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傅雪舟的脸,“真期待诡异复苏结束之后,你这个轮回几百年的老东西重新回学校考四六级的那一天。”
傅雪舟:“……”
等电闪雷鸣停止后,他们才再次出去。
剩下的半路很顺利,等到下午五点,他们已经到了昔阳市的郊区。
傅雪舟带着楼延飞得很高,躲在云雾之中俯瞰着整个昔阳市。楼延眼睛里漫上血水,用【真实之眼】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阳市里到处都是诡异,这哪里还是人类的城市,分明已经成为诡异的沦陷区了!
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诡异越多,很难分辨狂信徒们是在昔阳市哪个地方开会的。
楼延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估计狂信徒的会议已经进入到了尾端。如果他们不快点找到开会地点,那就连一句话都偷听不到了。
楼延拍了拍傅雪舟的手臂,“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那群狂信徒?”
傅雪舟扇动翅膀,迅速而隐蔽地在昔阳市上方飞了一圈,道:“先下去看看。”
找准一个诡异最少的地方后,傅雪舟俯冲而下,从视觉盲区借助楼宇和树木的遮挡降落在了一条暗巷里。
傅雪舟收起翅膀,放开楼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条暗巷内摆着几个垃圾桶,几滩干涸的黑色血迹洒在地面和墙面上。几只黑色老鼠正趴在垃圾桶底部啃着一个腐烂的东西,被他们的突然出现惊吓得叽叽跑走了。
楼延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皱起了眉头:“好浓的血味。”
这股血味甚至不用特意去嗅,浓郁得只要呼吸就能闻到。鲜血之中遍布了许多人的味道,有新鲜的,有旧的,有近处的,还有远处的。
楼延看向刚刚那几只老鼠啃着的东西上,那是一根被啃了大半露出白骨的人类手指头。
昔阳市的情况很不妙。
楼延和傅雪舟悄声走出暗巷往外一看,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这里是住宅区,但两旁的住宅要么门窗紧闭,要么门户大开毫无生气,到处都能看到斑驳鲜血,竟没有一点儿活人生存的气息。
楼延试着去听周围的声音,但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他可以肯定那些门窗紧闭的住宅里面也没有活人居住。
“你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吗?”楼延压低声询问。
“没有听到,”傅雪舟回答,“周围五百米内没有活人。”
怪不得在天上往下看的时候这里的诡异最少,原来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活着了。
楼延神色沉沉,“你想怎么找狂信徒?”
傅雪舟伸出一只手放在楼延面前,指尖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如梦似幻的蓝紫色蝴蝶:“用这个。”
话落,无数的蓝紫色梦蝶从他掌心中飞出小巷,四散而去。
很快就有几只梦蝶飞了回来。
傅雪舟伸手接过梦蝶, 梦蝶没入他的指腹之中,将一路看到的东西传送到了傅雪舟的脑海里。转眼间,傅雪舟已经对昔阳市的情况了然于心。
见傅雪舟表情微冷, 楼延敏锐地问道:“怎么了?”
“他们的开会地点在市中心, 防守很严密, 梦蝶进不去。”
听到这话,楼延同样皱起了眉。在天上用【真实之眼】往下看的时候, 楼延就发现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诡异越多,多到了密密麻麻的地步。
他当时就在猜测市中心是不是就是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果然没有猜错。
傅雪舟道:“在市中心, 有七个A级诡异和一个S级诡异。”
楼延神色一变。
七个A级诡异!一个S级诡异!
一个A级诡异就能屠杀一座城市, 这么多强大的诡异聚在一起, 简直比核.弹还要恐怖。
要知道柳树村里的那个红棺材也不过是A级或者S级, 就这,红棺材给楼延和傅雪舟下的鬼婚契都让他们两个人毫无办法抵抗,只能被逼得通过上床一点点解决。
前三辈子里, 楼延见过的A级诡异屈指可数,S级诡异更是见也没见过,只听说过而已。他压下心中波涛, 追问:“具体是什么诡异?”
“七个A级诡异你我都能对付,不用过于担心, ”傅雪舟顿了顿,眼神冰冷地道, “但那个S级诡异是‘瘟疫鬼’。”
瘟疫鬼, S级别恐怖诡异。
楼延曾经听说过瘟疫鬼的传闻, 瘟疫鬼出现的地方一千米内会有瘟疫传播, 每当瘟疫鬼打一个咳嗽, 瘟疫传播的距离就会越远,到最后,瘟疫鬼传播的瘟疫范围甚至会笼罩一座城市、一个省份,甚至是整个国家。
瘟疫鬼的真身是个虚弱干瘦、塌肩驼背、满脸老人斑的矮小老人,它靠拄着拐杖行走,身体很弱,时不时就要停下休息咳嗽几声,看起来哪怕是个孩子都可以举起石头砸死瘟疫鬼。但实则不然,瘟疫鬼真身虽然弱,但它的血肉都由世界上最恐怖的瘟疫病菌组成,正常人只要一碰到瘟疫鬼的身体就会七窍流血、脱皮掉肉、迅速腐烂。
瘟疫鬼的血液威胁力更大,它一旦受伤流血,血液中携带的瘟疫将会顷刻间传染出去,只要沾上一点儿,人人都会变成瘟疫的传染源。
瘟疫鬼的一滴血能够杀死成千上万的人,这是毫不夸张的说法。
正是因为瘟疫鬼受伤的后果会很可怕,导致人类面对这个诡异时总是束手束脚。
楼延记得,在他三辈子的记忆中,其中有一世的记忆就是国家亲自下手诛杀瘟疫鬼。那一战很惨烈,在损失了十余万的士兵、数百名天赋者和毁掉整整一座城市的代价后,利用热武器将瘟疫鬼和瘟疫鬼所传播的瘟疫覆盖区域全部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没想到现在,这个瘟疫鬼已经诞生了,还在昔阳市之中。
楼延黑着脸,煞气沉沉道:“绝对不能让瘟疫鬼活着离开昔阳市。”
傅雪舟冷着脸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现在身处于昔阳市中,也有感染瘟疫的危险。但傅雪舟放了几个梦蝶监视着瘟疫鬼的行踪,发现瘟疫鬼现在还没放大招,一直在固定的地点走来走去,似乎是避免让狂信徒也感染上瘟疫。
事不宜迟,两个人当即动身往市中心走去。越来越多的梦蝶飞回来给傅雪舟带来了更多的信息,一边走,傅雪舟一边跟楼延简述昔阳市的情况。
昔阳市里面除了诡异,活人基本上都是狂信徒。狂信徒们以二十人为一队,轮流在靠近市中心的各个街道巡逻。
巡逻队只要发现什么就会立刻按下报警器,圣女和其他狂信徒头目会直接离开昔阳市。与此同时,拥有适合监视、追踪天赋能力的狂信徒也都被安排在了各个角落里,时时刻刻防止有人潜入,粗略一数也有数百人往上。
现在的昔阳市,说句布置着天罗地网也不为过。
楼延跟着傅雪舟速度很快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楼延眉头紧锁,显而易见地在担忧。
傅雪舟见到不远处有巡逻队过来,拉过楼延从房顶跳进一条暗巷中,将楼延抵着墙壁护住,低声笑了一下,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楼延烦躁地道:“你还能笑得出来?”
傅雪舟歪歪头,垂眸看着楼延,眼中平静,像是在问:为什么笑不出来?
楼延的焦躁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从头到尾冷静了下来。他呼出一口热气,看了看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心情复杂地问道:“傅雪舟,你有没有杀过瘟疫鬼。”
“杀过,”傅雪舟淡淡地道,“我也被它杀死过很多次。”
刚刚放松一瞬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楼延抿抿唇,有些茫然地道:“我刚刚想了很多种杀死瘟疫鬼的方式,但根本想不到既能杀了它又可以防止瘟疫传播出去的方法。傅雪舟,你杀死它的时候是怎么杀死的?”
傅雪舟将头缓缓靠近楼延,却道:“嘘,有人过来了。”
楼延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巷子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由伸手抱紧了压在他身上的傅雪舟,让两个人的身形更加隐蔽后,也不再说话。
他们的身边,一个破烂的红色大排档牌匾正正好挡住了他们。
楼延和傅雪舟靠得很近,楼延几乎能摸到傅雪舟衣服下骨头的凸起。楼延下意识理了理傅雪舟的银发和后背,摸着摸着,突然忍不住乐了。
怕被发现惊动了狂信徒,他死死忍着笑,身体细微地一抖一抖。
傅雪舟眼中点点疑惑生出,他低声在楼延耳边说:“笑什么?”
“你的衣服……”楼延每说一个字,都在用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翅膀的位置破了两个大洞。”
之前因为有银发的遮挡还没发现这两个破洞的存在,现在上手一模,楼延震惊后差点儿笑死。
傅雪舟:“……”
巡逻队从暗巷前经过,领头的狂信徒看了一眼巷子,没见到人之后就准备离开。后面的一个队员却看着红色大排档牌匾警惕地道:“领队,这个牌匾后面能藏人,我进去看一看吧?”
领队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看看。
队员拿着武器小心地走近巷子,快要走到大排档牌匾的位置时,只听“啪嗒”一声,几根黑色的触手从牌匾后面挥舞过来,张牙舞爪得好像要吃人。
队员吓得踉跄几步赶紧跑走,“是诡异!这里没人,只有诡异,快走!”
巡逻队连忙急匆匆地逃离了这里。
他们是狂信徒,城里的诡异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但如果哪个诡异兴致上来真吃了他们他们也无法反抗。狂信徒们巡逻时都不敢近距离靠近诡异所在的地方,怕的就是万一他们把诡异惹怒了,那死了也没处申冤。
巷子内恢复了安静。
触手缩回了傅雪舟的身体里,傅雪舟一言不发地压着楼延,过了十几秒后才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脱掉了黑色运动上衣。
苍白好看的上半身裸.露,傅雪舟将上衣团成一团扔到地上。上衣刚碰到地,嘭地一声燃起了烈火,短短一瞬就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灰烬也跟着飞走了。
前后几秒钟的时间,傅雪舟已经把自己丢人的证据给“挫骨扬灰”了。
烧了衣服后,傅雪舟默默看向了楼延。
楼延又想要笑了,他余光瞥到旁边这栋房子,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窗台上,灵活地打开了这户人家的窗户,低头跟傅雪舟道:“你光着上半身也不行,进来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上衣,我们跟住户借一套衣服再走。”
傅雪舟仰着头,神情莫测。他光着上身,黑色裤子在平坦劲瘦的腰部系得很紧,双腿却很宽松。巷子里很暗,昏暗的晚霞从斜上方照在巷子里侧,傅雪舟高高帅帅地站在那里,周围杂乱的物品和昏沉的色调像是他拍摄海报时的背景。
楼延直接跳进窗户内,“快点,别耽误时间。”
傅雪舟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个野豹子一样轻松一跃,灵敏优雅地踩着窗户进了房间。
半分钟后,两个人从前门出来,继续飞快地往市中心跑。
楼延跟在傅雪舟后面,尽量让自己别看傅雪舟。但人可能是越不让自己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他没忍住,还是时不时看上傅雪舟一眼。每看一次,他都想要笑一次,沉重紧张的心情都变得轻松了一些。
他们刚刚进去的那栋房子很不巧的是个单身母亲的房子。家里衣柜中只有母亲和儿子的衣服,除了女装,就是偏向青春活力沙雕的男装,要么印着动漫角色,要么画着美女照片,和傅雪舟的风格格格不入。
但傅雪舟总不能穿女装吧,楼延做主,从衣服里面胡乱挑了一件勉强能穿的白T让傅雪舟穿上了。
傅雪舟穿上衣服后的臭脸表情楼延记忆犹新。
此时此刻,傅雪舟穿着的白T上,可爱的蜡笔小新正嘟嘴求着亲亲,随着风吹,正在一摆一摆地朝楼延抛着媚眼。
一路避过诡异和巡逻队, 楼延和傅雪舟来到了防守最密集的启天大厦附近。
启天大厦位于昔阳市的市中心,是昔阳市最高的一栋大楼。外形犹如一个圆锥,下粗上细, 深色玻璃反射着五彩天光。在诡异复苏之前, 启天大厦可是昔阳市的标志, 曾经举办过好几次大型商业活动。
启天大厦下方防守严密,一米一个狂信徒将大厦包围得一丝不漏。这些狂信徒要么是觉醒了天赋能力的人, 要么是融合了诡异的半诡者。不只是大厦下方,就连大厦顶端还有狂信徒站在顶楼上监视周围,楼延还见到同样长出翅膀的半诡者手拿武器环绕着启天大厦飞翔。
防守最严的地方是进入启天大厦的入口, 除了站岗的狂信徒外, 还有两个相貌奇特的狂信徒。其中一个人好似侏儒, 胖得犹如一个圆球, 长相凶厉阴狠,正紧紧地注视着周围,当一只小小的苍蝇从他头顶两米高的地方要飞进启天大厦内的时候, 就见这个侏儒瞬间张开了嘴巴,如青蛙一样的舌头伸出数米之长,敏锐快速地就将苍蝇抓到了嘴里嚼了嚼咽下,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一阵风。
如果不是楼延眼力非常,恐怕都看不出这个侏儒伸舌头卷走一只苍蝇了。
另外一个狂信徒的样子更加奇怪, 整个人枯瘦如柴,唯独肚子巨大, 脑袋也比常人大上三倍。他跟着蜘蛛一样攀爬在墙上、地上四处移动, 随着他的动作, 一根根透明的蛛丝从他嘴里吐出, 在入口处盘出了密密麻麻的蛛丝网。晚霞光芒一照, 若有若无地泛着淡淡荧光。
楼延的目光从上扫到下,从左扫到右。除了这些非科技的手段,还有很多科技手段。狂信徒真的是用尽手段来防守了,可见他们有多重视这次会议。
见启天大厦防守这么严密,楼延反而放下了心,这代表着狂信徒们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楼延给了傅雪舟一个眼神,意思是问他打算怎么行动。
傅雪舟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楼延再次给了傅雪舟一个催促的眼神,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偷听的吗?上啊。
怕傅雪舟还看不懂,楼延还特意指了指自己被傅雪舟咬过的耳朵,提醒傅雪舟别忘了之前的话。耳朵都他妈让他咬了,别到最后傅雪舟只是说个大话。
傅雪舟好似看懂了楼延的意思,迟疑地点了点头。楼延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正等着傅雪舟能出什么好主意的时候,却见傅雪舟缓缓地靠近了自己,最终在自己的耳朵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楼延:“……”
楼延:“…………”
妈的憨批。
楼延脸一黑,伸手推了傅雪舟一下,低声厉呵道:“你干什么呢!”
说完话,楼延立刻往启天大厦那里看了一眼,见没惊动狂信徒之后,又没好气地瞪了傅雪舟一眼。
傅雪舟歪歪头,神色显出几分无辜,似乎不明白楼延为什么凶他。他再次凑上来,冷冽气息喷洒在楼延的耳朵上,带起一阵痒意:“不是你让我亲你耳朵一口吗?”
楼延都要被气笑了,“老子那是问你怎么进去!”
傅雪舟却伸出舌尖舔了楼延耳垂一下,在楼延即将发怒前慢条斯理地轻声道:“嘘,小声,要被发现了。”
楼延全部的动作被迫停止,他往启天大厦门口一看。只见那个侏儒正警惕地左右张望着,神色狐疑,似乎听到了风吹草动。
楼延只能一动不动,任由傅雪舟玩弄着他的耳朵。耳朵被弄得越来越烫,银发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从楼延的耳朵吻上了楼延的脖颈,手也摸到了衣服中在楼延的胸前缓缓移动,最后重新回到了楼延的耳朵上。
当耳垂重新肿起来的时候,楼延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
傅雪舟最后轻轻在楼延的耳垂上咬了一下,餍足地退开,“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楼延冷着脸道:“你最好真的有办法。”
傅雪舟扯扯唇,拽着楼延的手直接走了出去,甚至一直带着楼延走到了启天大厦门前。
而在这一整个过程,狂信徒们都像是没看到楼延和傅雪舟一样,任由他们两个人走到了面前。
楼延还没惊讶,傅雪舟就转身抱起楼延一跃到了三楼,避开了那些高科技从窗口进入了大厦内。
直到双脚踩到了地板上,楼延都还没回过神:“傅雪舟,你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要硬闯进大厦的话,楼延光凭自己就能有几十种方式强行进来,外面那些人根本就拦不住他。但他们需要的是偷溜进来不被发现。傅雪舟就这么不惊动任何狂信徒悄然无声地带他进来了,楼延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轻易。
“梦魇的力量。”傅雪舟道。
楼延聪明至极,一瞬了悟:“像梦蝶那样,将梦魇的能力从梦中变成现实中迷惑其他人的外放力量?”
换而言之,傅雪舟大概是用梦魇的力量笼罩住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两个人在别人眼中“不存在”。梦魇的力量本就是篡改别人的感官、记忆,以虚冒真,构建虚幻世界的力量,那些狂信徒们在看到笼罩着楼延和傅雪舟两个人的梦魇力量后,也会被梦魇所欺骗,所以才会有他们大摇大摆地进来,但竟然没一个人看到他们的情况。
傅雪舟眼中闪过笑意,淡淡点了点头。
楼延感叹了一下梦魇的能力真好用,随后左右看了看。这里是间无人的厕所,窄小干净,没听到有人存在后,楼延便冷笑两声,突然拽过傅雪舟的领口往下一压,猛地提膝往傅雪舟腹部打了一下。傅雪舟猝不及防下把这一击挨得彻彻底底,额角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傅雪舟一言不发地直起身,俊美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楼延,额角的汗水黏上了几根银发。
看起来有些可怜。
楼延却一点儿也不可怜他,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了傅雪舟的下巴,语带几分危险:“傅雪舟,刚刚那件事没有下次了。如果你下次还这么过分,别怪我对你下狠手了。”
说着,他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上扬,好似一朵含苞待放却长满毒针的食人花。
傅雪舟顺着楼延手的力道垂眸看着这朵食人花,长长的眼睫在他眼睛下方洒下一片喜怒不明的阴影。傅雪舟明白,楼延指的是他刚刚仗着会被发现的危险在敌人眼皮底下肆意占楼延便宜的事情。
傅雪舟的喉结不着痕迹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的神色被盖住,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下狠手?”
“你不会想知道的。”
楼延嗤笑一声,放开了傅雪舟,“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尤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银发男人撩起眼皮看着楼延,语无波澜地道:“可我们是情侣。”
“情侣也得在办事的时候正儿八经地干活,好吗?”楼延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即使是情侣也受不了你不分时间地点的发.情。”
傅雪舟再次垂眸,双手插兜一个字也不说。他身上印着蜡笔小新的白T宽松地垂在胯部,这衣服显得他年轻又单纯,好像漫画里的男主角突破三次元来到了现实一样。光看楼延气势逼人的模样和傅雪舟沉默不语的模样,傅雪舟活脱脱地像一个受害者。
就连他周身弥漫的气息,都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大伤害一样。
楼延就不明白了,他的要求难道很难很过分吗?谁家小情侣要打击邪恶势力的时候还左搂右抱随时被对象占便宜啊。
他们可是来办正事的!
额角青筋再次跳了跳,楼延忍无可忍,铁青着脸低声骂道:“傅雪舟,你摆出这副受害者模样是给谁看的?!老子的胸都他妈被你摸疼了,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
傅雪舟闻言抬眸:“疼吗?”
楼延再次冷笑:“不疼!”
傅雪舟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地走上前牵起了楼延的手,扯起楼延的上衣下摆就要看看楼延胸前的情况。楼延死死攥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在傅雪舟的手腕上勒出了一道青红痕迹,不耐烦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看一看。”傅雪舟眉头皱得更深,周身冷气沉沉。
楼延再次气笑了,“你看个屁。别给我浪费时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傅雪舟,赶紧去找狂信徒的开会地点。”
傅雪舟知道楼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犹豫片刻,也没继续坚持要掀开楼延的衣服。他抿抿唇不甘心地放下了手,目光在楼延胸前停顿了几秒。
楼延几乎感觉他的视线好像能透过衣服看到他的身体一样,沉甸甸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地幻化成了一双手。楼延硬生生地压下了想要转过身避过这视线的想法,压下了所有敏感的想法和古怪反应,凌厉地瞪着傅雪舟。
又过几秒,傅雪舟移开视线,嘴角拉得很直,心情好似突然一下糟糕了下来,“对不起。”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冷而紧。他好像很烦躁,也很压抑,但那烦躁和郁气不是对楼延,也不是冲着其他狂信徒,而是对着他自己。
楼延以为他是在对不起耽误了时间,对不起没有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办事这件事,见他道歉道得认真,楼延的态度也软化了下来:“没事,这次就算了。走吧,我们赶紧去找目的地。”
傅雪舟回过头,看了楼延一会儿,烦躁消失,他点了点头。
第220章
可能刚开始谈恋爱的小情侣总喜欢跟对象黏在一起, 楼延才警告傅雪舟没多久,傅雪舟在走路的时候又开始不知不觉地往楼延身上挤。
楼延从路中间一直被挤到快要靠墙,黑着脸朝傅雪舟道:“你能不能别挤我?离我远点走路不行吗?”
失败!太失败了!
谈恋爱后正儿八经的第一次双人合作, 楼延觉得真的是哪哪都不顺利。
傅雪舟一愣, 看了看楼延和墙壁之间的窄小距离, 又看了看自己和另一面墙之间的宽大距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在挤楼延。
“……我没注意到我在挤你。”傅雪舟抬手捏了捏眉心。
楼延在两个人之间比划了一个巴掌大的距离, 警告道:“不许再挤我。”
傅雪舟看着两个人之间碍眼的一巴掌距离,嘴角微微拉直,不爽地点了点头。
利用听觉和嗅觉发现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后, 两个人匆匆前去。一路上, 傅雪舟时不时看楼延一眼, 越看越对两个人中间的距离感到不满。
他很想离楼延再近一点, 也很想牵着楼延的手或者抱着楼延。但显然,楼延并不想要这样。
如果是在以前,傅雪舟早就强硬地伸手将楼延拽到自己身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但现在, 他想起楼延在极寒地狱时说的话,想起楼延在船上对李三新说的那些话……傅雪舟终究什么也没做。
不能那样做了……傅雪舟想,如果他想和楼延一直生活下去的话, 他必须改变。
没用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狂信徒们开会的地点。会议室门前的布置比启天大厦外还要严密, 二十几个壮汉几乎将会议室的前后门守得密不透风。
傅雪舟没再用梦魇的能力,而是带着楼延来到了会议室的隔壁房间, 将手放在了与会议室的隔断墙上。
只见墙面如同波纹一样晃荡了起来, 傅雪舟犹如幽灵一样将手穿过了墙壁, 又拽着楼延一起穿墙。
楼延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眼前一亮, 他已经身处狂信徒们开会的会议室内部了。
这是一间能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边坐满了表情或严肃或深沉或犹豫的狂信徒头目。会议室的四面墙壁前同样站满了负责监视与保护屋内人的狂信徒,其中有天赋者,更多的则是半诡者。
此时此刻,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正站在最前面,在身后两个保镖的保护下虔诚地念着手中的文件内容。
“……旧神复苏,人类应主动放弃抵抗,迎接旧神的到来。伟大的诡异神明将带领我们迎来新的时代,那些愚昧的、胆小的人类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同伴,我们是先行者,也将会成为新时代的新人类。那些不接受我们善意的人类终将被淘汰,他们不懂历史的车轮非人力所能抵挡,基因的进步也要紧跟时代,我们无需为他们耗费心神,也无需为他们愚笨的想法而气恼,他们将会和我们走向彻底不同的结局,当我们跟随伟大的神明将他们打败后,他们终究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我们是为了更加美好的人类未来而战斗……”
狂信徒们认真地听着圣女的发言,神色随着圣女的话而变得激动、沸腾。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发现楼延和傅雪舟的到来,楼延将这里开会的狂信徒头目全都看了一遍,发现这里面绝大部分头目都会在未来变成赫赫有名的狂信徒狠人。
温一安就坐在中间位置,她的神情同样严肃,和其他人一样也随着圣女的话而兴奋激动。但楼延却能看出来温一安的身体很紧绷,表情虽然不露声色,但双手却在桌下攥得很紧。
接下来二十分钟,圣女没说什么有用的话,全部都是发动人战斗的洗脑话语。会议室内的氛围变得越来越躁动,最后,圣女放下文件,高声道:“三天后的战争开始后,我们将会开启新时代!让我们为诡异神明付出一切,跟随神明的脚步,成为统治未来的新人类!”
会议室内所有人激动地站起身呐喊:
“成为新人类!!!”
“开启新时代!!!”
“成为新人类!!!”
“开启新时代!!!”
口号是很有魔力的,它会让喊口号的人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癫狂亢奋。当一群人聚在一起多喊几次口号后,哪怕再冷静的人也有被洗脑想要一起跟着喊的风险。
狂信徒们就是如此,他们呐喊着口号挥舞着手臂,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嗜血疯狂,这一幕看着甚至有点吓人。
楼延沉下了脸,三天后!
三天后狂信徒和诡异就要发动侵略人类世界的战斗了吗?!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游!
圣女享受地听着众人的欢呼,过了足足五六分钟,她才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