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景摇着折扇笑道：“行了，选拔继续。”
众人与薛暮素不相识，自不会被他所影响，听了陆尚景的话之后，他们便是继续比试了。
唯有萧絮则站在那一直看着薛暮被带下去的方向。
“你在这，我去找掌门师弟。”顾宸修言道。
陆尚景微微颔首：“想来这里的事情，怀舟已经通过澔虚镜都看到了，也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顾宸修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薛暮被押至缚宫，那是处置犯错弟子的地方。
那些犯错的弟子被送至此，或受罚或禁足，当然这些都是小程度的，若是有危害到鼎苍派安危之人也会被送至此，用千年玄铁绑在寒龙柱上，由掌门仙尊亲自处决。
“进去。”弟子无情地将薛暮推进了高高窄窄的牢笼里。
“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来鼎苍派闹事，待会儿你就等着掌门仙尊来收拾你吧！”另一个弟子说道。
“哼，处理他，哪儿需要掌门仙尊亲自动手，只要掌门仙尊一句话，我立马把这个小混蛋解决了。”
薛暮看着他们两人，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跟他们说再多也是枉然。
他要等玉卿仙尊来了，跟玉卿仙尊喊冤。
可，这都已经证据确凿了，玉卿仙尊能信他么？
顾宸修来到殿内，却不见楚怀舟，他微微一怔，转身离开，寻问过路的弟子：“可曾见过掌门仙尊？”
弟子纷纷摇头。
正当顾宸修想着楚怀舟是不是回房休息去了，就听见弟子喊道：“是掌门仙尊。”
顾宸修转身望去，就见身形修长的楚怀舟缓步而来。
他白袍胜雪，一尘不染，脸上一片清冷，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内心涌起波澜。
他来到顾宸修的面前，淡淡问道：“师兄找我？”
“嗯，你这是哪儿来？”顾宸修问道。
“天机殿。”楚怀舟淡淡地回道，让人以为那天机殿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似的。
然而，顾宸修听到这三个字之后，一向严肃的面庞出现了些许惊诧之色：“可是要发生什么事，为何你要去天机殿？”
楚怀舟微微摇头：“没。”
顾宸修盯着他看着，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但他脸上一片清冷，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他从来也没看透过一次楚怀舟的心思。
但楚怀舟说没那就是没，他点了点，便是回道：“那殿前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嗯。”
“那小子现在已经被押去缚宫了，我们一起去审问审问他。”
楚怀舟微微颔首，便是迈开步伐，白净的袍角摆动起来，形成好看的弧度。
顾宸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想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楚怀舟是派里的大师兄，他和陆尚景才是小师弟，如此沉稳内敛、不苟言笑的成熟模样，谁能想到他才不过二十六呢？
而此时，身在缚宫牢笼里的薛暮，正坐在那，想着待会儿玉卿仙尊来了之后，他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可又怕他第一次见到在他心中如神明一样的玉卿仙尊，他会激动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心中的神明，会是自己被误认为杀人凶手的时候，这样的话，玉卿仙尊肯定会讨厌他了吧……
所以，他越想越头疼，抬手就敲了敲自己的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又不是杀人凶手，玉卿仙尊肯定会还我清白的，他不会讨厌我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外头有人在喊：“掌门仙尊，浩淼世尊。”
正低着头的薛暮顿时心头一紧，完全不敢抬头了。
“薛暮。”顾宸修喊了一声。
薛暮一听，便是立马跪拜道：“薛暮见过浩淼世尊，玉……玉卿仙尊。”
他始终不敢抬头，明明自己最想见的人就在面前，可他就是不敢看。
顾宸修看着他这般，问道：“作甚不抬起头，心虚了？”
薛暮怔了怔，正犹豫着，就听到楚怀舟那冷冽犹如千年寒冰一样的声音传来：“鼎苍派前的长阶有多少阶？”
薛暮一听，傻了眼，这问题问的与现在的事情完全不相干吧？
顾宸修也是一头雾水地看向楚怀舟：“掌门师弟为何问这个？”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众所周知的么？
薛暮想也没想就回道：“九、九百阶。”
虽然他来时数的是九百零一阶，可他不能随便乱说，这种大门大派做事都很严谨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说是九百阶那就是九百阶，断然不会出错。
他要说个九百零一阶，不是打人家脸么，那他之后就甭想进鼎苍派了。
楚怀舟看着跪在牢笼里的薛暮，再次开口：“抬起头来，看着我说。”

薛暮心肝儿一颤，紧张到不行。
手心全是冷汗的他努力说服自己，勇敢地抬起头朝楚怀舟看了过去……
薛暮终于看到他的神明长什么样了。
真的就如神明一样，清冷高贵。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为什么玉卿仙尊长得这么像那天那个……温泉池里的男人？！
楚怀舟在看到薛暮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之后，一丝惊叹从他眼眸中一闪而逝。
拥有如此雌雄莫辨到极致的俊美容貌，当真只是寻常之人么？
两人四目相对，楚怀舟还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偏就想不起来。
若真见过，他不可能想不起来，可若说没见过，可为何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薛暮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楚怀舟，他擅闯了温泉池，要是被楚怀舟认出来，会不会直接将他赶出鼎苍派？
“不是让你抬起头来看着仙尊说话么，作甚又低下头了，看来还是做贼心虚。”顾宸修说道。
薛暮埋着头，他现在的确是做贼心虚了，一定不能让玉卿仙尊知道那天的人是他。
“我……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玉卿仙尊，特别紧张，不敢多看。”
楚怀舟却道：“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鼎苍派前的长阶有多少阶？”
“回仙尊，有九百阶。”薛暮不明白为何楚怀舟要一而再地确认这个答案。
一旁的顾宸修同样不解，他看向了楚怀舟，拧着眉在心里琢磨着。
楚怀舟微微蹙了一下眉，又道：“伸出手来。”
薛暮便乖乖地伸出双手，不用想也知道楚怀舟是想看他手上的“罪证”。
只见楚怀舟一挥衣袖，一道紫光飞了过去，顺着薛暮的双手盘绕上了他的双臂，就像是两条紫色小龙朝着他那如瓷玉一般的脖颈缠绕而去。
细长的脖子就这样被两条紫气勒住，他大惊失色，难道玉卿仙尊要处死他这个“凶手”吗？！
薛暮抬手想要去抓脖子上的紫光，可到底是无形的东西，他哪里抓得住，可这个无形的东西却是勒的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仙……仙尊……我不是……凶手，我没有……咳咳，杀人……”薛暮只能双手死死地抓住牢笼，眸光里盛着满是委屈与不甘。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被冤枉到如斯地步。
顾宸修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楚怀舟问了半天只问了件无关此事的问题，而关于此事的问题一个没问，就直接出手要人性命。
不过，楚怀舟从没错过。
再者，他是掌门仙尊，一切事情都由他定夺。
眼前这个美少年肯定是凶手无疑了。
薛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见楚怀舟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就在众人以为薛暮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那两道紫光忽然消失了。
薛暮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皙的脸上因为刚才的缺氧而涨红涨红的。
顾宸修看向楚怀舟，不明所以。
“‘血夜’并非他所下，放了吧。”说着，楚怀舟便是拂袖而去。
顾宸修想问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楚怀舟已经离开了。
薛暮听到这话，立马抬起头，却只看到了楚怀舟离去的背影。
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再泛着黑气了。
原来刚才楚怀舟是在证明他的清白么？
顾宸修看了薛暮一眼，便是挥了挥手，让人将他给放了。
“浩淼世尊，我、我还可以继续参加选拔吗？”薛暮问道。
“既是无罪，自然可以继续参加。”顾宸修回了一句之后，也离开了。
薛暮高兴不已，可高兴之余他又不免担心会被楚怀舟认出来。
但转念一想的，当时他跑的那么快，楚怀舟怎么看清他的样子，若是看清了，方才楚怀舟见到他时不就已经认出他了么。
想到这，薛暮又重新放下心来，继续立志成为鼎苍派的弟子，进而再努力成为楚怀舟的第三个徒弟！
而此时，第一场的选拔已经结束。
成功留下来的人，统一安排好了住处。
薛暮也被人给领了过去。
到的时候，他还四处张望了一下，想要找到萧絮则，告诉他，他没事了。
可这剩下的一波人也有百十号人，他想要找到萧絮则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鼎苍派派规森严，大家都待在房间里没出去，他自然也不敢随意出去。
免得一个不讨好，丢了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乖乖地待在房间。
这房间是六个人一起住的，所以除了薛暮之外，还有五个人在。
薛暮一个人乖巧地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那凑在一起说话的五个人，他也很想要过去，加入其中，但又怕对方不乐意，只能眼巴巴地继续看着。
那五人凑的很近，说话声音很小，薛暮竖起耳朵也没办法听的清楚，他很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说的这么津津有味的。
就在这时，那五人忽然散开，然后齐齐看向了薛暮，皆是一脸笑意。
薛暮见他们笑，便也跟着笑了笑。
有人说道：“你是叫薛暮对吧？”
“嗯……”薛暮点点头，忽然被人点名，他不禁有些小紧张。
“你真的好厉害啊，听说还没有一个人能完好无损地从缚宫走出来呢，你是第一个！”
“对呀，对呀，你真的好厉害啊，之前看你与你的对手交手时，见你闪来闪去，动作轻盈如风，让我好生羡慕啊。”
“就是呢，你这么厉害，谁跟你交手都没有胜算的，毕竟任何攻击都打不到你，你全部都可以躲开。”
“不说这些了，我觉得吧，我们几个能在这么多人里被分配到一个屋子里住，那得多大的缘分呀，不管之后的二轮选拔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当听到最后一个人说的这番话之后，薛暮心头微动，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和他做朋友。
那五人纷纷朝薛暮走了过去，有两个主动的，已经一左一右搭在了薛暮的肩上，看上去好像和他关系有多好似的。
“薛暮，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是啊，人也长得很好看。”
薛暮被他们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得微低着头红了脸，傻笑了一下：“没、没有，你们太夸奖了。”
然而这几人却是趁着薛暮害羞低头的时候，互相挤眉弄眼，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第7章 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倒了下来，然后捂住自己的脖子，喊着：“好难受，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其他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到了床上，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难受？是生病了吗？”
“那赶紧找人来给他看看啊，这要是死了怎么办？”
薛暮瞧着那人涨红了脸，心里也是慌的不行。
这时，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薛暮，你赶紧出去找人过来给他看看吧，这要是再死人，只怕咱们都不用再继续比了，玉卿仙尊肯定让我们卷铺盖走人了。”
薛暮也没多想，他都顾不上想会不会卷铺盖走人，他只是不想这个人有事。
于是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
只是他不熟悉这里，便是出去之后也是茫然地到处找人。
此时的天色已晚。
他出来跑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奇怪，这大晚上的，派里都没个人守夜么？”
可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光落下，薛暮瞬间就没办法动弹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一道身影落在他的面前。
只见那人穿着青绿色长衫，气质出尘。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派里四处奔走！”
薛暮赶紧解释道：“是我们房里有人突然不舒服，我是出来帮他找大夫的，也不知这派里有没有大夫？”
“派里如何会有大夫？”
“那，那怎么办，那人很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若没有大夫，他岂不是要……”
对方见薛暮一脸担心，便是说道：“你带我去看看。”
说完，他便一挥手。
薛暮瞬间又能动了：“那，那你跟我来。”
说着，他便领着人往回走。
到了房间，薛暮激动地推门而入：“他怎么样了，我带了人回来给他看看，他没事……吧？”
进去之后的薛暮傻了眼。
房间的灯都熄了。
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床上睡着。
哪里见着有什么人难受窒息的。
跟着他过来的青衫男子看了一眼后，质问道：“你说的病人在哪里？”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坐了起来，全都是一副睡觉被吵醒的样子，有的还揉着眼睛。
“薛暮，你这是去哪儿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做什么？”
“什么病人，你们在说什么？”
薛暮傻了：“不是，刚才明明……你们……”
“薛暮，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到了时间不睡觉跑出去了？”
“薛暮，你可真是大胆啊，这个时辰还敢在在外面乱跑，也不怕触犯了派规？”
“这是谁，你把谁带回来了？”
薛暮扭头看向身侧的青衫男子：“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明有个人很难受，然后我就跑出去，想要给他找大夫来着。”
不等青衫男子回话，就听那些人说道：“薛暮，你可不要胡说，哪里有谁难受了？”
“你自己想要溜出去玩儿，被发现了，现在拿我们来当挡箭牌是么？”
“薛暮，你这样做可不厚道，我们明明都在睡觉，就你一个人不老实，非要往外跑，现在好了吧，被人抓住了，可不要以为我们能给你做假证。”
薛暮感觉他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青衫男子一把揪住薛暮：“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派里也敢搞这些名堂？大晚上在派里乱跑不说，还敢诓骗我？”
“我没有，是他们，他们算计的我。”薛暮觉得他这话说出来是那么的无力。
毕竟他一个人，一张嘴。
而他们几个人，几张嘴。
人大多都会信人多的，而不信人少的。
那几人听到薛暮这样说，也都气愤了起来：“薛暮，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算计你？”
“我们怎么算计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老实，要溜出去，现在被发现了，就想脱身，把过错都推到我们身上来是么？”
“就是，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大家谁都不认识谁，都是第一次认识，凭什么我们要帮你隐瞒？”
“你自己做错了事儿，就要乖乖受罚，可不要妄想我们会帮你，若不是你不老实，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跟你这样的人分到一个房间，也真是倒霉透了，差点还被你给污蔑了。”
青衫男子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吵的头疼，便是吼了一声：“都给我安静，这件事儿我自会处理，你们该睡的睡。”
说着，他便揪着薛暮离开了。
只等着他们离开，房间的几个人便是齐齐偷笑了起来。
“我就看这个薛暮不顺眼了，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的。”
“还别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长得好看，肯定比咱这种长得普通的要吃香的多。”
“所以，咱们可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这里，不然，咱们进鼎苍派的机会又少了一个了。”
“这下，他可是完蛋了，派里派规森严，白日里他能洗脱罪名回来，但是这晚上他可是实实在在犯了派规，我就不信，他这还能没事。”
薛暮跟在那青衫男子身后，一直在解释着：“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是为了出去给他找大夫，我也没想到他骗了我，求求你，你就相信我吧，我真不是故意要违背派规，在外面到处跑的……”
可奈何他都要把嘴说干了，青衫男子也没有理会他。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薛暮心里忐忑不已。
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惩罚。
他真的好冤。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在算计他。
先是故意跟他亲近友好，就是为了让他没防备，然后害的他百口莫辩。
“进去。”青衫男子一把将薛暮推进了房间，然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薛暮先是一愣，而后转身拍打着房门：“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不是故意要违反派规的，求求你信我这一回，我真的是被他们诓骗的！”

一句话便是让薛暮不敢再吭声了。
他委屈地坐了下来，背靠着门，小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违反派规的……”
难道，他就要这样失去了进鼎苍派的资格吗？
是不是等明儿天一亮，就要有人来赶他离开鼎苍派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机会是姐姐好不容易替他争取来，他不能就这样被赶出去！
他要去找玉卿仙尊解释清楚，求他不要赶他走。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薛暮立马站了起来，重振旗鼓。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房子竟是没有窗户，只有这一扇门，看来应该是个专门关人禁闭的房间。
当他抬头看去时，发现屋顶有个四四方方的小天窗，应该是用来透气的。
这个天窗小小的，他肯定是钻不出去。
但他若是以灵狐状态钻出去的话，完全够的。
想到这，只听“嘭”的一声。
衣服散落一地，随即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灵狐从衣服里钻了出来。
灵狐摇了摇尾巴，抬头看了一眼那四方天窗。
夜静谧。
莹白的月光温柔地洒向大地。
一道轻盈灵动的白影穿梭在殿宇之间。
速度之快，只能看得见一道白影。
薛暮并不知道楚怀舟住在哪里，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
好在他别的不行，就速度快，一晚上跑遍整个鼎苍派都不是事儿。
就在他跑遍半个鼎苍派也没能找到楚怀舟的寝殿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虽然跑的不累，但消耗大，薛暮已经饿了。
若不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他怕是没力气继续找了。
于是他停了下来，努力用鼻子嗅了嗅，竟真被他嗅到了美食的味道。
灵狐眼睛一亮，便是立马顺着香味儿寻了过去。
小短腿轻轻发力，轻松跳上一处窗沿，一眼就看到了里头桌上摆放着一碟酥点。
他瞥了瞥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不由得心下一喜，随即便从窗户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了桌上。
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来。
薛暮在心中默道：抱歉，也不知是谁的吃食，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让我先吃了吧。
说完，他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的十分开心的他，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薛暮在吃完之后，便是连碟子里的残渣都一并舔干净了。
就在他吃饱之后，打算离开继续寻找楚怀舟时，却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仿佛有道无形的笼子将他罩住了。
他慌了。
便是四处乱撞，却始终没办法逃离这张桌子。
就在这时，后脖颈忽然被人给钳住，随即整个狐身就被人给拎了起来。
薛暮吓得四肢不停地扑腾，想要挣脱束缚。
忽然耳旁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哪里来的小东西，跑来偷吃本尊的食物？”
薛暮一愣，这才定睛看去，没想到竟是他找了一晚上的楚怀舟！
他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还是灵狐形态，根本说不了话。
他刚准备恢复人形，却又想到这样一来肯定会被楚怀舟认出之前在温泉池里的人是他。
薛暮有些懊恼。
他原本打算找到楚怀舟的住处之后，就赶紧恢复人形，然后去找身衣裳穿，再去楚怀舟面前陈述自己的冤屈，可现在刚吃饱，就被楚怀舟给逮住了。
而且，他偷吃的还是楚怀舟的食物，这要是变回人形，楚怀舟会更生气吧？！
薛暮吓得不敢动弹了，乖乖地被楚怀舟拎着。
楚怀舟打量了一眼：“又是一只灵狐，倒是与上次那只挺像的。”
薛暮瑟瑟发抖。
完了，要被认出来了！
“不过上次的会化成人形，也不知你这小东西修炼的如何，可否能化成人形？”
薛暮一听，当即摇了摇小脑袋。
他不能，他能也不能。
一定不能让玉卿仙尊知道他就是上次的小灵狐！
看来，只要他不恢复人形，楚怀舟就认不出他。
一脸清冷的楚怀舟难得莞尔：“这是听懂了本尊的话了？”
薛暮立马乖巧地点点头。
他必须表现好点，这样楚怀舟才能放他走。
等离开之后，他再恢复人形来找楚怀舟。
“有趣。”楚怀舟拎着毛茸茸的小灵狐，往自个儿的怀里一放，“这偌大的鼎苍派，你也能寻到本尊的房中来偷吃，可见也是与本尊有缘，那便留下来陪着本尊，等你修炼到能化为人形时，本尊就放你自由，如何？”
薛暮立马摇摇头。
他不用修炼也能化为人形，只是不方便在楚怀舟面前化而已。
楚怀舟微微一怔：“你不愿留在本尊身边？罢了，本尊从不喜欢勉强……”
不等楚怀舟说完，薛暮又立马不停地点着头，然后又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着他的胸口，仿佛撒娇一般。
楚怀舟有些不明所以：“你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薛暮赶紧点头点头再点头。
他愿意。
当然愿意。
这要是不愿意，楚怀舟肯定要把他丢出鼎苍派了。
他刚才摇头只是想表达他不用修炼就能化为人形。
现在能留在楚怀舟的身边，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不过……
这梦想实现的方式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他是想通过选拔成为楚怀舟的徒弟，这样就能跟着楚怀舟一起修行。
可现在，他倒是比想象中更快地留在了楚怀舟的身边……
但却是成了楚怀舟的萌宠？
就在薛暮纠结这事儿整的有点脱离正轨的时候，楚怀舟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背脊，舒服的他只想打呼噜。
那酥麻的感觉让他十分享受，瞬间就将正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楚怀舟低眸望着怀里的小灵狐，不过是摸了他背脊几下，他便舒服的眯起眼睛了。
“你这小东西惯会享受。”说着，他又摸了几下，小灵狐直接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逗的一向高冷的楚怀舟莞尔轻笑起来。
薛暮听见后，扭头往上一瞥，就看到楚怀舟那惊为天人的脸上竟是挂着一丝笑意，好看到让他挪不开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
薛暮只觉得有些耳熟。
好像前不久才听过。
对了，是那个青衫男子。
“师尊，徒儿有事来报。”

薛暮一惊，那青衫男子竟然是楚怀舟的徒弟！
楚怀舟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北辰洛初，一个叫轩辕烈，也不知这青衫是哪一个。
“讲。”楚怀舟淡淡道。
“那个叫薛暮的枉顾派规，夜里出来，被徒儿抓去了禁闭室，之后便没了动静，等徒儿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人影，怕是已经逃了。”
“薛暮……”楚怀舟喃了一声，他对这个人倒是印象深刻，不仅是他那绝世容颜，更是因为在山门前与人起争执，以及之后比试时遭遇诬陷。
而今竟是枉顾派规，私自出门，被抓去了禁闭室，还逃走了。
一日之间，在此人身上发生诸多事情，让人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师尊，此事当如何处置？”
楚怀舟摸了摸怀中的小灵狐，语气平静地说道：“逃了便逃了罢，之后不许他再进鼎苍派就是。”
“是，徒儿告退。”
楚怀舟感觉怀中的小灵狐似乎在颤抖，他低头看了一眼：“怎么，冷？”
小灵狐摇摇头。
他不是冷。
他是委屈。
呜呜呜呜……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一天下来就被人各种针对陷害。
为何他们都要如此对他？
而今，竟是不许再进鼎苍派了。
那他便是回头有机会偷偷恢复人形，也不能出现在楚怀舟的面前了。
肯定是要被人给赶出去的。
他该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怎么眼睛还红了？湿漉漉的，这是……哭了？”楚怀舟有些诧异。
他将小灵狐放到了桌上，然后坐了下来，与小灵狐面对面。
“小东西，这是怎么了？”
薛暮看着眼前俊美的脸，好想告诉他，他就是薛暮，他没有逃，他只是想替自己申辩。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又不能变回去。
说又说不出来。
小灵狐只能摇摇头，默默忍住眼泪。
楚怀舟看着他，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