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同则吭哧吭哧的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气喘吁吁。
当两人一同再次回到前堂听长老的面前时,听长老看着牧同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坐在位置上顿时傻眼。
“这些……都是小师弟的东西?”
牧同艰难点头。
听长老见牧同点头,顿时不由抽了口气。
他下意识准备开口:“一些不值钱的……”
正当听长老欲要对着牧同和薄见鹜开口说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可以扔掉,日后想要什么找为师要便可时,牧同再次插话。
“小师弟的衣裳,件件都贵极了,可他竟然不想要了!”
“小师弟衣裳的料子,全都是金丝绸缎的!一件足足能顶弟子十件了!”
“没想到小师弟竟如此阔绰!”
“难怪小师弟对玄长老与全长老的招揽丝毫兴趣都没有!”
闻声,听长老立刻默默地将刚才还没能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但牧同话还没说完。
牧同回忆着刚才他在收拾小师弟的屋子时,所发现的金银财宝以及玉器,声音震撼的拔高。
“弟子方才在收拾小师弟的屋子时,竟发现了一整盒的金叶子!”
听长老再次倒抽了口气。
“还有两块玉如意!”
听长老震惊的捂住了胸口。
“还有五十块手掌大小的金块!”
听长老脑袋发懵,眼前发黑。
“还有三袋子的碎金子,五满袋的碎银子!”
听长老沉默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已经不想要再继续听下去了。
越听下去……便愈发感到自己的师门到底有多穷酸。
恐怕整个师门加起来,也没有小弟子一人富裕。
他方才竟然还打算对着小弟子说‘不值钱的东西可以扔掉,日后想要什么找为师要便可’。
还好未能及时说出口。
听长老心中抹汗。
听长老心有余悸,不愿再听,于是便装作贴心的转移了话题,“身上背着如此多的东西,三师兄恐怕也累了,正好临着大师兄屋子旁的西苑还有间屋子空着,就让小师弟搬去西苑住罢。”
说完,转眼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桁冗。
“三师兄行动不便,小师弟又不认路,那么就由大师兄来带路罢。”
“是,师父。”桁冗起身。
桁冗离开前堂,走在前方带路。
薄见鹜乖巧的跟在其后,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听长老刚才嘴里的那句‘临着大师兄屋子’。
也就是说,和宋亦衍挨着。
果然,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要拜入听长老门下的举动,是没错的。
薄见鹜瘫着脸,心中暗想。
而至于牧同……
则完全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桁冗向前领了一段路。
大概是由于牧同实在是走得太慢,并且离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于是他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等到牧同终于追上他的脚步后,接着二话不说对牧同伸出了手。
后者不解眨眼。
“……大师兄?”
“给我。”
“大师兄指得是……?”
牧同还未能反应过来,薄见鹜先一步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主动积极的将牧同身上的一般包袱主动接下,接着讨好又乖巧的看了桁冗一眼。
“怎能劳累到大师兄?”
在薄见鹜的眼中,宋亦衍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任何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都不该由他来做。
宋亦衍这样完美的角色,就该被人捧着才对。
被他捧着。
捧在手中,宛若珍宝,半点也不敢多碰。
薄见鹜话说完,牧同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两眼迷茫呆滞的缓缓扭头看了薄见鹜一眼。
所以……累到他就可以了吗?
小师弟对他和大师兄之间的悬殊差别对待,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太过分了!
牧同眼神幽怨。
另一边。
桁冗见薄见鹜主动接过包袱,便不再多说,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继续带路。
身上轻了一半的重量,牧同顿时变得轻松许多,脚步也快了不少。
感谢大师兄!
牧同心中暗想。
牧同心中暗自道谢,然后忍不住悄悄地看了小师弟一眼。
他困惑皱眉。
那么多的行李,小师弟怎么看着如此轻松??
薄见鹜将牧同身上的重量分走了一半后,不肖一会,三人很快便到了西苑。
正如听长老口中所说,西苑内正好有间还空着的屋子。
桁冗正要推门,身后的薄见鹜瞧见房门上的蛛丝和灰尘,眉头一紧,连忙伸手拦住了他。
桁冗不解回头。
薄见鹜低声道:“大师兄,脏,还是师弟来罢。”
说完,自己伸手推开了房门。
但显然薄见鹜也并不是没有洁癖,推开房门后,他的手指指腹上不免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薄见鹜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颇感嫌弃的轻啧了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将手摆在何处。
薄见鹜的小动作桁冗的眼角余光机敏的捕捉到了。
桁冗眉梢微挑,然后平静的收回了视线。
玩家的一切讨好举动不过都只是为了攻略npc罢了。
攻略成功之后——
也便就是厌倦的开始。
薄见鹜推开房门,桁冗面无表情,抬腿迈进了屋内。
他站在屋内,淡淡的环视了屋内一遭。
环视罢,他将视线收回,对着薄见鹜冷声道:“日后你便就住在西苑了。”
“是,大师兄。”
桁冗续道,“西苑旁便就是我的住处,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前来向师兄请教。”
薄见鹜声音放轻,含着不自觉的缠绵味道,“是,大师兄。”
简单的两句话,让薄见鹜心下酥软发麻。
‘可以前来向师兄请教’。
太动听了,简直比薄见鹜以前所听过的所有情话都还要动听。
成为宋亦衍师弟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就好像是美梦。
让人不愿意醒来。
桁冗该说的已经说完,他丢下一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三师兄’,而后便冷着脸转身离去。
桁冗离开,牧同放下了手中的行李。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和肩膀,然后双手叉腰,转向薄见鹜。
“小师弟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想问——”
“没有。”
牧同话还没说完,便被薄见鹜给冷漠的迅速打断。
牧同的声音顿时噎住。
牧同:???
“小师弟方才在大师兄面前分明不是这副——”
“时辰不早了,三师兄请回。”
牧同:????
牧同傻眼离去。
牧同傻眼离开后,屋内现在转眼只剩下了薄见鹜一人。
将手中的行李放下,他扭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脑子里跳出了四个字。
时间快进?
但他很快的否定了这个念头。
现在他都住在宋亦衍……不,是他的大师兄邻院了,为何还要将时间快进。
说不准晚上会有什么特定的触发剧情。
要是时间快进,说不定会错过夜晚的某些特定剧情。
心想罢,薄见鹜立刻准备离开房间。
毕竟一直呆在房间里,可碰不到什么剧情。
正要迈腿出门,他忽然身形一顿,低头朝自己的手指方向看去。
他不由蹙眉,脸上再一次的露出嫌弃的神情。
……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到干净的水源,把手指洗干净。
桁冗处。
从西苑离开,桁冗再次惯性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接着就如以往一般,耐心的等待玩家的前来。
屋内寂静无声,悄无声息。
窗外天色渐暗。
桁冗坐在屋内的木椅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的情况是,玩家已经前来,此刻就住在他的邻院。
他不应当继续像以往一样,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玩家不仅打算攻略他,而且从眼下的情形看来,目前似乎更是只打算攻略他一人。
因此,他现在不能像从前一样,一直只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然玩家无法‘触发剧情’。
虽然对恋爱一事上向来没什么兴趣,但在工作上,桁冗向来恪尽职守,尽职尽责。
发现了重大问题之后,桁冗进而开始思索。
思索在这个时间点,自己该去做什么。
他思索了片刻,所能想出来的作为npc的他,在这个时间点能做的看起来唯一最合理的事情,也就只有——沐浴了。
和他身上所穿的,如出一辙, 别无两样。
他随意从中挑出了一套,然后将其横挂在了胳膊上,接着面无表情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外,夕阳散去。
深沉的夜色正在缓缓笼罩。
为了能够让玩家撞上自己,所以他步履缓慢。
他缓慢前行,全然不急。
但才刚走了两步, 他便就停了下来。
……哪里才是沐浴的位置?
桁冗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过后, 很快不在继续在此问题上纠结。
自己找罢。
同时也当是为了给玩家碰上他的机会和时间。
桁冗漫无目的的前寻,半个时辰之后,当他寻到扶风阁内, 之前听长老所说过的那个温池之后,却仍未见到玩家的身影。
或许玩家是去了别处?
还是目前仍呆在屋子里,并未出门?
桁冗并不知晓答案。
但总之, 他已经给了玩家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作为一个敬业的npc,他会创造出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让玩家攻略他。
但同样,拥有着十足的被动型人格的他, 却也并不会去主动寻找玩家。
既然玩家并未出现,那么在沐浴过后, 他也就该回屋了。
天色已暗, 圆月高悬。
这个时间点, 也是他该歇下的时辰了。
桁冗冷着脸心想着, 将胳膊上的替换衣物随意的放到了一旁干净的位置, 接着开始慢条斯理的解下腰间的系带。
虽然温池是半露天的,但由于周围空无一人, 而且他的这具身体不过只是一堆游戏给他创造出来的数据罢了,所以他站在夜空之下坦然的脱着衣服,心中没有任何压力和不适。
并且,一直到他将所有的衣服都脱下,解下了发冠,周围都并未出现任何一人。
玩家应当是不会出现了。
桁冗浸泡在温热的池水之中,在这腾腾的热气里,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不得不说这款游戏的确做的逼真。
不管是在npc的性格上,还有各方面的细节之上。
这会他浸泡在池水之中,池水的温热和潮湿,好像真的存在一般,并非是虚幻之物。
另一边。
虽然薄见鹜清楚手指指腹上的这些灰尘和脏污,同样不过只是游戏里的一些毫无意义的数据。
只要无视就够了。
毕竟对现实中的他毫无影响。
但深知归深知,心下能不能接受,便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离开自己的房间,薄见鹜蹙眉,先是在自己所在的西苑内寻找了一圈。
西苑并不小,薄见鹜转了一整圈,足足花了有半个小时。
可如此大的地方,却连一个洗手的水井都没能看见,实在是不合理。
感受着手指上的不适触感,薄见鹜心情颇为不快的轻啧了声。
西苑没能找到,便就只能去别处找找了。
离开西苑,薄见鹜下意识朝着桁冗住处所在的别院方向寻去。
他轻手轻脚的迈进了桁冗住处所在的别院内。
头顶夜明星稀,别院内悄无声息,耳边唯一所能听到的,就只有虫鸣和不知名的鸟叫声。
进入到桁冗住处所在的别院内后,手指指腹上的不适触感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见,再也不存在。
什么所谓的干净水源,也被薄见鹜给一下子抛却到了脑后。
薄见鹜屏息静气的站在房门外。
房间内,寂静无声。
看不到灯光,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恐怕师兄已经歇下了。
薄见鹜心下不免感到微微的有些失落。
看来他先前所以为的只有夜晚才会触发的特定剧情……似乎并不存在。
是他多想了。
怕惊扰到桁冗歇息,薄见鹜转身,脚步放轻,小心翼翼的从别院里退出离开。
离开桁冗住处所在的别院之后,薄见鹜的脚步这才恢复如常。
他前往别处,开始继续寻找。
头顶上银月高悬,银色的月光挥洒在薄见鹜的头顶之上,就好像给他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薄见鹜冷着脸,向前走着。
因为这次的游戏世界背景是在古代,并不是现代社会,所以薄见鹜的周围看不见任何灯光。
眼前一片昏暗,唯一的照明物,也就是头顶上的银色辉月。
夜色渐浓。
夜风渐冷。
夜晚的冷风从薄见鹜的耳凛冽刮过,让薄见鹜的面颊一片冰凉。
在这冰凉的夜风之中,薄见鹜的视线前方,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他似乎隐约看见了波光粼粼的银色水光。
水中似乎有着一个身影。
但因为距离隔得实在是太远,所以水中的身影便也看着模糊不清,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
薄见鹜迈腿继续向前,准备靠近。
他对水中的那个身影究竟是谁毫无兴趣。
他只是为了去净手罢了。
徐步靠近,水池中的那个身影渐渐清晰。
只是碍于水中的腾腾热气,所以对方的脸仍旧模糊不清,让人无法分辨。
仍旧看不清对方的脸,薄见鹜并不在意。
以为宋亦衍已经歇下,所以对于现在池水中的身影主人是谁,他想或许是扶风阁内其他的弟子。
总之——
不可能会是他的大师兄。
薄见鹜正如此想着,他的视线正前方,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两个选项。
[继续前进。]
[离开。]
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薄见鹜选择了继续前进,然后接着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这个会好不容易找到干净的水源……
薄见鹜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游戏到现在,有一点已经非常明了。
那就是出现在他眼前的任何选项,不论选项里到底是怎样的内容,但有一点是完全无需怀疑的。
那就是选项绝对同可攻略npc相关。
而眼下,出现了这个选项——
扶风阁内存在的可攻略npc——
正如薄见鹜此刻心中所想,毫无温度的系统提示音再一次从他的耳边响起。
[系统提示:宋亦衍的好感度-1。]
薄见鹜沉默,僵硬抬头。
下一秒,他毫无防备的同桁冗直直的对上了视线。
而此刻,他同桁冗的距离,仅剩不到三米。
抬眸望去,只见桁冗脱掉了平日里所穿的衣袍,下半身沉浸在这温暖的池水之中,上半身则靠在身后的石面上。
他肩膀光.裸,锁骨凸显,墨色的顺直长发如瀑般坠落,在水中和他的胸口前飘散。
池水中缓缓升腾的热气将他那张精致又冷淡的禁欲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和轻纱,变得模糊不清,神秘又勾人。
薄见鹜僵在原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像是电脑死机,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他双眼呆滞的望着桁冗,忘了反应。
周围的万物仿佛在一瞬间消失褪去,薄见鹜现在眼前所能看到的,只剩下了桁冗一人。
桁冗冷冷的同他对视,默然不语。
缓缓升腾的热气给桁冗的双眸仿佛洇染上了一层湿润的水光,在这漆黑森冷的黑夜之中,桁冗的双眸虽然同以往并无任何差别,但此刻,却看着要比以往还要更显得分外勾人极了。
薄见鹜呆滞的同桁冗对视了片刻。
而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回神。
他心下一惊,面红耳赤的迅速转身,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背过身去之后,他下意识抬手,朝自己的鼻子下方伸手轻轻地抹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他的错觉。
或许是刚才的那个情景太过的勾人和刺激,薄见鹜此刻面红耳赤,心下砰砰直跳,甚至连刚才的那声好感度-1的系统提示音,都忘了去在意。
他心下发颤,手指跟着一同的微微发颤。
刚才在夜风中还异常冰凉的俊美面孔,此刻又烫又热。
虽然这会已经背过了身,但此刻,他满脑子里的,全都是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蒸腾的热气。
清澈的池水。
湿润的长发。
勾人的眼神。
以及……诱.人的锁.骨。
薄见鹜心生怀疑,下意识又再次伸手,朝自己的鼻间下方探了探。
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他多虑了。
薄见鹜的身后,既然现在玩家已经出现,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泡下去了。
桁冗异常淡定的从池水中站起了身。
随着桁冗的动作,薄见鹜的耳边,也跟着一同响起了桁冗起身的哗啦水声。
薄见鹜身形一紧。
大概是背对着桁冗,他什么也都看不见,唯一所能听到的,只有身后传来的水声和桁冗动作时的窸窣声响。
夜晚安静寂静,桁冗没有说话,薄见鹜也紧闭着双唇不语。
于是,耳边的声音一下子放到了最大。
听着身后池水里的哗啦晃荡水声,薄见鹜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不去让自己浮想联翩。
但他无法自控。
于是他的耳根也变得越来越粉,越来越烫。
心跳声渐快,呼吸声愈发短促,薄见鹜的手指也愈发颤抖。
桁冗起身,从水池里走了出来。
湿漉漉的长发黏在了他的背后,将他后背的腰线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赤脚走到提前放好的干净衣物前,一边随口问道:“深更半夜,师弟为何会在此处。”
薄见鹜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一时间甚至连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给忘了,他僵着不动,不敢回头,磕磕绊绊的回道:“师、师弟忘了……”
薄见鹜的回答是桁冗预想之外的回答。
听着薄见鹜的回答,桁冗蹙眉,表情微妙的反问,“嗯?忘了?”
“是,师……师兄。”薄见鹜结结巴巴的乖巧应声。
与此同时,桁冗俯身拾起了眼前干净的衣服。
他慢条斯理的准备开始穿在身上。
柔软的衣料从肌肤上划过,布料与肌肤之间相互摩挲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薄见鹜的耳中。
薄见鹜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有着如此丰富的想象能力。
他面色涨红。
终于,他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摘掉了自己脖颈上的游戏颈环。
摘掉游戏颈环,耳边的刺激声响一下子跟着消失不见。
接着,薄见鹜坐在电脑前,下意识的再次身后摸了下自己的鼻间。
他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腥红色的,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道。
薄见鹜沉默的注视着自己指腹上的血迹。
显示屏上, 因为摘下了颈环,所以现在游戏显示为暂停中。
【游戏已暂停。】
【请于一小时里再次回到游戏内,否则游戏将自动结束。】
【00:59:59】
鼻间的鲜血还在缓缓地流淌, 薄见鹜不敢再去回想刚才游戏内的情景,他连忙从电脑前起身,转身大踏步的走进到房间内单独的浴室间里,然后站在洗漱台前仔细的将鼻下和手指上的鲜血细净。
冰凉透明的凉水从薄见鹜的手指和手背上滑过然后淌落,薄见鹜听着耳边的窸窣水声,微微晃神。
他又再次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一些画面。
随着他的联想, 只见眼前的这片清澈透明的冷水之中, 突然混入了一滴红色的液体。
红色的温热液体一滴滴坠落至水中,在水中洇染开来,最后与其完全融为一片。
薄见鹜愣了愣, 然后不免感到有些懊恼。
他将刚才洗净的手又再次朝自己的鼻间下方抹了一下。
腥红色的。
……刚才算是白洗了。
同一时间。
游戏内。
玩家突然摘掉脖颈上的游戏颈环离开了游戏,游戏内的时间也便跟着一同暂停。
桁冗手中的动作也便同样跟着一同停下。
游戏内,桁冗的眼前, 又或者说四名npc的眼前,都出现了一则系统提示。
【玩家暂离游戏。】
【一小时后若玩家还未回到游戏内,游戏将自动结束。】
【00:50:38】
因为衣裳还未穿好, 但因为玩家突然下线,于是桁冗便只能停下手中的动作, 就这样大敞着衣襟等待玩家再次上线, 又或者是一直等到时间截止玩家都还未上线, 而导致系统自动结束游戏。
回到薄见鹜的浴室。
薄见鹜的房间面积很大。
同样, 浴室也不例外。
薄见鹜浴室的大小, 几乎就与一般常人的客厅面积那样大。
虽然如此之大的空间,对于薄见鹜来说, 并没有什么作用。
此刻,薄见鹜双手撑在浴室内的洗漱台前,静静地注视着洗漱台前的镜子里的自己的那张脸。
站在洗漱台前清洗了许久,他鼻下的血才终于停下止住。
而后,他缓缓抬头。
镜子里,他的耳根依旧通红。
分明用凉水洗了许久的脸,但他脸上的红霞却好像牢牢地定格在了他的脸上一般,分毫未散。
薄见鹜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副模样。
羞涩、羞赧,脸红心跳。
仿佛情窦初开。
这个模样叫他陌生。
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薄见鹜微微蹙眉,头脑终于冷静了些。
然后接着,他开始自省。
自我反省他刚才脑子里所想的那些东西。
同样都是男人,一样的身体……而且他也只不过就看到了一个光.裸的肩头和锁.骨罢了,为什么要面红耳赤,感到羞耻。
最主要的是,这些不过都只是游戏里的一堆数据罢了。
他竟然对着一堆数据,产生了一些——
一想到此处,薄见鹜便不由得伸手扶额,表情沉重。
然后便进入更加深沉的自省。
他一向自诩正人君子,从前面对着任何淫.秽的场景都能坐怀不乱,毫不动心,更是嫌恶至极……没想到他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思想到底还是太污秽了。
他需要反省。
这些都只是一些游戏数据,他们都是男人,对方身上有的他同样也有,他不该产生任何的……歪心思。
薄见鹜闭了闭眼,不停的说服自己。
就差直接开口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少顷,薄见鹜终于将自己说服完毕。
说服完毕,他用一旁的浴巾慢条斯理的将手和脸擦干,然后重新再次回到了电脑前。
坐在电脑显示屏前,搁在一旁的手机正恰同时亮起。
【日星月曜公会群】
梦若:会长你今天上游戏吗?@薄见鹜
左宁君:是啊会长好几天都没上游戏了@薄见鹜
席雨:说起来隔壁游戏的几个大佬也好几天没上了,天天在玩那个恋爱游戏……
杜潇:我们会长可不玩什么恋爱游戏。
娄应宣:就是,我们会长又不玩那个。
席雨:会长明天上游戏吗?@薄见鹜
郗洁:会长明天就是会战了!@薄见鹜
见到会战,薄见鹜这才终于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的回了信息。
薄见鹜:不上,忙
薄见鹜:会战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众成员下意识以为自家会长口中的忙,是忙工作。
郗洁:会长工作可真忙啊……
娄应宣:好的,会长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了,你好好工作!会战我们自己看着办。
侯与行:会长工作这么忙,衬得我们这些人可真闲啊……
席雨:好了可以了,剩下的就不必再说了。
杜潇:啊啊啊啊希望会长的工作可以快点忙完,我都好久没见到会长了!
简短的回了两条消息后,薄见鹜冷着脸放下手机,然后再次拿起了他面前的游戏颈环。
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薄见鹜重新戴上游戏颈环,再次回到游戏内。
重新回到游戏,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倒数计时立刻消失不见。
紧接着,桁冗的眼前也跳出了一个提示。
【玩家已回到游戏。】
玩家重新再次回到游戏,游戏内的时间继续接着流转。
桁冗手中的动作便也跟着继续。
桁冗不疾不徐的往自己的身上套着里衣和外袍。
他一件件穿着,眉头紧皱。
脱的时候没觉得,在到了穿起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些衣服到底有多么难穿。
不仅仅是衣服难穿,他身后的长发好像也在妨碍着他的行动。
头发一片湿漉漉的,为了不将身上的这身干净的新衣裳给沾湿,于是在更衣之时,便就只能特地空出一只手,将身后的头发给单独拎起。
于是,衣裳一下子也就变得更加难穿和麻烦了。
之前在取下发冠时,对于他的及腰长发,他的脑子里并没有任何的感想。
毕竟在古代的游戏世界里工作,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头发更长,甚至还是一头似雪的清冷白发。
但眼下这会,他已经深切的体会到,在穿衣裳时,他脑袋上的这一头及腰黑发到底有多麻烦。
桁冗站在原地兀自尝试了一会,而后心情开始逐渐浮躁。
但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桁冗眼帘半抬,眼神微妙的朝着正前方不远处,身影僵硬的背对着他的薄见鹜。
游戏里,夜色浓重。
因此桁冗也看不到薄见鹜涨红的侧脸。
他站在原地,因为身上这身穿着繁琐的衣物,和脑袋后的这头碍事的头发,语气一时间显得有些不耐和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