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艾喝茶的动作微顿,张了张口,就被百贡抢了话,“雄虫委员会要管理帝国十大军团的事?怎么现在的雄虫委员会管理范围那么大了?是不是扶艾处理完第九军团的军务还要向你们汇报?”
百贡的语气阴冷,十分不耐烦。他的死亡三连问直接把雄虫委员会推到了军部阵营,这要是被军政两界的虫知道了,帝国必定会闹翻天。
“这,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军团的事儿我们雄虫委员会是不插手的,元帅不要放在心上!”
罗砚意没想到百贡竟然会护着扶艾护到了这种地步,半句刁难都不肯让扶艾受……他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连忙否认百贡的说法。
黎巷上下打量百贡许久,突然笑了笑,示意手下拿了一张卡片过来,推到百贡面前说,“这是我们黎家和罗家孩子的宴会,戎珞你应该认识?是第五军团的元帅,他跟罗会长家的雌虫罗衣要商量婚期了,欢迎你……你与扶艾元帅来参加。”
扶艾定定地望着那块儿卡片,面无表情。这样正式的结婚仪式,几乎是每一只雌虫梦寐以求的。只是可惜,订婚后雌虫的财产全部会转移到雄虫名下,而雄虫不愿意在雌虫身上浪费钱,他们根本不可能给雌虫这样的仪式感。
黎罗两家这样的阵仗,可见他们对黎戎珞和罗衣婚事的重视了。
百贡顺着扶艾的视线瞥了一眼那块巴掌大小的红色卡片,上面镌刻了一个大大的“囍”字,十分喜庆……他悄悄在自己的结婚小本本上打了个勾,计划着以后给扶艾也弄一个。
深夜,雄虫医院的病房空旷幽静,医务机器人倒在地上,被林檩用精神力砸了个稀烂。
白天时,坎珥路过看见了,翻了个白眼就走了,根本没有给他更换医务机器人的意思,以至于林檩现在想下床,只能自己吃力的扶着墙走。
他走到一半,眼前黑影一闪而过。“滋啦~”监控被破坏,电流声时大时小。林檩心里一紧,慌张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被兜头狠砸了一拳,两条滚烫的鼻血呼啦啦流下来。
“谁唔?!”林檩捂着鼻子惊恐踉跄,推翻了桌面器材,“叮呤当啷”乱响。
“艹你妈的……”百贡甩了一下染血的手,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仿佛从恶鬼尸河里走出来的阎罗,恐怖骇虫。
“百,百贡?!”林檩看清他的脸,惊恐地被地上的器械绊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一抬头,“咚”的闷响……
“嗬唔……”扶艾蜷缩着身子,捂住小腹难受地动来动去,他整个虫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房间的落地窗仅开了一道缝隙,花朵与泥土的清香和温良的夜风一起,带上了此起彼伏的蛐蛐蝉鸣声,挤过缝隙跑进来。扶艾终于忍不住,咬唇攥住自己动了起来。
汗水浸湿了床被,“唔……”的咬唇闷哼出声,扶艾一把掀开被子,大口喘息,湿漉漉的手掌心散发着淡淡地气息,他用手背盖住眼眸,水顺着指缝滑落到脸侧。
扶艾胸膛起伏,喘息了好一会儿,小腹仍涨涨的刺痛,刺激到了奇怪的地方,感觉越来越明显,扶艾忍不住咬牙翻身侧躺,“嗬呃……”
“当啷……”阳台外轻响了一声,扶艾浑身一僵。
百贡大门不走,从阳台下爬了上来,小心翼翼推开阳台窗户看了一眼。
黑暗中,扶艾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他怕百贡突然闯进来看见自己动手疏解,看见他满手乱七八糟的样子……
“别怕,是我……”百贡听出他气息混乱,知道他还没睡,小声说,“大门锁了,我把自己关外边儿了,就借你的阳台用用,我这就回去了,你快睡吧,别害怕……”
百贡三更半夜出门,一身血腥气回来,不敢靠近扶艾,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又胡思乱想,一直站在阳台上等着他回话。
沉默了许久,扶艾动了动,拉起被子捂住自己,闷闷地“嗯”了一声。
百贡勾唇,一把攀住阳台护栏,纵身一跃跳到对面阳台。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与扶艾的主卧离得很近。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扶艾抵着门框,固执地不让抱着被褥的百贡进房间,“我,我自己能换……”
他不能让百贡进去看见他脏乱的床铺,昨晚上诡异的气息还没散去,百贡更不能进去。扶艾紧张地拦着他,心脏跳得有些快。
两个星期更换一次床单被套,百贡想趁着今天天气好给他换了,没想到扶艾坚持非要他自己来……百贡忍不住心疼又无奈地说,“乖啊,这被子重,你身子刚好,我来换一下就行了,我专业的……”
他俩还在门口僵持不下,洛斯靠在楼梯口,村口大妈似的捧着碗筷一边吃一边看热闹,扭头不要命的跟崖玛吐槽说,“你说他干嘛啊,哪有雄虫给雌虫洗衣服又换床单的?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崖玛也摸着下巴纳闷儿,“这种家务活要搁别人家,雌虫换床单的时候,他们雄虫能屈尊挪个屁股就不错了,怎么百贡那狗东西反而……”
“那……我帮忙把被褥放进去,让你换,我在旁边帮你,好不好?”百贡终于妥协,不舍得再跟扶艾拗,“我保证,绝对不胡乱动手帮忙,行不行?”
“不用,我能自己换……”扶艾一想起昨晚百贡离开后,自己又弄了两次把床单都弄脏了的事儿,向来清冷的脸蛋染上了一丝不自在,低着头不敢看他,别别扭扭道,“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儿哄……”
百贡一愣,轻笑,宠溺妥协说,“好好好,不把你当小孩儿哄,那我不替你换了,你先拿上面的被套进去,待会儿再出来抱被子,我就在门口站着,不进去。”
扶艾蹙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评估他在自己转身进屋后,再闯进去的概率……他最终还是犹豫地拿走了最上面的被套。
洛斯撞了崖玛一下,满脸惨不忍睹说,“喂,百贡那狗东西是不真有点什么毛病啊艹,你看他对我们老大那股子恶心虫的腻歪劲儿,偏偏老大自己还没感受出来,我他妈现在有一种家里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你也说了是错觉。”崖玛双手抱胸,冷冷睨了他一眼说,“行了,别胡说了,要拱也是我们老大拱了百贡才对,你别忘了百贡才是特么珍贵的雄虫……”
“呃……”洛斯卡壳了一瞬,表情奇怪地收回视线,点开星网说,“说的也是……”
“是什么是……”崖玛连忙把转开的脑袋转回去,直勾勾盯着洛斯的星网,咽了咽口水说,“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林檩又被虫揍上热搜榜第一了?!”
“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雄虫医院里,身体已经好全的林诩看着瘫在病床上比初入院时伤得还要严重的林檩,大发雷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医院的安保都他妈吃屎的?没用的东西!”
林檩活生生被人赤手空拳捶成了重伤,全身骨头碎裂,心肝脾受损严重,黎明时分休克了一次,险些去见了阎王,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恨得发红的眼珠子能动,说不了话,痛苦的眼泪顺着脸侧滑落下来,鼻涕糊了满脸。
坎珥将记录本夹在腋下,把罗衣护在身后,翻了个白眼说,“我们怎么知道他被谁捶成这儿样了?你们林家跟谁有仇遭了报复自己不知道?林元帅,这里是雄虫医院,不是你的第一军团,还是少在这里发疯骂雌虫医生为妙!”
“你!”林诩怒气上头了,咬牙切齿在原地转了两圈,一转头,病房门口的直播仪一闪而过,林诩盛怒大吼,“把那架直播仪给我打下来,他妈的,今天这件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是, 元帅!”屋外守卫的军雌连忙答应,动手控场。
只是可惜, 直播是实时同步的, 林诩已经迟了一步,直播间已经爆了,头条爆点新闻【震惊!帝国3S级雄虫林檩竟被仇家报复, 刚看见好转的伤再次被神秘虫捶成重伤,现在连话都说不了!】高高挂起, 热度直逼第一。
所有虫都在讨论,【到底谁干的啊?怎么把我们家林檩雄主打得这么惨呜呜呜,我的雄主呜呜呜……】
【合理怀疑百贡干的!】
【这绝逼是百贡干的!我就知道那只雄虫绝对他妈的护短,林檩上次那么对扶艾元帅, 百贡会放过他?不弄死他都是因为死得快不解气!】
【楼上,虽然你是雄虫, 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诅咒林檩雄主抬高百贡雄主吧?那万一不是百贡雄主干的呢?】
林檩再次重伤濒危的事儿,热度太高,顷刻间成了全网民参与讨论的话题, 林诩压不下去了,他气得攥紧拳头直发抖。
洛斯在一楼大厅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拍着大腿狂笑, “苍天饶过谁啊苍天饶过谁,你他妈的死林檩你也有今天!”
崖玛也笑, 但没他笑得那么夸张,崖玛偏头看了一眼气质清冷沉郁, 正蹲在院子里剪玫瑰花的扶艾, 眼底的笑意深了深,慢悠悠说, “好事儿。”
“可不就特么是好事儿么,今天加餐,我这就去商场买肉买菜去,必须得庆祝一下!”洛斯欢呼雀跃,好像过大年一般,兴冲冲就出了门,崖玛想拦都没来得及拦他,眼睁睁看着他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儿。
“啧……”崖玛无奈地摇了一下头,心想洛斯这么高兴,那百贡和老大要一直幸运下去才好,欺负过他老大的虫都要遭到报应……但是崖玛从昨天开始心跳就很快,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崖玛凝重地抬眸看向院外的玫瑰花园。
第二军团元帅办公室里,总是矜着笑的黎戎珞终于绷不住,脸上的笑容破裂,仿佛碎片一般尽数掉落,露出一张阴狠桀骜的脸,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说一次?!”
赛诺抬眸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随手把军务文件丢到了一边,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后靠在椅背上。他的手指尖把玩着一朵虚拟带刺的黑色妖冶玫瑰花,漫不经心地说,“黎元帅,我要做什么事儿,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黎戎珞脖颈青筋暴起,狠狠咬着牙,“赛诺,你不要以为我一直追在你身后就非你不可!你……”
“我说你非我不可了么?”赛诺面无表情,冷声打断他的话,“从始至终我们俩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你是第五军团的元帅,我是第二军团的元帅,除此之外,我们还有过什么关系吗?”
他们从来就没开始过,黎戎珞也没有像百贡追求扶艾那般,追逐他追逐得热烈疯狂……赛诺没办法说服自己黎戎珞和他曾经有过什么熟悉亲密的关系。
“赛诺你……”黎戎珞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赛诺噌地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办公室门旁,一把拉开大门,面无表情地说,“请吧,黎元帅,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赛诺!”黎戎珞大步朝他冲去,猛地甩上房门,一把将他压在门上,咬牙低吼,“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
“不然?黎元帅想让我怎么跟您说话,用上尊称么?”赛诺自嘲地笑了一声,说,“这样也行,尊敬的黎元帅,以后我唔?!”
赛诺话还没说完,黎戎珞眼眸猩红发了狠,一把按住他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赛诺惊恐地瞪大双眸,悬浮在空中把玩的虚拟黑色带刺玫瑰轰然破碎,淬光消散。
别墅院子的玫瑰花园里,扶艾一手捏着铲子,一手捂着肚子,突然手脚虚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脸颊微红,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扶艾?!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百贡被他吓了一大跳,慌忙甩下锄头一把将他横抱起,安抚说,“别怕,我在这儿……”
“嗬唔……”扶艾紧咬着下唇,眉头紧皱,他怎么也忍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一手紧捂着小腹,一手慌乱地环住百贡的脖颈,埋进了他怀里。
“别怕……”百贡心里一慌,连忙抱起他冲回房间,强逼自己镇定下来,跪在床边掐脉。
在客厅里悠哉悠哉刷直播间评论的洛斯被他们吓了一大跳,崖玛已经跟着冲上二楼,敲了敲紧闭的大门问,“百贡,老大怎么了?!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百贡掐着脉沉吟了一会儿,惊讶抬眸。
扶艾面向他侧躺,身子蜷缩着,耳尖已经红透了。百贡看向他的裤子,前面润了一块儿,浅灰色的裤子,水渍看起来很明显……
扶艾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羞得快要哭出来了,颤着声音赶他,“你,你出去……”
百贡直勾勾地盯着,干巴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安慰说,“没,没事的,乖啊,孕囊恢复得很好,是会有点儿奇怪又舒爽的感觉的……射嗯,出来是好事儿……”
“出去……”扶艾已经快哭了。
在院子的玫瑰花园儿里,当着百贡的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就这么……因为小腹温温涨着刺痛又怪异舒缓感……出来了……
扶艾脑子已经羞懵了,抄起枕头胡乱丢向百贡。
百贡一把接住枕头失笑,但是他不敢笑出声,轻轻把枕头放回扶艾手边,小心翼翼地说,“那,那我先出去了,你嗯,去洗个澡?待会儿我来给你扎几针,能缓解一下……”
“走开!”扶艾埋着脸,抄枕头丢他身上。
百贡眼底的笑意溢满出来,一把接住,把枕头放回他身边,轻轻关上了房门。
“老大他怎么样了?!”崖玛一直蹲守在楼梯口,见他出来,蹭地一下站起身,担忧地说,“没事儿吧?不是说老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么,我们雌虫的身体素质也不差,怎么还……”
“没事。”百贡瞥了他一眼,慢悠悠下楼,心情还不错,“我去厨房把药膳炖上,你帮我看着火。”
“行!”崖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追在他身后问,“那老大他……”
“他没事儿,这几天安静点儿,不要上二楼吵他……”百贡下楼的脚步微顿,转头强调,“如果有虫来访,直接赶走。”
扶艾想回第九军团看看都被他拦下,让等身子好全再去了,那些不相干的虫不见也罢,省得影响扶艾的情绪。
“知道。”崖玛对外面那些雄虫的品行一清二楚,余光瞥见院子外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回来的洛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我跟洛斯身上还担着罪名,随时有可能被雄虫委员会的虫遣返垃圾星,真到那时候,我们老大就麻烦你……”
百贡一边系上围裙,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帮你俩消了,这点小事儿不用担心,你们帮我顾好扶艾就成。”
“消了?!”崖玛讶异,他们头顶的可罪名不小,百贡说消罪就消了?
不过也是,百贡毕竟是帝国尊贵的3S级雄虫,甚至有可能是4S级……是唯一一只精神力能与虫族女王相媲美的雄虫……他的话语权有多大,可想而知。帮他们消罪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崖玛安心了。
“什么消了?”洛斯把大包小包放上灶台,喜气洋洋地说,“今天你下厨啊百贡?老大天天喝汤,也给我们整点儿尝尝呗?老大的汤好香啊!”
百贡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嗤笑说,“给我滚。”
“你给我滚!”赛诺咬牙推开压上来的黎戎珞,猛地擦了一把唇角,面无表情冷声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用弄得那么难堪!”
“赛诺!”黎戎珞低吼威胁,双眸猩红。
“我对当小三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当你的雌奴,黎元帅还是请回吧。”赛诺撇开头,不愿意与他对视。
黎戎珞与罗衣的婚期已经开始商量,宴会邀请贴已经送到他手上,就在元帅办公桌面平平整整的放着,赛诺找不到什么借口再和黎戎珞相处下去……
他现在甚至想嘲笑当初那个认为黎戎珞能与百贡相比的自己!
“不想当我的雌奴……”黎戎珞嘲讽地“哈”了一声,脸色阴沉地低吼,“所以你想当百贡那只雄虫的雌奴?!口口声声说你绝对不当任何虫的雌奴,但是当百贡的就可以?!”
赛诺冷冷看向黎戎珞,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认识这只雄虫了。沉默了许久,赛诺扬起了唇角说,“对。”
“咚!”黎戎珞猛地捶了一拳门板,精神力控制不住逸散开来,压迫感强悍,却没有冲着赛诺去。
外面办公室的军雌猛地被吓了一跳,慌乱逃出门口,议论纷纷,“元帅跟黎元帅这是怎么……”
“平时不是挺要好的么,从来没这么凶过……”
“黎元帅的精神力真的是……我们元帅不会有事吧?”
赛诺的副官是个已经有雄主的雌虫,闻言,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说,“别在那儿多嘴,我们元帅不会有事的,都忙去吧。”
屋里,两虫冷冷对峙许久,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肯解释。终于,黎戎珞坚持不住,眼眶逐渐红了,抖着声音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百贡可以,我就不行?!”
“……”赛诺面无表情撇开头。
“你说啊!”黎戎珞声音哽咽,他喜欢赛诺,喜欢四五年了,他知道赛诺讨厌那些没什么用,只会仗着自己是雄虫欺负雌虫的虫,所以他爬上元帅的位置,与赛诺平起平坐,就是为了和他靠得更近些……
赛诺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一惊,慌忙回头,就看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黎戎珞帅气白净的脸颊滑落下来……
赛诺慌了,手足无措地说,“喂,你,你干什么,哭什么?!”
黎戎珞仰头望着他微怔,心里一喜,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越来越多,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擦也擦不干。
赛诺人都傻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虫,现在说哭就哭了?!脸是什么做的,变得这么快?!
“艹你,别哭,你别哭啊!”赛诺慌忙给他擦眼泪,无奈又惊慌地说,“喂,你还是不是雄虫了,刚才那么凶现在哭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在一起?百贡有什么好,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肯喜欢我一点?!”黎戎珞攥住抚在脸侧的手,眼泪汪汪仰头看他。
赛诺张了张口,许久才憋出一句,“……因为百贡把扶艾放在了第一位。”
“老大,你怎么好好的,又洗了澡换了衣服啊?”洛斯瘫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来晃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扶艾下楼的动作微顿,咬牙轻抚上小腹,越发清隽高冷。
洛斯挠挠头,眼巴巴看着扶艾在旁边松软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有些奇怪,“老大,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儿……别说,还挺好闻……”
刚才他洗澡时,百贡特地送来的药盐,他泡了一会儿,又被扎了几针,小腹里奇怪的刺痛消散了不少,只是偶尔掠过的刺刺的胀疼变成了刺刺的温疼,怪异的舒服感更加明显……
扶艾抱着抱枕,温热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腹。
“百贡,有……”崖玛端着剥好的蒜粒儿慌慌张张从院子里进来,余光瞥见扶艾,猛地一顿,叫了一声老大,慌慌张张进了厨房,压低声音说,“不好了!”
百贡砍骨头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崖玛连忙把碗放去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扶艾没过来,压低声音说,“利安找过来了,他妈的,就在门口,死活要见老大!”
“轰走。”百贡“咚”的挥刀,砧板上的骨头一分为二。
“赶不走,利安那傻逼现在浑身是伤,还死皮赖脸地说要留下来,直播也开着,说是要来给我们老大认错!”
“认什么错?”扶艾冷冷清清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崖玛浑身一僵,颤颤巍巍说,“老,老大,你不是在,在沙发……”
扶艾清凉的眸子微动,把茶壶拿出来说,“泡茶,利安想见我?”
第26章
崖玛挠着后脑勺, 小心翼翼瞥了百贡几眼,就见百贡连忙擦干手, 接过了扶艾手里的托盘说, “怎么不叫我拿出去?马上就吃饭了,别喝那么多茶,嗯?”
“哦……”扶艾抿唇跟在他身后回了客厅, 低着头说,“我渴了。”
“那少喝一点儿, 待会儿还有药膳汤要喝……这几天你的身子在恢复,给你换了一种药材熬的汤,像今天那种症状……在接下来几天会更频繁,先不出门了, 好不好?”
百贡洗了茶具,洗茶之后重新冲泡, 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烫,小心喝。”
扶艾垂眸看着那杯晶莹剔透的红色茶液, 不想再提在院子花园儿里射出来了的事儿,撇开头问,“利安呢?”
“利安……”崖玛拘谨地站在沙发旁, 一副犯了天条死定了的模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百贡, 他唯唯诺诺,许久没吭出声儿来。
“什么利安?!”洛斯却蹭的一下站起身, 脸色阴沉瞪向崖玛, “他来找我们了?妈的,那只叛徒玩意儿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崖玛连忙扯了他一把。
扶艾捏起茶杯, 浅抿了一口说,“让他进来吧。”
“老大?!”崖玛惊慌。
“他在外面?我特么出去打死他!”洛斯猛地甩开崖玛的手,蹭蹭往外冲,“那种脏东西没什么好见的,老大你别管了艹!还敢跑到我们面前来……”
背叛了他们就算了,竟然还敢伙同林檩那傻逼绑架他们老大……现在还敢腼着脸上门来示威,洛斯实在是忍无可忍。
院外,烈日炎炎,利安带着一身伤,虚弱的靠着院子栅栏,他见洛斯怒气冲冲出来,咧嘴笑了笑,两眼一翻,软倒晕了过去。
“我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洛斯人都傻了,连忙推开院门,居高临下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利安,“喂?你他妈装什么死?要死回你家第一军团死去,别特么死这儿,晦气!”
利安没有丝毫反应,脸色惨白。
“中暑了。”百贡扫了一眼,看向跟出来脸色复杂的扶艾,小声说,“把他丢去医院?”
扶艾沉沉地凝了他一会儿,轻“嗯”了一声。
洛斯不情不愿招来一架悬浮车,正要把利安往里一丢了事,利安突然抖着手攥住他的衣摆,眼泪顺着满是青紫淤痕的脸颊滑落,“元帅呜……”
扶艾动作微顿,一瞬间又想起利安当他的副官时,帅气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犯错被他批评了几句之后,就会跟小孩儿似的耍着脾气不肯搭理他……
扶艾从没想过,他从青涩带到成熟的利安会背叛自己,而背叛的理由十分荒谬,荒谬到扶艾一度以为利安是有什么其它不可言说的隐情。睹嘉
但他却说是因为嫉妒……利安竟然嫉妒自己……扶艾想想都觉得可笑,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可嫉妒的……要什么没什么,还被林檩制约着。
“走你!”洛斯毫不留情,一把扯开他的手,把他往悬浮车里一丢说,“送去医院,自己再回来。”
悬浮车智能识别指令,疾驰而去。
扶艾望着那架远去的悬浮车,在院子站了许久,一回头,发现百贡单手插兜,一手撑着遮阳伞站在他身后。已经接近下午最热的时候,遮阳伞的阴影全在他身上,一部分炽热的光线打在了百贡的胳膊上。
扶艾心脏微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产生了百贡高大可靠的……错觉?他不确定。
“我们回去吃午饭了,嗯?”百贡微弯下腰跟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别想了,有对你好的虫,就会有背叛你的虫,我们要向前看,往好的方面看。”
扶艾低下头,心跳得有些快,轻“嗯”了一声。
赛诺的星舰内,军雌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了。赛诺被黎戎珞磨得快要爆了,强忍着上头的火气说,“嗯什么嗯,你是真不知道吗黎戎珞?!”
赛诺咬牙,一时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
他不像黎戎珞今年才二十八岁正直雄虫青壮年,他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再过几年,马上就错过最佳生育虫蛋的年龄,他已经等了黎戎珞好几年,明示暗示无数次,他只要雌君的位置,绝对不当任何人的雌奴,黎戎珞有多少雌奴他都可以让步……
可黎戎珞自始至终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始终有一个未婚雌君罗衣,现在黎罗两家更是要直接商定婚期了……黎戎珞还想让他怎么办?
赛诺有自己的原则,他不可能让步。如果真要当一只雄虫的雌奴,那么他更宁愿雄主是百贡。至少百贡可以空给他一个名头,给他尊重,让他去追求自己的事业,不用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你跟我说……”黎戎珞哭得稀里哗啦,紧紧抱着赛诺的腰不肯松手,“你说了我就懂了!”
“我不当你的雌奴。”赛诺闭了闭眼,放弃了挣扎,死气沉沉地说,“别再纠缠我了,回去吧黎元帅。”
“不想当我的雌奴……你想当百贡的雌奴?!”黎戎珞双眸猩红,死死不肯放手,“百贡已经有扶艾了,他心里只有扶艾,你插不进去!”
赛诺冷嗤了一声说,“插不插得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也比当你的雌奴好。”
“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百贡?!”黎戎珞又绕回了他们最初的纠结点,大声哭嚎,“百贡那只雄虫,他脑子里只有扶艾,根本就没有你!不信你去他门口看一看,就算有只雌虫死在他面前,他眼都不带眨一下!”
“我真的知道错了,元帅……”别墅院子外,利安一身伤,惨白着脸又回来了,他虚弱地倚靠着栅栏,眼眶里的眼泪哗啦啦打转,“求你了,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就看在我曾经是你副官的份上,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元帅……”
“早干嘛去了?”洛斯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盯着摇摇欲坠的凄惨利安,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
是他先背叛了扶艾和第九军团,极其不要脸的和扶艾曾经的未婚雄主睡了,现在被林檩打得一身伤回来,卖惨卖可怜,这是想道德绑架谁?洛斯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