里更喜欢黏黏糊糊亲密贴贴的那个人一直是他,没办法嘛,他看到姜熠就想蹭过去挨着,亲亲抱抱啃啃贴贴。
如果不是亲身验证过,小闻总真的会怀疑姜熠是不是性/冷/淡。
不然为什么总是被亲*的只有他一人啊?
同样是第一次恋爱,为什么姜老师看上去就真的跟恋爱大师一样,他则是个急/色的贴贴狂魔和青涩菜鸡?
某次亲完后,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姜熠肩窝上,看似抱怨,实则微嗔地说你怎么那么会啊?你们Alpha都这么无师自通吗?显得我真的是又菜又弱诶。
小闻总一生要强,极少认输,包括在恋爱上也是如此。
他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揉了下,Alpha接吻过后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含着淡淡笑意低磁磁地落入耳朵里,撩得人耳朵生热:“可能是吧,天生就会。”
小闻总心下一动,从他怀里起身,双手交握抵在唇边,笑眼盈盈的,身后的狐狸尾巴一晃一晃地摇动。声音放得轻而软:“那姜老师教教我好不好?”
“教教我怎么恋爱,怎么接吻,怎么--”
最后两个字咬得轻飘而含糊。
他满意看到小姜老师慢慢红了耳朵。
闻昭抿唇笑了下,眸底浮现一点狡黠来。
搞半天还是吃这套啊。
也是,谁能扛住漂亮omega撒娇打直球呢?
但...
“循序渐进吧。”小姜老师这声老师不是被白叫的,他捏着小闻总暖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语调散漫懒倦:“接个吻都能被亲哭,进度一下太快,哥哥,你吃得消吗?”
小闻总:“......”
可恶啊,还是没法反驳!
而且...
他的脖颈漫上层薄薄的红,眼眸明润含水,轻瞪了姜熠一眼。
“这个时候别叫哥哥。”
不等姜熠问出为什么,他就有些自暴自弃地捂住脸,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艰难开口:“你叫我哥哥,真的让我有种......总之不要随便叫这个称呼,我吃不消。”
但是吧,猫这种生物,都是天生反骨且生性恶劣。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把弱点坦露给他,也只会得到变本加厉的恶意揉搓而已。
只是暂时不显而已。
小姜老师轻唔了声表示知道了,但小闻总不知为何,总觉得只是暂时消停而已。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在往后某些没个消停的时候,哥哥这个称呼,就成了姜熠的最爱。Alpha边嗓音含笑着唤出这个称呼,边漫不经心地捉住他要去捂脸的手,俯身去吻他泪涔涔的眼。
但也不全是闻昭一个人在主动。
单向的那只是一厢情愿的付出而已双向的才叫恋爱,双向的才叫恋爱。感情得是双箭头的,行动也得是双向付出的。
只是有些人习惯摆在明面上,望着你时爱意便浮现在眼里,不加掩饰,直白却也温柔。
有些人连主动都是内敛克制的,眼睛可能是静的,可心却是热的。不会过多言语爱你,也不会多流于亲昵行为,更多的是付诸于行动。
闻昭是能姜熠身上窥见爱意的。
他对姜熠说过的每一句话,对方即便没有回应,也会放在心上记着。
随口念了句哪儿的餐厅不错,第二天他就会带自己和十一去吃。和他抱怨上火了长口腔溃疡,接下来好几天出前门他都会提前煮好一天量的凉茶让他带去公司。
和他叨了句回公司后中午午睡睡不好,下午会头疼,这人嘴上只应了句恩,两天后就送了混有他信息素萃取剂的助眠熏香给他。
小姜老师惯来话少,做的比说的多。
闻昭说,怎么感觉生活上他才是被照顾得更为妥帖的那个呢?
彼时姜熠正坐在他身边支着平板刷题,闻言淡淡道不是你说的,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养崽顾家吗?
“那只是句玩笑话啦,我只是觉得,总是被照顾着,有种我在单向向你索取关心的感觉。我除了赚钱,为你提供一些情绪价值外,好像就给不了你更多了。恋爱也好婚姻也好,最终回归的本质还是生活。就谈生活里,日常中,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姜熠搁下电容笔,抬眼对上那双真切流露出迷惘和茫然的眼眸,弧度很浅地扬了下唇角,眼神稍稍柔和下来。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不能这么想...你觉得自己被照顾太多,在我看来其实只是一些顺手而为的小事而已,谈不上给没给太多,觉得想做就做了,我没想什么照顾与被照顾。”
姜熠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他耐着性子,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摊开给闻昭讲:“恋爱不是商场逐利,无需计较付出对等与否。如果把恋爱关系比作一杆的话,我们站在两端,可能今天我放得砝码多一点,明天你又放了更重的筹码上去,这杆可能会平衡,也可能会永远在轻重失衡间徘徊。但是,重要的不是我们加在上面的筹码,而是我们本身。”
闻昭怔了好一会,“如果有一天,你输掉所有筹码了呢?”
姜熠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唇边那点弧度又往上扬了几分,温润而柔和。碎金似的光斑落在他眼里,让闻昭联想到春光下的湖泊,明明潋潋,浮光璨璨,漂亮到叫人挪不开眼。
“输了就输了,我又不是爱不起。”
姜熠是真的不在意,爱了就是爱了,他不回避,不躲闪,迎上坦然接受,也不害怕把自己的心意坦露给对方看。爱错了也无所谓,最多就是痛一场,然后洒脱放手。
“而且...”姜熠托腮看着他,神情姿态让闻昭想到懒倦而松弛的猫,声音也是懒洋洋的,“闻老师不会让我输的,对吧?”
“当然。”他应得笃定而果决,被那双笑意潋滟的眼给蛊惑到了,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这只猫,“我怎么舍得让你输。”
拥吻间,闻昭还想,其实姜熠有一点说错了。
怎么可能不去计较付出得失啊,倘若察觉对方给予的更多,他没法回应同等分量的东西,就没法不心疼。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的?
*爱是常觉亏欠。
他也要努力,把这只猫照顾得更好才是。
*出自网络,非原创。
随意唠点。
我们小姜很会爱人的,酷哥底色是温柔,他不怕给予也不怕付出,但前提是一定是喜欢那个人,确定会得到回应,前期可能偏被动,但恋爱了就会主动,会回一个让人安全感满满的箭头。
至于小闻的话,他可能会犹豫,但是不会退缩,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就会主动出击。因为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健康的恋爱关系,所以进入恋爱关系后他也是懵懵懂懂的,会问会反思也会好好学着去爱人,小姜老师也会好好教他的啦。
晚安啦,希望这章可以治愈到你哦
第57章 中秋
沪理工的新生开学日定在假后的第二天,距离假还有小十天的时候,小闻总提出节要不要出去玩一趟?
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好是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后的亲子闲暇时间,姜熠正把十一半圈在怀里,捉着她的手教她写毛笔字。
闻昭话落时他正好稳稳地给最后一撇收尾,在纸上落下凌厉一笔,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安排好了吧。”
“姜老师真了解我。”小闻总弯唇浅笑,叉起去皮的白桃块喂到姜熠嘴边,“奖励喂你吃块儿桃。”
投喂完大猫又叉了块儿喂到小猫崽子嘴边,“我们十一练字也辛苦啦!”
主打一个端水。
十一含着桃块慢吞吞地嚼着,左腮微微鼓起,说话含糊了字音:“窝萌去拉里(哪里)玩呀?”
“浔水古镇,距离沪城不远,有高铁直达,开车的话两个小时能到。”小姑娘歪头看人的样子太可爱了,闻昭没忍住把人捞进怀里一顿揉搓,“今天午休时路过茶水间,听秘书处的实习生说浔水古镇今年有灯会,还有三年一次的祭月大典,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正好也可以带十一去见识下民俗文化...所以要去吗?”
“诶呀我头发都乱啦!”小猫崽子顶着一头乱毛从他怀里挣出来,小脸气鼓鼓的,却没发多大脾气:“让你揉头的呀,不能轻点嘛?”
“抱歉。”小闻总忍着笑认真道歉,“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他轻拍了下手掌,“两位,回答一下我的问题,想不想去看灯会啊?想的话我就让人安排行程订酒店了。”
“去。”姜熠边翻阅着新生群发的最新通告,“开学前再出去玩一趟。”
闻昭望向十一,并未忽视她的意见,语气温柔:“十一呢?想去吗?或者是想去其他地方玩也可以和我们提的。”
“没有哦,就去昭昭说的那里吧。”小姑娘眨眨眼,笑时唇边会揉出浅浅的梨涡,像是盛了春酒一样的沁甜,“我很期待噢,这是我和姜姜还有昭昭一起过的第一个团圆节呢。”
节,又称团圆节。而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过节,才不算辜负了这节日的寓意。
团圆节啊...闻昭把十一抱上膝盖,神色柔软,“你之前和外婆在国外,节是怎么过的?”
“恩...外婆会带我一起拜月,我们会吃月饼。”十一努力回想了一会,“外婆还给我讲过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
她有些好奇地反问:“姜姜和昭昭以前是怎么过节呀?”
“基本都在训练,晚上大家会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就算是过节了。”对电竞选手来说是没有过节这个概念的,因为来了也就意味着秋季赛在即,加训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给你放假过节?
闻昭:“出差,或者工作。前几年都是孤身一人在国外,没过节的想法。”
小姑娘轻轻啊了一声,小声嘟囔:“那你们也太惨了吧...都没好好过完一次节。”
姜熠熄掉手机,回想了下,“也没有,我的小姨,也就是你的姨奶奶他们还在的时候,也是会认真过节的。”
跟所有传统家人一样,那天不管两位家长多忙都会推掉工作在家休假,从早上开始准备晚上过节的菜。傅嘉礼和姜熠两个小的也不能闲着,会被傅生支使着帮忙打下手,洗龙虾择菜揉面调馅...总之老傅同志总能找到事情让你做。
吃过晚饭收拾完后,一家四口会一起出去散步消食,回家后会把桌子板凳摇椅搬上天台,分食月饼赏月闲聊。
白蓝是个特别能聊的,基本上都是她在输出,有次从他和傅嘉礼的学习成绩聊到未来规划,最后扯着扯着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兄弟两以后择偶这个话题上了。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来,白蓝摇着扇子,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两个,说我们家两个孩子都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找对象也不许找个颜值低的,生出的宝宝肯定好看。
她用扇子挨个悄悄兄弟两的头,一本正经:“你们两个凑一起嘀咕啥呢?听到没有?来来来,小熠你告诉小姨,你喜欢什么样的?”
说到这姜熠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就顿住了。闻昭好奇的要命,下意识追问:“所以你当时怎么回答的你小姨?”
那会儿姜熠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被白蓝缠问得没办法了,最后随口扯了个回答:“肤白貌美温柔单纯,心眼子没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