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讯中很快传来萧迟的声音:“谢凛,你家小徒弟回去没啊?我就说多看点儿热闹,你竟然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了青州,青州是你的地盘,你了不起啊?”
第二道灵讯很快飞了进来:“谢凛,你吃到你家小徒弟给你留的糖葫芦没啊?那糖葫芦……虽然是我花灵石买的,但是也可好吃了,酸甜可口,我吃了,恨不得再去青州神城的酒楼吃几盘青州烩鱼。”
谢凛并未回复,抬手丢掉萧迟的灵讯,起身离开了清玄灵殿。
另外一边,傅雪衣回到住处,整理了自己在黑市之上的收获。
随后,他注意到被自己保存起来的那根糖葫芦,想起自己之前跟酒楼那位前辈随口说的“这糖葫芦是我要给我师尊的”,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
上一次他从学堂拿回来的糕点都被谢凛给说了一遭,那个人肯定是更喜欢现买的吃食,这次就还是让他自己吃这糖葫芦吧。
不给谢凛。
傅雪衣思忖半晌,将糖葫芦取出来,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上面的糖葫芦果。
吃完糖葫芦,傅雪衣回忆起昨日夜里在黑市擂台上同林翔的那一场擂台时,神识内敛,又将自己已经开启的灵窍与灵脉给重新检查了一遍。
擂台试上留下的暗伤已经被谢凛探查时给治好了,眼下他的灵窍与灵脉全然无损。
傅雪衣数了数自己的灵窍与灵脉,目前被打开的数量连半数都还没有。依照每月开三处灵窍与灵脉的速度,要将自己的一百零八处灵窍与灵脉全部开完,至少还得两年半。
也就是说他还要跟他的师尊保持这样的关系长达两年半。
有那么一瞬间,傅雪衣生出一种“要不然还是快点儿吧”的想法来。
傅雪衣思考良久,自己给自己摇了摇头,心想:还是算了。
他要命。
大乘修士的身体真的太好了,好到简直不要命了。
过去半年,他想着不能够每次到最后都睡倒在谢凛床上,便存了心思,有两次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第一次,结束时,他对谢凛说他可以回去再睡。
他刚一起身,被灌满的地方便有什么沿着流了下去,吓得他身形僵住在原地,面容间浮现化不开的热气。
谢凛看了过来。
他只好避开谢凛看过来的目光,小声喊道:“师尊。”
而后,谢凛伸手抱他去了温泉池。
在他意识尚且清醒的情况之下,谢凛又亲自帮他清理掉那些东西,帮他穿好衣裳,将他送了回去。
第二次,谢凛抱他去温泉池时,他又提出想自己来清理。于是,谢凛便抬手松开了他,坐在温泉池边,安静地看着他将那些东西给弄出来。
整个过程中,无端的煎熬心绪几近让他快被温泉池中的热气给蒸晕过去,尤其是谢凛犹如实质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令他脸上发烫。
这两次的经历让傅雪衣觉得倒不如直接睡过去,反正谢凛会帮他弄完所有事情,他只管干净舒服地睡过去就是。
吃过这两次强撑意志的苦头之后,他终于不再纠结,没再自讨苦吃的坚持,没再强撑自己的面子。
他完完全全地配合给了谢凛。
傅雪衣回过神来,抬手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继续去修行。
傅雪衣拜入剑宗的第二年年初,也就是春和十二年的初春到来之际,傅雪衣终于等来了谢凛口中所说关于他本命长剑那个“再等等”的时机。
傅雪衣有了自己的本命长剑。
这柄剑是谢凛给他的剑,剑身通透,在天光下,似如光影在流动般,内蕴神华,灵秀天成。
最重要的是……
傅雪衣的指尖轻轻地触碰过长剑剑柄上刻着的一支桃花,他神色微怔了下,低声轻喃:“真的有桃花。”
他生平一喜欢兔子相关的东西,二则是喜欢有桃花的东西。
长剑刻桃花,若寂灭冰雪中绽起的一抹绯色,艳而鲜活。
谢凛问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就叫……”傅雪衣眸中泛起漂亮的光,轻声道,“春昼。”
他的剑,名为春昼。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比心心。
谢凛道:“每日以灵力温养此剑。”
傅雪衣应了声,尝试着为春昼注入灵力。当他与春昼建立起灵力联系时,他便感知到长剑隐约的灵气。
傅雪衣对此剑爱不释手,回到住处后,认真研究了许久,才将其收回灵台之中。
现在,他每日多了一个日常任务,以灵力对自己的本命长剑进行温养。
经过一段时间的温养过后,傅雪衣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与本命长剑之间更加熟悉的联系,就如同这柄长剑本来就是属于他本身的一部分,并没有任何的适应期或者是不适感。
这日早课结束时,傅雪衣在藏书阁中看书。
就在这时候,一道灵光自藏书阁外飞掠而至,转瞬落在了他手中。
灵讯中传来沈景之的声音:“傅雪衣,我来青州了,在青城神树这里。”
今日早课前,他跟谢凛说过,要在藏书阁中待两个时辰,现在还没到两个时辰。
傅雪衣听见沈景之的话,迟疑良久,飞快地跑出了藏书阁。
他很快下了山,去到青城神树处。
站在神树外面,傅雪衣才回了灵讯,问沈景之现在在哪儿。
灵光自他指尖飞出去,须臾之后将人一起带了回来。
沈景之从神树深处走出来,月色长袍,腰带以流银编织,衬得其身形颀长。天光落在沈景之周身,流光变换,似有道韵天成。
“傅雪衣。”
沈景之走过来,出声笑道:“我还以为你又会说没空呢?”
沈景之在灵讯中提过几次来青州的事情,但是都被傅雪衣以自己修行太忙给暂且推辞掉了。
傅雪衣此前的理由都被沈景之给提前说了出来,一时语塞,迟疑道:“那你还直接就跑来了,都没问问我。万一我这一次又没空呢?那你不就是白白跑一趟了吗?”
“问你,你肯定又会回我一句近日修炼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青州藏了什么人,不准我见呢。”
傅雪衣心里蓦然一紧。
沈景之继续道:“你若是没空,那我就当来青州游玩,不也可以吗?”
傅雪衣抿唇,开口问道:“你来青州,就是为了游玩的?”
沈景之来得匆忙,都没提前告知于他。他现在还掐着时间,等他原本该待在藏书阁中的两个时辰一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给谢凛传灵讯呢。
沈景之笑了笑,无奈道:“傅雪衣,你是大忙人,就连你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吗?三月初。”
三月初?
三月初!
傅雪衣微微睁大了桃花眼,蓦然想起明日便是新一月月初的休息日了。
也就是说今日夜里,他还要去谢凛房里。
沈景之道:“我听闻青城神树的祈愿牌最是灵验,便在你生辰这一日来此处挂了一块祈愿牌。”
傅雪衣思绪恍然。
要是今日并非月初,那他还可以和沈景之去青州神城游玩。
“傅雪衣?”沈景之出声,叫回了傅雪衣的思绪,“你来青城神树这里许过什么愿望吗?”
傅雪衣回过神来,抬眸望着沈景之的眼睛,忆起自己第一次来青城神树的场景。
他在神树这里,一共许过两个愿望。
一是祈愿仙尊谢凛赐他一株灵药。
二是祈愿谢凛能够早日飞升上界。
这两个愿望,好像都跟谢凛有关系。
傅雪衣若无其事地答道:“许过啊。”
“但是,不能告诉你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傅雪衣噤声摇头,另外换了一个比较好聊的话题:“沈景之,你修行怎么样了?快一年没见,我们先打一架吧,看看谁更厉害。”
“我最近领悟出了剑意雏形,正好和你试一试。”
傅雪衣抬手,唤出自己的本命长剑,开口道:“我的剑,是近日所得,名为春昼,”
沈景之的视线落在傅雪衣执剑的那只手之上,目光流连,轻笑道:“你的剑,果真有桃花。”
他问道:“是你自己铸的剑吗?”
傅雪衣下意识不想同沈景之提及起这柄长剑的来历。他将自己的心思藏了起来,眉头微挑,语气上扬:“我又不会铸剑。沈景之,你问这么多,不会是怕我把你给打败了吧?”
“你还是这样。”
沈景之摇摇头,出声道:“你说你领悟出了剑意雏形,巧的是我近日也正好有了关于道心的一些认知与领悟。”
傅雪衣轻抬春昼,朝沈景之招呼了过去。
数十招过后,在你来我往的比试之中,他忽然间忆起了关于那株灵药的交易。
无论后来发生了何种事情,但在最初,这株灵药本来就是他用自
己的身体向谢凛求来的。
倘若有朝一日沈景之知道了那株灵药背后隐藏的真相呢?
他希望这件事永远都是一个秘密,不会有被捅破的那一日。
傅雪衣心生忧色,抬手挥剑,身形微微避开,收了本命长剑,便道:“算了,不打了。”
他对沈景之说:“今日是我生辰,我跟我师尊传一道灵讯,然后带你在这青城中转一转,请你吃饭。”
傅雪衣语气克制谨慎,斟酌着给谢凛又传了一道灵讯,说自己一个朋友来了青州,想请他吃顿饭,晚上再回去。
灵讯很快飞向天际线处。
傅雪衣听见沈景之问他:“你师尊平日里管你很严吗?”
“有一点儿吧。”他答道。
沈景之应声:“难怪你平日里总是说修行忙,原来是那位仙尊教导比较严厉。”
沈景之并未多问。
傅雪衣陪沈景之在青城中逛的时候,因一直未曾收到谢凛传回来的灵讯,而心生不安。
直到稍晚时,谢凛才回了他灵讯,只说早些回来。
这个灵讯的意思就是说同意了?
傅雪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沈景之道:“我师尊回我灵讯了。”
沈景之提了一句:“傅雪衣,我怎么感觉你等你师尊的回信,比待会儿去过生辰还要期待?”
“哪有?”傅雪衣下意识否认,“走,我带你去城中最大的酒楼。”
沈景之落后半步,摇摇头,低声自语:“大概是我多想了。”
得了谢凛的灵讯回复,傅雪衣显然放松很多,在包厢点菜时,又点了一壶桃花酒。
沈景之劝说道:“傅雪衣,你少喝些。”
傅雪衣点头应声:“我懂分寸,知道自己喝多少才会醉,在那之前,我会停下来的。”
席间,沈景之问道:“你明年及冠礼时,会请你师尊吗?”
傅雪衣喝了半口的桃花酒,闻言蓦然被呛住,迟疑地问:“为什么要请我师尊?”
“通常来说,是长辈为你及冠。”沈景之道,“你忘了吗?我去年及冠礼便是我师尊为我及冠的。”
傅雪衣轻眨了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
沈家与傅家是世交,那明年他及冠时,沈景之肯定要来傅家的。
然后,傅家如果请了谢凛来为他及冠……
这也太刺激了。
傅雪衣连忙将剩下半杯桃花酒一饮而尽。
沈景之提及起此事,傅雪衣的心又悬了起来。藏一个秘密,就得撒谎。而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最初的谎。
傅雪衣忧心地给自己新倒了一杯桃花酒,一言未发。
结账之后,两人走出酒楼。
外界天色将暗,傅雪衣将人送至传送阵前,沈景之问他:“你真的不留我了?”
傅雪衣摇摇头,很快开口:“你快回去,好好修行,不然下一次我就能够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了。”
沈景之目光落在傅雪衣发间戴的玉簪,玉华生辉,道:“傅雪衣,那就下次见了。”
傅雪衣目送沈景之乘坐传送阵离开青城。灵光消散之时,他面上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此刻青城中,灯火阑珊,热闹至极。
傅雪衣在回去时,又买了一壶桃花酒,抱在怀里。路过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时,他顺手买了两根糖葫芦。
路过城中一处茶楼外的说书人说书时,傅雪衣顺带着听了几句。
说书人讲的是一个男人与他同为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约定好,待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便回去娶她。
男人进了繁华之地,被皇朝京城所吸引,逐渐迷失了自己,为了攀附权贵,便抛下了自己远在家乡的未婚妻,娶了一位权贵家的大小姐。
不久之后,他远在家乡的未婚妻上京来,男人既舍不下自己的青梅,又舍不得荣华富贵与大小姐,于是就将青梅藏了起来。
这时候,那位大小姐也发现了男人隐藏的秘密……
说书人说到最精彩之处,便停了下来,道:“欲知后事如何,静待我们下一次相遇。”
周遭人都散去了,傅雪衣还停留在原处,出声叫住了那位说书人,开口问道:“道友,这故事最后,男人是什么样的结局啊?”
傅雪衣放了灵石给说书人,只道:“我就听个结局。”
说书人看见傅雪衣给出的灵石数量,立马问道:“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我可以现在给你现编一个。”
“……”傅雪衣迟疑道,“就本来的结局吧。”
说书人道:“当然是那位大小姐找到了被男人藏起来的青梅,知晓了男人既想又想的事,把青梅给赶了回去,把男人给乱剑砍死了。”
傅雪衣闻言,轻咳一声。
他还不如让这个说书人给他编一个好一点儿的结局。
说书人摇头晃脑地评价这个故事:“当断不断,越来越乱。”
傅雪衣觉得每句话都在用刀子戳他心窝子。
断什么?他该和谁断?
他既断不开和沈景之的朋友关系,又断不了和谢凛的师徒关系。
他就该和自己断。
谢凛修什么无情道,傅雪衣觉得自己才该修无情道,断情绝爱,永绝后患。
傅雪衣转眼又想到谢凛要他弹给他听的那首青州心言曲,心绪难免复杂。
这无情道轻易地说破就破了,不修也罢。
说书人瞥见傅雪衣神情沉默,立马改口道:“后来,大小姐觉得她太冲动了,于是求仙问道,终于将男人复活之后,把男人关了起来。”
傅雪衣瞪大了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弄懵了,茫然道:“关起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傅十九岁生辰快乐~
本文将从下一章入v,也就是周四零点更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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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侵占[废土]》
被邪神暗恋的人类。
全球灾变,阴影侵袭。
薄迁舟相处三年的男朋友为了救别人,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抛弃了他。
濒死前,薄迁舟天赋觉醒。
原来他是一本小说的炮灰替身。
而他那个男朋友是原书主角的舔狗之一,阴暗窥探,爱而不得,把跟主角有几分相似的他当成替身。
天灾来临时,舔狗为了原书主角,把薄迁舟推下山崖,献祭给不可名状的存在。
原书主角拿着薄迁舟被献祭剥析出来的异能,收获无数人的追捧与爱慕,解救灾变世界,用爱感化污染源,走上人生巅峰。
当薄迁舟掉下去,以为自己必死时,走向却逐渐奇怪起来,不可名状的怪物用触手困住他,把他关了起来。
坠崖第一天,触手帮他治好了伤。
坠崖第二天,触手给他送来美食。
坠崖第三天,触手筑巢安放好他。
坠崖第N天,触手给他换了新衣。
坠崖第N+1天,触手摘了鲜花给他,然后对他发出“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请求,触手尖尖泛起粉色。
薄迁舟:??!
所以,这是在追求他吗?
邪神暗恋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是别人的男朋友。
直到有一天,祂看见心上人被抛弃了。
于是,祂伸出无数触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人,猛吸一口,痴迷地想:男朋友,祂的了。
“那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说书人继续观察着傅雪衣脸上神情, 出声道:“如此这般那般,不准男人再跑出去水性杨花、拈花惹草。”
傅雪衣陷入沉默之中。
说书人瞥见傅雪衣此刻神情,知晓这位贵客还没怎么满意, 便继续编说道:“可大小姐没想到那位青梅也求仙问道了, 青梅听说男人被大小姐囚禁起来的事情, 趁着大小姐外出, 费劲千辛万苦,把男人给救了出来。”
傅雪衣没想到这重反转, 眨了下眼,又问:“那……青梅是要做什么?”
说书人道:“青梅也把男人给囚在了自己身边, 这般那般。”
傅雪衣再次沉默瞬息,迟疑地道:“就不能让这个男人认个错、道个歉, 然后……”
各自分开、各自安好吗?
说书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这位客人喜欢这种和和美美的故事故事, 立刻补充道:“然后, 他们三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了。”
不,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傅雪衣顿时无言,摇头转身离开。
说书人还在后面追说道:“客人, 你若是还想听什么有趣的故事, 可以找我单独给你编……给你讲。”
不一样的, 还是不一样的。
他和沈景之,是竹马竹马, 没表明过心意,也没有约定过未来之事。
他和谢凛,是师尊和徒弟, 又不是道侣, 将来谢凛是要飞升上界的人。
回去的路上, 傅雪衣怀着一种郑重的心思,又在青城的热闹夜市上买了好一些的吃食。
他打算回清玄境之后,将这些吃食送给谢凛,免得谢凛因白日里他出尔反尔没能够及时回去的事情而生气。
这个人大概也是要哄的。
从前在傅家,都是别人来哄他,他还从来没哄过人。
哄人,应该很好哄吧。
傅雪衣不确定地想。
剑宗,清玄境。
夜色下,茫茫雪迹洒落月华银光,如批了薄纱的清冷美人,静谧无声。
傅雪衣拾阶而上。
清玄灵殿外,傅雪衣听见殿中传来的琴音,犹豫瞬息,给自己壮胆之后,谨慎地走了进去。
殿中冷而空寂,唯有琴音未绝,轻缓动听。
还好不是心言曲。
傅雪衣心想。
他将一应吃食与桃花酒放在不远处的桌上,出声道:“师尊。”
谢凛指尖悬而未落,弦稳之后,琴音暂且停了下来。
傅雪衣没在谢凛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见这人没应声也没理会他,便微抿着唇角,走上前去。
他观察着谢凛的反应,心一狠,主动上前,整个人坐进了谢凛怀中。
这时候,傅雪衣又才小声地喊道:“师尊。”
谢凛抬眸看向坐在他怀里的人,抬起手来,指腹触碰到傅雪衣发间多出来的那根玉簪。
谢凛一言不发,傅雪衣便迟疑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回来得有些晚了?”
下一瞬,他察觉到谢凛的动作,从他发间取下了什么东西。
谢凛手中拿着那根玉簪,终于开口:“兔子发簪。”
傅雪衣在看见那根玉簪时,身形蓦然一僵,原本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又瞪圆了几分,里面透着些许的慌乱。
他怎么忘记这回事儿了。沈景之送了他这件生辰礼物,他随手就用玉簪将头发挽了起来。结果,后来在青城的时候听了那个说书人的故事给耽搁了,回来的时候,他就忘记要将这玉簪给取下来了。
想到那个说书人给他讲的故事,傅雪衣心中乱极,下意识抬手撑在桌沿,正欲起身,却被谢凛强行地按回了怀中。
谢凛仍旧抬眸看着他。
傅雪衣强撑冷静的思绪,语气轻缓:“师尊,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生辰贺礼。”
他说完,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心说:一件生辰贺礼而已,又没什么多大的关系。
谢凛将玉簪放在琴旁边,没再看上一眼,盯着傅雪衣,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傅雪衣弧度极小地点点头,一身雪衣无暇而干净出尘,他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却强装镇定的兔子,漂亮的桃花眼却连看谢凛一眼都不敢。
谢凛抬手抚过傅雪衣的背,轻轻地拍了下,语气平淡地道:“放轻松些。”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傅雪衣带回来的那些吃食上,应声问道:“你带了什么回来?”
“一些吃食,还有桃花酒。”傅雪衣回答道,“是我想着师尊,给你带回来的。”
谢凛松开手,将人一起拉了起来,坐在桌旁。
傅雪衣见谢凛的目光落在那根色泽鲜亮的糖葫芦上,迟疑地介绍道:“师尊,还有糖葫芦,都是我刚从青城带回来的。”
谢凛拿起那根糖葫芦,出声问道:“你吃过吗?”
傅雪衣点头应声:“我已经吃过了的。”
随后,傅雪衣将手边的桃花酒给打开,取了一只酒杯,倒了一杯桃花酒出来。
谢凛拒绝:“我不喝酒。”
傅雪衣闻言,想到上一次在青城酒楼中谢凛喝了一杯桃花酒就醉了的事情,心想一杯就倒的话,的确不该再喝酒。
于是,他将那杯桃花酒又移了回来,把其他吃食一应打开,放在谢凛面前。
傅雪衣思索过后,将那杯已经倒出来的桃花酒给喝了干净。
谢凛吃完那根糖葫芦,尝了一遍傅雪衣带回来的吃食,便听见傅雪衣开口问他:“师尊,你还在生气吗?”
谢凛抬眸看了过去。
傅雪衣以手肘撑在桌边沿,掌心捧着自己一张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眸光似碎星般,内里隐隐约约透着期待。
谢凛问道:“我生气什么?”
傅雪衣却没有回答他的话,摇头说:“你没生气就好。”
傅雪衣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酒,捧着酒杯,将其慢慢喝完之后,才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哄你了。”
谢凛盯着傅雪衣的脸。
是喝了酒的缘故,让这张本就漂亮的脸上浮着极淡的绯色,像仔细描摹过的桃花妆面,潋滟动人。
“我很难哄吗?”
谢凛问道。
傅雪衣捧着自己手中的空酒杯,继续摇头却道:“不清楚,我又没哄过别的人。”
“不过……”
傅雪衣欲言又止,盯着自己手中的空酒杯看了一眼,又抬手去拿不远处的桃花酒,准备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喝。
谢凛伸手按下傅雪衣手里拿着的酒杯,抓住这个人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按回自己怀中,淡声问道:“不过什么?”
傅雪衣看着不远处的桃花酒,没有出声。
谢凛道:“说了就给你喝。”
傅雪衣没妥协,只道:“我喝了,才跟你说。”
谢凛沉思瞬息,给傅雪衣倒了这杯桃花酒,盯着他将酒喝了下去。
傅雪衣道:“不过,你好冷啊,除了某些时候。”
谢凛又问:“若是……”
他话音静了半瞬,没再出声。
傅雪衣问:“什么啊?”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傅雪衣低声道,“大不了也奖励你一杯酒吧。”
谢凛堵着这个喝醉后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的人:“要弹琴吗?”
“不弹。”傅雪衣摇头道。
“不喜欢弹琴?”
“不给你弹琴。”
谢凛抬手按住傅雪衣试图胡乱爬走的动作,继续问道:“为什么不给我弹?”
傅雪衣又坐回到他怀中,低声道:“不能给你弹。”
“那你想给谁弹?”谢凛轻轻抚过这个人的背,眸色渐深,以手臂困住傅雪衣,“是想给今日专程来为你祝贺生辰的那位朋友弹?”
谢凛问傅雪衣:“你那位朋友送你的兔子玉簪,你很喜欢?”
傅雪衣捧住自己的脸,将脑袋埋进谢凛怀中。在自己潜意识的作用之下,他摇摇头,闷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谢凛伸出一只手,捧起傅雪衣的脸,偏头吻了上去。他轻轻舔舐着这个人的唇瓣,力道却逐渐加重,由温柔转变为强势,不容许傅雪衣有半分挣扎和反抗,撬开了傅雪衣的唇齿。
傅雪衣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衣襟,因为用力,指间褪去淡薄的血色而泛起雪白,微闭的眼睫轻颤着,像脆弱可怜的蝶翼,任人拿捏。
终于,谢凛松开了他。
傅雪衣睁开眼,眸中仍旧带着几分醉意,朦胧的水雾转瞬覆上黑玉般的眼眸,内里有些茫然与无措。
谢凛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雪衣小声喊道:“师尊。”
“我的名字。”
“谢凛。”
“我……”
谢凛试图说道:“是你的道侣。”
傅雪衣摇头道:“不是。”
谢凛抱着这个喝醉了酒却仍旧面热心冷的人,语气淡然地问:“那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傅雪衣否认:“不是。”
谢凛哄说:“见得光吗?”
他偷换了其中的意思。
傅雪衣继续摇头:“谢凛是我的师尊。”
谢凛问道:“其他徒弟会和师尊这样吗?会如此的,不是只有道侣吗?你会和别的人做这种事情吗?”
强词夺理。
傅雪衣不说话了,继续将脑袋埋在谢凛怀里,隐约有几分依赖却又抗拒的姿态。无论谢凛说什么,他都不肯出声,也不肯抬起头来。
良久之后,谢凛只好抬起手来,拍了拍傅雪衣的背,似在安抚,让傅雪衣抬起头来,轻声哄道:“今日生辰,你有什么愿望吗?”
傅雪衣没说话,只睁着眼看他。
谢凛像是抱着一只胆小又乖软的雪白兔子,以指腹亲昵地蹭了蹭傅雪衣的耳垂,在他耳边出声道:“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