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了。
刚在门外站定,房门就被姜唯一把推开。
“我们对研究院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空降两个人就想摘桃——”
关门聊天的结果显然不如人意。姜唯那张脸拉得老长,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发牢骚,“您一定要好好主持公道才行,不然这事闹到海南那边——”
姜唯语气又快又急,说到“海南”时却猛而静音,后怕又懊恼着匝了一下唇,眼神发虚的看向童将军。
童将军脸色如常。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才道,“知道的倒挺多。”
姜唯川剧变脸般换上谄谀笑意,“您看我这嘴,该打该打!大家都是为了疫苗有时互相了解一下进程,我也是一时气急没别的意思,您别介意。”
童将军吐出一口茶沫,放下茶杯。
陶瓷做成的杯子发出轻轻一计脆响。
姜唯像被隔空抽中一样,唇角轻抽搐了一下。
童将军跳过’海南’的话题,总结道:“疫苗还在研发阶段,有这些心思不如踏实做好手里的活。”
姜唯不敢呛声,连连道,“是,是,是。”
人一走,童稚乖巧接过童将军放在桌上的杯子,一边续上热水,一边回头道,“爸爸您别生气。白玫姐姐可厉害了,一定会比姜副院他们早研究出疫苗来。”
——来吧,快来聊聊“海南”的事叭。
童将军没意会童稚话下的真意,面色凝重接过杯子,迟疑几许后,抬眸道,“孩子,你真的愿意和萧奕生活?”
童稚太阳穴一跳。
几个意思?
话题是这么跳的吗?先把“海南”的事聊开了再来说其它的好吗!
而且婚礼日期都快近了,你这会来问这事有意思吗?
啊——童稚在心中缓过劲。
还是那个海南真的有了什么大进展,让便宜爹不用靠萧奕就能撑起整个北方基地了?
“爸爸,”童稚拿捏着摆出三分委屈,七分犹豫,“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吗?”
童将军久久沉默。
这份沉默没来由的让童稚生出几分气来!
——你还真是有事萧奕上,没事萧奕下。
这普通民众都去植物园了,婚事都行程进半了,你现在告诉我不用结了?
想屁吃!
童稚心里不断发言,面上仍是一副委屈。
后者终于开口了,“爸爸这两天可能要去一趟海南,如果你不愿意——”
童稚心里爆了口粗!
面上却摆出一脸关切道,“会有危险吗爸爸,现在外面全是丧尸,你一定要去吗?疫苗也已经有了大突破,或许不久就,就是海南到咱们这边来了呢?”
童将军摇了摇头,“这一趟我一定得去!”
那就是海南先一步研究出了疫苗?童稚逆向思维一推,心里却半点儿没摆脱萧奕的开心。
他小声说,“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童将军敏锐道:“你喜欢萧奕。”
“啊?”
童稚楞怔的张着嘴。
童将军看着这孩子懵懂的脸,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端起杯子一仰而尽,喜道,“好,好!”
好在哪儿童将军没细说。
第二天,人直接去了海南。
童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白玫凑在一起吃过期了一个月的小蛋糕,前一秒还聊着萧奕那便宜大哥长啥样,后一秒就被老爹跑了的消息给打得措手不及。
“走了?”童稚一脸惊讶,“什么时候走的?”
前来报信的亲卫一板一眼道,“五个小时前。”
童稚看了眼手间的腕表,现在早上9点。
人是凌晨四点跑的。
童稚眨着眼,顺手把挖了一勺的蛋糕放到了亲卫手里,抬眸甜甜道,“哥哥这个蛋糕很好吃,你也尝尝。”
大兵本能拒绝,只是话还没出口,童稚接着又问,“爸爸让你这个点才来告诉我的吗?”
“不……”大兵在他红色的眸子里迷茫了一瞬,改口道,“是。”
“这样啊。”童稚收起红瞳,遗憾无比的把蛋糕从大兵手里拿走,”哥哥不喜欢太可惜了,那我自己吃吧。”
白玫没瞅见他的红瞳,只当这孩子蓝颜祸水。
凑过去小声咬耳朵:“那你们的婚礼当天是不是没有双方父母环节了?”
毕竟唯一的爹也跑了。
而萧奕那便宜大哥……啧!
这不正好和童稚想一块了么!
童稚直接就把话题重新绕回去,“对了奕哥哥的那位哥哥,能——”
“别!”白玫粗犷无比的把整个蛋糕塞进嘴里,直接打断道,“你还是别盼着那位大爷出现,否则你家奕哥哥和他,只能活一个。”
蛇目,鹰鼻,高眉宽额,身形高壮,性格阴郁,控制欲强。
童稚不自觉的在脑中对上阴暗房间内的那个男人,嘴上满是天真追问,“听着和奕哥哥不太像哦,啊——?”
他发出一声反应过来的轻呼。
“是因为他们一个随了爸爸一个随了妈妈?”
“小傻子,这俩就没血缘关系。”白玫对王强打心底厌恶,说起他声音都跟着往下沉,“那个王八蛋就是个毫无人性的渣,现在跟着他的那些人也全是在监狱——咳!”
靠,说多了。
白玫心虚的看向童稚,眼见他嘴皮子轻启,快速一把捏住了两瓣粉-润的唇,“行了小可爱,再多的就去问你家奕哥哥吧。”
不能再往下说了,千万不能再闲扯了。
童稚被捏得像只小鸭子,发出娇气的闷叫。
白玫说多了就想溜,“姐姐这里还忙着。”
这句倒不是假的。
疫苗已经到了重要关口,能偷闲着和童稚凑一起吃嘴蛋糕,闲扯点天已经是极致。
她松开童稚的嘴,长发一挽的同时顺嘴又问,“你们俩婚前真的不见面啊,萧奕这都好久没过来了吧。”
童稚护犊子的替萧奕开脱,“奕哥哥忙嘛,人员迁徙事关重大,我能理解的。”
白玫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一听这话立即扭头给童稚比了个大姆指。
“宝,你是这!”她说,“这要换成老娘,你敢婚前搁我玩事业心,我能把他脑袋扭下来!”
童稚保持着天真娇憨的神态,心说我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开口一如即往的乖软,“姐姐快去忙吧,你是最棒哒!加油哦!”
白玫很吃这套,当即甩回一个飞吻,扭头大步进了研究院。
研究院的开合门带有消毒吹风。
白玫“啧”一声,伸手理了下头发的隙扭头回望了一眼。
这再普通不过的一眼,恰好瞧见吴景军站在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和童稚说着话。
白玫脚步一滞,脑中跑马般闪过各种逃婚戏码。
故事走向在短短半秒中不断起伏,已经到了婚前出轨到全国逃亡,一阵你追他逃之后密室囚-禁,接着奇诡的走向生儿育女,误会十八连,车祸现场等足以拍二百集狗血连续剧的程度。
白玫完全不辜负自己突来的脑洞。
她双眼冒着光,抬手端起腕间的手表随手一拍,发向了另一端。
“你情敌出现了!”
童稚没想过自己会翻车。
吴景军提前找他就很离奇。
但更离奇紧跟着也出现了——玩事业心失踪半月的萧奕突然空降!
时间卡的不早也不晚,恰好就在吴景军伸手插兜的时候,这人现身了。
童稚:“……”
童稚闻着吴景军身上越来越重的臭味,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发紧,看向萧奕的眼神带着烦躁和紧张。
呵,现在知道心虚了?
萧奕笑得大度,半开玩笑道,“我来的时间不巧?”
“不巧!”童稚高声抢答。
答完还用力推了男人一把,试图把人赶回去,“你不是忙着吗,怎么又有空了?”
看着就跟小情侣闹脾气一般。
只有童稚知道自己心有多紧张。
傻子,走啊!
那谁摆明了想坑你,你还上赶着来跳坑?快退!不要耽误我的正事!
妈的,怎么还推不动!
萧奕不动如山,笑着刮了一下童稚的鼻尖,好脾气道,“这几天没来找你,生我气了?”
童稚推不动人,又不愿意打草惊蛇。
便故作性子发作挡在萧奕和吴景军中间。
余光还不忘瞪向萧奕,企图把人瞪退!
萧奕瞧着他挤眉弄眼的模样,笑着揉他发顶。
童稚呼吸一窒。
眼神更凶了。
你以前挺聪明啊!怎么现在整得跟个没脑子似的?
萧奕只是笑。
瞧着确实像没多少脑。
童稚无法,只能借着角度问题,朝着他无声张嘴——“走!”
余光还不忙警惕扫过身后的吴景军。
吴景军跟个木桩子半天不动,手却一直插在兜里。
越来越重的臭味不断在空气中发酵,童稚五感过人,这诡异的味道闻久了喉咙发痒,他清了清噪准备开口,不想嘴刚就没忍住呕了一声。
萧奕这回的反应倒快,大步一跨扶住他的手臂,“怎么了这是?恩——!”
吴景军捉住这个瞬间,突然发难!
黝黑的液体若毒蛇一般,朝俩人急冲而来!
萧奕想也没想,抱住童稚一转,直接用身体挡住了黝黑的液体!
诡异的黑色液体活物般透过衣物,浸入皮肤。
萧奕浑身肌肉一紧,喉头艰难吞咽几下后,再难抑制般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倒地!
这一切实在太快。
快到童稚接住萧奕突然倒下的身躯时,双眼还保持着微瞪的姿态。
他缓不过神般看着他,轻喊,“萧,萧奕?”
萧奕面如白纸,唯有唇角血色刺眼。
“萧奕?”童稚又喊,尾音带颤。
萧奕无声无息。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似惊潮般朝着童稚涌来。
他呼吸错乱,喉头发涩。
他伸手去抹萧奕唇边的血。
血线却似无穷无尽,越抹越多,缓慢而下,打湿萧奕的衣领。
童稚声音发飘,又喊,“萧奕,”
“萧奕。”
“……萧,萧奕!”
空气中的恶臭已经被萧奕的鲜血气息覆盖。
血液馥郁的香气浓到要把童稚整个人淹没。
童稚拨尖的声音又突的放缓,“奕,奕哥哥。”
“哥哥,”
“奕哥哥。”
“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哥哥……”
萧奕的体温就在他喊的这几声里快速剥离。
魅妖敏锐的五感将变化尽数接收,童稚脸色也在短暂的时间内愈发惨白。
这种马上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惊惶,他慌张抬起头,无焦剧的在空气搜寻一圈,眸孔定格在了被小尾扎透肩膀钉长廊圆柱上的吴景军。
他茫然——什么时候动的手?
但不重要了。
童稚双眼通红,“带我去找王强。”
那扇破旧房门被撞开时。
王强正和东方基地的掌权人王阳栋来回拉锯。
王强刚说到,“确实,柳彬思是不是您的孩子还有待确认,既然如此——”
被扼住咽喉的柳彬思突地发出痛苦闷哼。
王阳栋眉头一锁,却又很快松开。
王强没有错过,满意扯出一个微笑:“这不是挺在意”
“嘭”地一声惊响如炸雷,打断王强。
王阳栋反应极快,后退一步抢声道,“你和北方基地合谋捉我?”
“……”
王强明显骂了一声脏话。
这狗日的老东西,胆小怕死第一名。
这关口和他划清界线,可真行。
王阳栋全身戒备,一双眼警惕透过童稚看向长廊。
做为唯一的官方基地,不到万不得已,王阳栋并不想得罪。
脑中飞转着各种能解释当前现状的理由与话术,刚冒出一点思绪,就听王强拖着诡异的长调“哦?”了一声。
这人哦个鬼?!
王阳栋瞪他,却见王强神色激动的落在童稚身上。
童稚双眼血红,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隐约间只能瞧出他清俊漂亮的侧脸。
王阳栋不知脑补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王强的激动是冲着童稚怀里那具男尸去的。
“萧奕。”王强双眼冒着光,像野兽般盯着萧奕平坦到毫无起伏的胸脯,声音嘶哑又带着兴奋,“我亲爱的弟弟这是怎——”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突地自童稚身后飞掠而出!
“唔!”
王强措不及防间被掀飞出去!
伴着’咚!’一声闷响,像一只丑陋的壁虎般被钉死在斑驳墙面上。
王强脸色震楞,欲开口,却喷出一口血水!
童稚缓缓从门口的阴影中走出。
同在房间内的王阳栋这时才真正看清了童稚的眼,不禁低呼,“丧,丧尸王?”
童稚如若末闻,径直来到王强面前。
王强疼得全身都在抖,伤口逸出的血水更是洇透半边的身体,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摊。
童稚擒住他的下巴,腥红的眸子定定锁住他的眼,“解药。”
王强脸色恍惚一瞬。
再开口,声音变得平淡木纳,“没有解药。”
童稚身形一僵。
同一时间,穿透了王强胸胛的尾同时猛得炸鳞!
血肉在瞬间被分割,鲜血决堤般潺潺而下。
剧痛刺激着王强,他从混沌中清明了半瞬,就被灭顶般的疼痛刺激得全身痉挛!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失控抖跳,声音更是不受控制的带上颤响,“咳咳,你,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童稚双眼腥红,呼吸错乱的不像话,“解药,给我解药!解药!”
炸了鳞的小尾同时在王强身体里一拧!
王强双眼一白,濒死般抽搐。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今天怕不是要死在这了?!
但强大的求生欲还是逼着强行从充血的喉头挤出破碎的字,“有,我,我有解药。”
话音刚落,黑亮炸鳞的尾抽离王强身体。
王强失去支撑,重摔在地!
金芒在眼前一片一片炸开,喉头一痒,又是一口血水涌出,狼狈的和柳彬思之前的模样毫无差异。
王强一边吐血一边骂,他妈的怪物!
骂着骂着,就感觉额角一凉。
他浑身一僵,余光缓缓抬起——之前贯穿了胸腔的尖尾此刻已经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死亡的恐惧在刹那传遍全身。
他争切又狼狈举手,一边咳血一边拖延道,“我,我有解——”后面的话淹没在童稚腥红的眼里。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混沌。
唯有一道不容抗拒的声音从脑中传来,“解药在哪!”
王强知道他该说自己有解药,但嘴一张,开口的却是:“没有解药,这是无解的药!哈哈哈哈哈,他死了,死——!!”
“咔——噗!”
可怕的骨裂惊响。
王强保持着一脸狞笑被扎透了脑袋。
“死,死人了!”柳彬思惊叫出声。
末世以后天天都在死人,再多死一个并没什么稀奇。
但王强不一样!
他坐拥着南方基地,拥有惊人的天赋异能,手下更是各顶各的阴狠毒辣,哪怕面对北方基地都有一较之力,可现在……柳彬思看着王强的尸体,理性提醒他这会该移开视线了,不能让童稚注意到他。
但感性却克制不住的瞧着黑尾缓慢抽离王强的脑浆。
粘腻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又让他心底痛快。
欺负他时那么嚣张的一个人,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
不,不是“像”。
哈,他已经是条死狗了。
柳彬思唇角轻抬,还没完全扬起,就被童稚回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童稚的脸色惨白一片,他双眼迷茫,脚步虚浮的朝他走来。
柳彬思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他之前就装昏躺在的大厅中间。
这会见这尊杀神越来越近,登时一激灵,浑身过电般往王阳栋的爬了二步。
他不动还好,一爬一动间恰好就被童稚踩住了衣脚。
柳彬思只觉得这一脚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登时暴发出一声尖叫,疯一般朝着王阳栋伸手,“救,救我!救我爸爸!爸爸!!我们你的孩子,爸爸救救我!!”
王阳栋想跑的脚步被他喊得一顿。
下刻,瞧着柳彬思眼涕横流的模样,咬牙抬枪,朝着童稚点射。
“砰!砰!”
童稚身肉之躯,好在小尾坚硬到非凡物。
它敏捷甩飞子弹,支起身体,如蛇一般发出威胁的姿态。
柳彬思跑不掉又吓得要死,余光乱飞间不知怎么就落在童稚怀里那具高大的男尸上,脑中一激灵,急道,“爸爸打他怀里的尸体!!打那具尸体!”
童稚迷茫的脸因他的话清明一刹,下刻,红眸一垂,叫嚣中的小尾顿也不打的朝着柳彬思俯冲而去!
王阳栋眉心一跳,这会再顾不上其它。
枪口一转,朝着萧奕点射二计,又朝童稚连开二枪!
‘砰砰,砰砰!’
子弹穿透了童稚单薄的身体。
小尾在最后时刻遵从了主人的意志,保护了萧奕;相应的,童稚这具胸弱的身板多了二计贯穿弹伤。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柳彬思捉住时机,快速往王阳栋的方向爬,嘴里还在喊,“爸爸打死他!打死他!”
王阳栋神色难看。
这毕竟是童将军的独苗苗,他没打招呼到了北方基地,这会要再动手搞死童稚……
没错,他猜到了童稚可能不是丧尸,毕竟哪有丧尸会选择救一具尸体的!
而且还——
童稚垂眸看着怀里的萧奕,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动物般拿鼻尖去蹭他的脸,每蹭一下,喉头都会发出破碎的哽咽。
这声声哽咽,听得王阳栋这大老爷们都心生不忍。
柳彬思却不管这些。
他猛得枪过王阳栋手里的枪,对着童稚扣下板机!
子弹伴着无形的火花便要飞出!
下瞬,电光火石之间,一截劲白消瘦的手猛得探出,重重击在柳彬思的手背。
柳彬思吃痛惊呼,枪支登时脱手翻滚于半空,子弹脱离原定轨道,迸射在地,发出一声惊响!
“狗崽子!”白玫恼火的瞪着柳彬思,“你他妈敢杀童稚!”
她身后而出的众人随之齐唰唰的举枪顶住了柳彬思及王阳栋一众。
王阳栋反应极快,当下举手,连声道,“误会,误会!”
柳彬思没从拧转的局势中缓过劲,脸上的表情还介于将要获得一切的狂喜和突被打断的惊讶之中,最后情绪交织间满是楞怔的瞪向白玫。
白玫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轻脆的耳光打得柳彬思歪了脸。
柳彬思一激灵,像是被打回了神,突怒道,“你个婊——”剩下的话被一杆捅进嘴里的枪噤了声。
柳彬思瞳孔打颤,生理性的惊惧让他快速落下泪来。
白玫脸色冷肃,握枪的手像是要捅进他的喉管,厉声道,“接着说啊!”
柳彬思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惶惶的摇着头。
白玫只要一想到这狗东西举枪想杀童稚就忍不住想把人崩了,但这么宰了,又便宜了他,逐把枪往喉管狠狠一桶,逼得人涕泪横流后把人甩到地上,对着身后道,“看紧了,回头整死他!”
白玫扭头间,已经快速换了副表情。
她一脸温柔的走到了童稚五步外。
隔着闪着寒光小尾,尽量温柔的小声喊,“童稚。”
童稚如同无助的幼兽般,低头环抱着毫无气息的萧奕轻声啜泣。
那声音非常轻,像是随时会散了一般。
白玫眼瞅着俩人身下那滩早已超过致死量的血,极力克制自己的焦急,“童稚,是我,能让我过来看看你吗?”
隔了许久,童稚才像听清白玫的话,缓慢又僵硬的抬起头。
白玫一喜。
正要劝人松开小尾让她过去,就见童稚双眸无神的对在半空,下瞬,挂在眼角的泪跟着涸出一抹刺眼血色。
那抹血色在转眼之间由浅入深,最后浓烈的像是腊月的红梅般顺着他的脸颊滚落,砸在萧奕的身上。
摔成瓣瓣不成形的花。
白玫用力挥着手也没能吸引到童稚的眼神,声音登时抖了,“童稚,你的眼睛……”
童稚迷茫的搂紧萧奕,像是确认了这人在自己身边,“好像,看不到了。”
“怎么会——”白玫急得上前一步,下刻又被小尾尖利的刃逼停,不由急得跺脚,“童稚,好孩子,你让姐姐来看看好不好?姐姐是特别厉害的医生,一定可以冶好你的,可能就是使用异能过度,乖,让姐姐过来,快让姐姐过来看看你。”
童稚恍若末闻。
他厌倦的垂下眸,摸索着萧奕的唇,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
怀里的人已经彻底冰冷。
童稚却念恋无比的吻着他的唇,鼻尖,眼眶,额头……直到被子弹贯穿的腹部传来狰狞刺痛。
童稚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脚边的血水已经多到让人惊悚的地步。
白玫眼见他的状态越来越差,声音已经高到刺耳,“童童,让姐姐过来!你的伤口得包扎!你流了太多血,再这么下去……”
他会死。
童稚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过度失血中变得惧寒。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双手却更用力的抱紧萧奕。
白玫脸色一白。
他想死殉!
萧奕死了,这孩子也疯了!
白玫再顾不得其它,一个箭步蹿上去!
小尾自然不允,紧跟着凶残俯冲而下!
尖锐黑亮的尾尖利落刺穿衣物,扎透胸腔
——如果白玫不躲。
白玫确实没躲,小尾尖锐的尾刀划破皮肤,扎入血肉,却在穿透心脏的最后一刻偏移了方向。
这就够了!
足够白玫如敏捷的豹般蹿到童稚面前。
白玫用力捂住童稚的伤口,从腰间快速掏出止血剂洒在上方,一连叠声道,“别怕别怕,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没事的……”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
童稚已经完全脱力。
过度的失血让他四肢虚软,他像一尾虚弱的鱼,轻而易举的被白玫按在一片血色的地板上。
腹部的伤根本止不住,就在白玫说话间他出现了短暂的休克。
但很快,又被白玫的电系异能从死神手里夺回。
童稚的脸色似乎好一些,他握住白玫准备再电的手,轻声细语呢喃,“白姐姐,把我和奕哥哥,埋一起,好不好?”
“好……”白玫恶狠狠的,“好个屁!”
她眼眶红透了,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一串,“你不许死听见没!”
“我不埋,不埋!”
“我们不和骗子埋一起……”
白玫的唇张张合合。
童稚单薄的胸口暂平,瞳孔轻轻扩散。
“童童!童童!童童!!”再一度的电击没能把人救活,白玫抖着手从胸口掏出试剂,反手又凶又狠塞进萧奕嘴里,末了狠狠扇了萧奕一巴掌,尖叫道,,“快醒,快他妈醒!王八蛋!你这个王八蛋!”
“童童,撑住,撑住,萧奕没死,你撑住!”白玫不敢停顿,双手带电,快速在猝停的胸口按压。
电击下,童稚单薄的身体轻轻弹跳。
“撑住,撑住。”白玫再电,扭头疯了一般朝萧奕怒吼,“你他妈快醒啊!醒啊!!”
一计带电的巴掌裹挟的愤怒打在萧奕的另一侧脸颊。
巨大的电流带动药力流转,萧奕的指尖一动。
他眸毛轻颤着睁开了眼。
“妈的,妈的,你这个傻b,”白玫整个人快骑在了童稚的身上,双手还死死按在童稚的胸口做着心电复苏。
“救人,快救人啊!!”
萧奕几乎想都没想,用尽全力释放冶愈异能。
童稚的身体像一汪死水一般,无论输入多少冶愈异能,都消失得干净。
萧奕下颌骨紧绷的像一条随时会崩断的线,声音低哑的不像话,“这是……怎么回事?”
白玫怒瞪着他,眼圈红得像一只小兔子,“你害死他,是你害死了他!柳彬思开枪的时候他都在护着你的尸体!这孩子以为你死了,他要跟着你死殉!你满意了,你现在知道他是真的爱你了!!”
萧奕浑身一颤,失神般定在童稚腰腹的枪伤上。
这孩子娇气得很,平时破了点皮,都要哭哭唧唧的找人哄。
现在全身的血液流了一地,却满足又乖巧的笑。
萧奕脸色惨白一片。
“啪!”白玫猛得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哭泣道,“我不该配合你的,我当时该制止的!不该把实验资料优先给那边引开童将军……呜!”
萧奕定定的看着童稚的伤。
他几乎自虐般把全部的冶愈异能送进童稚身体。
过度的消耗让他全身肌肉暴起,无数青筋如扭曲的蚯蚓般遍布全身。
他以命博命的,想把童稚救回来,但怀中人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半小时后,萧奕的异能告罄。
但他疯了,他开始以生命力挽救一具毫无回应的尸体。
他的头发最先发生变化,自发根开始,可怕的苍白驱逐黑色……他的身体开始发颤,他想开口,但一张嘴就喷出一口血。
白玫被这动静惊得扭头,一看当下惊了,“疯了!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他慌乱的从童稚身上爬下,颤着手从身上取出异能石,堆宝般埋了萧奕全身,“你会死的!停下!停下!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妈的,妈的!”白玫扭头,朝着众人道,“都死了吗!快把你们身上的异能石全部拿出来!让人去拿异能石,全部!全部拿过来!!”
整个北方基地和植物园的异能石源源不断的被送来了这处偏僻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