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猛然意识到片刻前跟红头罩交手时那种熟悉感的来源——红头罩就像是另一个丧钟。他们的打法几乎一模一样！
他瞪大眼睛，像是盲人头一次看见光。丧钟高大的体型几乎完全笼罩红头罩，但红头罩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世界上最危险的雇佣兵从背后接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而泰坦在这么多年间跟丧钟对上过很多次，迪克从来不曾看见丧钟跟任何一个人搭档，不，丧钟不是从来不跟人合作，只是迪克从未看见过斯莱德会跟另一个人靠的如此近，更不曾见过他允许别人拿走自己的武器。
他倒抽一口气，“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晚没空码更多字了:(
第46章 Under the red hood（支援）
面罩下看不见表情,但迪克百分百确定斯莱德在坏笑，“你觉得呢，夜翼？”
同时他的手从红头罩的肩膀挪到了后脖。那里是任何有脊椎生命的弱点,尤其是丧钟的手如此大完全覆盖住了那片地方,只要他想,红头罩不等反应过来就会毙命。迪克毫不怀疑斯莱德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曾亲眼看见那只手扣下扳机,染上鲜血,也见过那只手轻而易举地扭断一个人的脖子像是掰饼干那样简单随意,所以眼前的这一幕反而更让战栗从脊椎升起，因为即便是他也能察觉到这次并不一样——那是......保护，是了，丧钟是在保护红头罩,也是在宣告。他这是在告诉夜翼这是他红头罩是他的人,任何敢伤害红头罩的人都是在跟丧钟结仇。
这跟以往的都不同，迪克瞬间就意识到。因为斯莱德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任何一个举动是随意做出来的。丧钟之所以被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雇佣兵就是因为他接下的每个单子都会成功,斯莱德十年如一日地像台精密的机械一样流畅运作,他冷静,无情且残酷，迪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看见斯莱德看见如此明显地想要保护一个人。
就像是要验证迪克的想法,在那一刻红头罩细微地挪动了一下。他自己都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更深地靠近了丧钟的怀里。
他们两个人手中垂下的刀尖仍然贴在一起。
迪克突然有些不自在,有种不小心打扰了其他人私密时刻的感觉。
“我没有——”他顿住,“我不是、I mean,是我先到这里的。”他弱弱地说完。
红头罩哼笑，丧钟也哈了一声,“这点没法反驳你，夜翼。”
“你真的...真的是来哥谭度假？”迪克不确定地看他。
斯莱德的确在最开始交手的时候说过他只是来度假，那个时候迪克还能大笑，现在他却开始有点相信那是真的了。因为再仔细一点看就会发现，丧钟穿着他全套的装备，但也仅限于此了。除了倒在地上的四个人以外迪克敢肯定方圆半英里都没有任何人，最近除了红头罩以外哥谭其他的主要势力都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谁会花大价钱请丧钟出来干掉四个不知名的小喽啰，只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他本来就在陪红头罩夜巡地盘，夜翼袭击红头罩，于是丧钟出现了。
听见他的提问，红头罩跟丧钟对视一眼。
然后斯莱德耸肩，“我可以告诉你我来哥谭不是为了生意。”
迪克叹气，“我如何能相信你？”
“You have my word，big bird.*”丧钟道，“我对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参与哥谭的其他纠纷。我不会主动惹事，除非你们惹我。”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红头罩从鼻子喷气，站远了一步，斯莱德则笑了一声。迪克几乎迷惑地看着他们，感觉像是听到了独属于他们的笑话。
然后红头罩终于开口，“不要再踏进我的地盘，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我们跟你自然就没有别的矛盾。”
“你对那三个人下如此狠手，那原谅我乍一看还以为你要杀了他们。”迪克刺回去，“”
“而我也解释了我没打算杀了他们。”红头罩嗤道，“我下狠手是因为那三个人连带着其他同伙已经在我地盘上捣乱好几次了，他们砸了我的酒吧，加上地上这一个他们已经杀了我三个手下。假如我不对他们下狠手以示警告，其他势力都会以为我很好惹进而蠢蠢欲动，这样只会造成比三条人命还要大的损失。”
“惩罚并且阻止他们继续作案是最有效的解决措施。”
迪克......迪克无法反驳。
“只要你保证你不会真的杀人。”他退让。
“Again，这是我的地盘。现在离开。”红头罩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开始催促。
“Fine。”他不耐烦，迪克同样没有耐心。杰森还在公寓里，迪克甚至连宵夜都才吃了一半，“没必要表现得这么像护食的狗，我这次的确不是故意闯入的，我只是正好在附近然后听见了枪响。假如你不想蝙蝠插手，那就管好你的地盘。”然后转身射出钩爪。
他没注意到红头罩突然僵住，转身射出钩爪，但却在离开前一刻被叫住，“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迪克回头。
“你、你要不要——”红头罩说道一半话断掉。
迪克眯眼，“我要干什么？”
红头罩指着地上仍然昏迷的人，“而且显然你很在乎这三个人渣的性命，既然这么在乎那你不打算把他们送到医院？我不会再对他们下手，但只是膝盖被爆不影响他们活到天亮，至于他们被其他人发现后遭到了什么待遇，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假如这三个人被其他人发现，还是在红头罩的地盘，那就算红头罩什么都不说也不做其他人自然能通过膝盖的弹孔认出来这是这里新任教父的杰作。膝盖上几乎没有血管所以伤本身并不致命，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三个人甚至活不过天亮。
红头罩说的没错，迪克必须要救他们。而且膝盖上的伤每多拖一分钟未来留下的后遗症就可能会更严重。
“我当然会送他们去医院。”迪克收回钩爪朝那三个人走去，“我只是以为你会管他们。”
红头罩嗤笑。
迪克扛起那三个人的其中一个，又用绳索将另外两个人绑在身上，膝盖跟脊背一下子负担起这么多的重量他差点呻/吟出声，“说真的，我能理解你们想要增进感情，但你们能找点，I don't know，除了爆其他人膝盖以外的活动来约会吗？”
“你说什么？？”红头罩噫道，连头盔自带的变声器都没掩盖住慌张，而丧钟仰头哈哈大笑。
迪克第二次射出钩爪。他在起跳前回头，看见斯莱德捧住红头罩的头盔，雇佣兵高大的脊背挡住了迪克窥见的可能，但他仍然能看出来头盔被人摘掉，然后斯莱德捧住了另外一个人的下巴，声音低沉像是大猫从喉咙深处打呼噜，“My little bird.”
迪克一个激灵，刷地回头跃上楼顶。
换做今晚之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接受丧钟出现在哥谭，又或者相信红头罩跟丧钟竟然会是这种关系。换做五分钟之前，他绝对不会错过一个可能得知红头罩真实身份的机会，哪怕有丧钟在一旁虎视眈眈。但这的确不是他该看的，这不是除了那两个人以外的人该听见的。
他一路赶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将那三个人丢在门口，直到看见急诊科的人将那三个人都用移动病床移进医院后才离开。
他终于戴上自从他的一根卡里棍被丧钟一发子弹打爆后就一直在闪烁、尝试跟他取得联系的耳麦，打开频道，“我没事。”他第一句话就道。
“夜翼！”提姆的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你终于连接通讯了！”
“夜翼，你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蝙蝠侠低沉粗粝的声音响起。
“我遭遇了红头罩，还有丧钟。”迪克的第一句话就几个人在频道内抽气，他不等其他人提问就继续，“事情有点复杂我到时候再写汇报，但结果就是我初步判定丧钟不会对哥谭立刻造成影响。我没有受伤。”
他开始往杰森的公寓回赶。迪克知道自己的武器被破坏的那一刻就会自动发送信号给所有蝙蝠，直接发到手机上，所以哪怕其他人都在韦恩庄园参加宴会也会得知夜翼遭遇危险的消息。从布里斯托那边赶来会比平时的支援慢很多，但即便这样顶多三分钟就会有蝙蝠赶到。“我们在杰森的公寓汇合。”
“Is he alright as well*？”蝙蝠侠问道。
“Yea。”迪克吐气，“杰森没有受伤，他可能看到了一些，因为出事的地点离公寓就只有半条街的距离，我们当时正再公寓里面吃夜宵。但我没有让他出去，他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事情发生的地点离杰森的公寓真的只有半条街的距离。假如迪克今晚不在呢？假如没有他撞见杰森出去约会，现在杰森可能才刚刚回来，正好就会路过发生枪案的那条街。就算杰森已经回到公寓，以他的性格听见了枪声怎么可能不去看？假如他因此遇到了危险又该怎么办？哪怕杰森还保留着罗宾时期的一些战斗技巧，他可能打得过那三个混混，但是面对红头罩跟丧钟绝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而不管是混混还是红头罩跟丧钟身上都有枪。
他的小翅膀......
没事的。迪克告诉自己，这一次他在。不像埃塞俄比亚，迪克不在外太空。这一回迪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因为不在导致直接错过，他就陪在小翅膀身边跟他一起吃塔可。在危险到来时迪克察觉到了也及时阻止了杰森，小翅膀是安全的。
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往公寓的方向赶，他已经能看见亮着的窗户了。小翅膀就盘腿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
这样的坐姿让他看起来很小，迪克记得杰森从被收养起体型在同龄人中就一直偏小，哪怕威利斯·陶德还算是高大，因为他的身体从来就没得到足够的营养跟能量生长。被收养后阿弗自然给他补足了营养，但是杰森的生长期才刚刚露出苗头，就发生了埃塞俄比亚。他没机会再追上其他人了，因为他的身体在最关键的生长期不得不将所有能量拿来修复各种伤势。
“Jaylad.”
杰森抬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Dad？”
蝙蝠侠落在阳台上，迪克紧随其后，看杰森走过来将阳台门打开，“到底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承诺，大蓝鸟
*他也还好吗？
杰鸟生日快乐呀！
第47章 Under the red hood（回家）
“还有,你怎么也来了？”杰森皱眉看向蝙蝠侠。蝙蝠侠从他身侧挤进公寓，等夜翼也进来后一把拉上窗帘。但布鲁斯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双手按住杰森的肩膀上下打量他,“Jaylad,你有受伤吗？”
“什么？”杰森莫名其妙,“我又没有出门，这话你不应该问迪克吗？”
“我没事,我已经在频道内跟蝙蝠侠讲了。”夜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也告诉他你没事,但确认一下总是没有坏处，little wing。”
布鲁斯显然是确认了杰森的确没事，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挪到迪克身上，蝙蝠侠低沉粗粝的声音响起,“夜翼,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Oh yea，ummmm——”迪克摘下面罩抹脸,“让我想办法组织下语言。”
“事情就是,我本来在跟Jay一起吃夜宵,然后我们俩同时听见了一声枪响。然后我下去查看,发现事发地在半条街外，有三个人合伙谋杀了第四个人。我去阻止那三个人时红头罩突然出现,声称被杀的人是他的手下，然后为了报复将那三个人重伤。我尝试阻止他,结果丧钟也突然出现了。”蝙蝠侠听见名字后紧绷起来,迪克抬手阻止然后快速道,“先别紧张蝙蝠侠，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不认为丧钟这一次出现在哥谭有什么阴谋，他也没有真的伤害我只是给予警告，因为我试图伤害了红头罩。我认为，呃，OK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是等你们看完我面罩里面的录像就知道了，我认为丧钟之所以在哥谭只是因为......红头罩在跟他约会？”
迪克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纠结，有些迷茫又有些笃定又有些怀疑人生。
杰森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好在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在看他。
“什么？”蝙蝠侠低吼。
“我是认真的蝙蝠侠！我也没有中任何药物或者花粉或者恐惧毒药或者任何东西！真的，你看我的面罩录像就知道了。还有说到这，”迪克的目光突然转向杰森，“Little wing，你在我离开后有尝试去打探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杰森耸肩，“不是你让我呆在家里的？”
“你真的没有去？”迪克又问。
“没有。”杰森瞪他，“你不信我？”
“不，我信你。”迪克立刻否认，“就是，红头罩跟丧钟之前就在那里，little wing。”
“所以？”
“我不想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迪克快速道，“他们很危险，Jay。尤其是丧钟知道所有蝙蝠的真实身份，你不能被他们发现。”
“他说的没错。”蝙蝠侠的目光从迪克那挪回杰森身上，“今晚发生的事我们之后再聊，迪克。”
“现在，Jaylad，收拾好东西，我们回家。”
“WHAT？”
杰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蝙蝠侠毫无感情的白色目镜对上他，杰森几乎能从上面的反射看见自己震惊的表情，“企鹅死亡跟红头罩的崛起导致整个东区都不太平。我本来还觉得你住的地方仍然算安全，但是现在很明显红头罩会在这附近活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什么意思？企鹅已经死了一个月了，红头罩也来这一个月了，你现在让我离开？”杰森荒谬道。
“因为红头罩的主要活动范围显然包括这里。未来随着红头罩肃清地盘，这里只会有更多鲜血。而且，丧钟也出现了。”
“所以你让我回家？你认真的？？”
“回家，起码有我跟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会保护你。”蝙蝠侠低吼，“小丑是个问题，但红头罩跟丧钟的危险更加紧要。就在半个小时前就有一个人在离你半条街的位置被人谋杀了，杰森，这里明显已经不再安全。”
杰森感到荒谬，“所以呢，哥谭哪天没有人被谋杀？我平均每天要在哥谭大学上七个小时的课，现在是考试季我下周一还有一个小考，你要我现在回布里斯托？那我的学业怎么办？你之前不就是担心小丑才同意我搬出来的吗？你现在不在乎小丑了？？”
然后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蝙蝠侠跟夜翼在听见小丑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不自在地挪动。换做其他时候杰森也许还能忍，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拜托，被小丑伤害的人是我，但我都已经走出来了，你们为什么还表现得好像埃塞俄比亚还是昨天！”
迪克举起双手试图打圆场，“Little wing，不要激动——”
但被杰森打断，“不，是你们要冷静下来。我住在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我上学都是白天，白天这里人很多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就算有，我起码从前也是罗宾，面对普通的小混混我能自保。你们真的不需要像保护一个不到五岁什么都不知道还会乱跑的小屁孩一样保护我，行吗？”
“你之后还能回来的，little wing，现在只是暂时的，等这段时间过去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不，我觉得是你们需要意识到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保护！假如住在这里的人是提姆呢？假如是他你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你们比我更信任他，你们觉得红罗宾能保护好自己，就我不行！”
“Please，冷静一点，Jay。”
“我需要再说一遍，是你们要冷静下来——”
“杰森·韦恩！”
一声爆吼让他跟迪克同时抖了一下，然后迪克叹气，坐回沙发上。杰森站在原地倔强地扭过脸不愿意去看，但蝙蝠侠被硬质皮手套覆盖的手捧住他的脸颊往回轻推，他不情不愿地跟布鲁斯对上视线。
是布鲁斯，不是蝙蝠侠，因为对方不知何时摘下了面罩。
面罩下的布鲁斯脸上甚至还有妆，遮瑕盖住他下巴上几天前夜巡时收获的淤青。先是被发胶固定然后又被面罩蹂躏后的头发一团糟，很显然，他的父亲是直接从宴会上紧急赶过来的。社交网上大概都已经有‘布鲁西在宴会上醉酒’或者‘布鲁西不小心打翻了香槟塔然后被砸伤紧急去医院治疗’之类的新闻。
“只是暂时的，Jaylad。”布鲁斯轻柔道，“等小丑被重新抓回阿卡姆，等丧钟从哥谭离开，我保证你能重新住回来。”他上面带着硬茧的拇指拂过杰森的脸颊。布鲁斯的眼角比六年前多了几丝皱纹，额角的鬓发也开始泛白，但那双蓝眼睛就跟六年前杰森第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一样只看着他，就好像杰森是布鲁斯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是唯一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动力。
六年前杰森在医院的病房躺了几个月，医生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想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运气好也许能用拐杖撑着站起来走几步。他的亲生母亲背叛他将他出卖给小丑，罗宾显然不可能再飞起来，他也显然没法再像凯瑟琳曾经对他期望的那样从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杰森成夜成夜地做噩梦，梦里全是小丑的大笑，他有很多时候都忍不住去想也许死在埃塞俄比亚会更加轻松。但不管他如何消极甚至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布鲁斯都不曾表现出一点想要放弃地样子。不管那个时候杰森故意说多少难听的话布鲁斯仍旧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陪伴他鼓励他，是他父亲对他坚定不移地爱才让杰森熬过那段时期。
在那个时候，布鲁斯同样是杰森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是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
布鲁斯现在仍然杰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杰森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布鲁斯他现在会是什么样。也许他早就死了，犯罪巷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的小孩能在街头熬到成年。就算活下来也绝对是苟延残喘，做着体力劳动，更休想像现在这样上大学，读着最喜欢的文学专业。甚至但凡自埃塞俄比亚起布鲁斯有过哪怕一丝放弃杰森现在大概都已经不在了，要么是在布鲁斯救下之前就死了，要么活下来，但是在之后日夜被神经痛折磨的绝望中选择了断。总之他有太多太多的方式可以结束，是布鲁斯凭借非人的固执拽住他杰森才得以活下来，长大成今天的模样。
他其实理解布鲁斯为什么放心不下他，为什么想要他回家。杰森的确是整个家里明面上面对危险时最容易受伤的人，偏偏还已经受过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多的伤。可是，距离埃塞俄比亚已经整整六年了，杰森早就走出了自己的最低谷，他也不再是那个刚被小丑折磨被生母抛弃还躺在病床上毫无行动力的十五岁少年。
“问题不在于外面的危险，而是我已经长大了，Dad。”他抬头跟布鲁斯对视，“你没有办法永远保护我的。”
这话他已经说过无数遍。布鲁斯每一次都坚持说他知道，但是杰森知道他从未有一刻走出过愧疚。
“跟我回家，Jaylad。”果然，布鲁斯坚持道，“不用担心上课的事，我会让学校将课的录像上传，假如有实在要本人去上的课，我也能送你。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迪克也在一旁附和，“Little wing，回来不好吗？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看电影，阿弗每天还都会做好吃的。”
他们这是不知道杰森每晚都还要在犯罪巷夜巡，稳固自己的地盘。不知道杰森就是他们忌惮的红头罩，也不知道他们想他躲避的丧钟已经跟杰森接触过无数次。
他要是回布里斯托每天晚上要怎么溜出来夜巡？杰森还跟斯莱德约好了下周去阿弗推荐过的茶店。
杰森扶额疲惫叹气，但也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假如他硬是要留下来布鲁斯跟迪克绝对会起疑，假如蝙蝠们因为他非要留在这里每天晚上都溜过来检查，只会比杰森搬回庄园还要快地发现他的秘密。
他现在除了跟布鲁斯离开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们，真的超级烦人。”杰森从鼻子喷气，泄愤地用肩膀撞开布鲁斯往自己的卧室走。
布鲁斯除了面罩被摘下来以外全身都还是蝙蝠侠的装备，除了他以外大概没有人敢这样对蝙蝠侠，但说真的，布鲁斯活该。
“谢谢你，Jaylad.”他父亲跟上来。
“Yea，yea，whatever.”杰森用力将衣服跟手提电脑塞进旅行包，迪克从浴室走出把他的洗漱用品递过来，他也将其粗暴地塞进包然后拉上拉链，刚要甩到背上，但布鲁斯伸手替他拎起那个包，“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睁开眼,鼻翼间还全部都是浓烟刺鼻的气息。
他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浓烟散去后他隐约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布鲁斯就坐在他的窗边。他没有穿蝙蝠侠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套休闲服,但看起来大概已经穿了好几天了因为那件本该昂贵的衣服变得皱巴巴,衣领上还有污渍,只有一半好好地向后折，另一半翘起来甚至戳到了布鲁斯的胡子拉碴的下巴。
布鲁斯看起来比杰森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憔悴,不止是胡子没刮,他看起来好几天都没有闭眼睡过一觉,眼皮底下黑得像是熊猫，眼珠全是血丝，但偏偏他的表情却是激动与狂喜，猛地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撞翻了椅子,这在从屋顶跃下都不会发出声音的蝙蝠侠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布鲁斯弯下腰,一只大手小心翼翼地探来，搂住杰森的半边脑袋。这动作布鲁斯经常做,但不知为何这次杰森却感受不到平时那手指插进他头发的感觉,倒是能感受到粗糙的纱布压向皮肤。
布鲁斯的表情在几秒内几经变化,有狂喜,然后又是悲伤，那嘴角皱起努力向他露出微笑。杰森从来没见过布鲁斯情绪如此外露,就连带杰森去拜访托马斯跟玛莎墓碑时布鲁斯也都是冷静的，但同样,杰森从来没有看见过布鲁斯不修边幅成这个样子。
而阿尔弗雷德竟然没有逼他去换衣服。
他眼前还有小丑绿到让人犯恶的头发跟尖利大笑,让杰森听不见布鲁斯到底在说什么,但他能看清对方说出Jaylad时的嘴型。
所以蝙蝠侠真的来了。
布鲁斯真的救下了他。
布鲁斯真的履行了他的诺言。他找到了杰森。
杰森的嗓子仍然被烟尘堵住，他固执地开口,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硬币刮窗户一样粗糙，“Dad.”
他跟布鲁斯的眼眶同时红了。
‘Jaylad。’布鲁斯的嘴巴又动了，但杰森仍然只看清楚了自己的名字剩下的都因为他脑子仍然像是浆糊一样无法理解。布鲁斯很快就意识到杰森并没有跟上他，没有贴着他脸侧的手伸进被窝紧紧抓住他。
他的父亲俯身亲他的额头，‘睡吧，Jaylad。’剩下的这句话杰森看清了，‘我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了。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蝙蝠侠在离开前说会回来找他，蝙蝠侠也真的找到了他，将他从废墟救出来。布鲁斯向杰森许下的诺言都会实现。
杰森睁开眼。
日出的光线已经照亮半边天空，但远处韦恩家私人领地内的树林遮住了太阳本身，窗外是阿弗亲自打理的花园，里面其中一片玫瑰园据说从布鲁斯出生前就存在了。这是杰森从被带回庄园的第一天起就没变过的景色。
他从床上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昨天收拾好的那个行李包被人放在床脚最显眼的地方。
昨天晚上是布鲁斯帮他提着那个包从公寓下到门口，但也是布鲁斯开车，迪克就把那个包塞进了后备箱。杰森因为仍然感觉荒谬故意装作忘记了那个包下车后直接冲回卧室，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个包又提上来。
但杰森敢拿五十刀打赌是布鲁斯，因为他卧室里的那把椅子被人挪动，从桌子前面被挪到了床边。他捂住脸叹气。
他翻身下床，穿上拖鞋离开卧室，沿着昏暗的走廊一直走，直到来到庄园的图书馆。
但这里面不是他想象中黑暗清冷的样子，电子壁炉已经被人打开，假火跟真的一样忽明忽暗，沙发边上的台灯也开着。布鲁斯听见声音立刻放下手上的书站起来，“Jaylad？”
杰森应了一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布鲁斯隔壁的单人沙发上。
“你怎么醒来了？你需要再多休息一会。”布鲁斯皱眉看他。
“同样的话对你自己更加适用，old man。”
“......I guess。”他父亲叹气，然后将放在沙发背上的一块毯子展开盖到他身上，“起码不要着凉。”
杰森没有拒绝，因为庄园清晨时的确寒冷，老房子的隔温效果仍然良好，但是架不住外面基本都是树林早上格外潮湿寒冷，总有凉气会传到室内。但毯子十分保暖，壁炉也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杰森很快就放松下来。
“你想要让我给你读书吗？”布鲁斯问道。
“你在看什么？”杰森没有睁开眼睛。
“我刚才其实在看红头罩的犯罪记录。”他父亲略微不好意思地承认，“但我之前在重温野性的呼唤，假如你想听的话我可以从头开始读。”
杰森哼笑，“野性的呼唤？你这是要给达米安再买第二条狗？”
“不，虽然他已经闹了很久，但家里的各种宠物真的已经够多了。”杰森不用睁眼都知道自己父亲在疲惫地捏着额角，然后布鲁斯又问，“所以你感兴趣吗？那本书，不想的话你就挑一本。”
“Nah，”杰森拒绝，“就这样安静的就挺好。”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他父亲忍了一会，但最后果然担忧问道，“是因为做噩梦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