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于漠轻笑一声,眼底的郁色彻底消失。
这?幅臭屁的小样子?, 和最开始相遇时一模一样,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难怪他最开始见到少年, 便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醉了酒, 季言双眸湿润润的看着他, 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嗯?”顾于漠心?头震动?着, 伸出手?把?他捞到了自己身上靠着。
他看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块棉花糖,一会没看住就要?软倒, 可是粘在了人身上, 就会开始融化。
季言将自己的全部重量依托在顾于漠身边, 和过分黏人的猫没有区别。
“秘密, 你想听吗?”
“想。”
顾于漠完全顺着他,趁着他不注意, 将桌子?上剩下的半杯酒推得远了一些。
季言:“其实我是很坏很坏的。”
顾于漠揉了揉他的头:“嗯。”
男人眼底浮现?明显笑意:“很坏,会拆家,会偷吃零食,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非要?趴到我胸口上压着。”
他细数着季言干过的所有“坏事”。
季言嘟囔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他很想反驳,自己真正要?干的坏事才不是这?些。
他是预言中要?毁灭世界的凶兽。
可惜不等他说出来,睡意已经彻底侵蚀了他。
顾于漠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下一句,低头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鼻头上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顾于漠轻轻将人抱到怀里。
听到男人要?离开的动?静,老邓头从楼上下来了,他眼神看起?来有点凶。
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顾于漠这?样有天然?压迫感的进化者,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他已经很老了,在这?个荒诞扭曲的世界活得也够久了,不像其他人会对?执法者带着敬畏之心?,也不怕死。
有些话想说一定要?趁着现?在还能喘气说出来。
看出了这?个老人没有恶意,顾于漠稍微收敛了气息,十分礼貌:“有事吗?”
他已经在桌上留下了支付酒钱绰绰有余的数目。
老邓头冷不丁开口:“你喜欢他。”
一语道破真相。
室内突然?变得很安静,除了外面吵闹的声音透进来,仿佛这?里的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于漠重复了一遍老邓头的话,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很安稳的季言。
一瞬间,自己前面一切不对?劲,和那诡异的心?跳速度,都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顾于漠抬眸,红眸暗沉,声音有几分沙哑:“是,我喜欢他。”
这?一次声音变得肯定。
在那一瞬间被点明了后,他快速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也认清了自己一直隐藏得很深的情感。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内心?的人。
他喜欢季言。
季言喜欢他吗?
顾于漠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一瞬,很快又?以合适的力度松开。
不管这?份情感最终会不会得到回应,他的喜欢已经成为既定。
老邓头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你真的能保护好他吗?”
其实最开始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可是但顾于漠给了他肯定回答的那一刻,那些护犊子?的话说不说出来,也就没了必要?。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赞同两个人在一起?。
在他看来,季言完全不适合参与进一切血腥的事件当中。
可他的对?象如果?是这?个辖区的最高执行人,那不管最终结局如何,过程一定会非常坎坷,不被卷入危险当中是几乎不可能的。
换个角度来想,对?于顾首席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
老邓头自认为识人无数,顾于漠是不是真心?的,他能看得出来。
可也正是这?样,就代?表顾于漠这?个自从当上首席就未尝对?手?的塔尖进化者,即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软肋。
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到老人这?么问?,顾于漠一下子?猜到了他的潜在话意。
他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喜欢的人并不是一只柔弱的金丝雀。
是可以亲自单杀一只S级污染物的存在。
敌人如果?被他的外表迷惑,只会自讨苦吃。
当然?他也不会让危险有靠近他的机会。
老邓头无话可说了,他也没有身份去指责一个首席,再次叹气后,背影看起?来都苍老了几分,他微微佝偻着腰:“请慢走?,路上平安。”
就算是不爱出门的他,也嗅到了基地空气中最近的紧绷气息。
基地可能又?要?变天了。
顾于漠带着季言回到了车里。
外面吵闹的声音已经远去许多,有些游街得太过分的人被审判庭的人强行押走?。
以往这?些容易被煽动?的人,一见到审判庭就会害怕。
这?次却不一样。
在暗处的敌人放出了风声,告诉幸存者们那个不幸的消息。
深渊数值发生了变动?。
已经稳定了二十五年的深渊数据居然?会发生这?么明显变化,对?于已经开始稳定下来的基地显然?是恐怖到极点的厄运。
当初全世界爆发污染的时候,深渊随之到来。
污染和深渊是一起?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却明白二者之间绝对?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在深渊里的污染物都是污染度极高的,深渊在不断给这?个世界孕育着怪物。
深渊数据发生变动?后,这?个世界再次摇摇欲坠。
周边的污染物群频繁发生变动?,一些深渊底下的怪物似乎也蠢蠢欲动?想上来。
他们最近才解决的那污染源,便是这?次深渊变动?后才出现?的。
一切都在往不好的结局发展。
幸存者彻底被二十五年那一场噩梦留下了阴影,种族灭亡的恐惧笼罩之下,哪怕是执法者们强硬的手?段也无法压制。
顾于漠轻轻将季言放到车上,柔和的神情在瞬间发生转化,一声冷冽气息地拿出传呼机,向副官发出传呼。
在暗处,男人的表情晦涩不明。
想引起?内战?不管是谁,只要?找出来就直接处决了。
季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迷迷糊糊的大脑只能记起?喝醉前发生的事情。
至于和顾于漠的那段近乎是撒娇的对?话,他早就忘了。
季言坐在床上反应了几秒,眼睛突然?瞪得圆圆:“顾于漠!”
他掀开被子?,飞快地下床,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
非常急切地扑向厨房,在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后才放松下来。
他没有走?。
尽管不知道陈婉交给他的黑匣子?是什?么,但看得出这?件事非常着急。
他肯定要?再次离开基地,去往荒地做任务。
季言不想再次被抛下了,于是目不转睛看着男人做饭。
顾于漠听到了声音,端着炖蛋转身,眉心?瞬间靠拢起?:“怎么不穿鞋?”
季言低头才发现?自己脚上空空的。
白里透粉的脚趾蜷了一下,才发现?踩在地上有些凉凉的。
原来在他睡了一觉的功夫,气温发生了骤降。
突然?变得恶劣的天气,大概和深渊最近的异动?也脱不了干系。
不等他后知后觉地抬起?脚,顾于漠已经快速上前,一把?将他拎到了桌子?上,又?去给他找来了鞋袜。
顾于漠半蹲下来给他穿上:“别乱动?。”
弯着嘴角笑了两声,季言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什?么,他的脚底有些怕痒,躲了几下。
“你是不是又?要?离开基地了。”
“嗯。”顾于漠站起?身去洗手?。
季言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回来,仰起?头乖乖问?:“那你怎么不偷偷走?。”
顾于漠顿了一下,眼神温了下来:“这?次不会了,我带上你,以后你想跟着我,我都带上你。”
最后半句有些放轻了语气,却带着只有本人才明白分量的承诺。
季言歪了歪头,笑了笑:“好啊,以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这个举动无疑会引来很多人私下的议论。
但是出于进化者本能对强者的臣服性,队伍里没有人提出异议。
他们都已经把季言当做顾首席的对象了。
给本就?没有顾忌的人上了一个软肋般的枷锁,谁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言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了可以限制顾于漠的软肋, 男人手段强势, 很快就?将流言蜚语掐死在了摇篮里。
其余人只敢在心?里想想, 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发布会是早上开的,下午的时候,已经?召集好了本次要下深渊的人选。
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幸存者们早上就?被官方放出来的消息砸懵了脑袋。
看着二十五年?来突然发生变化的深渊数值, 来自种族灭亡的阴影笼罩而上。
这个公布一致遭到了新高层百分之四十的反对。
可惜追随的顾于漠的人占了剩下百分之六十, 最后?还是向幸存者们开放了这个消息。
如推动此?事的幕后?之人所想那样?, 幸存者们很快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当世界级灾厄要再?次出现的流言被坐实, 整个基地氛围瞬间变得紧绷。
可惜那人的算盘还是落空了,原以为这样?就?能?制造足够的混乱绊住顾于漠,没想到他只是把去?深渊的日期提前到了当天。
这些压力对于他来说,仿佛都不?存在。
季言在队伍前面吃着老邓头送他的巧克力, 眼尖的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向他走来。
余邵身边带着两个人走过来,他面色依旧苍白?, 周身环绕着一股森冷气息, 看起来和强大完全不?沾边。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前不?久通过了新一轮的测试, 成为了现基地最接近强S级别的人,是仅次于顾于漠的进化者。
他是被抽中这次出行的, 被要求强制参加。
余邵眼神阴暗。
他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接连的搞动作, 会被顾于漠锁定上也不?奇怪。
他不?仅仅是提前把研究院想压下的深渊数值消息泄露出去?那么简单。
之前研究院的人头章鱼出逃就?是他放出的。
但?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小打小闹, 真正瓦解基地的还在后?面。
就?算顾于漠怀疑到他身上, 要将他放到身边亲自监视又如何。
只要没有证据,他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唯一掌握证据的人证现在还在昏迷着。
正是之前那个被人头章鱼当做孕育母体的助理。
余邵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活着。
那次事件至少能?在基地里搅动一番风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污染物最后?居然在下水道?里消失得悄无声?息。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死了就?成。
趁着现在基地里群龙无首,他放在研究院里的内鬼会帮他解决这个内患的。
并且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顾于漠,你确实足够强大,但?是也足够自负。
居然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长相漂亮的少年?,还只是个觉醒都没有的普通人。
余邵终于站定在了季言面前,嘴角勾起:“你好。”
他的新猎物。
季言认得这个人,当初他们在深渊底部见过,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更准确说来说是他单方面见过余邵。
雇佣兵第一公会的会长。
也是第一个告知季言那个预言的人。
尽管是无意?的,但?是他曾经?说过只要找到深渊里刚诞生的凶兽,就?要杀了他。
这句话被季言记仇到了现在。
那时候的他还太稚嫩,吞噬过的污染物太少,除了将自己藏好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类,能?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少年?圆溜溜的眼睛里不?加掩饰出现敌意?,余邵嘴角一点点放下:“你很讨厌我?”
季言撇嘴:“讨厌你?你有什么资格?”
这一句话说出的是他的真心?。
除了顾于漠以外,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类身上浪费过多余的情感。
记住余邵也不?过是刚诞生时自己太过孱弱的记忆让他印象深刻。
那时候的他连黑雾都放不?出来。
他不?喜欢余邵,只是这样?的情感连厌恶都算不?上。
就?像是地上的一滩垃圾,谁会特意?针对去?讨厌垃圾。
这句话落在余邵耳朵里,就?自动转换变成了傲慢和鄙夷。
余邵脸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余邵身边一名矮个子男被激得上前一步。
他摩拳擦掌,又被余邵一个阴阴的眼神拦下。
另一个人理智许多,只动了动口:“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仗着有顾首席当靠山就?敢对我们会长出言不?逊。”
季言继续吃着巧克力,觉得耳边有些嗡嗡吵。
不?然杀了吧。
季言黑眸暗了暗,将最后?一口巧克力吞下。
余邵神经?一紧,肌肉绷起。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察觉到杀意?了。
“你们在干嘛?”
林魅魅注意?到了这里,快步走了过来。
余邵回过头,如同毒蛇一般的湿冷落在了林魅魅身上。
刚刚的杀气是这个女人?
林魅魅一直被称为蛇蝎美人,余邵不?会小看这样?有手段的人。
他完全没往季言的身上想过。
毕竟在他眼中,季言是个货真价实的花瓶美人。
顾于漠实在是太傲气了,以为跟在自己身边才是绝对安全的,才会想带上他。
那就?别怪他以此?要挟了。
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确定一下,季言在顾于漠心?目中的地位。
是否值得他花费风险去?杀死。
眼看林魅魅走近,余邵露出了不?算真诚的笑?意?:“只是认识一下。”
季言不?给他演戏的机会,蹬了一脚从车前盖上跳下来,去?找顾于漠了。
被当面忽视的余邵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深浅的表情。
林魅魅轻轻勾了勾手指,眼神风情万种,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淡:“是么,我怎么不?知道?第一公会的会长大人会有这种喜欢和别人结交的喜好。”
身后?的纷扰都和季言无关,他一下子就?把余邵抛到了脑后?,成功找到了顾于漠。
他正在和方叙核对着接下来的行程工作。
作为副官,方叙依旧要代替顾于漠留在基地,维持秩序。
见到季言过来,方叙立马眼观鼻鼻观心?。
不?要好奇上司的私人情感,是作为一个好副官必修的课程。
季言刚走过来,手就?被捧起了。
顾于漠淡淡开口:“别动。”
说完就?熟练地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帕,帮季言擦了擦手指上残留的黑乎乎巧克力。
他习惯了给幼崽擦爪子,每次季言跑上跑下弄脏了爪爪没来得及给自己舔毛,就?会被他手疾眼快抱在怀里擦干净。
季言从一开始的有些抗拒,现在已经?完全习惯,没有任何犹豫就?任由?他给自己擦手。
顺便配合地抬起另外一只手给他擦。
擦干净后?,顾于漠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
虽然是人形,季言还是很喜欢被摸摸头,眯了下眼睛后?主动蹭了蹭。
这一连串动作实在是太过流畅了,并且带着当事人无法察觉的亲密。
方叙憋气到差点脸红,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上次这么惊讶,还是在见到顾于漠宠溺那只叫咪咪的幼崽时候。
没想到才过去?没多久,他再?一次遭受到了同等程度的震惊。
不?等副官把自己憋死,顾于漠就?朝他微抬下颌。
得到示意?的方叙赶紧一溜烟跑了。
车队很快就?出发,黑匣子计划是研究院准备了两年?的心?血,只由?顾于漠亲自护送。
所以在他的那辆车上,除了司机以外就?只有季言。
黑匣子被放在一个银色手提箱里,其硬度连子弹都打不?穿,上面安有自毁装置。
唯一的能?打开这个箱子的钥匙其实是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只有顾于漠知道?放在哪里。
车子前面的屏挡被升起,将后?座形成了一个足够隐秘的空间。
季言戳了戳顾于漠,好奇他今天为什么坐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以往他们都是贴在一起坐着的,自己困了还可以靠在他身上睡觉。
“乖一点。”
男人的声?音沉稳之中仿佛多了一丝什么。
顾于漠是故意?这么坐着的。
如果他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意?,他可以毫无顾忌继续和少年?保持着肢体接触。
但?是他现在明确了一件事,自己喜欢他。
那么再?做这些就?有点诱拐的意?图了。
但?要是季言自己贴上来的,那就?另外算了。
顾于漠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真实情感,高高兴兴就?贴贴过来的少年?,眼底暗色愈发浓郁。
这个小笨蛋。
知不?知道?羊入虎口这个词。
算了,喜欢贴贴就?贴贴吧。
顾于漠放松了身体,任由?他贴着自己,浑身肌肉松懈几分,透露出几分慵懒。
但?很快他就?维持不?下去?这份冷静了。
见到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季言不?满足于单纯的贴贴了。
他想要被顺毛,呼噜呼噜摸摸小犄角。
于是他偷偷将小犄角放了出来,双眼亮亮的看着男人:“摸摸。”
太可爱了。
顾于漠稳了下气息,克制着自己不?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像是平常那样?揉了揉。
季言舒服得歪了下头,身后?尾巴不?受控制地跑出来,缠住了男人的手腕。
毛茸茸的尾巴尖,高兴地轻拍起来。
顾于漠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似乎比往常红了几分。
这谁忍得住啊?
季言刚想打个瞌睡, 身后露出来的大尾巴就抓住了。
抓住的是尾巴根部?,这个地方比起寻常地方要敏感上许多。
男人拿捏的力度恰到好处,既比平常要用力几分, 又不会让季言感到痛, 存在?感非常明显。
季言像是突然被揪住尾巴的猫咪, 吓了一跳。
以往他?用毛茸茸大尾巴缠住男人手腕的时候,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少年一脸不解,眼睛里还?有点受到惊吓后的水光, 看起来可怜之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感。
偏偏本人毫无所觉, 还?沉浸在?茫然之中。
顾于漠喉结可疑地上下滚动?一番, 手指摩挲起大尾巴, 从尾巴根部?一路撸到尾巴尖尖,又从尖尖上一路顺了下来。
圆溜溜的黑眸里水光似乎更多了一些,季言哼唧一声?,仿佛有无数小电流从尾脊骨传遍全身。
以至于圆圆耳朵都忍不住冒出来抖动?。
兽耳兽尾的少年, 半躺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动?作。
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顾于漠气息不稳,当他?发现自己身体发生变化后, 立马收住了手。
隐忍克制得肌肉都紧绷起, 周围的污染度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抬手解开了胸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 一下子原本禁欲的形象消失,桀骜不驯的本质稍稍外露, 像是打盹的雄狮睁开了眼, 盯住眼前迷路的小猎物。
季言眨眨眼看他?:“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刚刚被欺负了一下, 但是见到顾于漠松开手往后移, 又忘记了要生气,主动?蹭了过来。
在?他?心中, 用尾巴圈住人代表着的是一种占有,这是把顾于漠划分为自己所有的意思。
但也许顾于漠不喜欢呢。
他?不想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吗?
可他?想要顾于漠成为自己的。
季言露出了一点虎牙,做出他?认为非常“凶狠”的表情?:“你是我的。”
顾于漠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些不堪的欲望暂时压下,屈指轻弹了下少年的额头。
“不要撒娇。”
男人原本的嗓音本就?优越,现在?多了分沙哑,性感到了极点。
可惜车内只有一个呆呆笨笨的小怪物能?听到,季言完全没注意到,他?捂住自己的额头,把眼睛瞪得圆圆地看他?。
顾于漠唇角勾起了一下:“嗯,我是你的。”
只要四个字,季言就?被哄好?了,尾巴尖尖不自觉又轻轻拍起。
顾于漠:“除了在?我面前,不能?被别?人看到你这幅样子。”
季言只当他?是在?操心自己掉马的事情?,随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开始想办法将?尾巴和耳朵收回去,低头努力的时候,忽略了身旁男人眼底浓郁到极点的占有欲。
这么可爱,当然只有自己能?看。
顾于漠红眸闪了闪。
车队前进了整整两?个星期,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们早在?七天前就?该到达深渊附近。
可是现在?所花费的时间居然比起平常要多了一倍。
车队里气氛紧张。
谁都能?感觉到这次出行的困难程度在?翻倍。
深渊数值的变化果?然影响到了荒地。
比起研究院的预测,这些污染物明显有更大的反应。
不管是从躁动?、屠杀、进食、繁衍欲望上看,都成倍的出现了。
途中出现了只变异狗熊,污染度等级达到了S级,尽管硬碰硬可以杀死它,但是车队不能?在?进入深渊之前进行无意义的消磨。
他?们不得已走了一条新的路进行绕路,从深渊另外一面下去。
这里很?少有人到达过,但是和深渊附近其他?地方的污染物都大同?小异,这一面的污染物依旧凶残。
就?连以前路边随处可见,攻击欲低一些的植物都开始主动?自发的攻击路过的生物。
数不清是第几次,车队再次因为植物卷入一些车的轮胎被迫停下。
火系的进化者熟练地下车利用异能?清理那些很?难杀死的污染藤蔓。
季言也跟着下车呼吸呼吸空气。
这里的空气对于人类来说质量很?差,越是靠近深渊,空气中污染度浓度就?越高。
要不是他?们都是进化者,可能?早就?出现排斥反应了。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空气无疑是十分舒畅的。
但是落在?其他?人眼中,就?变成了他?在?强撑着身体不适。
就?连他?最近总是在?车里呆着不下来,也被当成了是在?抵抗荒地恶劣的环境。
实际上他?只是喜欢化成原型在?车内趴在?顾于漠腿上睡觉罢了。
他?刚在?外面呆了一会,林峰就?眼下挂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走了过来,嘴里忍不住关心:“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言疑惑地摇摇头:“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像更不舒服。”
污染物的攻击性变高了,队伍里受伤的人也就?变多了。
为了防止伤口外露在?到处都是污染的荒地里发生劣化,哪怕只是擦伤,他?们也得找治愈系进化者治疗。
林峰感觉这两?个星期的工作量能?比上去年一整年的。
身体一下子虚弱了下去,就?连站起来都双眼发黑。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次同?行的有三个治愈系进化者,他?们都是一样的。
作为辅助系进化者,他?们深知?自己已经被保护得很?好?了,一定要从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上忙。
自从上次季言直接冲入了硝烟之中,和顾于漠一起毫发无损地从地下室中出来。
林峰就?已经知?道他?的实力绝对不仅是其他?人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确定了他?没有出现身体不适后就?不问了。
毕竟知?道太多顾首席的私事,下次就?不是被罚负重跑那么简单了。
队伍里有些在?上次任务中和季言接触过的人心里都知?道他?并不简单。
不过他?们都是对顾于漠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并不会主动?向其他?人透露这件事。
所以在?观察了这么多天后,余邵那方的势力肯定了一件事。
顾于漠确实是被爱情?蒙住了眼,居然真的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带到了身边,让他?跟着一起进入深渊。
余邵迟迟没有动?手,不仅是因为季言一直呆在?车内,更多的是来自他?天生多疑的性格。
他?还?是无法相信顾于漠会将?自己的爱人处于一个这么危险的境地。
除非他?根本不够爱这个普通人。
那他?如果?花费心血害死了季言,也不够能?动?摇他?。
计划就?无法被打乱。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察觉到了那毒蛇一样的黏腻视线,季言连回头都懒。
这点杀意对他?来说,还?比不上深渊里那些污染物看自己那恨不得吞食干净的眼神万分之一。
这里人多眼杂,余邵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发觉,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有些神经质地将?手指放到口中细细密密啃咬,直到血腥味出现,才一脸阴翳地放下。
季言难得下车一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无视了顾于漠刚刚让他?乖一点不要乱跑的嘱咐,他?盯上了一只粉白色的变异蝙蝠。
跟着那只蝙蝠,渐渐就?走到了队伍的边缘。
这只蝙蝠的猎物是一条在?土里奋力爬行的蚯蚓。
如果?不是它的追随,季言也不会注意到土里还?有这小动?静。
粉白蝙蝠瞅准了时机,张开翅膀和血盆大口,一下子飞下精准叼住了土里冒出来的那点小土堆。
一条有五指粗的蚯蚓被抓了出来,发出尖叫。
诡异的是,那蚯蚓发出的尖叫居然和人声?差不多。
蝙蝠并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到底,它已经准备开始自己今天的进食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