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是不是哪里怪怪的……哪里呢?”
女性的第六感发挥了一半作用,很遗憾地没能直探真相。
走进电梯,李笑笑还在思考审判之矛和第四视角今天晚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忽然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
很快,接通了电话。
开朗活泼的大嗓门男声从听孔里传出。
“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嗯快了。我信号不好,有什么事,快说。”
李小同无语道:“我就不能是关心你一下,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嘛。你都两天没回了。”
李笑笑单手插着口袋,想了想:“等会儿就回去,我正好忙完了,正在坐电梯呢。”
李小同敏锐地问:“你不在用户委员会?”
组织部在用户委员会的一楼,一般来说不用乘电梯。
李笑笑报了个小区名:“我来这个小区一趟,做个任务。”
“卧槽这么巧,姐,我在隔壁超市门口呢!你这个小区就在我马路对面,你过来啊。”
李笑笑蹙眉问:“你在那干什么。”
“还能干嘛,我和齐姐刚清除了一点垃圾。忙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现在天还没亮,饿死了,我们就在路边小摊吃东西呢。你来吗?”
天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有一丝淡淡的鱼肚白。
李笑笑走到马路对面的超市门口处,她四处张望了几秒,一下就看见了那个戴着鸭舌帽、激动地高举挥手的大男孩。
她没有表情地走过去:“又吃路边摊,垃圾食品。”
齐思敏无辜道:“可别说是我带你弟吃的,你弟自个儿硬拉着我来的。别说,这家店的烤肠炸串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来都来了,李笑笑非常顺畅地拉了椅子坐下,对不远处卖烤肠的大叔说道:“一根淀粉肠、一根纯肉肠,你这还有什么?”
“手抓饼要么。”
“那来一份,不要香菜多放辣。”
香喷喷的烤肠、手抓饼很快送上桌。李笑笑随意地瞄了眼摊主,是个皮肤很红的胖子,笑呵呵地把东西送上来后还问:“喝水么,我这有饮料,可乐五块钱。”
倒也不是很贵。李笑笑:“那来三瓶。”
李小同:“好耶,老姐请客了。”
齐思敏也笑眯眯地说:“吃大户,美滋滋。”
李笑笑:“你俩就不能有点出息!”
老板呵呵地笑着,红萝卜似的手指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擦,跑到摊子抽屉里拿了三瓶可乐。
李笑笑对自家这个弟弟十分恨铁不成钢,看着他大口吃肉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道:“你就不能长点心,努力点,好好琢磨琢磨。你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保持思考!保持思考懂不懂,你什么时候能升级!”
李小同:“别骂了别骂了,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李笑笑:“唉!”
又有人来买烤肠。
老板吆喝着:“三块五。”
温馨浓烈的肉香在空气中缓缓盘旋,上升,与初升的朝阳一起飞向天空。
胖老板放下烤肠,感慨道:“今天的阳光也很灿烂嘛。”
刚开春。
凌晨六点,天还未全亮。刺骨的寒风刮过道路两边干枯黝黑的树枝,焦黄的落叶在风里打旋。中都市第四中学的门口,学生三两结群,穿着蓝白色的校服,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走进校门。
干瘪的天气让学生也显得单薄枯瘦。
『厕所的水应该会很冷吧。』
“哗啦——”
一盆飘着浮叶的水从二楼阳台洒下,泼在一个矮矮的短发女生身上。
楼上传来女生们银铃般的笑声,浑身是水的女生缓缓抬起头。油腻的刘海被淋成一绺绺的,一双乌黑的小眼睛透过湿哒哒的发丝缝隙,望着那传出笑声的阳台。
可是人早已全躲起来了,只能看见发黄的教学楼瓷砖。
天空还没亮,还是黑黑的。
她来到教室,在五楼。座位当然是最靠里侧的,靠墙,后面就是垃圾桶。
嘈杂的教室在她进来的时候静了几秒,接着是哄堂大笑。
没有人早读,都在叽里呱啦地讲自己的事。
昨天晚上和谁出去上黑网吧,和男朋友做的时候第一次没戴套。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们向朋友炫耀十块钱刚做的美甲,男生们呼呼大睡,在老师进门前突然几个人嚷嚷着打架,拎着被踢断的几根凳子腿,拉帮结派地跑了出去。
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老师看着她湿透的模样,皱了皱眉,却又不说话。结结巴巴地翻开教案,想说话,又没人理他。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整个学校散发着一股脏臭恶心的气息,黑色的天好像已经开始放亮,这所学校还是这么脏,那么黑。
厕所的角落里,她听到有蛆虫在叫。
“喂你看什么。”
“你他妈的谁许你看的,看你妈呢看。”
“就你妈死了的样子,又想吃屎了是吧。”
“哈哈哈哈……”
不止是她的校服,大家的校服好像都是这么脏。
走廊的铁围栏生了一层厚厚的锈迹,斑驳得像是人血。她安静地坐在教室的最后,垃圾的臭味和身上的臭味有种奇妙的融合。像米黄色的屎尿和陈年不通风的厕坑洞。一个黑色破旧的橡皮不知道从教室的哪个角落砸了过来。
然后是一团废纸……
没水的黑笔、沾满口水的口香糖。
『口香糖吃进肚子里应该是会死的。』
天最后还是没亮。
因为是阴天,太阳刚出了会儿就开始下雨。
小雨淅淅沥沥。春天的雨就像女生弹在脸上的皮筋,很轻很多,会打出一道道很小的红痕,但是在放学回家后就会消失。不消失也没关系,反正阁楼没有镜子,也没人会去阁楼。
“妈的,她怎么在那儿。”
“搞个妈啊,放学还要看见她,跟个鬼一样。”
“嘻,她今天居然穿的是校服裙子。”
“砰——”
“哎呀不小心踹到你了,啊你怎么没穿安全裤,你以为会有人掀你裙子看内裤吗?”
“哈哈哈哈哈哈丑女也想被人看内裤啊。”
『幸好穿的是黑内裤,沾地上也不会脏。』
女生们尖细的笑声渐渐远去。
“诶晴晴,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那丑女瞪我们的时候你都没反应,你以前肯定早给她一巴掌了。”
“就是,晴晴,你今天都没搭理她。”
她第一次这么好奇,看向那四个女生中,最高最瘦,在人群中像在发光的长发女生。
“我在想高杰啊。”
“好咯,我们单身狗哪敢吃校花的狗粮。”
“吃不下了。”
“好想高杰啊,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高杰啊……”
一个闺蜜推了长发女生一把,像是开玩笑,又像很认真地大声说:“想他今晚上怎么不戴套操死你是吧嘻嘻。”
『要早点回家。』
做饭这件事需要有十万分的虔诚,这样才能对得起珍贵的食材。
昏黄的月亮被浓厚的铅云遮蔽了半边,只探出半个尖细的身子,垂着阴冷的眼,注视大地。
她家没有暖气,更没空调。
阴恻恻的月光透过窄小生锈的窗子照在厨房的红粘板上,都是血。毕竟是切肉。她拿着菜刀,郑重庄严地摁住心脏,轻而温柔地切着。
红色的血黏在黑色的粘板上,粘稠地向下流淌。
血落在地上。
“滴答——”
刀切在粘板上。
“咚咚——”
“滴答——”
“咚咚——”
“宝贝你今天晚上好猛。”
“好爱你好爱你,阿杰好爱你啊,我好爱你……”
“啊宝贝你要把我弄死了。别那么紧……”
“我好爱你,啊……好爱你,我太爱你了,我太爱你了……”
“老婆我也爱……啊啊啊啊啊……”
男生惊恐尖锐的叫声在破旧的小旅馆里回荡,隔壁房间里正在偷听的猥琐老板被吓得浑身一颤。老板娘也醒了,趿拉着塑料拖鞋跑上二楼:“怎么了怎么了。”
看见自家老公瑟瑟缩缩地从隔壁房间跑出来,她两眼一瞪:“你个傻逼又跑去听墙角?”
被老婆打了一巴掌,老板不明所以地捂着脸,指着208房:“我哪个晓得啊,刚才还在干事,突然那男的就惨叫一声,接着他俩都没声音了。”
老板娘眯着小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全是黑泥的备用钥匙。老板一直在找这东西,看到备用钥匙激动地眼睛都直了。
“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偷听,你就准备好死吧。”
“是是是。”
老板娘咔擦一声转动钥匙,打开208老旧的木头门:“喂进来了啊,怎么了,里头干嘛呢,大晚上别吵吵……”
声音戛然而止。
老板看到床上的女人时两眼瞬间放光,然而这色眯眯的眼睛在看到年轻女生嘴里的那块血淋淋的肉时,一下子僵住。
“啊……啊啊啊啊!!”
又黄又破的小床上,女生痴迷地擦着嘴上、手上的血,爱怜地抚摸身下男人开始变冷的尸体。再俯下身,将他的上嘴唇也咬了下来,陶醉地咀嚼着。
“好爱你啊阿杰……
“我为什么这么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啊……”
中都市飞轮厂宿舍楼。
“我跟你讲警察同志,他们家从今天早上就有臭味了。不晓得在干什么。”
“你们早上闻到的臭味和现在闻到的一样?”
“我再闻闻……是嘞,不过现在更臭了。”
三个警察互视一眼,其中两人站到木门的两侧,保护驱散报警的几位大妈。经验最丰富的老警察做好准备,站在门前,随时准备踹门。
大妈们见到这架势,吓得往后缩了几步,小声地聊起天来。
“肯定是有问题。”
“这就是尸臭好吧。三年前他们家女的失手把老公打死,藏了两天,后来飘出来的也是这味道好的吧。”
“我也闻过,就是就是,就是这味道,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
“警察同志你们千万要小心啊,他家那个女的杀过人的哦。”
三个警察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敲了数次门,没人应答。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紧了。
“警察!开门!最后再说一次,开门,配合我们工作!”
依旧没人应答。
“破门!”
轰然一声巨响,老门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飞灰。
臭味更浓烈了,门一破开,所有的味道都藏不住了。老道的老警察一闻就脸色大变,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和尸臭味让跟过来办事的实习警察当场吐了出来。
老警察带着人,直直冲向房间深处唯一亮着灯的厨房。
“砰——”
“不许动!举起双手!”
黑黑瘦瘦的女生坐在破烂的餐桌前,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细小的眼睛透过油腻的厚刘海,看着闯进门的两个警察。
老警察沉默的目光静静地逡巡过她黏答答的红色双手,地上早已发黑的血迹,最终落在她面前那两个不锈钢的大盆上。
望着盆里剁碎的肉块,老警察沙哑着开了口:“陈筱清?”
她双眼无神,保持静默。
“你的弟弟呢。”
她指了指左边的大盆。
警察默了默:“你的妈妈呢。”
她指了指左边和右边的两个大盆。
老警察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过了一会儿。
老警察:“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张开嘴,吐出一颗血管遒结的眼球。
中都市清除小队总部。
距离扎心者的逻辑风暴爆发已经过去了一周。
直到昨天,所有幸存者都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官方以全民体检为由,为西山地区的所有居民进行体检,最终确定扎心者的崩溃没有再造成更严重的后续影响。
赵狠扭了扭脖子:“真的麻烦。可算能歇歇了。就是那个高频怨种至今还没醒。”
一个小队员问:“赵哥,新用户真是扎心者的侄子?”
“要不然呢,那可是嫡亲的侄子,有血缘关系的。”
“真奇怪啊,他那么久不找亲人,临到自己要崩溃了,找侄子干嘛。”
“我哪晓得。”赵狠刚想开口,忽然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啊队长,我在总部……嗯?吴兴区永交派出所找我们寻求帮助,怀疑发生了和逻辑链有关的杀人案件?队长你等一下,李部长也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一下。
“李部长,有什么事吗?什么,安霞区桥东派出所也要我们派人过去,怀疑发生了逻辑链事件?
“你问为什么说‘也’?是这样的,刚才王队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永交派出所也找我们过去。放心,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挂断电话,赵狠挠了挠头,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天空阴沉,乌黑笼罩。
第一条线索。
在这幅画的任何角落都找不到任何指纹等信息。画的内容也没有太过特别之处,连三级用户“插画师”使用逻辑链对其进行检测,也未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第二条线索,黑衣女人。
毫无疑问,在小区附近的摄像头、监控中,并没有找到一位黑裙黑发的女人。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位高级用户巧妙地躲过了所有摄像头。如同来时一般诡谲无踪,她消失在茫茫人海。
根据王阿姨描述绘制而成的那幅背影素描照,萧矜予已经仔细研究了数遍。
一条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元素。纯黑色的长发及腰,王阿姨无数遍地向画像师重复:“她的头发很顺很有光泽,像丝绸一样。”
但画面最无法表现出的,就是这个女人的气质。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让王阿姨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个美人,大美人。”
这样的描述萧矜予曾经在一个地方也听过,而且凑巧的是,他听闻的那个同样气质超绝的大美人,也和第三者逻辑链有关。
她就是『赫本小姐。』
拎着刚买的蔬菜,青年走进电梯。
宿九州的家是一梯一户,属于中都市的高档小区。
萧矜予原本居住的老旧住宅楼因为第三者逻辑链的出没,已经被清除小队暂时封锁。虽然目前只发现王阿姨身上出现了第三者逻辑链的反应,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那栋楼的其他居民有没有被意外卷入这条逻辑链里。
官方通过长脑APP发布消息,禁止任何用户靠近事故小区附近,防止有漏网之鱼的受害者,与路过的用户发生视觉接触后,出现第三者逻辑链的突然爆发。
萧矜予熟练地按下电梯键。
过去一周时间里,他和宿九州、用户委员会都仔细调查了赫本小姐的过去。然而之前没有查到的东西,现在也不会出现新的线索。
赫本小姐依旧是个谜,就像新出现的黑裙女人。
她真的是赫本小姐吗?
赫本小姐……又真的是妈妈吗。
青年神色平静地走出电梯间,他输入密码,开门。
宿九州并不在家。
昨天首都发现了一件新的污染物,虽然威胁等级不高,最多排名50位左右,但是和污染物001能进行某种奇异的交流。首都逻辑研究所非常重视,宿九州得到消息后也迅速赶往首都。
污染物001是整个华夏、甚至全球范围内已知最危险的污染物,宿九州离开中都后,萧矜予悄悄问过004。便宜儿子立刻义愤填膺,气冲冲地向萧矜予表述了自己和这位001唯一一次的接触。
【叫001的大概都是变态。】
【爸爸,那个001也欺负你可爱的儿子嘤嘤……】
【爸爸下次帮我打它(#`O′)!】
萧矜予:“……”
这个001他打不过,那个001他能打过的概率,可能也不是很高……
空旷宽敞的客厅里第一次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萧矜予在玄关站了半秒,才换鞋进屋。
做好简单的晚餐后,他先回复了一下教授和学姐的消息,确认这学期的学分已经全部修完,下周起不用再上课。接着他回到聊天框,看了看紧贴在下面一栏的人名。
【萧矜予:污染物001怎么样了。】
似乎在忙,过了五分钟对面才回复。
【宿九州:OK。】
【宿九州:吃饭了?】
萧矜予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瞳孔里反衬着荧幕的光亮。几秒后,他打字道:【审判之矛有崩溃过么。】
【宿九州:一次。】
『什么时候回来……』
输入框的文字打到一半,青年倏地愣住。他看着闪烁的字,目光在“回来”两个字上停留半忖。
数秒后,宿九州收到青年简短的回复。
【萧矜予:好。】
男人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笑了下。
【宿九州:大概明天就回中都。】
【萧矜予:好的。】
【宿九州:首都用户委员会也对当前掌控的全首都居民资料,以及用户资料进行了搜索。没有发现疑似第三者逻辑链的用户,也没有哪位长相格外出众的女性用户。】
萧矜予立即正了神色,他坐直身体,忍不住把这几天来的思虑说出口。
【你觉得她和赫本小姐,会是同一个人吗?】
【我从来不做任何假设性的猜测。】
【……】
萧矜予:【只是一种可能性。】
宿九州:【那偷偷告诉你^_^,五成可能。】
【?另外五成呢。】
【你的妈妈不是也有一个堂姐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赫本小姐也有一位姐妹?】
宿九州的揣测直接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
确实,同一条逻辑链里出现两个长相气质格外出众的女性,可能性不高。但如果这两个女人本就认识,或者她们有亲缘关系……
人的长相和基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除了基因突变,外貌是非常稳定的一种遗传因素。
萧矜予正想着,忽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接通电话。
“萧矜予,最近有空吗?”赵狠粗犷焦急的声音从音孔里传了出来。
萧矜予放下筷子:“有空。怎么了,是找到什么线索了?还是王阿姨又想起什么事了。”
赵狠:“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你的事目前我们还没什么头绪。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最近中都市发生了几起恶性案件,你知道吗?”
进入二月,位于长江中下游的中都市终于有了一丝料峭的春意。
萧矜予走出地铁站,穿过繁华的商业区,又走了一公里,便来到中都市用户委员会。
清除小队总部与用户委员会建立在一起。
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高壮的黑皮汉子,紧张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萧矜予,他大步走上前,开口便道:“就在一个小时前,第八位凶手突然暴毙身亡。萧矜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第八位?”萧矜予眉头一皱,他道:“我知道的,只有三起凶杀案?”
赵狠叹了口气:“那是对外界的说法!这种恶性案件警方不可能向大众公布所有信息,甚至还会可以封锁隐瞒。比如一开始在同一天发生了两起凶杀案时,我们还没完全肯定和逻辑链有关。只是非常巧合,这两个凶手都是人赃并获,而且她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同班同学。直到第三起、第四起……委员会非常肯定,这绝对是一起逻辑链事件。”
两人一边走,赵狠一边仔细讲起过去一周内,发生在中都的连环杀人案。
就在一周前,也就是扎心者逻辑风暴刚平息的第二天,突然,两家派出所同时接到报警电话,到现场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一号叫余思晴,是中都市第四中学的学生。因为长相漂亮,她在学校颇有名气。被发现时她正和男朋友在街边小旅馆开房,她在性行为中途突然用剪刀刺穿了男友的心脏。旅馆老板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啃食男友的面部。”
萧矜予面色一变:“啃食面部?这个一号嫌疑人我知道,新闻报道过。但是没有提到她啃食面部这个信息。”
赵狠解释道:“吃人是一种很凶残的犯罪行为,在案件侦破前警方一般不会披露这种细节,防止有模仿犯出现。”接着,他说起第二个凶手:“嫌疑人二号叫陈筱清,她是余思晴的同学。但和余思晴不同,她在学校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只是她是被全校霸凌的那种‘风云人物’。”
赵狠简单地说道:“第四中学是中都一所比较差的学校,本身小混混就挺多的,学校风气不是很好。而陈筱清被霸凌主要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个杀人犯。”
说到这个,赵狠也有些难以理解。
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陈筱清的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和她父亲离了婚,五年前带着她改嫁,和她的继父又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她没想到,新老公是个烂酒鬼,一喝酒就会家暴她。三年前她妈妈在反抗家暴时一时失手,杀了她爸爸。因为是意外杀人且能算正当防卫,所以只判了一年就放出来了。但上周警察去他们学校进行了解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叫陈筱清是‘杀人犯的女儿’,再加上她性格内向、长相平凡,家庭条件不好,平时穿着又比较邋遢,所以一直有霸凌现象。”
想起被关在清除小队看守室里的那个沉默少女,赵狠无奈道:“硬是要说的话,其实陈筱清才是一号嫌疑人。她杀害自己母亲和弟弟的时间,比余思晴早一天。只是被发现的时候晚了些。而警察闯进她家后,看到的就是已经被她炖煮到不成人形的母亲、弟弟的尸块……”顿了顿,他看向萧矜予:“同样,她也吃了两人的尸体。”
萧矜予猛地停下脚步:“你刚才说,她杀了自己的妈妈和弟弟,而不是那些霸凌她的人?”
赵狠点头:“对,她杀的是自己的亲人。这一点在新闻里也是有所隐瞒的。”
“她母亲和弟弟,对她不好?重男轻女,家庭暴力?”
“根据附近邻居的描述,陈母确实有点重男轻女,更喜欢她的弟弟。平时也比较轻视她,知道她在学校里似乎受到霸凌后,也没去管。但算不上家庭暴力。有暴力倾向的是她已死的继父。”
萧矜予慢慢皱起眉头:“她有说,杀害亲人的动机是什么吗?”
“没有。”赵狠转口便道,“她非常不配合我们的讯问,几乎处于一种时而沉默又时而癫狂的状态。八名凶手里,她是唯一一个极其不配合的。”
萧矜予抓住关键词:“你的意思是其他凶手都很配合?”
“对。余思晴在被关进看守室后,警察审问她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男友,她的答案是——‘我真的好爱他,好爱好爱他。我好想和他融为一体,从此再也不分离。’”
“另外六个凶手呢?”
赵狠苦笑道:“这正是这条神秘逻辑链的可怕之处。其他凶手给出的杀人动机都是,我很爱我的爸妈,我很爱我的老婆,我很喜欢我的闺蜜、兄弟……
“只有陈筱清,她什么都不说。
“但也只有她,一直活到了现在。”
声音停住,赵狠站在看守室前,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干瘪少女。
顺着黑皮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萧矜予还未定睛,视线便倏地和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对上。
像地狱最深处的淤泥,反衬不出一点光的颜色。瘦到脱相的少女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他,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看的不是一个活物。
“她就是陈筱清。”
第130章
幽冷阴暗的房间十分狭窄,左右不过三米长宽,放了张床、一把椅子,除此以外就是马桶。
干瘪黑瘦的女孩就坐在房间唯一一张塑料小椅上,头发因为太久没洗粘成几条,挡住了大半眼睛。但阴冷刺骨的眼神却直勾勾地钻出铁栏,就这么阴森森地盯着萧矜予,一声不吭。
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身上。
萧矜予静静地观察对方,不由想到。
赵狠早已习惯陈筱清的沉默寡言。这个女孩一点都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队里经验不丰富的新队员来审问她,有时都会被她吓着。她就像一条吐信子的蛇,警惕地盯着每个靠近自己的人,惊惶却不胆怯,一旦被侵犯就会以更锋利的毒牙予以反击。
赵狠:“一周了,每天都会有队员拿检测仪过来,对她进行逻辑因子的检测,一天三次。但从来没在她身上发现过任何逻辑因子的痕迹。”
定定地又看了女孩一秒,萧矜予收回视线:“我来试试。”
右手划过眼皮,萧矜予开启第四视角,审视看守室里的少女。
过了一会儿,赵狠紧张地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萧矜予摇了摇头。
赵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你的逻辑链比最精密的逻辑因子检测仪都顶用,可我们用检测仪观察了这么久都没用,估计她身上是真的无法检测到逻辑因子。”
赵狠没再多说,他按下一个按钮。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只见关着陈筱清的看守室外侧,一堵厚厚的黑色铁墙落了下来,将房间里的犯人和外界彻底隔开。
赵狠解释道:“这堵贴墙厚30厘米,中间是空心的,装的是泥土。一般我们清除小队关押的犯人都会是用户,所以墙壁、大门都得用生命之息堵上,尽可能地压制用户的逻辑链。不过这个陈筱清不仅身上没逻辑因子的痕迹,她还不是个用户。”
在赵狠的带领下,两人向清除小队的内部走去。
萧矜予问道:“你们以为她会是个用户?”
赵狠:“对!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想过这件事,只以为是个单纯的逻辑链事件,她和余思晴等几位凶手一样,既是杀人犯,也是被卷入逻辑链的受害者。但她一直活着……”咳嗽一声,他解释道:“我不是想咒陈筱清死,而是其他七个人都死了,就她一直还活着,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时队长就提出一种可能——陈筱清会不会在逻辑链事件中觉醒了逻辑链,成为了用户。所以其他人都死了,就她还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