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佑不是他的情人,他只是看?了那手一眼?,没?动。
李佑对上傅丞的目光, 却发现他面色不变,只?是无奈一笑。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人,确认他身上没有带麦克风,才低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戏耍他, 那么傅丞做到了。
他现在非常难受, 无数陌生人都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扫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甚至让李佑感到了不舒服。
可出乎意料, 傅丞只?是对他眨了眨眼,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方向一转, 改为?了去拉他的手臂。
李佑蹙眉,向往后躲, 可傅丞的动作更快, 温和但坚定地?带着他向前?走?。
傅丞甚至还偏头,小?声同他说话:“再忍耐一会,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李佑压抑着自己的表情,虽然?迈开了腿,可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终于,傅丞把他拉到了舞台正中,旁边就是那架三角钢琴。
两?人停下了脚步, 傅丞转过身,面向了李佑,无视对面一脸不耐的表情, 他笑了,只?是这次唇角的笑带上了一丝可怜, “我去找你?,你?不见我, 送东西你?不收,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向你?证明,我是认真的。”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听?的李佑忍不住蹙眉。
傅丞是什么意思,非要用这种尴尬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看他的笑话吗?
再也忍耐不下去,李佑甩开他的手臂,就想转身走?,可傅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眼巴巴地?哀求他,嗓音都低了下来,“李佑,留下来,听?我说完好不好?”
两?人僵持的时?间?里,台下的学生?早已压抑不住,面对场上不明的形式,有好事的人开始起哄,喊话让台上的人有话就快说。
“就是啊!别?耽误时?间?,表白就快点吧!”
“爱就要大?声说出口?!”
置身在众人的视线焦点中,李佑将那些混在嘈杂中的起哄声听?的一清二楚,他还未有何反应,就见傅丞已侧身,拿过了架在钢琴上的麦克风。
傅丞一手握住麦克风,呼吸气流随着音响被送至全场,他就在这万众瞩目中,专注又认真地?盯住了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
“就算你?今日再甩我一巴掌,我也要说,李佑……我喜欢你?。”
话音落地?,场下随之爆发了要掀翻屋顶的尖叫和哄闹。
掌声与欢呼热烈地?围拢了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人,而与台下激烈反应不同的是,台上两?人堪称冷静的对视。
李佑置身这浪潮中,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想了很多傅丞会说出的话,可唯独没有想到,傅丞会说喜欢他。
傅丞居然?在这里和他表白,他是……疯了吗??
他眉头拧了起来,眼神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傅丞注意到了,再次无奈一笑,仿佛他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选择这个场合,你?还不信我吗?”
李佑没答,他不再挣扎,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
傅丞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们也曾是最亲近的人,我知道我从前?做错了一些事,我已经知道错了……”
错了?他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李佑无声地?一笑,内心感到了万分的可笑。
傅丞啊,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一个人,他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意见与想法,前?世把他当一个小?宠,一个玩意,明知他不会喝酒也讨厌那样的场合还是带他去参加朋友酒局聚会,可以肆无忌惮的掌控他的交际圈,却对他说,我们只?是朋友。
傅丞把握着那条界线,他向来都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他说他错了,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如果他知道他错在哪里,今天就不会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就强行把他带到会场舞台上。
他不适应这种场合,傅丞知道的。
这是惊喜吗?李佑甚至有些想笑。
可是傅丞还是为?了他自己把他叫来了这里,只?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倾诉欲表达欲,当着全校人的面,让他没法当众动手。
李佑呼吸一乱,傅丞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在耳边,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深情,“我离不开你?,我需要你?,小?佑……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李佑喉结滚了滚,克制住了想要一拳砸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长久的站立让他有些充血,缓过晕眩的感觉,李佑才抬眼去看对面。
傅丞的脸上挂着一丝恳求,一丝希望他回心转意的期待,还有另一种他看不懂的晦暗的狂热。
半晌,李佑终于开口?,嗓音平静:“傅丞,我以前?可能没有说清楚,那我现在再说一遍,”话音一顿,他不错眼地?盯住了傅丞的表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我和你?结束了,换句话说,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可能再喜欢。”
说这话时?,李佑甚至唇角噙着笑,只?是那笑弧度太细微,场下的人看不清,可他对面的傅丞去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种轻蔑和畅快的笑。
只?一瞬,方才还风光无限的钢琴王子一瞬颓败,脸色都白了几分。
多么可笑啊,从前?他是那个追在傅丞身后的可怜虫,而现在,两?人位置对调,傅丞成了那个可怜虫。
可李佑丝毫不觉得自己赢了,他赔了一条命,可傅丞还活的好好的。
他们之间?早已是一笔烂账,算不清理不完,他现在无所谓谁欠谁的,他只?想早点结束。
如果傅丞变成了那个拦路石,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把他一脚踢开。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再火上浇油一把,傅丞最是风光霁月,他大?一当众表白被全校目睹,然?后被狠狠拒绝这件事,大?概能跟随他大?学四年。
日后,所有人提起傅丞,伴随他的便是关于这件事的闲谈笑料。
只?是,他要以这种方式和傅丞绑在一起了,李佑敛眉,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再次甩开了傅丞的手臂。
可甩了一下,没甩开,李佑抬眼去看,却猛地?撞进了一双漆黑的黑眸中。
傅丞的眸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专注依旧,只?是温柔被黑暗吞噬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种近乎诡异的阴暗。
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让李佑一惊,他手臂被对方的五指钳制在掌心,力气大?到他的骨头生?疼。
“放手……”
他的话音几乎和傅丞同时?响起,很轻,像在呢喃:“李佑,你?逃不掉,你?日后还是要以这种方式和我捆绑在一起。”
呼吸一滞,李佑瞪大?了双眼。
傅丞他……
手臂被人紧攥的感觉强烈到不可忽视,傅丞就这样,一点点拉着李佑靠近,头低垂,仿佛下一瞬就要张开獠牙把眼前?人吞吃入腹。
可突如其来的一道嗓音劈开了场上场下的僵持氛围——
“李佑!”
傅丞动作一顿,李佑回头。
有人直接从舞台一侧翻身而上,几个大?步就来到了舞台正中,他压低了眉眼,什么都没看,视线只?落在李佑一人身上。
是贺晁。
李佑愣怔地?看着像是从天而降的人,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贺晁再次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佑……要和我走?吗?”
听?到这句话,李佑下意识地?挣了挣,眉头松动了下。
傅丞站在李佑身后,越过他的头顶,一双晦暗的眼向贺晁看去。
可贺晁只?是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再度放在了那个被钳制住的少年身上。
他向前?走?了两?步,朝李佑伸出了手,像一个从恶龙爪下解救公主的骑士。
众目睽睽之下,贺晁对他伸出了手。
李佑垂眼,目光定定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
他记得贺晁的掌心很热,手背上还有一颗小?痣,他喜欢那颗痣,便总是忍不住盯着看。
视线抬高,目光微动,看向了那张隐隐染了几分急躁与担忧的英俊面容。
贺晁的脸一半匿在舞台上的光影中,因?为?过于凌厉的线条而被割裂,深邃的眉眼鼻梁轮廓像一柄刀,薄唇抿紧了,身上的紧绷一触即发。
贺晁迟到了,像是匆匆赶来,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一双琥珀瞳敛了光,亮到几进透明,那双眼把他盯紧了,眼神又沉又热。
场上的僵持似乎很久,也维护只?有一两?秒。
没过多犹豫,李佑就再次甩开了傅丞的手臂,这次他用的力很大?,傅丞被他甩的踉跄两?步,只?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次,李佑转过身,坚定地?走?向了贺晁,握住了那只?手。
皮肤相贴的瞬间?,他就被那只?手握紧了,贺晁几乎没有过多停留,拉着他就从后台离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场内,空旷明亮的舞台上转眼只?剩下傅丞一人枯站的孤寂身影。
他还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像是失了神。
一场表白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散场,场内不约而同陷入了静默,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场内的灯光再次灭了下来。
整个体育场陷入了黑暗。
等灯光亮起,舞台上的钢琴连同傅丞一同消失了,像一场幻梦。
贺晁的脚步很快,带着李佑在后台横冲直撞,可他一条手臂护着身后的人,并没让他撞到人,到最后,两?人近乎跑了起来。
傍晚裹挟着闷热的晚风鼓噪在耳边,李佑闻到了一点洗衣液的清香,风把晚风送到了他鼻间?。
直到离开了体育场的后门,贺晁才停了下来,他第一时?间?转身扶着李佑的肩膀,皱眉追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佑抿了下唇,缓缓摇了摇头,摇完头,才终于抬眼去看。
眼神瞥了贺晁一眼,没移开,就这样定定地?看:“……你?怎么来了?”
听?他说没事,贺晁眉心才松懈下来一点,语气不善道:“徐骆给我打电话,催命一样,说你?被傅丞喊到舞台上,我一路跑来的,还好赶上了。”
说完,他又垂眼看了眼少年,见他傻愣愣地?只?看他,没忍住抬手捏住了他的脸颊,直把少年的雪白颊肉都扯变形了,他才松手。
“傅丞一出现准没好事,下次你?绕道走?。”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可李佑却没什么反应,今晚的他格外听?话,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反应落在贺晁眼里,却让他唇角一翘,忍不住混不吝地?笑了,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感到手被人晃了两?下。
他听?到李佑小?小?声说:“贺晁,手……”
垂下的视野中,是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不知是谁的手心出了汗,黏腻地?沾湿了两?人的掌心,燥热从相贴的部分攀援而上。
离开体育场这么久,谁都没有先松开手。
第106章
路灯明晃晃地照亮了体育场后门的这一小空间?, 路边的绿化丛里的灌木开?了不知名白色小花,晚风停了,一点热气随着滞闷的温度蒸腾,洗衣液的香味淡到快要消失不见。
李佑垂下眼, 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两人相连的那只手上。
贺晁攥的很用力, 奔跑后的血脉沸腾在四肢百骸,微凉的手越发热了, 像被一团火包裹, 滚烫得近乎发麻。
身边人身上的热气隔着卫衣往他身上贴,手心潮湿的汗水似乎也?不觉得难受了。
他其实可以挣开?的, 可他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闷声:“咳咳……”
贺晁另一手掩饰性地抵在唇边,触及到少年朦胧又?无辜的瞳眸, 手上没忍住又?紧了紧。
李佑眨了眨眼, 再度掀起眼皮觑他。
可贺晁移开?视线,五指张开?, 松开?了少年的手。
手上的热度一散,李佑愣怔着还未反应过来,手指蹭过他的手背,然后改为握住了他的手腕。
“……”
掌心贴着他手腕皮肤,伶仃的腕骨凸起被拇指轻轻刮过, 手指在痒意在忍不住蜷缩了下。
男生的手很热,握住了就?不再松手。
贺晁终于抬腿,拉着他向前走。
李佑没挣扎, 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过几盏零星路灯的小路, 往校道走。
走到半路,贺晁还像解释般说了句:“看?不清路……我牵着你。”
李佑垂下眼, 视线又?往贺晁拉他的手上看?,淡淡应了一声:“嗯。”
接下来一路无话,晚风停歇了,两边的灌木静止不动,空气又?变得闷燥起来,靛蓝的暮色将阖不阖,徒留一点天光夹在远处的高楼大厦间?。
奔跑中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了,呼吸着晚间?清新的空气,李佑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别的事了,在这难言的安静中,他感到了心安。
体育场和傅丞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唯有手腕上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让人无法忽视。
贺晁难得陷入沉默,他没回头看?,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这心照不宣的静默被一个电话打断。
手机嗡嗡作响,李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是徐骆的电话。
几乎是接通的瞬间?,电话那端便传来了徐骆迫不及待的声音:“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把你带到舞台上去了?”
李佑沉吟,好一会才组织好措辞:“我不知道,有人喊我的名字,那个女生直接把我推了上去。”
他没说谎,刚才发生的事至今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几乎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生。
徐骆还惊魂未定,“我吓死了,直到你站上去了,我才发现那个弹钢琴的人好像就?是第一周公开?课坐你旁边那人,我害怕又?出什么事,赶紧给贺晁打电话……”
在那次生病后回到学校,两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李佑知道这事后也?很惊讶,因为他亲眼见到第一次见面?,贺晁如?何排斥徐骆。
可问及原因,贺晁却臭着一张脸,一脸不爽,给他解释说为了随时定位到他的位置。
还再三强调,他依旧不喜欢徐骆,此举只是迫不得已。
他是为了李佑才加了他身边朋友的联系方式。
事实证明,两人交换的联系方式在今晚派上了用场,如?若不是贺晁提前赶到,事情真的不知如?何收场。
在舞台上,李佑近乎进?退两难,挣脱不开?束缚,傅丞的那个眼神至今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怪异。
可没等?他细想,手腕便被贺晁拉了下,他一只手还举着手机,抬眼就?见贺晁拧着眉,一脸不耐地偏头,“聊什么呢,废话这么多?”
他音量丝毫没有克制,电话那端的徐骆也?挺清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忘对李佑吐槽:“你这朋友怎么火气这么大,他对你也?不这样啊……我哪里得罪他了,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非要说,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
当然,这话徐骆不敢当着李佑的面?说,他就?在心里想想。
有了贺晁的在旁监督,两人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李佑收起手机,没话找话,“你今晚……事情解决完了吗?”
贺晁手指摩挲了下他的腕骨,偏头看?了他一眼,嗓音又?恢复了散漫,“是和一个男生去办公室搬东西,我不想去,但是另一个男生有事,这事就?落我头上了。”
李佑点了点头,
静静听?着。
他半晌没出声,贺晁却等?不及一般偏头又?看?了他一眼,“搬到一半,徐骆给我打电话,我就?一路跑来的。”
李佑心中想着事,随意抬眼去看?,却与贺晁逆光的琥珀眼对上了视线,他一愣,贺晁却又?小幅度晃了晃他的手腕,嗓音有些低,“我下次就?不去了,就?在你身边看?着你。”
李佑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贺晁在解释。
理智上他本该说没事,只是搬个东西而已,可事实上,心绪纷杂中,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终于走上灯光明亮的校道,贺晁松开?了手,牵过他的那只手顺势放进?了口袋。
气氛一时沉闷,贺晁说他没吃晚饭,要李佑陪他出去吃饭,李佑却又?想起方才他说搬东西搬到一半跑了的事,想让他先?去把事解决,可贺晁却粘着他,耍赖般磨着他出了校门,说他已经在群里发了消息解释。
吃完饭,贺晁又?把李佑带回了市中心的公寓,打开?门,梁家兄妹已经走了,空旷的公寓有些冷清,入了夜,空气也?有些凉。
这一次,李佑没纵容贺晁和他睡一张床,异常坚决的去了客房。
他心里有些乱,躺在宽敞干净的大床上,却翻来覆去地失了眠。
从前一直没想过的问题如?今不容他再忽视,贺晁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
可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依赖对方了。
他也?是个男生,不应该这样依靠自己的朋友,没有贺晁在身边,他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未来,贺晁也?会谈恋爱,边界感是无形但存在的,曾经和贺晁的界限,是他定的,可最近,两人又?若有似无地越界了。
李佑缩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却再也?无法忽略想到贺晁有女朋友时的那种压抑和难过。
好奇怪,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作祟吗……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李佑最终被闹钟吵醒,洗漱出门,和贺晁吃了早饭后,一起赶往学校。
生活好像再次回归了平静,除了周围时不时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
李佑和徐骆走在上下课的路上,时而能?感到来来往往的人见到他时看?过来的目光,有人甚至能?回头目送他一直走远。
这种仿佛被人过度关注的感觉并?不好受,李佑不明所以,终于忍不住询问徐骆。
“你还不知道啊,你和那个弹钢琴的在迎新晚会上的事火了,不止在新生中火出圈了,估计全校都知道了吧……”
听?见徐骆大咧咧的科普,李佑却不禁蹙眉。
虽然在如?今的社会,同性恋并?不算罕见,可大胆到在新生迎新晚会上当众表白的,怕是头一回,况且还是江大这种全国高校排名前十?的学校,闹得人尽皆知,好像也?并?不奇怪。
话虽如?此,可李佑依旧感到了不适应,尤其是和傅丞以这种方式捆绑在一起。
而比他更不愿意的人是贺晁。
可那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他就?算想压消息都麻烦,有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社交媒体,校内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一个没落。
好在,傅丞自那天惊天动地的表白后,就?没在出现在李佑面?前。
周末,徐骆拉着李佑去面?试校学生会。
报名单是在路边搭建的宣传亭里拿的,徐骆多拿了两张,给宿舍里一人发了一张,连一贯独来独往的萧承望都有。
徐骆这人向来如?此,嘻嘻哈哈的性格,事不过脑,人热情又?好说话,除了冷冰冰的萧承望,他和李佑和丁寅关系都很好。
李佑本来对学生会没兴趣,可报名表拿了几天,突然就?改变了注意。
面?试的地点在大讲堂,两人到的早,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候场,签完到,就?安心等?着。
上一世的大学生活,李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和组织的经历,经验几乎为零,难免紧张,自我介绍在心里滚过好几遍,可他还是心情忐忑。
反观一旁一直嚷嚷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徐骆,甚至比他还要紧张,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徐骆一紧张,就?想找人说话来缓解紧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面?试正?式开?始了。
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到场,与他们一起在场内找位置坐了下来,大讲堂是阶梯式的,前排一排桌凳,坐的全是校学生会的骨干,一个个拿着报名表和笔正?襟危坐。
新生走上发言台,便被台下的学长学姐盯紧了。
整个现场严肃的像大型招聘会场。
渐渐的,场内说话声微弱下来,候场的学生不再言语,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发言台上正?在接受面?试的学生。
李佑和徐骆拿到的号码牌在中间?,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和看?场上的面?试过程,可越看?,场上紧张的氛围不减反增。
身后两个学生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时,李佑正?盯着手机备忘录上的自我介绍默读。
“不愧是校学生会,这阵仗就?是不一样,同样是校组织,融媒体的面?试就?相对宽松多了。”
“是啊,我室友去了融媒体,很容易就?过了初试,但是校学生会,感觉会很难吧,今天倒是没看?到那个冷面?会长,应该不会那么严苛吧……”
两人话音猛地一顿,其中一个人声音突然激动,“等?等?,那是不是学生会会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还真来了!”
不知看?到什么,周围人同时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李佑终于被周身的动静惊动,抬眼去看?。
一个腰板与肩背都极其挺括的高大青年自讲堂的侧门出现,横穿了半个讲堂,径直走向阶梯尽头的办公桌,看?到他出现,原本还专注发言台的几个学长学姐瞬间?起身,青年一手压在桌面?,看?了眼桌上的报名单,对他们几人说了句什么,而后便掀起眼皮向后场扫了一眼。
阶梯式的讲堂座椅只开?了几排顶灯,李佑被笼罩在昏暗光线下,猝不及防的,他与前排周身明亮的青年对上了目光。
尽管只有一瞬,可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魏新觉。
李佑不受控制地瞪大了双眼,他茫然地看?着魏新觉的方向,可对方很快收回视线,再度垂下眼,翻看?手中的报名表。
耳边是徐骆同样惊讶的声音,“李佑,那个学长……”
可他话没说完,前排的其中一个学姐突然起身,向后喊了一声:
“李佑,谁是李佑?”
李佑愣怔的起身,那学姐视线落在他身上,便招了招手,“上前来,到你了。”
脚步一步步踏下楼梯,在即将走到明亮灯光下时,他和魏新觉对视了。
向来冷淡如?斯的眉眼有了一瞬松动,那一刻,魏新觉的瞳仁带上了点显而易见的诧异,白皙脖颈被束在蓝色条纹衬衫下,在讲堂灼眼的白光下修长且冷硬。
传说中的学生会会长连裸露在外的脖颈都写满了不近人情。
“学长学姐好, 我是工商管理系的李佑……”
李佑沉稳地走上了发言台,调整好麦克风,便抬眼看?向?台下的面试官。
魏新觉在看?到他出现后,就附身对其中一个男生说了句什么, 而后, 那男生起身让出了?位置,魏新觉一手压了下衣摆, 落座在了?第一排。
竟是亲自参与了面试。
后排的议论纷纷自魏新觉坐下后便一直不断, 学生会会长亲临,有些还在候场的人本就紧张的心?绪越发不平静, 有意外也有不解。
可场下的不稳丝毫没有影响到李佑。
与高三百日誓师大会那日的情况相同,场下的紧张忐忑直到真?正站在高处的那一刻销声匿迹了?, 俯瞰全场时?, 李佑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状态还算不错,早就打好的腹稿也克制语速说的不疾不徐, 自我介绍结束,接下来便是问答环节。
学长学姐的问题不按套路出牌,李佑抽到了?好几个刁钻的问题,依靠临床发挥,他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台下的学长学姐反应各不相同。
很快,五分钟的个人面试结束。
他尽力忽视了?夹杂在人群中那一道近乎锐利的注视,转过身, 一步步走下发言台。
魏新觉终于收回目光,他指尖转着一支中性笔, 敛下眼去看?面前?的评分表,沉吟半晌, 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旁给他让座的男生察言观色,见他不动笔,以?为?是在犹豫不决,当即俯下身小声询问:“会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魏新觉眼皮都没动一下,指尖转的笔却倏地一停,他嗓音淡淡,让人辨不出任何情绪:
“……我是不是过于严苛了??”
男生一愣,没反应过来:“啊?”
可魏新觉显然无意多说,他一言不发的拿起中性笔,终于在一片空白的评分表上落笔。
李佑走到徐骆身边坐下后,才感到自己?隐隐有些腿软。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耳边是徐骆惊喜又压低的嗓音:“你可以?啊李佑,刚才在场上完全是运筹帷幄,状态这么好,是谁刚才还跟我抱头痛哭啊啊啊……”
面对室友调侃,李佑无奈一笑,“我就是站上去一瞬间心?态放平了?,你也加油,别紧张。”
徐骆又向?他取经如何能不紧张,毕竟他现在看?到魏新觉就开始心?悸了?。
很奇怪,明明图书馆那次,一点?没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压迫感。
在李佑后又来了?几个面试者,终于轮到徐骆。
两人分别,徐骆视死如归地握了?握拳,然后从?容的走上了?发言台。
虽然在平日嘻嘻哈哈显得有些不靠谱,可关键时?刻,徐骆却一扫场下的幼稚,面对问答侃侃而谈,气势完全不输李佑。
两人的面试很快结束,结伴走出讲堂前?,李佑回头看?了?一眼。
面试还未结束,魏新觉却起身让出了?位置,又同身旁的男生说了?几句,而后便如来时?那样,利落地转身从?侧门离开了?。
走出讲堂后,徐骆驼还在拉着李佑分享自己?的面试心?得,两人说着笑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却看?到了?从?讲堂另一侧走来的李年。
李年独自一人,看?方向?,应该是从?侧门的方向?出来的。
李佑想无视,可李年已率先打了?招呼:“李佑,等等。”
徐骆拉着他顿住脚步,李年走近,手插在裤兜,唇角的笑一如既往的灿烂,“你们也来面试学生会?”
徐骆看?了?一眼李佑,他察觉出两人气似乎场不和,并未再社牛搭话,只是静静站着。
沉默几秒,李佑终于看?向?了?李年的方向?,语调褪去了?笑意,显得有些无波无澜,“是,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