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白追云细说叶家也已经将涂山遇的过去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过去,涂山遇是一个仿佛将“倒霉”二字背在身上的人,病痛不断,事事不顺,人生处处坎坷。从安西回来后,他开始转运,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变得如同平安健康的人一样。
涂山遇恢复“正常”时,叶于煊开始倒霉不断,任是谁知道他们之间情况兑换,都会怀疑涂山遇做了手脚。
可崔判的现身说法锤死了叶于煊,也证明了涂山遇的清白。
这种时候,得知真相的叶于煊会被吓破胆,以及当年做法调换两人命格的天师,天师或许不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但结局不会好太多。而且如今法术被破,那做法的天师应当已经遭受反噬,情况不会太好,南丰起虽被吓得面无人色,可看起来人还算健康。
因想到这一点,白追云才没去调查,他不调查,可以将信息透露给叶家,想必叶家应该会有所动作。
叶江川在心里记下了南丰起,随后又用带着几分殷切的目光看向涂山遇,即使他努力维持他霸总的人设了,可面对涂山遇时终究泄露出些许明明是父亲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愧疚。
涂山遇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狐狸毛毛有点想炸。
“额……”叶江川好容易组织好语言想说话了,突然发现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涂山遇。
涂山遇看出他的纠结,便道:“叫我涂山就行。”
叶江川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但现在称呼太亲近明显也不合适,别说涂山遇突然多出一个父亲,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亲儿子流落在外多年,要说尴尬,总归还是有的。
称呼有了,叶江川就容易开头了:“涂山,很抱歉我直到几天前才知道你的存在,二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与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一无所知,我不是为我们开脱,也请你相信,如果我们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将你保护很好。”他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我不奢求你能接受突然出现的父亲和家人,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等二十二年前的事情完全查清楚,我会原原本本将真相告知,可以吗?”
涂山遇原以为叶江川会直接提让他回叶家之类的话,没想到并不是,这多少是让他有些轻松的。若换成另一个人,得知自己真实身份是豪门世家的少爷,恐怕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不停蹄回去真正的家,享受少爷待遇。
可惜,涂山遇不是普通人,他对叶家没感情,对面前生物学上的父亲叶江川也只勉强称得上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他对财富权势同样没追求,所以叶家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自家夫人的一个媚眼。
涂山遇答应了叶江川的请求,姑且算是请求吧,他虽不在意自己的真实身世,但对于胆敢偷换他命格的人是稍有些好奇的,能偷走他命格的人,是有些本事的。
涂山遇和白追云走着回家,手牵着手的那种。
他俩长相本就出色,白追云一头白发还格外惹眼,故而路过者频频投递来视线,一看这两男人牵手……反感者有之,惊讶者有之,也有坦然接受者。
涂山遇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他还挺喜欢牵着白追云走在喧嚣热闹的城市,只除了空气里灵气少的可怜。
白追云自然更不在意外人的目光,他心情轻松愉悦,这种能和喜欢的人手牵着手并肩走的感觉太好了。
“遇哥,吃不吃糖葫芦?”他看见路口有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
“嗯?”涂山遇还悄悄看自家夫人的小手呢,听到他说话,才抬头望去,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涂·山遇记忆里吃过一次,也就那一次咬下的第一口,把七岁的他的两颗大门牙全给磕了,后来他再也没吃过,至于什么味儿……大概就是满嘴血腥味。
不过,白追云想吃,买两串也行。
“一串就够。”涂山遇拿下两串,被白追云又放回去一串。
涂山遇点头:“你想吃我们再来买。”
白追云看着自家仍然纯情的夫君,眼中盈满笑意。
涂山遇扫了码拆了糖葫芦的外层塑料,递给他时就发现他看着自己笑得像只偷吃鸡腿的小狐狸,边将糖葫芦递给他边问:“笑什么?”
白追云也不接,直接探头在最顶端最大的糖葫芦咬了一口,没整粒咬下,只咬了一半,然后推了推他手,笑吟吟说:“遇哥也尝尝?”
涂山遇突然就悟了,两人分一个糖葫芦什么的,这就是间接接吻呀!
玩还是人界的小妖怪会玩。
不过他也没嫌弃半粒糖葫芦上有白追云的口水,将剩下糖葫芦吃进嘴里后就尝到了很浓的甜味和酸味,还有一嘴儿的山楂核。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白追云还故意逗他。
涂山遇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逗就脸红的男人了,他很淡定回:“稍微甜了点。”
“是吗?我觉得还好?”白追云说,至少在他吃过的冰糖葫芦里,今天这糖葫芦上的糖浆是真没那么甜。
涂山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因为夫人碰过,才更甜。”说罢,也不给白追云反应的时间,拿着糖葫芦就慢悠悠往前走,留给他家夫人一个高大优雅的背影。
白追云呢?
白追云被他这一句算得上是调侃的调侃给弄得小鹿乱撞,一时都没能接上话,只傻愣愣地看着他走远。
涂山遇走出五六米后发现白追云没追上来,又停下脚步转身等他,朝他伸出手招呼道:“追云,回家了。”
白追云像是受到蛊惑似的走上前,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时突然像是失了声,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静静感受掌下传来的温度,整个人好像都在发烫。
涂山遇还没忘记格外“甜”的糖葫芦,继续给白追云喂,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愣是把一串糖葫芦吃出了人生果的稀奇来。
黏黏糊糊,糊糊黏黏,当真是……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这么黏黏糊糊地走到了楼下,白追云站在楼下一间门面房前忽然不动了。
“追云?”涂山遇疑惑喊了一声。
白追云视线掠过那间店落在涂山遇脸上,他眼睛弯起,语速不急不缓说:“夫君,我们成亲多日,是否该正式圆个房?”
第65章 圆……那事儿
听到这两个字的涂山遇表情在片刻呆滞后化为错愕和赧然, 已经被白追云练出来的脸皮愣是在这一瞬间全面崩盘,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彤彤。
见状白追云不由捏捏他耳朵,含笑低语:“夫君没想过与我圆房吗?”
涂山遇:“……”
涂山遇眼神有点儿飘, 圆房这事……他自然是有想过,但仅仅是一闪即逝, 他没有刻意去想,也因为心性上是修行八千年的狐, 所以对世俗的欲-望很淡, 修行修心, 尽管他如今已是有夫之夫,也依然改变不了他数千年来的习惯。
可今日白追云一提,他又不得不正视起来。
他们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而自家夫人从嫁给他第一天起就想……当时他以白追云身体不适为由拒了, 也仅仅只是因为白追云确实身体不适,假如当时他身体安康……
涂山遇脑子里突然成了一团浆糊。
“遇哥,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咯?”白追云笑得一点不含蓄。
涂山遇张了张嘴,想说修行之人(妖)不可太过贪恋七情六欲, 转念一想,小妖怪都还是只处男妖, 说他贪恋七情六欲好像也站不住。再者, 他是白追云名正言顺的丈夫,也有正大光明的资格与他双修……小妖怪双修多少是要采补些阳气的, 别的不谈,仅阳气这点, 他就不能不满足白追云。
思来想去,他觉得是该把圆房提上日程, 如果白追云能因此境界突破也是喜事一件。
但,他不会啊,现在去补知识还来得及吗?
白追云望着他原地陷入纠结,情绪忽然有点失落,果然,在他心里,还是会介意自己妖的身份吧?
两人站着没动,各有心思,就在白追云打算以轻松的姿态揭过这一茬时,他听见涂山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能晚一些吗,我去……学习一下。”
白追云愣住。
涂山遇说完见他呆呆看着自己,心里一咯噔,同时更是羞愤,十分羞愤,不会这种事是能与夫人说的吗?他脑子是被蠢龙撞坏了吗居然说出那种丢人的话,我分明就该藏在心里,从实践中摸索正确方式!
涂山遇成功把自己蠢哭了,当下就欲回家当鹌鹑,被回过神的白追云一把拉住。
白追云瞧着他羞愤到要哭出来(并没有)的表情,一时间连揶揄两句的想法都没了,他紧紧扣住涂山遇手腕,声音轻却执着问:“你真不介意?”
“介意?”涂山遇还乱着呢,没明白他意思:“介意什么?”
白追云视线扫过他手腕上的孔雀玉珠。
虽未直接点明,但涂山遇明白了白追云的意思,也突然发现其实白追云和他在一起并非表现出的那般泰然自若,白追云的心底深处,恐怕隐隐还有些缺乏安全感。
是他没有给白追云安全感吗?
思及此,涂山遇态度就端正了起来,他望着白追云,无比认真道:“追云,我是第一次恋爱成亲,在你之前,我没对任何人动过心,我经常会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也可能会忽略你的感受,这是我的失职。但也请你相信,我娶你,并非与你玩一场游戏,我喜欢你,我与天地起誓,无论你是何身份,我都想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请你一定说出来,我能做好就一定会做好,好吗?”
白追云闻言心中鼓胀,一股难言的酸涩弥漫,又有丝丝甜意随之化开,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可他此时此刻,眼里心里都只看得见面前这一人。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的男子?
这般至情至性的男子居然被他找到了,他、他上辈子莫不是拯救过世界?
投入涂山遇怀中时白追云心里只剩这一想法。
涂山遇不知白追云情绪为何来那么突然,但他能感觉到白追云在那一刻突然如卸下重担的轻松,他搂着白追云,轻轻拍抚白追云的背,第一次,没有因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觉得有失体统。在这一刻,他仅仅是白追云的丈夫,想要给足白追云安全感的丈夫,仅此而已。
白追云好容易将想流下的泪水憋回去,又缓了好一阵,才勉强将心情调整好,他抱着涂山遇的腰,贴近涂山遇耳畔,声音蛊惑:“夫君,今晚,我们圆房吧,我想要你。”
涂山遇暂时忘却的羞愤的又再次涌上心头,没等他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学习,白追云咬着他耳朵轻语:“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这时候他或许应该礼貌问一句:你不也是处男吗,你拿什么教我?
可惜,在白追云话说完后他已经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被白追云拉着进了店,一通采买后回了家,再然后……再然后……再然后……
他明白了那句诗的真正含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白追云犯懒,涂山遇也跟着犯懒,不是疲倦之后的迷迷糊糊的犯懒,而是单纯懒洋洋。
于白追云来说,涂山遇就是他的大补丸,吸一口阳气的时候整只妖神清气爽,真正把人“采”了后食髓知味是其一,舒服是其二,卡了他许久的瓶颈松动,修为也有所提升,难怪那么多小妖怪喜欢勾引男人上床,益处当真无穷。
不过,涂山遇被他“采”了会不会身体不适?
白追云去看涂山遇,刚好对上他一双盛满温柔的眼睛,一时居然也忘记原本目的,陶醉在那双温柔的眼中,受蛊惑般凑上前与他接吻。
涂山遇微微一愣,旋即张开嘴,接纳他夫人的热情。
吻着吻着,白追云突然变成了原型。
涂山遇:“???”
漂亮的白孔雀连同尾羽在内足有近三米长,普通的床没法完全将他纳入。
“追云?”涂山遇短暂怔愣后唤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变成原型了,也有些担心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我害羞了。”白追云整只孔雀往涂山遇怀里钻。
涂山遇:“???”
“采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害羞,怎得现在害羞起来了?”涂山遇好笑,不仅没害羞,还十分有经验的指导他怎么被采。他手掌抚着白追云洁白柔软的羽毛……禽鸟类是不如他们小狐狸崽子好摸的。
“我反射弧长,不行吗?”白追云仗着他现在是鸟型,脸上有羽毛,就算脸红也看不出,理直气壮说。
“行,行。”涂山遇自然是顺着他,还顺便顺他的毛。
白追云被顺得很舒服,红眼睛望着他,终是没忍住好奇问:“你真这么心大,明知道我不是人现在还用原型在趴你床上,就一点不怕吗?”
涂山遇心说你这才哪到哪,我见过的道侣中鸟和鱼都有成双对的,狐狸和孔雀又有何稀奇?
“没什么怕的。”真话他自然不能说,他将白追云浑身上下摸个遍,才重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白追云摇摇头:“没有。”非但没有,他这会儿神清气爽妖力充沛得很,就还是那句话,光溜溜窝在自家男人怀里,怪不好意思的。
以及,别看他家男人是个普通人,那小腰是格外给力,还很持久,要不是知道涂山遇是新手上路,着实青涩,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骗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大概能想象到未来夫夫间和谐的某生活。
这么一想,突然又来了些兴致。
涂山遇正想问他有没有饿,打算起来弄点吃得祭祭五脏庙,怀里孔雀突然又变回人形,姿势原因,白追云直接趴在他身上,且某处反应明显,他思绪不由一荡漾,很快又压下。
“夫君,再让我采一次吗?”白追云嗓音勾人。
“咳……”涂山遇被呛了一下,看一眼透过窗帘照射进的光,有些纠结的说:“白日宣……”“淫”字还没说完,下巴就挨了一咬。
白追云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又轻嘬一口,嗓音带笑蛊惑:“我的老古板夫君,你又不是纣王,又无其他事处理,白日宣不宣又有何影响?”
……说的很有道理。
涂山少君就那么轻而易举抛弃了他的原则,沉浸在这迟来的新婚之夜后续中。
完事后白追云直接入定,没办法,涂山遇哪怕用着人类身体,他元神终究非人族,属于天道宠儿的涂山狐族哪怕泄露一丝丝气息都足够小妖受益良多,更何况涂山少君是直接把小妖怪给占有了?他还有意调动元神力量行双修之便,不求白追云能进境,至少让他体内的沉珂暗伤除却。
这一次白追云入定不知多久,左右无事,他便一边替白追云护法一边雕刻,拜陈总一家宣扬,通过缘玉阁周老板找来请他定制的客户迅速增多,不过都不是纯粹请他雕刻,重点是具有护身功效的的饰物。
他也并非来者不拒,看到人他才会决定是否接单,有人觉得他拿乔,并不愿自降身价过来,生意自然不了了之,也有被他拒绝拂袖而去并放话会让他好看者,对此他都不为所动,动得了他算他输。
一周时间匆匆而过。
白追云入定依旧没有醒来迹象,倒是在第七日下午,天际有滚滚雷云,而这雷云,涂山遇一眼看出是劫云。
那么问题来了,他夫人在公寓渡劫,整栋公寓被雷劈了谁负责?
白追云在雷劫到头顶前睁开了眼睛, 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没法一直持续入定。
他这会儿心情其实十分复杂,因为他早已放弃突破的希望,认识涂山遇后更是决定拿出所有心机手段也要把人绑在身边共度余生。
可现在呢?
一场双修竟直接让他突破瓶颈, 这雷劫他不渡也得渡,而且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他修为倒跌分分钟就会老态龙钟, 可能活不过一两年,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而他渡劫成功的话, 他寿元会增千年,也能常保青春,关键在于他家男人是普通凡人,不,尽管有修为在身, 也是凡人之躯,百年之后他就得孤独近千年……
“追云,别发呆,快找个山头渡劫去。”涂山遇见白追云醒来还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雷云一动不动, 不禁催促。
白追云收回目光问他:“我若渡劫成功,寿元可增千年。”
涂山遇点头表示知道:“这是好事, 但你渡劫时一定需当心, 对了……”他说着又去拿工作台上的玉器,其中有一串108颗珠子串成的手串很惹眼, 他拿过后就往白追云手腕上戴,边戴边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先不忙其他, 给你多准备些渡劫法器了。”
白追云怔怔地看着他,感受着腕上略显沉重的力道, 一时间心绪复杂。
压迫感越来越强,不仅白追云本人,连同这一片区域的人都感受到了不同于以往雷鸣时的威压,关键是,现在已经入冬,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这季节根本不该有电闪雷鸣天。
“追云,别发愣,快去找地方渡雷劫。”涂山遇见白追云依然一动不动,不禁催促。
白追云抿了抿唇,突然上前,一把将他拥住,脸埋在他颈肩,似是承诺般道:“我一定会渡劫成功,无论未来我寿元还剩多少,我都不会辜负你,即便你百年后,我也会想办法助你修成鬼修。”
“夫君,等我回来。”言衫挺
说罢,也不给涂山遇反应的时间,推开窗,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涂山遇伸手,却没能碰到他一片衣角。
……他百年之后必无法修成鬼修,但仙界会有一位归位的涂山少君,而眼下三界分离,他转世下凡可走地府通道回归仙界,不知道地府能不能再给他开后门,让他把少君夫人一并带回。
白追云去渡劫后涂山遇原是想继续雕刻,可终究放心不下,干脆打坐,沉下心,用元神去感应手串中他留下的神念。
他在每一颗玉珠中都置入了他的神念,目的是为保证白追云的安全,万万没想到,手串会先用来挡天雷,他倒不是心疼可能所有珠子一去不回,而是担心威力不足以抵挡天雷。
“天道啊天道,白追云是我狐族少君夫人,您可不能为难他,一定要让他顺利渡过此劫。”涂山遇无声的念叨,与天道沟通。
不触碰天道底线时,天道高冷无情得很,所以涂山遇的祈求他一点回应不给。
到第三天时,涂山遇察觉手串中神念动了,且在迅速消耗,他一颗心顿时高高提起,突然后悔白追云离开时没让他带自己一块去。
也就是他在家中急的团团转时,孔之弦找了来,见面二话没说就问:“白前辈在吗?有急事!”
涂山遇眉头微蹙:“他不在。”
“不在?怎么可能不在?”孔之弦瞪大眼睛,当下就想往里冲,想要确认白追云是否真不在。
涂山遇将他拦了下来,语气冰冷:“追云正是进境重要关头,天塌下来也别打扰他。”
“什么?进、进境?”孔之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旋即一拍脑门,“坏了,白前辈他有危险!”他说着转身就要跑,没跑两步就被人揪住后领。
“说清楚,追云有什么危险?”涂山遇眸色与语气一致的冰冷。
孔之弦刚想说这不是他该知道的事,他已先一步道:“我与追云夫妻一体,他有何事我有权知晓。”
闻言孔之弦一时不知该问他们怎么就成夫妻了还是该问他们怎么就成夫妻了……总而言之,他呆愣后被涂山遇一巴掌拍脑门拍回神后,对上的就是一双让他没勇气拒绝的眼睛。
“我们边走边说。”好在孔之弦也知道时间宝贵,没有把时间全浪费在和涂山遇掰扯上。
孔之弦直接施了障眼法隐去身形飞行,涂山遇站上他背时还有些不适,差点摔下去,好在他及时调整,加上涂山遇的洞府也养着几只脚力,很快就稳住身形。
孔之弦边飞边将事情来龙去脉与他细说。
处理局的坐镇大佬归虚近日来一直在卜算,为此堪称呕心沥血,而他终于在今晨卜算到西南一地将有异兽现,唯一能解救该祸端的唯有白追云。可若白追云正在渡劫,那么异兽将有可能趁其不备偷袭,异兽将壮大,而白追云……
涂山遇听完后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元神蠢蠢欲动,勾得天道不得不轰雷警示。
“快些!”他强压下烦躁催促。
孔之弦:“……”
孔之弦不是不想快,实在是他真的快不了了,他虽是妖,但妖力真的不高,尤其首都距离西南几乎是横跨整个华国的距离,他要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赶赴。
涂山遇能明显感觉手串中的神念在一道道消失,究竟是渡劫的雷所赐,还是源于出世异兽暂不好说,他只能催促孔之弦,让他再快一点。
孔之弦快要飞吐了。
就在他法力即将告罄,恐怕要来个鸟毁人亡时,一声龙吟响彻天空,听到这声龙吟,他差点喜极而泣,“色龙”两个字都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只求龙符能给搭一个顺风车。
这种时候龙符自然没拿乔,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天下苍生,他还不至于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涂山遇和孔之弦上了龙符的背,相较只将龙符当坐骑的涂山遇,孔之弦好歹是龙符目前的正牌男友,虽然他们才吵了架,在将分未分的边缘,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还是让孔之弦抱着他脑袋狠狠亲了几口。
对此涂山遇视而不见,他只期能尽快见到白追云。
且说正在西南荒郊野岭的白追云,他选择的是华国的边境山岭,这里崇山峻岭,纯天然的屏障几乎杜绝所有人类的脚步,早前有几只小妖也都被一网打尽全带去城市进行现代化教育了。
白追云选择在这里渡劫一是因为荒芜,而是因为这里是少有的还算灵气充裕之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渡劫渡到一半,他就遇到了危机,这危机不是来自天雷,而是山坳中。
前面才说这里荒无人烟,可谁又能料到只有非人生物生存的区域里竟然有人在做法,不仅做法,竟然还是召唤异兽,召唤出的异兽出世就消耗了周遭所有的灵气,而后正在渡劫的他也成了那只异兽的猎物。
本来白追云在迎天劫时心境就不太稳,他还在纠结他和涂山遇之间的复杂,一会儿担心自己无法做到自己所承诺的,一会儿又担心涂山遇会因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终究会因他是妖怪之身厌倦,最终选择离开他。
他的雷劫硬生生被自己弄得困难重重,异兽的出现更是让他雪上加霜,双重重压之下,他狼狈不堪,偏生他没有突破,用起法力来束手束脚,那异兽似是盯准了他的弱处,尖锐的喙在他身上留下道道深深的啄痕。
要是他夫君在,绝对会把这异兽的嘴给剁了!
想到涂山遇,白追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变强的愿望,无关其他,他给了涂山遇承诺,那就要兑现承诺,未来想再多无济于事,只会成为他的负累。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涂山遇一定会很伤心,明明涂山遇是怀揣着期待和祝福让他渡劫,如果涂山遇最后等到的只是尸骨无存的他……
他绝不可以死在这里,就算仅有一点渺茫的希望,他也要活着回去!
他的心境在这一刹那得到提升,他在告诉天雷,他做好了准备,放马过来!
异兽因他心境突破反而陷入焦躁和暴怒,天雷并不会跟人讲情面,尽管是这白孔雀的天雷,其他妖或异兽跑过来也同样会被劈,他才从沉眠中醒来,方圆百里内的灵气连给他打个牙祭都不够,吃了这只有点功德在身的小妖怪他倒是能缓解一下……
踌躇半晌,异兽终究是没敌过内心贪婪,小妖怪弱势如此,纵然心境突破也需经受天劫考验,他只需小心避过天雷,在小妖怪突破一瞬给予小妖怪致命一击——
白追云又何尝不知异兽的盘算,可他别无他法,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和异兽比速度,谁快,谁就能占据主导。
天雷轰轰,山头都被劈得七零八落,白追云将他所珍藏的法器一一用上,到涂山遇为他亲手雕刻的手串时,他心中有不舍,可他别无他法。
手串珠在先前应付异兽偷袭时已经消耗不少,他原本以为在对抗天雷时会消耗更快,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祭出九尾狐珠后,天雷仿佛被九尾狐族吸收大半,剩下才有一小半落到他身上,在他挨了那么多道天雷后,后面被吸收过后的天雷甚至有点不痛不痒。
是他被劈麻木了吗?
还是他夫君真是他命定的贵人?
提及命定贵人,白追云突然想起归虚曾给他卜的那一挂,卦象显示,他红鸾星动,若遇命定之人,将突破境界,成就百年缘分。
莫非……
最后一道雷依然轻飘飘,白追云的走神却给了暗中窥视者伺机而动的机会。
涂山遇乘着龙符到来时刚好看见通体红色形似巨大野鸡的异兽偷袭白追云的一幕,登时目眦欲裂,胸中怒焰汹涌,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疾射向异兽眼睛。
“唳——”异兽发出长长尖啸。
与此同时, 本已渐散的雷云陡然从云层中劈下一道比水桶还粗的蓝紫雷电,而这一道雷电,劈的不是白追云, 而是涂山遇。
见到这一幕的白追云一瞬间只觉心脏剧烈疼痛,脸色陡然煞白, 继而双目赤红。
“遇哥!”他迎上涂山遇,心慌到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爆裂。
“追云, 别慌……”涂山遇抓住白追云的手, 刚一开口, 就吐出一口血来,旋即强压住身体中的气血翻涌和被雷劈的痛苦不适,迅速道:“去杀了颙,快!”
白追云现在哪还顾得上其他,他现在都要被吓死了, 生怕涂山遇有个意外。
涂山遇没来得及再催促,随着响彻整片山谷的尖锐长啸回荡,密林中的树木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水分,仅在短短时间失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