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才又抬头去看沈宁玉，“那我到底能怎么办？我……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我的目的是什么，那你就应该清楚，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沈宁玉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想要帮你啊，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程生笙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或许是相信沈宁玉的，只是沈宁玉说的那些话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哪怕他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听到这种事也很难满上接受。
沈宁玉自然也明白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所以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让他先好好休息。
等休息好了，再考虑她说的那些话。
等程生笙躺下后，沈宁玉才走出房间。
关了门，隐约闻到了一股烤鸡的味道，她嗅了嗅，又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应该是错觉，可能她也饿了。
但是她在慕琮的带领下去见了慕北孑，并且看到呆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旁边放着一只被捏得变形的烤鸡，瞬间就恍然了。
慕琮走之前帮他们把门给关上了，沈宁玉就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慕北孑回过神来，看着她没说话。
沈宁玉知道这就是默认的意思，又问道：“那什么……听到多少啦？”
别是把她的身份来历也都听到了吧？
她是无所谓慕北孑知不知道的，但就是担心慕北孑会跟慕西承说。
慕西承最近特别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她再一次拒绝了对方马上领证的请求后，这男人就发了疯地怀疑她是不是准备随时随地离开她，还经常疑神疑鬼。
真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得发疯，更加疑神疑鬼了。
慕北孑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忽然喊道：“嫂子……”
这一声，顿时喊得沈宁玉心惊肉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赶紧搓着胳膊说：“你……你别这么喊我！你上回这么喊我的时候，差点死在浴缸里，我……我害怕！”
慕北孑：……
他低头说：“我不会了……”
沈宁玉就在他旁边坐下，问道：“那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慕北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重复问这个问题，也没心思去多想，只是说：“没听到什么。”
见他这个表情，沈宁玉就猜出了他没听到关于自己的那些话题。
果然是后面才过去的，不然以程生笙的警惕程度，不可能慕北孑在外面站了很久都没发现。
沈宁玉安心了，就问道：“那个……那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慕北孑摇摇头。
沈宁玉见状，正想说那我们就来说其他的事情。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慕北孑又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啊？”沈宁玉顿了一下，反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但是顿了许久，他却说道：“没什么……”
沈宁玉：……
接着，慕北孑似乎让自己强打起精神，又说道：“慕琮说，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沈宁玉就说道：“是啊，大家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都让我给你带话。”
顿了顿，她就说道：“第一个人，你哥，他让我跟你说，你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你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会再逼着你娶妻生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回去就好，虽然你哥也知道你流落在外跟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觉得你好歹在外面疯了这么久，偶尔回去一趟也是有必要的，他说他会想办法帮你一起找人的，让你不要太担心。”
“第二个，季铭，他说公司现在积压了太多的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去处理才好，而且你之前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你一走，大家都开始疯狂打压报复，你再不回去，这公司就快要倒闭了，他还说，本来这个公司倒闭就倒闭了，反正你在国外也有不少资产，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说。”
“第三个，孟清雅，她说她有点关于生笙老大的事情想跟你说，但是是什么她没跟我说，我试探一下，不是跟生笙老大行踪有关，应该是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要不要跟她联系吧。”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还有第四个，就是贺先生，他说他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偶然见到了一个人，跟生笙老大很像，但我想着你都把人找到了，这个消息也没那么重要了，不过还是跟你说吧。”
慕北孑点头，“我知道了。”
沈宁玉又道：“既然你选择了听我的话来这里找生笙老大，那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吧……”
慕北孑就认真看着她。
斟酌了许久，沈宁玉才道：“生笙老大这个人呢吃软不吃硬的，这一点你也知道，刚才的话你听了多少我不懂，但他离开你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个苦衷……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一点，所以呢，如果很多话他不便说出口的话，那就你说好啦，不一定非得等他说才行的，对不对？”
看男人的表情若有所思，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沈宁玉很欣慰。
她又继续说道：“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没有好好沟通，生笙老大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处境，你也不知道他的，你们都是一知半解，然后又总以为什么都不说，一是为了对方好，二是怕吓着对方，可哪能这样儿啊？”
“好兄弟，就是应该把所有的话都说开来，说清楚了，事情就好解决多了，这样藏着掖着，怕这个又怕那个，永远不肯交心，怎么可能有好的结局呢？你说是不是？”
慕北孑还在沉思，没说是不是。
沈宁玉就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要是他们自己还想不清楚，那就真的是命了。
两边都劝过了……
当天晚上，程生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自己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把他给吵醒了。
他眯开眼睛，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手机的亮光刺得他眼睛眯得更加厉害，但他还是能隐约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R。
程生笙瞬间就清醒了！
R怎么会联系到他？！
这一年多的时间，程生笙几乎没怎么联系过R，而R也根本联系不上他，现在忽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斯里也找到他了！？

程生笙已经打开灯，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被子换成了更加舒服的真丝被，房间的桌子上多了一束粉色玫瑰，旁边还多了个小锅锅，从这里看过去，能隐约看到锅里热着烧饼。
真丝被上和房间里还隐约带着他熟悉的气息……
某个人来过。
但是又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走了。
“K？”
耳边的声音让程生笙回过神来，他说：“方便，找我有事？”
顿了顿，又问道：“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R知道他的担心，说道：“放心吧，我是自己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找着你的联系方式，老大不知情，他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行踪，你一直藏得很好。”
程生笙放心了。
但很快，他又听到R沉声说道：“有个事情，我其实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我担心这是一场误会，又怕因为这事儿是谁给你设下的陷阱……”
程生笙哭笑不得道：“你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R就说：“那我说了？就是……顾昶有可能没死……”
“你说什么！？”
程生笙以为自己听到沈宁玉说的那些事情，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事情刺激到了，但他没想到……他还是太渺小了！
他急忙道：“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可能没死呢？！你不是都……你不是确定过了吗？！斯里也不可能会搞错的！”
他们可以任务失败，但绝对不会搞出这样的乌龙！
R沉声道：“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我才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程生笙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确定吗？”
“我就是因为不确定，否则我早就告诉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后来一直游走在华国，偶然间S市看到了一个跟他很像的男生，本来我以为只是长得像，但那个男生后来考上了S大，一度很出名，还闹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我刚开始也没多想，但后来偶然间看到他跟人打架，我觉得那样子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所以就开始调查……”
顿了顿，他又说：“结果发现，这男生不仅跟他长得很像，而且连姓名生日身高都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是越来越像，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像那个顾昶了！”
听到这里，程生笙又想起自己之前在S市也的确见过一个少年，也叫顾昶，而且的确跟那个顾昶长得很像。
他说了这件事情，又道：“所以，会不会是误会？”
R说：“我也觉得是误会，但有很多事情都解释不通啊，你想……eleven刚被我们杀死，这个顾昶也被人捅死了，他从医院醒来后就性格大变，还从学渣变成了学霸，打架也变得那么厉害，可他又没有双重人格，这根本说不过去……”
而后又说：“就在最近，我发现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叫顾显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正是eleven之前在孤儿院的认识的一个朋友，我总觉得……这顾昶就是被我们杀掉的顾昶，他会不会……会不会是重生了？”
程生笙：……！！！
他还没说话，R又自己否认道：“玛德，应该不可能！我大概是魔怔了，居然说这种话！”
程生笙说：“也许……”
R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又说道：“应该是我想多了，这不可能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重生这回事？真的有，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程生笙也沉默了。
如果是之前，他恐怕也不会相信的，可沈宁玉才刚刚跟他说完自己是穿书来的，他脑子虽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但却已经彻底相信了。
有了沈宁玉这个穿书来的，再多一个顾昶这个重生的……似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重生这回事，那肯定乱套了，但他又想想，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也许……也许连时空隧道这种东西存在呢？
更何况于他而言，顾昶重生了是好事。
这样……他心里的负罪感就不会太强了。
R还跟他说了很多话，大概是被自己刚才的猜想给吓到了，但程生笙都没怎么听进去。
挂了电话后，程生笙便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件事。
大玉玉说过，这个世界因为之前的设定而崩塌，然后开始自主复活，他们也从一本小说里的角色成为了真实存在的人物，那么有没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世界刚好就被撕裂了一个小口，给了顾昶重生的机会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
程生笙呢喃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原著里那么多人的结局都被改写了，连顾昶都重生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呢？
也许……他该听大玉玉的，为了自己，努力一把！
另一边。
好不容易找到程生笙线索的斯里，在听说程生笙被慕北孑给抢先带走后，气得把整个办公室都在砸了。
站在办公室里的人，个个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连带着L和阿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人人自危。
斯里勃然大怒地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低气压吓得所有人不敢吭声。
“他就在那里，那么多人经过，为什么没人发现他的行踪？！还有，他之前明明来过这边，为什么都没人查到？！废物，全都给我去死！！！”
L暗暗看了一眼阿窦，显然是希望阿窦能上去说一两句好话，哄一哄他。
可阿窦哪有那个勇气？
程生笙失踪了一年多，斯里就气了一年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又被情敌抢先，关键是程生笙还乖乖地跟着慕北孑回去了，这级别的怒气……谁敢上去找死？
斯里骂了许久后，累了，也慢慢冷静了。
他坐在程生笙送给他的办公椅上，猩红的眸子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这个慕北孑……他绝对不能留了！
K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他要杀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斯里猛地站了起来，他对阿窦说：“跟我去华国，我要亲自把K接回来！”
闻言，L顿时吓得不怕死了，急忙上前拦住他。

斯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气得抬脚踹在他身上，怒道：“滚开！”
L被踹出了好好远，还被狠狠砸在了墙上，顿时动弹不得，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其他人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身为老板身边红人的L都受到了这样的对待，更别说他们了。
明知道不该让斯里离开，但也没人再敢上前阻拦。
唯独阿窦。
阿窦倒是没敢直接拦斯里，而是上前站在他旁边弯着腰轻声说道：“老板，先别着急，少爷是一定要带回来的，但现在的话……可能不太合适。”
斯里转头，冷冷地扫了阿窦一眼。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阿窦的脑袋可能已经落地了。
但阿窦还是坚持说道：“老板先别生气，我了解少爷，我这么说……全是为了老板您着想，毕竟我也很希望少爷能马上回来了。”
顿了一下，不等斯里说话，他又赶紧说道：“少爷现在虽然跟姓慕的回华国了，但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老板您想，少爷脾气那么大，他之前因为气恼而藏了起来，要是我们现在杀回去把他带走，难保他不会想方设法离开，而且，他对那姓慕的还有感情，这般浓情蜜意，哪怕是强迫得了他人离开，他的心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啊……”
斯里生气道：“那我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奢望他的心在我这里吗？！”
阿窦赶紧说道：“未必不可。”
斯里就愣住了，转头看向阿窦，眸子微眯，“你什么意思？”
阿窦说道：“老板，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少爷跟那个姓慕的反目成仇，只要他们之间多了仇恨，那就算是少爷跟那姓慕的关系，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当朋友，离开了那姓慕的，老板你再热情关怀，何愁少爷安心留在这？”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心甘情愿是很难，只要他心里清楚，您所在的地方就是他唯一的港湾，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您，这不就行了？”
斯里果然被他说得心动了。
比起把程生绑回来，斯里自然更加希望程生笙能心甘情愿跟着他回来。
所以他也不着急离开了，让人将L抬下去治疗后，只留下阿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阿窦站在他面前，恭敬说道：“老板，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有一个人匿名给我们送来了一大笔的财富，要求我们把程生笙送去华国，随时等候他的命令做事，我去查了之后，发现这个人是亚尔利先生……”
亚尔利，正是斯里那没有血缘的哥哥。
之前在家族的争斗中，斯里就是因为他才失败……
现在这人稳坐家主之位，虽然没跟他计较之前的事情，但也一直……反正就是让斯里特别不舒服。
斯里一想到这人竟然还匿名给自己送钱，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去做事，心里就格外不爽。
但还不等他发表些什么，阿窦就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先借此跟少爷取得联系，并且表示不需要他再离开那位慕先生，只要他乖乖听话，替我们把事情办好，我们就不再要求他离开华国，继续在那边生活，想交几个朋友就交几个朋友……”
斯里蹙眉冷声道：“不行！”
阿窦说：“老板，我还没说完呢……”
斯里：……
他知道阿窦主意一向很多，而且还是他非常忠心的奴仆之一，跟L一样是他的左膀右臂，故而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阿窦接着说道：“这样做，一来可以牵制住少爷，让他对我们降低警惕性，二来……老板不是一直想要抢回家主的位置么，我们可以让少爷帮这个忙，亚尔利先生一直知道我们跟少爷的关系不和，如果少爷愿意帮助我们，亚尔利先生肯定不会怀疑他的。”
斯里却蹙眉道：“那万一K真的跟他联合起来搞我呢？”
阿窦就笑着说：“不会的老板。”
斯里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亚尔利先生不是一直喜欢你吗？就算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亚尔利现身也不会对您做什么的，少爷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多少也知道您和亚尔利先生的事情，不会冒这个险的，只要他听话，他就可以继续留在华国，不听话的……他就不能必须回到这边来，而且还有可能会害死他身边的朋友，所以何必呢？”
斯里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虽然有些话他不是很爱听。
他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多了，只要少爷配合我们找到亚尔利先生的破绽，咱们就可以随时击败他，毕竟一个没有家族血缘的人，坐上家主的位置，本来就名不顺言不正，我们也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破绽而已，等继任的家主的位置，老板还愁自己不是那位慕先生的对手吗？”
顿了下，阿窦又说道：“而且两个人的感情最受不得的就是猜忌，少爷跟那位慕先生本来就互相隐瞒着一些事情，我们就趁着少爷给我们帮忙接近亚尔利先生的事情，随便给他搞些罪名，我想……久而久之，慕先生肯定会怀疑少爷，猜忌多了，感情也就没了。”
斯里想了许久，依然蹙眉道：“会这么顺利吗？”
阿窦笑着说：“老板，不顺利又怎么样，对我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啊，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少爷抓回来嘛，就当是给他一些时间，还让他放松警惕。”
这话倒是说到斯里心坎里了。
顺利的话他就能如愿抱得美人归，不顺利最后K也一样是他的，的确没有什么赌不起的。
斯里就道：“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你现在就返回华国，帮我盯着K，别让他出事了。”
阿窦弯腰恭敬道：“是。”
回到华国好几天后，慕北孑确定程生笙不会再自己跑出去冒险后，也就没再怎么管着他了。
程生笙把秦粤苏旻还有杨万钧他们那一帮都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他也没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就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而其他人也没多问。
之后，程生笙就开始恢复了慕北孑助理的身份，天天跟着慕北孑去上班，为了就是让他安心。
并且他还听从了沈宁玉的建议，好兄弟就把话说清楚来。

他把自己离开孤儿院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跟慕北孑说清楚了。
也告诉对方，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初也正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伪装身份来到他身边的，之后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斯里说的那些话。
斯里不希望他有任何朋友，性格也很极端，要是他不这么做，到时候不只是慕北孑，连带着沈宁玉他们都会跟着出事。
他实在没了办法，才会答应对方的。
慕北孑沉默了半晌，一直没说话，搞得程生笙都有些不安。
许久后，男人才叹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程生笙的身份，早就知道斯里一直在暗中威胁程生笙，但他没想到，程生笙竟然真的会独自离开。
他很清楚，程生笙在那个组织待了那么久，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独自离开就相当去送死。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原因。
没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
他也一样。
更何况，这个兄弟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选择离开的。
慕北孑又说：“但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当朋友，你就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既然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瞒着我，自己偷偷离开？”
而后，他声音更沉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
程生笙急忙解释，“没有，我……”
但是顿了顿，他又觉得解释没什么意义，只好低头说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额了……”
而慕北孑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沈宁玉的这个方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自从说开彼此的身份后，之前的那些阴霾和芥蒂全都消失了。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好像根本没有什么离开的一年多，好像那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让程生笙以外的是，斯里竟然又重新联系了他。
并且是让R作为中间人。
R给他打了电话，说：“我先说好了，这跟我没关系，是阿窦找到我，还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让我联系你，说是老大想找你好好谈谈。”
程生笙：“……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R又重复道：“跟我没关系。”
程生笙：“你再这么强调，我可能真的会怀疑跟你有关系。”
R：……
顿了顿，程生笙又问道：“他说了是什么事情吗？”
“没说，但我听阿窦的意思，好像老大是不打算把你绑回去了。”
“确定？”
“不确定。”
“……”
R又说：“反正你现在回了华国，迟早要被他们找到了，他们没直接派人把你绑回去，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联系就联系呗，大不了你再跑一次。”
程生笙：……他不敢了。
不是因为斯里，而是因为慕北孑。
不过程生笙到底还是听了R的话，主动联系了他们。
而斯里接到他的电话，也非常意外。
程生笙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了他的目的。
跟R说的一样，斯里竟然真的不打算强求他回去，但有个要求，就是他待在华国的时候，得帮他们一个忙。
程生笙迟疑了好一会儿，给出的答案是：考虑考虑。
斯里似乎也不着急要他马上给出回答，还柔声说道：“没关系，K，你可以好好考虑，我随时等你的答案，若是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随时亲自去接你回来。”
程生笙：……
这不就是非逼着他答应的意思？
换做以前，程生笙肯定会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得考虑慕北孑的意见。
所以程生笙就把事情跟慕北孑说了。
慕北孑还很意外，他说：“你问我的意见？”
程生笙眨眨眼睛，“怎么了？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吗？”
慕北孑赶紧道：“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
程生笙就道：“那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没什么想法的话，那我就自己考虑了……”
慕北孑说“等会儿，我太高兴了，等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顿了顿，他就道：“虽然我跟他不熟，但之后找人去简单调查了一下，虽然有些难缠，也是个狠角色，但比起他，其实我更担心他哥哥。”
程生笙好奇道：“你还专门去调查他了？”
然后又道：“他哥哥我知道一点，亚……亚……”
“亚尔利。”
“对对！亚尔利！”
慕北孑又说：“这位亚尔利先生，明显比斯里难对付多了，据我了解，他们之间虽然是兄弟的关系，但其实没有任何血缘，而且相处得很复杂，我是担心亚尔利可能会帮他。”
程生笙点点头，“对，他们之间……纠缠有点深，我也听说过，亚尔利对斯里一直挺好的。”
虽然抢了他的家主之位。
不过，要不是斯里自己认为对方是他的阻碍，亚尔利恐怕也不会专门回来抢他的位置。
慕北孑接着说道：“所以，你刚才说斯里要求你帮他对付亚尔利，我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他的目的应该不仅于此，肯定还有其他的算计。”
程生笙也是这么想的，就问道：“所以你希望我不答应？”
慕北孑笑着说：“我希望你答应。”
“为什么？”
“其一，亚尔利没那么好对付，他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仰仗的不是那个家主的位置，而是自己的能耐，所以不管斯里用什么办法，都很难将他扳倒，即便你答应了，也不会如斯里所愿；其二，有我在，亚尔利不敢对你做什么，斯里的目的也绝对不会得逞；其三……”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程生笙就问道：“其三是什么？”
男人说道：“其三，你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了。”
程生笙：……
不过这倒是实话。
斯里根本没给他第二个选择，不答应，斯里就只能想方设法把他逼回去。
所以他还不如答应呢。
反正慕北孑说了自己有办法。
而且……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程生笙当着慕北孑的面，给斯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说自己答应了。
斯里很高兴，本来还想跟他说些什么，但程生笙却把电话给挂了。
看着恼火不已的斯里，阿窦安慰道：“老板，少爷答应了就是好事，华国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亚尔利先生那边，我替您去见？”
斯里想了想，就点头了。
他的确不想见到那个家伙。
阿窦顿了顿，又忽然说道：“老板，您……真的不后悔？”

斯里蹙眉道：“我后悔什么？”
迟疑了下，阿窦就说：“其实如果您愿意跟亚尔利先生交好的话，他应该是……应该是愿意庇护您的，这家主的位置，谁来当都不要紧，只要……”
“闭嘴！”
斯里恼怒道：“谁允许你为了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