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维斯回信—— by清明谷雨
清明谷雨  发于:2024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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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认真想。”赵声阁突然冷酷了一些。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也热,抚在陈挽唇珠上时像是按下了一个什么开关。
陈挽心头一颤,仿佛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指令和呼之欲出的指引,身体深处涌出一腔向死而生的孤勇,颤巍巍抓住了赵声阁的手。
然后,低下头,非常虔诚、郑重但尽量不冒犯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
吻很轻,短暂,就像曾经那一片已经飘走了的落叶,又重新回到了赵声阁手边。
克制又直白,隐忍但热烈,纯洁且庄严。
赵声阁心神一动,但又觉得陈挽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证明,就伸出那只被陈挽吻过的手直接捧起他的脸颊,覆上他的唇,很深很用力地吻他,手臂也收紧,把陈挽的腰勒得很痛。
赵声阁完完全全把那片遗失的落叶收入怀中,嵌入心脏,从而得到了一整个圆满的秋天。
陈挽的唇柔软,饱满,唇珠可爱,糖果与蜂蜜都无法比拟,比赵声阁想象中甜蜜千百倍。
如某种热带水果,咬开会得到丰甜的汁水。
被亲吻的人一直睁着眼,赵声阁没有放开他,大手捏着他的后颈,很深地望着他,教道:“起码要这样证明吧,陈挽。”
陈挽被惊着了,怔怔地看着他,如望神明,回不过神。
于是,神明又吻了他一遍。
赵声阁的吻,很深,很久,很细致。
陈挽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很满很满,就快要溢出来,心脏被神明安抚的每一寸都愈合了,连灵魂都要被对方唇舌润泽又烫伤,陈挽红了的唇微微张开:“你、我……”
“你说。”赵声阁很绅士。
之前从来都是赵声阁出招,陈挽接招,他太天衣无缝,想要窥探一点心思和情绪都很难。
陈挽是怎么想的、有多喜欢他、为什么喜欢他又没想过和他在一起,赵声阁一概不知。
陈挽深呼吸,捋了捋思绪,心情有些激动起来,又觉不可置信。
在他漫长的暗恋生涯中,从未有过这个可能性和选择权。
陈挽眸色变得很沉,很黑,带着隐晦的偏执,请求:“赵声阁,我可以追你吗?”
“……”赵声阁沉默,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陈挽尽力让声音维持平静而稳定,语气很诚恳:“我真的很喜欢你,能不能让我试一下?”
赵声阁还是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说的话。
“我会对你好的,赵声阁,我会努力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陈挽觉得他的表情不是很想答应的样子,心里很着急,想了想,又面不改色做出一些虚假承诺,“但我不会随便打扰你,也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
赵声阁:“……”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就马上停止,可以吗?”
不是的,不可能了,开了这个口,越了这条线,他就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赵声阁,无论赵声阁最后会不会真正地爱上他。
这曾是不容触碰的死线,但赵声阁的逼供让他原形毕露,如果不争取,就被判终身死刑。
陈挽退无可退,终于,他举起刀,亲手斩断了禁锢自己十几年的枷锁。
但又不敢吓到赵声阁。
赵声阁对他的纵容和好感里,不知道劫后余生的吊桥效应和对他那一腔孤勇的感激占了几成。
但这一点点喜欢对陈挽来说是不够的,只要赵声阁有爱上他的可能,陈挽就全都要,要赵声阁的所有。
赵声阁想说不用追了,但陈挽的目光太殷切执着了,好像真的很喜欢赵声阁,也真的很想认真地追求赵声阁。
赵声阁很想知道被陈挽没有任何掩藏地偏爱、追求是什么感觉,他说:“应该也没有很喜欢吧。”
陈挽急声反驳:“很喜欢!”
赵声阁语气淡淡地:“之前也没有想过要追我呢。”
“之前……不合适。“陈挽正色道。
赵声阁不置可否笑笑,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陈挽很认真,好像这是对他来说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连眉心都皱起了些许,等了会儿,依旧等不到答案,他就又固执地问了一遍,“我可以追你吗,赵声阁。”
赵声阁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陈挽一刻心在胸膛胡乱地跳着,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细汗从额头冒出来,就又鼓起勇气再问了一遍:“赵声阁,我可以追你吗?”
赵声阁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可以,但是陈挽。”
陈挽刚松一分的心又马上提起。
赵声阁说:“一码归一码,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
陈挽眼睛一眨不眨,呼吸也不敢用力。
赵声阁“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的误会。”
“我也喜欢你,陈挽。”
陈挽脑中一炸,一动不动。
赵声阁又很明确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我的喜欢,一定比你想象中的多。”
陈挽的心脏经历巨大的震动,呼吸起伏,心跳加速,有什么东西从死寂荒芜的心田疯狂生长出来。
海水很蓝,像温潮,暖流,涌进陈挽的眼睛,即将把他淹没。
“不过,”赵声阁克制住吻陈挽的冲动,抚他的脸,手指用了力气,语气较为严肃地声明,“你这一次确实非常让我生气,我没有办法轻易地说没关系,这件事在我这里很难过去。”
密仓无望的三十分钟,一千八百秒,赵声阁大概这一生都很难再忘记。
陈挽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也无话可辩,就抿了抿唇。
赵声阁抬起下巴,平静地看着他,看起来很冷酷地说:“你要很认真、很用心地追,我才有可能考虑和答应。”
陈挽就很用力地点头。
赵声阁觉得他很乖,和密仓里那个偏执孤绝让人生气又担心的人完全不同,就又低头吻了他。

赵声阁在汀岛遇袭的消息不胫而走,夜里,谭又明和沈宗年一同致电。
赵声阁说目前安全,并且很快会返回海市,谭又明听到他说没事就去玩游戏了,沈宗年还留在线上。
“你还有事?”
沈宗年说:“你没有事?”
赵声阁静了一瞬,说:“我没有。”
“……”沈宗年:“听说你被陈挽关在了密仓里?”
“你知道了?”赵声阁说,“陈挽跟我告白。”
赵声阁向沈宗年倾诉:“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他现在在追求我。”
沈宗年把电话挂了。
大概是那场意外让陈挽后怕,黎生辉宴请他们一行人赔罪时,赵声阁出去打个工作电话,时间稍微久了些,陈挽绷着脸往外走,他现在就像一个水中捞月的人,每一步都踩不到实感。
赵声阁远远看着,没有叫他,就这么抱起手臂安静观察。
陈挽不笑的时候真的很冷酷,好像下一秒再见不到赵声阁,他就要马上抄起那把伯莱塔。
直到陈挽神色变得非常严肃,赵声阁才从背后走出来拍了一下他肩膀:“找我啊?”
陈挽后知后觉自己追得太紧,不知道赵声阁会不会嫌他太粘人,就说:“我出来找个地方散散酒气。”
赵声阁抬了抬下巴:“那不就有个天台。”
“……”陈挽不想让赵声阁觉得他别扭、不诚实,无奈一笑,如实说了,“我出来是找你。”
不过他又马上解释:“不是故意要跟着你,只是又怕万一。”
他对上赵声阁冷静的视线,正色道:“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
“没有。”赵声阁站得离他很近,按住他的肩膀,“不过,”
“嗯?”
大概是喝了酒,赵声阁觉得有些闷,松了下领带,陈挽手指动了动,很想去帮他,但是没敢。
“陈挽,”赵声阁说,“追我不用太礼貌。”
陈挽什么都好,细心,体贴,温柔,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但是很礼貌,太为别人着想,凡事都以赵声阁的感受为先。
但赵声阁不需要这些。
“啊?”陈挽至今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赵声阁很少在他的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很生动,很灵。
赵声阁凝着他,说:“我比较喜欢主动的”
陈挽马上自荐:“我很主动的。”
“是吗?”赵声阁看着他,质疑道,“好像不是这样吧。”
陈挽很坚定地说:“是这样。”
“能再多透露一点吗?你还喜欢什么样的?”
那种诚恳热烈、勇夺第一的眼神看得赵声阁心里一惊一软,好像无论接下来赵声阁说出多么难的标准和多么高的要求陈挽都要誓争第一名。
赵声阁骨子里的劣根性又被滋长了,非常疯狂叫嚣着。
他看了陈挽一会儿,微微俯下身,嘴唇停在他耳朵上,若即若离,碰了一下,又离开,声音很沉:“可能喜欢真实一点的。”
陈挽一顿,耳朵变红。
赵声阁等他消化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什么行动,就不等了,直接将人抱到怀里,直接手把手教他作弊:“比如说想给我打电话就给打电话,想给我发信息就什么时候发信息。”
“也可以提要求。”
陈挽肩头缩了一下,忽然被赵声阁温暖好闻的气息包围起来,表情有些呆滞,也有些怀疑,似乎有些吃惊赵声阁这样理性冷静的事业型人格理想型竟是粘人作精。
但赵声阁很确定地低头回视他:“我喜欢这样的。”
陈挽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好,行。
赵声阁觉得他很听话,就低头贴了下他的嘴唇,类似鼓励的意味。
陈挽有些恍惚,体会到一种从出生以来就不存在过的幸福,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得到了这种幸福。
这种不实际、不确定的幸福迫使他忍不住问出口:“赵声阁,应该很多人追你吧。”
“没有,”赵声阁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让别人追我。”
“那为什么让我追。”为什么是不算特别的陈挽得到了这个机会,陈挽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不过是仰望富士山的万千人之一,却真的触到了山顶的一捧雪,是因为他最执著最努力最不怕苦么。
赵声阁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只能用以后告诉你。”
陈挽抿着嘴,幅度不大地笑了一下,轻声说:“我觉得很不真实。”其实连他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一帧。
赵声阁看了他片刻,说:“那我们就让它变得真实一点。”说完,就低头吻了陈挽,吻得很深。
陈挽有些喘不过气来,闭上眼睛,小心翼翼抬起手回抱赵声阁,像抱一捧雪,珍重,克制,他第一次真正触到雪,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力度姿势才合适。
很想用力,因为真的渴望,又走了太久;但又不敢太用力,因为害怕雪会融化,变成手心冰凉的水和梦里的泡沫
但是赵声阁有力的亲吻仿佛就是要告诉他,富士山不远,月亮也真的可以私有。
陈挽觉得心里很满,流淌着某种甜蜜的酸,他才知道,不奢求实现的梦一朝成真竟然不是完全的甜,是参杂着酸的,一点点涩,但会有回甘,千回百转,叫人想哭。
远远看着赵声阁的十六年,陈挽没有过想哭,赵声阁吻陈挽的这个夜晚,陈挽有一点鼻酸。
他没有哭,只是小心又用力地拽紧了赵声阁的衣服,像是希望雪永存手心,希望月亮嵌入心脏。
赵声阁觉得陈挽的身体一直有些颤抖,情绪也有些不对,抚了抚他的脊背,,耐心等他平静下来,问:“很不适应?”
陈挽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
赵声阁说:“可以给你一点时间适应,但不能像以前一样。”
“嗯?”
“陈挽,”赵声阁看着他,“你喜欢人的方式是一视同仁,毫不逾距?”
陈挽张了张口,无言以辩。
赵声阁冷静地说:“你给我的不过是附赠。”不是卓智轩的附赠,就是谭又明的附赠,或是随便别的什么人。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像是很不明白又带着些微指责地“啧”了一声,喃道:“脸这么软,心那么硬。”
“你不是附赠!”陈挽皱起眉,心里叹了声气,却又无从说起,想了想,试着伸手,轻轻、珍重地抓一下赵声阁的衣袖,安抚,承诺,“以后,以后会对你好的。”
觉得不够,又补充:“很好,最好。”
赵声阁不置可否。
月亮就挂在他身后,陈挽觉得他像从很远的地方降临的神明,神明说:“陈挽,其实。”
“你能给别人的那些我都不稀罕。”
他微抬下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你要追我,就要把你不能给别人的东西,都给我。”
陈挽被蛊了心神,说:“赵声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从我这里拿去。”
赵声阁看着他,表情淡淡,移开目光:“花言巧语。”
陈挽就又笑了,眼底却是一片执著的黑。
黎生辉派人出来寻赵声阁,赵声阁拉着陈挽躲进角落,陈挽转了个方向用身体挡住他,在黑暗中,赵声阁又吻了陈挽一次。
赵声阁离岛之夜的话让陈挽感到非常内疚。
经年压抑的爱意像火山苏醒,可惜陈挽擅长暗恋,追人是第一次,求助卓智轩,吓死卓智轩。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他百感交集,不知感慨什么,想了想,只能问,“怎么样,做了吗!”
“……”陈挽解释,“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还在追他。”
“……哦,”半晌,卓智轩请教,“这是一种新型的恋爱模式?”他身经百战花丛中过没听说过啊。
“……”陈挽忽然说,“卓智轩。”
那边静下来了。
陈挽垂着眼轻声说:“我想找莫妮卡戒断了。”
“我陪你去一趟。”卓智轩想了想问,“你要告诉他吗?”
“不,”即便已经离开汀岛数日,陈挽依旧有些恍惚,他无数次想过,“你觉得……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卓智轩回想陈挽的少年时代到今日,确信赵声阁不可能再找得到比陈挽更爱他的人。
“我经常觉得是幻觉。”
“不是幻觉,”卓智轩马上反驳,义正言辞,“赵声阁就是被你迷得七荤八素。”
“……”
“你不要怀疑,无论你觉得多么不可能,它就是真的,你只要大胆抓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智轩,谢谢,其实,”陈挽笑笑,看着办公室窗外的高楼明灯,眼底一片漆黑,“无论是不是真的,我都不可能放过他了。”
“……”
卓智轩经验丰富,提供了五花八门追人的方法。
二助抱着一束花进来的时候,赵声阁从堆积了一周的公文里抬起头,挑了挑眉。
白的芍药和粉的绣球。
赵声阁观赏片刻,说:“帮我找个瓶子。”
芍药和绣球香气幽芳,赵声阁想起陈挽的皮肤。
陈挽有某种魔力,从前的每一天对赵声阁来说都没有差别,但在陈挽身边,生命和时间变成了具体的情绪、心跳和记忆,变成中环的落霞,变成台风天的粤曲电台和深夜滚烫的情欲。
赵声阁在汀岛受伤的事多少走漏了些风声,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因此一时谣言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赵声阁为此出席了一次宴会,直接堵住传谣者的嘴——太子爷近来无恙,别想着趁乱浑水摸鱼生事端。
他太久没有露面,来敬酒的人比寻常都多,毕竟下一次再见到深居简出的赵声阁不知道又是猴年马月了。
赵声阁也不推拒,但都浅尝辄止,他向来话少,旁人也不敢过度扰他,陈挽自己那边也有应酬,但一个晚上都陪着他有的没的发信息解闷。
陈挽:【还没结束?】
赵声阁回得不快也不慢:【快了。】
【头还痛吗?可以喝一点热的醒酒汤。】
根本没喝多少的赵声阁:【一点点。】
【我去接你好吗?】
【太晚就算了。】
陈挽拍了张车窗外的路灯发过去:【来着了。】【小猫飞奔,JPG】
陈挽喝了酒,司机开车,很快抵达地下停车场,就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陈挽的车停得实在太不起眼,赵声阁找了会儿才找到,拉开车后排,陈挽温柔地笑着对他伸出手:“赵声阁。”
赵声阁脸上表情很淡,站着没有动,本来他是打算在很多人的面前上陈挽的车的。
但是陈挽这样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赵声阁就也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陈挽的手里了。
陈挽珍惜地捧在手心里暖着。
赵声阁松了领带,低声问:“你看什么?”
陈挽有点痴迷地看着他,换了粤语轻声说:“赵声阁,你可能不太知道,你长得真的好顶。”
“……”
赵声阁侧过头笑了一声,那种没什么办法的笑。
他没有喝醉,但眼神也没有往日沉稳,有种闲散的野性,像只懒散的猛兽。
他看了会儿陈挽,把人轻轻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回来数日,陈挽头发长了一些,有种古典的俊美。
赵声阁想起自己小时候有过很多手办,不过都被赵茂峥毁掉了。
但他记得每一个手办的样子,如果陈挽可以当赵声阁的手办,一定是最好看、最昂贵、被赵声阁玩得最多的那一只。
陈挽被他那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得心脏咚咚大跳,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还是纵容他。
陈挽不想让司机看见,就将隔板升上去,赵声阁扶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面色冷静地问:“在密仓的时候不是坐得很熟练?”
“……”陈挽的脸很热。
赵声阁真的像玩手办一样玩了一会儿他的手,陈挽就乖顺地任他玩。
赵声阁把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张开,又合上,又张开。
陈挽觉得很痒,就笑了。
赵声阁拇指指腹按上去,摩挲了好一会儿,垂眼说:“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陈挽觉得他像在玩什么小动物的爪子,就抓住他的手,说:“长在这里本来就不容易看见的。”
赵声阁哦了一声,问:“就没人发现?”
陈挽的掌心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哭笑不得,说:“谁会盯着我的手看。”
赵声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心跳的频率从陈挽的指尖迅速地传到每一寸神经。
陈挽收了笑,忽然说:“赵声阁,我拿到了盛汇历年的资质评估报告。”
赵声阁挑了挑眉,意思是继续。
陈挽双手按在他的心口,抓了下他已经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自上而下的目光无限忠诚:“送给你。”
“股权变动我也可以找来。”
陈挽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顿了顿,补充:“如果你需要的话。”
赵声阁一言不发看着他,觉得很有意思。
盛汇是做原油化工的,方谏需要他们的一个专利,国外有类似技术,但方谏认为不安全。
明隆去谈,盛汇坐地起价,超出了国际市场平均报价三倍,那天陈挽听到徐之盈跟赵声阁汇报说正在想办法啃这块硬骨头。
其实用其他手段挟持盛汇也是可以,但时间久,长年游走于规则边缘的陈挽说:“他们吃过好些行政处罚。”如果这些尘封的丑闻爆出来,会对企业形象有很大影响。
只不过以前没联网,但陈挽总有陈挽的办法。
赵声阁心里有点想笑,点点头,问:“那你这是……邀功?”
陈挽一怔,忙说:“不是。”
他正色道:“不是为了让你答应我的追求。”
这些天陈挽追赵声阁追得很认真,早晚问候,出门接送,有求必应,他的关怀备至不会叫人觉得有压力,分寸感、妥帖得体是长年累月塑造起来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要追一个暗恋了很久的人就完全失准,突破自己的行为规范和基本准则。
但只要赵声阁一回头,一伸手,甚至不必开口就会得到回应。
在冬天里晒过太阳的人大概能明白那种感觉的千万分之一。
赵声阁从小被置放在天寒地冻的冰雪中,拥有太阳的时间大概比地球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少。
一旦被陈挽这种人爱过,往后就算再遇见别的什么人,也不可能对他释怀。
“是希望你开心,”陈挽认真地说,“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
赵声阁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挽有些讪,转移话题,问:“你的头还痛吗?”
赵声阁今晚喝了酒,说一点点。
“我给你按一下好不好?”
“陈挽,”赵声阁双手停在他的腰间,盯了他几秒,说:“你真有礼貌呢。”
“……”陈挽觉得他可能不是很开心,不过对方低下头颅,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
陈挽倾身去按赵声阁的额角,他的指腹很柔软,赵声阁觉得他直接触碰到了皮肤之下的神经和脑海里的东西,额角的青筋反而跳得更厉害。
他睁开眼,伸手放在陈挽的脖子上,指腹摩挲他的喉咙。
好乖的一张脸。
到底谁长得顶啊。
赵声阁捏了捏他的后颈,在他的颈侧绅士地吻一下,而后,优雅、精准地咬下去。
陈挽倒吸一口气,能清楚地感受到赵声阁犬齿一寸寸深入的锐力。
赵声阁咬了才问:“给碰吗?”
陈挽喘着气,禁锢的体位、绝对的力量控制和对方放大后更具震撼感的五官,他揪紧赵声阁的衣服,把它抓得很皱,献祭一般温顺,说:“给的。”
赵声阁看起来还算满意,照着烙下的牙印又咬了一口,但这次力道轻了些许,并用舌头安抚才离开。
陈挽被咬的地方湿了,红了,赵声阁伸手摸了下,不轻不重按了按,歪着头,睨着陈挽,眼中含着几分恶劣的温柔:“不答应你的追求也给碰?”
陈挽说:“给。”
赵声阁目光复杂,也有一些愉悦,闭了闭眼,陈挽感觉到了,动了一下。
都是成年人,每日那点从时间缝里挤出的早安晚安显然不够。
自从汀岛回来,两个人都很忙,因为在科考船上出了事故,怕黎家明卷土重来,因此斐灵岛度假也搁浅了。
虽然陈挽只要空出来的时间都全部给赵声阁了,但赵声阁觉得也并没有很多。
赵声阁的心理和身体都很想念陈挽,在外面那么不卑不亢的一个人,在他面前予取予求百依百顺。
赵声阁将那套攻城掠地的商人本色在陈挽身上用得淋漓尽致,摸了摸陈挽的脸颊,沉静的声音温柔,但也残忍:“碰了我也不一定会答应你。”
“嗯?”陈挽反应了一下,点头,说,“没关系,你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的。”
“……”
赵声阁凝了陈挽片刻,开始吻他,不过不是很深,引着陈挽缠他。
虽然若即若离,但那种甜蜜的酸涩又像海潮一样涌进了陈挽的心脏,无论是巨浪还是暴风,陈挽都完整、珍惜地接住了。
卡宴已经出了海底隧道,驶过中环,维港今日在放烟花。
灯火璀璨,缤纷焰火如一场盛大的梦在海港的夜空中铺开,绚烂光影在赵声阁的眼睛倒映。
烟火很美,但是可能不会燃烧得太久。
陈挽不知道能拥有多久,所以迫不及待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流光溢彩。
“赵声阁。”
赵声阁靠着车背,神情很淡,姿态从容,好像起反应的不是他:“怎么了?”
陈挽直勾勾看着他,眸心一片执着的黑。
赵声阁秉着最后一点良心拉住了陈挽。
“不用你做这个。”
陈挽一怔,好像有点伤心,抬起头,轻声说:“我没给别人做过这个。”他很干净。
“……”赵声阁心头起了火,目光又黑又沉,他握住陈挽的脖子,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凶,声音是哑的,“故意曲解我?”
陈挽摇头,拉住对方制止自己的手,力气之大让赵声阁略微惊愕,眼神恳切中又含着一种诡异的偏执:“是我想要。”
如果赵声阁不愿意,他甚至考虑强上,大不了之后再赔罪好了。
爱有时候柔情,有时候又很扭曲,让温顺的人变得强硬,让恶劣的人变心软。
陈挽没有表情地跟他僵持了片刻,赵声阁低着头看了他很久,温柔命令:“陈挽,过来。”
赵声阁很久,车从中环开到傍山别墅才结束,他懒洋洋地靠在车背上,脸上的表情很淡,伸手碰了碰陈挽的面颊和嘴唇,垂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淡淡说:“唔该陈挽BB。”(谢谢陈挽宝宝)
陈挽浑身一抖,他第一次听赵声阁说粤语,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他整颗心脏都麻了。
赵声阁垂眼,伸手去抱陈挽,陈挽退后:“不、不用。”
“太霸道了吧,陈挽。”赵声阁脸上有种餍足后的性感,睨着他,淡声道,“只能你给我?”
赵声阁是一位非常公平的商人,想了想,伸手缓慢地抚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又开始教他追自己,循循诱导:“我喜欢公平的、讲道理的。”
陈挽能给他什么,他就给陈挽什么。
陈挽最后失神地倒在赵声阁怀中。
卡宴停在地下车库,赵声阁将外套盖在陈挽身上,打算抱着人下车,陈挽拉住了他,眼里还含着水汽,提醒他:“赵声阁,现在是我在追你喔。”
但是如果赵声阁一直这样纵容他,陈挽就要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了。
赵声阁什么都没回答,只是问他:“要去吗?”
陈挽就说要去,不过没有让赵声阁抱。
赵声阁就牵着他,明明是第一次来,但赵声阁做得好自然,若是附近有胆敢蹲点的狗仔在,都要写一篇《海市太子爷与同性情人深夜牵手同归临海爱巢》。
赵声阁名下的房产很多,加多利山这一处陈挽早已在视频会议中见过很多次,落地窗很大,地毯上散落着一些书,落地灯感应亮起来,台几上有没喝完的茶,太平猴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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