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拿着软尺，慢慢走到沈朝暮面前。
旁边有工作人员拿着本子和笔，准备记下嘉宾们量的数字。
量身体尺寸势必要靠得很近，沈朝暮站定不动，看着盛辞垂眸用尺子开始量他的手臂。
量完手臂又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这样的姿势相当于把他整个人都搂住了，沈朝暮无意识地身体微微往后仰，盛辞低声道：“别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沈朝暮下意识抬头，撞上盛辞垂眸看过来的视线。
他晦暗的目光落在沈朝暮脸上，压迫感很强，用皮尺环住沈朝暮的腰，轻轻一勒，宽松的衣服就被压在皮尺下面，显出一截细细的腰。
【啊啊啊啊朝朝的腰我真的！！（竖大拇指）】
【腰细腿长，屁股还翘的大美人，我疯狂隔着屏幕舔，prprpr！】
细细的一截腰被用皮尺勒了起来，沈朝暮竭力克制想要往后退的冲动，对上盛辞的目光，莫名有点慌乱，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量尺寸做衣服而已，要淡定。
他移开视线，就对上摄像机的镜头。
一想到镜头后面有无数观众在看盛辞给他量尺寸，沈朝暮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他用力按压指腹，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幽深晦暗，盛辞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因为距离和被皮尺勒住的腰而抿紧的润红的唇。
盛辞目光在沈朝暮脸上定格几秒后，才慢慢低头，才去看皮尺上的数字。
量完腰，盛辞又走到沈朝暮身后量肩膀的尺寸。
看不到盛辞，沈朝暮在心里无声地呼出口气，感觉压迫感都少了很多。
小原恰好在这时候开口，问出了她和观众都很好奇的问题：“请问盛前辈，会因为标语购买戒指吗？”
盛辞嗓音很淡：“会。”
【实锤了姐妹们！】
【啊啊啊啊小原姐我的嘴替！！】
沈朝暮听到盛辞的回答，心里泛起涟漪，还没等他开始胡思乱想，就感觉皮尺一点点往下移，即将触及到某个部位时，他身体轻轻一颤，不可思议：“这里也要量？”
盛辞拿着皮尺没动，站在沈朝暮身后目光悠悠地投向小原。
小原点头：“是要量的。”
【量！给我使劲量！】
盛辞却没动，拿着皮尺看着房间里的一群人，慢条斯理地：“转过去。”
【？？？】
【让谁转过去？不会是我们吧？？】
小原暂时没动，企图和盛辞据理力争：“量身体尺寸做衣服，没什么不能拍的吧？”
沈朝暮在家里穿的就是宽松的家居服，室内有空调，温度适应，他没有穿太厚的衣服，不需要脱衣服测量，所以摄像机也没有避嫌。
盛辞看上去半点不为所动，重复：“转过去。”
盛辞这次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小原只好转过去，连带着摄像机和屋子内的一众工作人员都转过了身。
【啊啊啊啊啊谁来开个透视？】
【为什么量尺寸做衣服都不能让我们看？又没有脱衣服。（抓狂）】
没有工作人员和摄像机盯着，沈朝暮感觉身体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感觉盛辞的手伸过来，几乎是从后面搂住他的姿势。
皮尺一点点缠过来，盛辞的声音近在耳畔：“衣服下摆搂上去一点。”
沈朝暮把衣摆过长的衣服搂住，感觉皮尺一点点触碰到柔软的地方，伴随着的还有盛辞手指似乎轻轻按在了皮尺上。
盛辞起身，对背着身的工作人员说了一个数字，他的声音很轻，戴着麦却还是传到了直播间。
【啊啊啊啊看不到我还能听不到不成！】
【我已经能想象了！】
【超话的文手、画手太太吗，孩子的粮就指望着你们了！（磕头）】
摄像师和小原知道量好了，就转了过来，盛辞蹲在沈朝暮面前，给他量腿长。
小原再次猝不及防地发问：“请问盛前辈，你迄今为止心动过几次？”
快问快答，不能经过思考，沈朝暮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垂眸，盛辞给他量腿长的动作一顿：“很多次。”
【很多次？？？】
【谁规定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人心动一次啊？不用想，这个很多次肯定是对朝朝！】
【楼上姐妹提醒我了，监测心率的手环，毕竟是朝朝一句话就疯狂心动的人。（捂脸）】
【盛辞眼里的朝朝：可爱可爱可爱想太阳。:)】
【对你的心动远远不止一次，又给我嗑到了。】
小原显然也get到了，看着盛辞量完腿长和身高，就说：“大致量这些就好了，接下来该朝朝了。”
沈朝暮站着没动，心里还在思考盛辞的答案，很多次，是指对他，还是……
他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转念又想到，或许不是对他，也不是对其他人，只是碍于在上节目随便瞎掰的答案。
他们本来就是合约，分手后应该都三年没有见过面了，这种情况下，被问到这种问题，随便编一个答案很正常。
沈朝暮在心里无声地呼出口气，抬眸就看到盛辞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问一句对谁心动过很多次。”
“嗯？”沈朝暮脸上露出一点茫然，是要他配合的意思吗。
他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重复盛辞的话：“对谁心动过很多次？”
盛辞直直地看着沈朝暮，敛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侧脸轮廓清晰，眼瞳倒映出他的身影。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
房间里还算安静，工作人员都没有出声，盛辞的话清晰地落进了沈朝暮的耳朵里。
他一时有些怔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怕你误会啊！】
【甜死我了，老婆不问怎么办，只好自己说了。
【除了你还能是谁？】
站在我面前的人。
沈朝暮脑子里飘过这句话，白皙漂亮的脸一点点染上热意，心跳的声音几乎震破耳膜，很想冷静下来。
这极有可能是当着镜头的面逢场作戏。
盛辞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再次对他心动。
他只是碍于家里的原因，需要找一个人结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会和曾经甩掉他的人协议结婚。
沈朝暮脸上弥漫着热意，无声地呼出口气，勉强点了点头。
轮到沈朝暮给盛辞量尺寸的时候，他能感觉盛辞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沈朝暮克制着没有跟他对视，洗脑自己现在是裁缝店的小学徒，专心地干自己的事。
直到小原的声音响起：“朝朝，你最喜欢盛前辈哪些地方？”
沈朝暮手一抖，手里的皮尺好险没有掉在地上，睫毛颤了颤：“很多地方……”
他话音一顿，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尖。
沈朝暮说了这几个字就闭口不谈了，回答的模棱两可，小原勉强算他过关了。
【朝朝，你心乱如麻了是吗？】
【你乱得好明显，感觉小原再问两个问题，盛辞的身体尺寸就全错了。（捂脸）】
【面上很镇定，其实还是因为他的话乱了吧？】
沈朝暮好不容易把盛辞的身体数据量完，小原就让工作人员再量一遍。
这次只用量一个人的就可以了，看看工作人员量的和嘉宾量的有没有误差。
鉴于沈朝暮刚才的表现，小原果断选择重量盛辞。
工作人员重新给盛辞量完，两份数据放在一起一目了然，果不其然，小原道：“朝朝，你量的有一点误差哦。不过没关系，节目组还是不会狠心的让你们穿太差的衣服度过这次旅行的。”
接下来小原就让他们收拾好行李出发去机场，去机场坐飞机的这段路上就不直播了，但还是会拍摄，到时候放在剪辑版本里。
赶往机场的时候，沈朝暮才知道，这次很凑巧的，四组嘉宾都在一个城市，节目组就安排大家一起飞往下一个旅行地点了。
被带到嘉宾们的休息室时，沈朝暮就看见叶青锋和张紫苏，还有宋翩赵潜这两组已经到了。
宋翩正在跟张紫苏聊天，看见沈朝暮很热情地说：“朝朝，好久不见。”
沈朝暮疑惑：“我们不是前天才见过吗？”
宋翩煞有其事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不懂？”
宋翩说完这句话就撞上后一步进休息室的盛辞。
盛辞悠悠地投过来视线，赵潜笑着把宋翩拉回去了。
三组嘉宾都到了，只剩下周晚园和洪成玉因为堵车来晚了一点。
距离登机还有一点时间，嘉宾们在休息室坐着聊天，有摄像头拍着，聊天内容都是可以录的，气氛很和谐。
周晚园道：“这期去古都，天知道我对那里向往多久了！”
古都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整座城市都打造成了古代的样子，据说连街上做生意的人都会在旅游旺季打扮成古代的人，给旅客一场沉浸式的体验。
节目组的人手里拿着一叠牌：“大家要不要玩会卧底、狼人杀之类的游戏？”
张紫苏敏锐地问：“这次到旅行地点后，会让我们玩类似的游戏吗？”
小原点头，她的位置就在沈朝暮隔壁：“沉浸式狼人杀，但又和狼人杀的规则不一样，到地方后会详细跟大家解释，你们可以现在先玩一局试试手。”
这段视频会放在剪辑版本里。
小原随后又问大家有没有玩过类似的游戏，大多数人都玩过，唯独沈朝暮和盛辞摇头。
沈朝暮看到盛辞也摇头，不禁转头看着他，眼里的疑惑很明显，他是因为失去记忆了，不知道有没有玩过。
以前上学时这些游戏还没那么火，他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都忙着谈恋爱去了。
盛辞也没玩过吗？
盛辞侧头视线落在他身上，轻描淡写地道：“没时间。”
沈朝暮了然地点头，盛辞出道三年就红到这种程度，应该确实没时间玩游戏。
嘉宾里有没玩过这种游戏的，小原便简单地介绍了一遍规则，节目组没有准备太复杂的，拿到杀手牌的人可以在天黑之后杀人，白天大家收集线索的时候努力逃脱就可以了。
介绍完规则，小原就给大家发牌，好巧不巧，沈朝暮就抽到了第一轮的杀手牌，在小原问他第一轮杀死谁时，犹豫了一番，最后指向了离他比较远的叶青锋。
刚开局大家一点信息都没有掌握，也很谨慎，沈朝暮虽然不太会玩，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努力装出清白的样子。
等第二个天黑，他就杀死了赵潜。
白天沈朝暮在其中浑水摸鱼，等第三个天黑，小原问他要杀谁，沈朝暮果断地把手指向了身旁的人。
这局游戏或许是有新手光环，沈朝暮幸运地赢得了胜利，等大家知道杀手是沈朝暮时，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叶青锋震惊：“朝朝，我离你那么远，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沈朝暮坦诚道：“因为前辈主持过那么多综艺节目，应该很会玩游戏。”
周围人都快笑死了。
“太会玩游戏不杀你杀谁。”
“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果我是杀手，我也先杀叶前辈。”
小原还爆料道：“其实朝朝第一个夜晚在叶前辈和盛前辈之间犹豫了。”
沈朝暮：“……”
怎么还被出卖了！
赵潜好奇地看向盛辞，询问：“作为朝朝第一个就想杀死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朝暮微微转头看向盛辞，盛辞也正看着他，挑眉，似乎是在问“第一个就想杀我？”。
沈朝暮只好解释：“因为你离我太近了，我很心虚，而且……我觉得我的紧张会被你看出来。”
在其他人面前他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大家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在盛辞面前不行。
玩游戏的时候他一直侧着身子，除非轮到自己发言，否则都是一副观察其他人的样子，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他真的很紧张！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点戳到盛辞了，他抬眸看向一脸想挑事的赵潜，嗓音淡淡：“听到了？”
周围男嘉宾顿时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怎么玩个游戏还要吃狗粮？！
他们没有在休息室待多久，玩过两轮游戏就到登机时间了。
京城距离古都要飞两个小时，节目组没有拍摄，窗外是碧蓝的天空，和薄薄的云层。
嘉宾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看手机，要么就在睡觉。
盛辞也在睡觉，他靠着椅背，脑袋都偏向了另一边，明亮的光线中，他侧脸轮廓清晰，细碎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淡色的唇紧抿。
沈朝暮想到他今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好像不止今天，是一直都起得很早？
他正想着要不要也拿出手机来解闷，就感觉手臂被戳了一下，小原坐在他隔壁，脸上的表情很激动，对沈朝暮招手。
沈朝暮凑过去，小原：“临时拍点花絮放在剪辑版里，可以吗？”
沈朝暮知道节目组的花絮，就和他们对盛辞的采访是一样的，他点头，小原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朝朝，看微博！！”
沈朝暮不明所以地拿出手机。
看微博。
微博上有什么事吗？
他拿出手机登上微博，就看见他的私信框还有评论艾特都快挤爆了，全都是9999+。
之前手滑点赞之后，沈朝暮就重新申请了一个小号在网上冲浪，要是再发生手滑点赞的事，他真的可以去找块豆腐撞一撞了。
小原让他看微博，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大号上有事，登陆大号后手机都卡了一下。
小原在旁边压低地声音提醒：“热搜。”
沈朝暮等手机卡过那一阵后就点进热搜，看到第一个热搜不禁露出困惑的表情。
#朝朝辞暮，神仙爱情#
他们上热搜了？
沈朝暮现在已经知道朝朝辞暮是他们的cp名了，猜测小原让他看的就是这个，他顺着热搜点进去，就看到一个博主放了几张图。
点进第一张图片，发微博的人的ID打了码。
【沈朝暮和盛辞在我们学校真的很出名，长得好看的人几乎进校没多久就能被大家熟知了。
但他们谈恋爱还挺低调的，很早就从学校搬出去住了，我就说一个我看见的吧。
好像是大二还是大三的冬天，还不算特别冷，学校门口就有卖烤红薯的了。
我去买烤红薯的时候就看到盛辞刚买了一个装在口袋里，他那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他是我见过穿黑色最好看的人，真的很难不记得。）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个路灯，他就揣着烤红薯站在路灯下面，我当时多看了他两眼，因为大部分人买了烤红薯都会放在手上暖手。
他站在路灯下面等了一会儿，沈朝暮就从学校里走出来了，远远地就跑过来，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看到盛辞拉着沈朝暮的手放进他装着烤红薯的口袋里，沈朝暮愣了一下，弯起眼睛笑起来，两个人一起吃着一个烤红薯依偎着走远，路灯下的身影都被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我记了很久很久，现在看到他们还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好像又重新相信爱情了。】
沈朝暮怔住了，好半响，指尖颤抖着划到了下一张图片。
【你们知道“你听见了吗”的后续吗？我知道啊啊啊啊啊。
我和沈朝暮是一个系的，他就是那种很有灵气、很受老师同学喜欢的学生。他后来画了一幅画，你们现在都可以在我们系的优秀学生展览里看到，不过只是临摹，那幅画的原稿还在沈朝暮手里。
当时带我们的老师是这么介绍的，他的灵感来源于 ：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看了综艺的我只想说——那就是纯纯的狗粮在我们脸上拍，年少无知啊。】
【我和盛辞、沈朝暮都不熟，也不是同一届的，我只说一件事。我们学校附近有个生意很火爆的餐馆，很多学生喜欢在那里吃饭。
我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油腻腻的厨房里有个干净帅气的男生坐在小马扎上，面前还有个桌子，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我以为是餐馆老板的儿子，直到听到老板一边炒菜一边念放调料的顺序，我才知道，他是来向老板偷师的，我只见过他一次，老板说他很忙，不定时会过去。
后来老板家有事，餐馆开不下去就转让了，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不久后我在电视上、手机里、每个车子的车载音乐里听到他的歌。
我才知道，那个坐在和他格格不入的狭小厨房里，拿着笔认真记下每个炒菜步骤的男生是——盛辞。】

第49章
沈朝暮和盛辞在A大附近被拍到上了热搜后，陆陆续续就有当年的校友出来爆料，李兰茹看爆料的方向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就没有多加干预。
随着爆料的人增加，粉丝到处乱窜找粮，就有营销号做了一个爆料汇总。
这条微博根本不用下水军，单靠网友搜索的点击量就让它上了热搜。
营销号的文案也是热搜词条的来源：【我永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被时间见证的浪漫秘密。朝朝辞暮，神仙爱情！】
这条微博被热转十几万条，底下的评论密密麻麻。
【我真的爆哭，光看文字就能想到以前的朝朝和盛辞是什么样子的呜呜呜呜。】
【你们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真的不要太爱，会特地在口袋里装着烤红薯，牵着你的手放在口袋里，会把隐晦爱意说到全校皆知。】
【我突然想起来在节目里朝朝就说过盛辞做的饭和他上学时喜欢去的一家餐馆很像，我大胆猜测，不会就是盛辞专门去学的那家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疯了，是因为毕业了以后很难吃到才专门去学的吗？还是因为知道要转让了，不想你以后再也吃不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偷偷学你喜欢吃的菜都好哭爆了！】
【所以朝朝根本不知道盛辞去学了是吗？那个时候盛辞才刚毕业吧？@沈朝暮，求求你快知道！】
【他为你去学你喜欢的口味了啊啊啊啊啊啊，@沈朝暮，你听到了吗？（爆哭）】
校友的爆料让本就火爆的cp瞬间更上一层楼，曾经有多少网友怀疑是假的，现在就有多少人入坑。
爆料的文字很简单，就是平淡的叙述，没有添加太多私人情感，但就是这样，却仿佛能透过简单的文字窥探到他们的一点过往。
等在路灯下的男生，会悄悄买个烤红薯放在口袋里，等喜欢的人过来后，牵着他的手放在口袋里，看他摸到烤红薯后露出的笑意。
会坐在和厨房格格不入的厨房，忙到不能每天抽空过来，还是一点点把所有的步骤记在本子上，笨拙地学会了做饭。
仅仅是为了让喜欢的人在毕业后也能吃到喜欢的口味。
那份付出，不说是放在盛辞身上有多，就算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能感受到满满真诚的爱意。
隔着屏幕和时间，沈朝暮似乎都能脑补出画面，脑补出盛辞坐在狭窄厨房的样子，那一刻，他的心好像浸在了盐水罐里，被一双手撕扯着，快要四分五裂了。
他想到第一次尝到盛辞做的菜，盛辞告诉他是因为陪他吃多了。
他想到那天去A大附近，他看着已经找不到存在痕迹的餐馆出神。
回去后盛辞做饭让他尝味道，他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吃多了，就能做出来。
沈朝暮脑海里划过很多很多，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大脑都像停止运转了一样。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手机，时间像是停滞了，一秒、两秒，小原在旁边连呼吸都放轻了，蓦地睁大眼睛。
白皙漂亮的脸颊划过一道水痕，滚落的水珠啪嗒地落在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上。
冥冥中像是响起了一声巨响，像雨水天水珠顺着屋檐滑落，然后在水洼里砸起一串水花。
安静的、悄无声息的。
沈朝暮突然陷入了一种很深的愧疚中，难以自拔。
他控制不住去猜想时间线，去猜想那个餐馆倒闭的时间，去猜想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分手。
一直以来，沈朝暮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里，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究竟有多过分。
无论那些事在那个时候有多难捱。
无论那些记忆让他有多不想回忆。
他都不应该，以吵架的理由跟盛辞提出分手，然后带走属于他的东西，走得那么决绝。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那么……过分。
沈朝暮好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笼罩了，快要喘不过气了，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低垂着眸。
时间在此刻都变得缓慢，像被单独切割出了一个世界，寂静无声，直到沈朝暮的脑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那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才褪去，他像一个缺水的鱼一样胸膛起伏着，稍稍得到了喘息。
“沈朝暮。”
身后响起声音，盛辞的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经常会从梦中惊醒，直到察觉到身旁的身影，才会像安心了一样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没有得到回应，盛辞微微蹙起眉，坐直了身体，放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稍稍用力，侧对着他的人就顺着力道转了过来。
看清脸上的那道水痕，盛辞瞳孔几不可见地一缩，放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都放轻了许多，盯着沈朝暮看了几秒，嗓音发紧：“你，做噩梦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沈朝暮打起精神，勉强将那种负面的情绪从身体里驱散，摇头。
盛辞的目光便越过沈朝暮，看向他身后的小原和摄像，他微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光从神情就能看出不好惹。
小原感觉自己有一点冤，又好像脱不了干系，抬起手机扬了扬，示意他都是手机的锅。
盛辞不知道看明白没有，落在沈朝暮脑袋上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略有些温柔的动作，和他脸上的神情很不搭。
沈朝暮手指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服，心里的情绪起起伏伏，那种心脏都摔成几瓣浸泡在盐水里的感觉还残留在他身体里，他张了张口：“盛辞。”
盛辞散漫地“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对不起。”
安静的一隅突然响起的声音。
盛辞怔住了。
他把手从沈朝暮脑袋上拿下来，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解锁，点进了微博，似有所感地找到热搜，低头一目十行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沈朝暮看着盛辞去看热搜，神情都有些恍惚，他感到了愧疚，这股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说出那句“对不起”耗费了很大的勇气，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只是在他的记忆里是还没有落灰的事。
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被拉扯得格外漫长。
沈朝暮想，他道歉后两人的气氛会不会变得尴尬、生疏。
表面上那层因为参加综艺而刻意维持的友好表象会不会被撕破。
甚至盛辞突然翻脸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这像是生生将两个人拉回到三年前的夏天，那个因为一场争吵，就被决绝提出分手的夏天。
太过深刻的记忆里，他还能记起盛辞在听到分手时，那张脸上流露出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沈朝暮不敢去想，在他提出分手离开后，盛辞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那家餐馆学习做菜的。
他垂着脑袋，手指攥得很紧，嘴唇也紧紧抿着，停留在几年前的记忆，现实的世界，互相交错着。
那个不成熟，一夜之间，仿佛天都塌了的沈朝暮，在所有事情都好似尘埃落定的节点，终于鼓起勇气，像记忆中的少年道歉。
对不起。
像等待裁决一样，沈朝暮安静地垂着脑袋，眼眶再次湿润，纤长像蝴蝶翅膀的眼睫毛缓慢眨着。
脑袋上忽地重新落下一点重量。
盛辞揉了揉他的头。
盛辞已经看完了微博上的内容，他视线从手机上抬起，一只手落在沈朝暮的头上，脸上的表情自然，看着沈朝暮湿润的眼眶。
他轻轻啧了一声，很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你知道我是会唱歌的歌手里最会做饭的了？”
沈朝暮本来酸涩的心情，猝不及防听到盛辞的话，脸上的神情懵懵的：“什么？”
“我说他们不如我。”盛辞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狂妄自大的要命，偏偏他也有这个实力，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他身后是碧蓝透彻的天空，和层层叠叠的白云，日光里，他敛着眉，慢条斯理地：“会做饭的不如我会唱歌，会唱歌的没有我会做饭。”
“……”
他理所当然的得出这个结论，不知道是怎么算出来的，抬起眼皮直勾勾地望着沈朝暮，一直、一直要望进他心里似的：“所以。”
“不要哭了。”
盛辞拿着手机，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仿佛将它看成是经验值一样的东西，他拥有了，然后无论是做饭还是唱歌的，都不如他厉害。
沈朝暮有点发愣，感觉他酸涩的心都像被温柔的捧了起来。
盛辞表现的很不在意的样子，他却感觉到了藏在这份不在意下面、专属于盛辞的别扭式温柔。
盛辞一脸“就这么大点事”的困倦样子，不容沈朝暮反抗就把他的脑袋按在椅背上：“现在，闭眼睡觉。”
他的语气懒散，按着沈朝暮脑袋的手动作却很轻，沈朝暮看了他几眼，被动的闭上眼睛。
他心里又酸又涩，还有点茫然，想象中的事没有发生，他在这种茫然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不想和盛辞闹掰。
无论是在节目里暴露他们真实的关系。
还是私底下，盛辞被提醒重新想起那段岁月，想起他曾经做到什么程度，而感觉那段记忆不堪回首，从而疏远他、讨厌他。
沈朝暮都可以接受。
可接受是一回事，能不能坦然面对又是另一件事，只是稍微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