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舟不会放手,也绝不可能放手。
在前面噔噔噔走着,有些落荒而逃的唐味不知道第几次感叹,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和楚池舟一样面不改色。
楚池舟就一点都不会害羞吗。
他每次都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带着不同的心思走出了酒店。
楚池舟对Y市不熟,唐味就更不用说,在酒店楼下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圆轱辘发过来的地址。
圆轱辘和楚池舟是见过面的,看到走过来的银白色头发帅得扎眼的人,他起身招了招手,“舟哥这边。”
楚池舟带着人走过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唐味好奇的看着圆轱辘。
“他真的是男的哎。”
“和名字一样圆鼓鼓的,跟游戏里面一点也不一样。”
唐味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圆轱辘耳朵尖,圆鼓鼓的?不就是说他胖?正在想楚池舟带了谁过来这么没礼貌不认识就这么说他,偏过头看过去却愣住了。
这个样貌,这种眼神,除了眸子的颜色不一样,其他和游戏里面的糖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圆轱辘不敢确信的叫了一声:“糖糖?”
唐味顿时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眸澄澈明亮,“轮子!”
“你和游戏里面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欸。”
圆轱辘看着他,喃喃道:“你倒是和游戏里一模一样。”
楚池舟也和他打了声招呼,圆轱辘摆了摆手,“等等,舟哥你等我缓缓。”
圆轱辘的兴趣热情全转移到了唐味身上,“糖糖你,怎么会有人游戏数据捏脸和本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这也太好看了吧。”
他的夸奖一向发自真心,夸楚池舟帅也是,夸唐味好看也是。
正因为这种一听就来自肺腑的夸奖,让更让人不好意思。
唐味脸有些红,他不懂那些推辞谦辞,犹豫着说了一声:“谢谢?”
一张菜单突然横在两个人面前,楚池舟:“点菜吧。”
两个人的对话被他打断,楚池舟将菜单交给圆轱辘,“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哪些味道好,轮子你来点菜。”
圆轱辘接过菜单,下意识说了声:“好。”
他低头看菜单的功夫,楚池舟伸手飞快的在唐味浮起浅红的脸上轻微摩挲而过,“不许脸红。”
唐味偏过头看他,样子有些懵。
在楚池舟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有过一次经验的唐味这瞬间福至心灵。
被夸了脸皮薄脸红,也要吃醋。
唐味委屈的看了一眼楚池舟,这个要求真的好无理取闹。
一边偷偷抱怨,一边伸手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脸上降温,又用微凉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低声说道:“这样呢,有好一点吗?”
这样的唐味实在太乖,楚池舟喉结攒动,有点想亲他。
楚池舟喝了口凉水压下了这个念头,伸手将唐味的手拿了下来,握在了手心。
唐味偷瞄了一眼圆轱辘,又看了一眼足以遮挡两个人交握的手的桌子,抿了抿唇回握了楚池舟。
圆轱辘:“对了,你们吃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话突然就卡顿了,怎么说呢。
眼前这两个人的古怪气氛,让圆轱辘这瞬间感觉自己很多余,他掩饰性的咳了几声,试探的问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楚池舟没说话,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唐味。
唐味重重的嗯了一声,“我们现在是恋人了。”
他强调道:“很好很好的恋人。”
圆轱辘:“我知道,我知道,这种事不用强调。”
“只会让我这个单身狗嫉妒到面目全非。”
他将菜单递了过来,“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吃的没。”
楚池舟接过菜单,勾选了一个唐味喜欢吃的可以当作饭后甜点的小食,“就这些就可以了。”
菜很快上齐了,圆轱辘指着其中一盘说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笋啊,舟哥。”
“这个,新鲜嫩笋,专门为你点的。”
旁边知道内情的唐味忍不住开始替楚池舟窘迫羞耻。
偏偏楚池舟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一声:“谢谢。”
圆轱辘很热情,也非常好客,他自认为自己是东道主,必然要让楚池舟和糖糖感觉到宾至如归。
他给唐味夹了一块排骨,“糖糖你看你瘦得,来多吃点肉。”
又给楚池舟夹了一块,“舟哥,来。”
“不够吃咱们再加菜。”
楚池舟嗯了一声,自然而然的夹走了唐味碗里的排骨,又给唐味另外夹了一块。
这个操作给圆轱辘看愣了,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不是糖糖有那个,那个,那什么洁癖?”
“不喜欢其他人给他夹菜?”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件事。”
正当唐味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楚池舟开口道:“他没洁癖,也不是他不喜欢。”
“是我不喜欢。”
圆轱辘:…?
这瞬间他联想到了最初的那一次脆笋事件,这句我不喜欢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圆轱辘痛苦的闭了闭眼,很想低头抽自己嘴巴子。
从小他妈就教育他,话不要太多,不该问的别问,他怎么就不听他妈的话呢。
圆轱辘僵硬的笑了笑:“那什么,哈哈,你们感情是挺好哈。”
唐味也讪笑道:“嗯…挺好的。”
饭桌上的三个人,自在的只有始作俑者一个。
这件事换一个人在这里也许就不会发生,但架不住圆轱辘实在过于热情。
圆轱辘和唐味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低头吃饭,唐味更是羞耻得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但从头到尾,唐味也没有制止楚池舟的行为,更没说过他一句不好。
楚池舟顿了顿,把两个人从尴尬中拯救出来:“Y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我们准备留两天。”
圆轱辘一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来,更是自告奋勇的要当向导。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等吃完饭回到酒店,唐味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封闭的房间,酒店自带的暧昧气氛,晃动的光影,中间的大床。
唐味还记得,走之前的约定。
显然,楚池舟也没有忘记。
他带上了房门,按住唐味接了一个长长的吻,两个人都吃了焦糖布丁,嘴里微甜,楚池舟缓缓从唐味的口腔退出来,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声音暗哑,“乖宝,现在还是再等等?”
唐味不敢看他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紧张的颤动着,“现…现在吧…”
他抖着手慢慢撩起了衣摆,紧张的将其咬在了口中,在楚池舟俯身舔上去时,猛然闭上了眼睛,浑身一颤。
唐味微微靠着墙面, 他腿有些发软,全靠背部支撑,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下滑。
含着衣角的嘴止不住的分泌唾液,将那一块柔软的面料打湿, 衣服不重, 很轻,被打湿了以后还是轻, 可唐味牙关颤抖着, 几乎快要叼不住轻飘飘的布料。
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眼尾泛着薄红,带着些许湿意, 唐味从未想过那个地方会带给他那么大的刺激。
在今天之前, 他都以为那个地方只是一个没什么作用的装饰。
突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双腿下意识的收紧。
楚池舟短促的笑了一声,声音暗哑:“好敏感。”
唐味以为终于结束了, 他放松了咬到发酸的牙关, 任由衣服垂落,挡住了湿漉漉嫩红的地方, 却也连带着遮住了楚池舟的手。
房间灯光昏暗, 漂亮的少年被抵在墙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单薄的衣服下面撑出一层暧昧的弧度。
这一幕像极了某些情涩网站用来吸引人的封面。
楚池舟喉结攒动, 手下意识的拨弄,唐味险险压住了自己的低吟, 脸上红成一片, 慌忙的将楚池舟的手拽出来,结结巴巴道:“够…够了…”
楚池舟挑了挑眉:“你起来了, 我帮你?”
说着,他的手就要往下滑,被唐味猛地一把推开。
不等楚池舟说些什么,唐味就急冲冲跑去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声,让楚池舟压了压眉头。
楚池舟走过去,伸手敲了敲门:“怎么了糖糖。”
他是叫习惯了崽,但在双儿姐上次询问时让楚池舟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继续叫唐味。
不方便不说,也会让唐味对他有近乎亲人的依赖。
那怎么行。
唐味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没…没事。”
“我马上就出来。”
他脸还很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急的。
因为那种莫名的刺激感,他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唐味伸出手,撑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绿油油细长的藤蔓一样的东西从他袖口缓缓伸出来。
像是折断的春日的柳枝,细长漂亮。
藤蔓不断蔓延,盘绕在手腕上像一个绿色的柳条手镯,在白皙的手腕上很是好看。
唐味心怦怦怦的跳,因为站在门口没有离去的楚池舟,他更是紧张。
心跳错乱了节拍,嘭的一声轻响,手腕上的“镯子”扑簌簌的炸开了淡粉色的花。
楚池舟又敲了敲门,不紧不慢的三声:“咚、咚、咚。”
敲门声平缓,看不出站在门口的人是何种冷冽阴沉,锐利的眉眼微压,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糖糖,出来。”
唐味收不回自己手上出现的枝条,焦急得在里面深呼吸,偏偏楚池舟又不走,他有些着急:“我一会儿就出来。”
“就是…就是,你不会害臊吗?”
他自认为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他确实害羞,只不过现在更着急而已。
楚池舟:“是害羞了吗?”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冷,“…还是厌恶?”
楚池舟本来也以为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了,但唐味推他的那一下,力气大到他差点被推到,唐味从他眼前跑开的那一瞬,楚池舟看到了他的汗。
更别提现在,不止是关上还反锁住了的门。
唐味惊得猛然扭头看向楚池舟的方向,却只看到了他自己反锁上的门,“你在说什么呢。”
楚池舟:“糖糖,开门。”
他声音还是平静,唐味却不知怎么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回过头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一眼门。
算了,他一个大活人从游戏里面出来楚池舟都能接受。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一直能瞒过去。
咔哒一声响,卫生间的门被唐味打开。
他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楚池舟,像做错了事情的动物幼崽,脸上还红扑扑的,额角带着些许晶莹汗珠。
楚池舟伸手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深邃的眼中情绪晦涩,“怎么了?”
“是刚刚吓到你了?”
“觉得进展太快?”
唐味摇了摇头,讷讷的开口:“不是的。”
砰砰砰,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响,楚池舟拧了拧眉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不断开花的像柳条盘在一起做成的手镯。
那花很小,淡粉色的,扑簌簌的往外开,又一层层的飘落,落至半空就消失不见,枝条上又有新的小花绽放。
这花,和楚池舟曾经在游戏里看到的唐味开心时脑袋上冒出的一模一样。
楚池舟反应很快,“这个是你高兴的时候就会开的那个花吗?”
唐味忍住想把手收回来的念头,抿着唇点了点头。
楚池舟握住了唐味的手腕,“所以是因为这个才想躲我?”
他的拇指正要落在那圈在手腕上的藤蔓上,藤蔓就微微松开了些,好似怯生生的探出一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楚池舟的手指。
楚池舟还没有任何感觉,藤蔓就嗖的一下飞速收了回去,下一秒,又欢欣的贴了上来,一圈圈缠住了楚池舟的手指,亲昵的拉了拉。
唐味不忘回答楚池舟的话:“对。”
一边说一边有些尴尬的想把它拽回来,但藤蔓倔强的绷直了,颤颤巍巍的也想去蹭楚池舟。
楚池舟碰了碰藤蔓上的朵朵小花,眼中隐隐带上了笑意,“所以,糖糖这么开心我吃你的,”
唐味吓得藤蔓也顾不得拉了,一把伸手捂住了楚池舟的嘴,耳根红得发烫,“你不要说。”
“才不是。”
“一点也没有很喜欢。”
楚池舟吻了吻他的手心,不费吹灰之力让唐味松开了手,盯着他藤蔓上的淡粉小花重复他最后一句道:“一点也没有很喜欢?”
“也就…一点点舒服。”
“哦?是吗。”
“你好烦!!”
唐味恼羞成怒,他情绪过于强烈,藤蔓顺应他的心轻轻抽了一下楚池舟,这一下却把唐味自己吓到了。
“疼不疼啊?”
手背上浮起了一条细长红印,楚池舟没在意:“这么细的藤蔓抽一下也不会很疼。”
“担心被我看到这个?“
唐味确认了一下楚池舟手背上伤,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没有伤害楚池舟的意思,藤蔓下手也很轻,只是还是留了痕迹。
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藤蔓蔫蔫的耷拉了下来,在楚池舟手背上一下下轻蹭着,蹭得楚池舟有些痒。
唐味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害怕你怕我。”
楚池舟哼笑,用另一只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你从游戏里走出来这么离奇的事情我都没怕你,会因为这个怕你?”
“不一样的。”
唐味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起坦白,“它不是看起来这样…”
他向一旁伸出手,藤蔓根根缠绕蔓延,在楚池舟的注视下,让镜子轰然粉碎。
速度很快,若是落在人身上,绝对躲不过去。
唐味知道的,人在面对柔弱无害的动物和猛兽之间是两种态度,这个道理放在人和其他人相处中同样适用。
面对游戏里弱小的他,释放的是善意,面对现在的他…
唐味不希望楚池舟恐惧他。
他紧张的站在楚池舟面前,浑身紧绷心跳声在耳边鼓噪着耳膜,时间变得好像格外的慢,他就像一个面临审判的人。
楚池舟会说什么…
是无所谓…还是告诉他没事…还是害怕?
楚池舟确实被他震住了,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玻璃渣子,再看了一眼唐味。
唐味内心呜咽了一声,有点想落荒而逃,在楚池舟的眼神下,他知道要来了。
楚池舟:“乖宝,这是酒店的镜子。”
唐味呆愣在原地,什么?
就听见楚池舟继续说道:“打碎了要赔钱的。”
“你有钱吗?”
唐味讷讷的摇头:“…没有。”
楚池舟挑了挑眉:“那我帮你赔钱,你也帮帮我?”
唐味大脑处在懵的状态,“帮什么?”
楚池舟视线往下,落在兴致勃勃的地方,见唐味还疑惑的看着他的脸,他伸手拉住了唐味的手,舔了舔唇,声音哑了点:“互帮互助?只用手就可以。”
唐味像是被烫到想要移开,却被楚池舟死死抓住,他羞窘得厉害,内心还有些羞耻崩溃:“你怎么!!…”
这种时候怎么能这么有精神啊!
好变态。
楚池舟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声:“抱歉。”
他另一只按在了唐味胸口狎昵的用掌心揉了揉,“但是我一想到你因为这个开花,我就冷静不下来。”
“互帮互助结束后告诉我你是什么可以吗,乖宝。”
唐味有些泄气又有些恼怒,心情很复杂,“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楚池舟:“现在?”
他低笑一声:“我怕你说不下去。”
“总不能只有我舒服,乖宝,我很善良的。”
“除了帮你赔钱,还能一起帮帮你,或者说,你想边互相帮助边说?”
唐味恼怒的瞪他一眼,硬梆梆的说道:“那就一会儿再说!”
他话语里气势虽然足,但睫毛却颤抖得厉害,手抖着想要探下去,“我不会…”
楚池舟拉了他一下,“去床边,不在这。”
他勾了勾唐味的手指,声音暗哑:“我教你。”
唐味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是那么正经的话题,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
都怪楚池舟。
他被楚池舟一步步往床边带,内心羞怯得厉害,脚步却没停。
也不是没有办法强硬拒绝,更何况他刚刚展示了武力。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知道,这是默许,也是唐味甘愿。
流水哗啦哗啦从水笼头流出, 冲刷在柔嫩的掌心带走残留的浓稠液体。
打开的开关指向冷水的那一头,流出来的水流也的确是凉的,但唐味却觉得手心很烫,似乎还带着被热物灼烧的烫意。
唐味捂了捂掌心, 脸上的红晕久久不下。
他其实是该洗澡的, 可现在洗澡,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唐味危险。
外面楚池舟在用酒店内部的电话联系前台说镜子碎裂的事情, “怎么碎的?”
“不小心弄碎了, 退房的时候会赔偿。”
“一定要问原因?小情侣打架没见过?”
“没事,我们已经和好了。”
唐味听着听着脸上的热度下来了些,缓了缓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楚池舟已经挂了电话, 看到他出来, 对他说道:“前台想上来劝我们。”
“被我给劝住了。”
唐味唔了一声,“我们没有打架,上来只看到镜子碎了会很奇怪吧。”
楚池舟挑了挑眉,“怎么没打架。”
“你不是先缴械投降?”
唐味满脸茫然, 他们什么时候打架了, 他又什么时候投降了。
楚池舟拉过他,扣在自己怀里亲了一口, 声音低了些:“小情侣打架不是打架?”
单纯的糖糖被他接连亲了好几下, 才后知后觉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楚池舟说的是什么“打架”。
“你…”
唐味脸红了, 把头抵在楚池舟的肩头, “说点正事吧,求你了。”
“还有…缴械投降这个词语不是那么用的…”
楚池舟轻笑, 没怎么走心的夸了一句:“乖宝好聪明。”
唐味身体挣了挣, 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了一边,绷着小脸, 神情严肃,“你不是说结束后告诉你我是什么吗?”
楚池舟也正色起来,“你说。”
唐味抿了抿唇,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我是一棵…”
他顿了顿,表情疑惑犹豫起来,“树吧…应该?”
“其实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我一直埋在土里,刚刚化形…世界就塌了。”
楚池舟:“你可以变成原来的样子吗?我看看。”
唐味咬了咬唇不太确定的点头,“我试试。”
噗的一声轻响,他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头顶带着两片叶子的东西。
楚池舟小心翼翼的捧起它,“糖糖,你是个萝卜。”
他难得词穷,“还是说…白苹果?”
圆乎乎胖滚滚,顶上两片嫩生生的叶子,就像照着卡通苹果的标准样子长的,偏偏又是白色的。
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瑕疵,精致可以直接摆在橱窗内,用一个透明玻璃罩展示出来。
它闷闷的发出声音,在楚池舟手上一晃一晃的,“萝卜?怎么能是萝卜。”
唐味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胡萝卜,没有之一。
“我是一棵树呀。”
楚池舟想把他带到镜子前让他自己看看,刚起身就想起镜子碎了,只能用手机自拍当作镜子,让唐味看看。
不知道该说胖头圆萝卜还是精致白苹果,它蹦跶着凑近了手机。
“啊!”
唐味惊得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喊声,他抖了抖身体,顶上的两片叶子慢吞吞的往上冒出枝干,越来越长,叶片也越来越多,变成了楚池舟熟悉的藤蔓。
片刻后藤蔓又慢慢缩了回去,只剩两个叶片在头顶,看上去没精打采,蔫哒哒的。
唐味声音软乎乎的,却听得出来不太开心:“我以前很大的,很多叶子。”
“是一棵树,大树!”
楚池舟捏了捏白滚滚的他,“这个是你的根系?”
唐味摇了摇头,“是果实哦。”
“不过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果实长在土里的树?
楚池舟知道那个世界和这边必然不同,这种世界不同带来的差异也没办法深究,倒是饶有兴趣的把唐味捧在手里,“果实?”
“那岂不是可以吃,糖糖是什么味道的,甜吗?”
“不可以吃!”
唐味飞快的反驳,它头顶的两片叶子吓得垂下来盖在果实上,努力的伸长想要把果实藏起来。
但叶片实在太小了,两片叶子盖下来…
楚池舟轻笑一声:“乖宝,你这样就像是西餐厅放在食物上摆盘的两片薄荷叶。”
没能起到任何遮掩作用,反倒让人觉得色香味俱全。
它噗的一声跳进床上,又飞快的变换了身体,唐味板着小脸,重重的哼了一声,“讨厌你。”
楚池舟:“不许讨厌我。”
他想起来一件事:“明天就要去上户口了,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唐味摇了摇头:“没有的,因为一直在土里埋着。”
“所以就叫唐味就可以,这是我的第一个名字。”
楚池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声好。
一直埋在土里,又被困在游戏里,这样算起来,唐味真正自由的时间真的很短。
唐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花闪烁。
楚池舟:“困了?”
唐味点了点头,声音含糊:“嗯。”
楚池舟:“收拾了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厚厚的窗帘阻挡了它们的侵入,昏黑的房间内,唐味蹭了蹭枕头被楚池舟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楚池舟和唐味就被助理带着去办理落户的事情。
流程复杂,折腾到下午才终于跑完了这些事情。
等楚池舟和唐味办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双儿姐。
双儿姐朝两个人招了招手,“我腾出来一点时间,一起吃个饭?”
唐味有些紧张的和她打招呼:“双儿姐。”
楚池舟:“好,我请客。”
双儿姐哼笑:“当然你请客,不仅你请客,你还要开车。”
“我记得你有驾照的?”
她扔过去一把车钥匙,被楚池舟抬手接住,“我有。”
双儿姐:“助理已经下班走了,车给我留下了。”
“我开助理留下的公司那辆,你开姐的,让你试试好车。”
不等楚池舟说话,双儿姐又看向唐味,“糖糖就和我坐一辆吧?也陪我说说话。”
她笑了笑,眼神温柔:“叫你糖糖可以吧?”
唐味嗯了一声又点头又说道:“可以的双儿姐。”
楚池舟蹙了蹙眉,有心想说什么,被双儿姐先一步道:“糖糖都答应了,你该不会舍不得放人吧?”
“就车里这么一会儿时间,怕我吃了他?”
楚池舟无奈,“我哪敢。”
助理离开的时间太过巧合,偏偏又把车留下了,楚池舟心里知道双儿姐是要和唐味说些什么,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最后还是再没有开口。
订好了晚上吃饭的地点,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出发了,双儿姐开的车走在前面。
双儿姐一边开着车,瞟了一眼坐得板正的唐味,“你不用这么紧张。”
“坐这么直不累?”
唐味短促的啊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累的。”
除了被楚池舟强硬的摁在他腿上的时候,唐味自己坐时都是笔直板正的,在游戏里面习惯了。
双儿姐没在这种地方多说什么,唐味在她面前越紧张,也越说明在意楚池舟,这是好事。
车里安静了片刻,双儿姐突然开口:“你应该不知道楚池舟以前的事情吧?”
唐味愣了一下,“大概知道一点点。”
“他退学的事情知道一点。”
双儿姐有些诧异的看了唐味一眼,笑了笑:“看来他真的很在乎你。”
这些事情对楚池舟来说是伤疤,从不揭开给外人看。
双儿姐:“那我就和你说一点你不知道的吧。”
“楚池舟的父母不喜欢他,好像是九、十岁的时候吧,楚池舟的爸爸觉得他越长越不像自己…”
怀疑一旦出现,就会像一个种子一样,越发壮大。
在那样落后的地方,从小就长得好的楚池舟和那里整体都格格不入。
最开始他的父母是骄傲的,可后来渐渐长开,五官眉眼都好看的楚池舟和长相平凡甚至有些丑的他爸爸越来越不像。
他爸爸怀疑他妈妈偷人,他妈妈却也觉得楚池舟不像自己的孩子。
有了弟弟以后,更是一口一个野种的叫楚池舟。
寒冬腊月天拖着全家人的衣服去洗,手冻到发紫,被毒打更是家常便饭。
双儿姐:“地方小,一点事就能传遍,孩子心智不成熟,更是会受大人影响。”
“楚池舟的同学也开始孤立他,骂他外面来的野种,笑嘻嘻的说和野种玩也会变成野种。”
“以前和楚池舟要好的朋友,也因为这些事情改变加入到攻击楚池舟的行列里面,不一定是真的讨厌,但这种合群就是对楚池舟莫大的伤害。”
“那时候差不多十岁吧,这种巨大的变化,要一个才十岁的孩子面对。”
双儿姐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年代不同了,他父母倒是没有在吃的上面克扣,吃得不好但也没饿着。”
她嗤笑一声,唾弃异常:“但不是良心发现,楚池舟十四岁正要中考的时候,被他父母捆了。”
“关了几天,打了一顿,送到了黑工厂打工,钱全都绕过楚池舟,由那里的人给他爸。”
“要是把人饿着长大,怎么能有这么好的苦力呢。”
“在那种地方待了两年,楚池舟才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