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十几年再次看见,蓝怿抱着盒子缓了会神。
“明明来之前带了挺多,”常安看了眼蓝怿瘦瘦的手腕,觉得还是有些不够,“我回家再包点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蓝怿抱着这一大盒,“这么多我能吃挺久的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开了个酒吧,多做点给员工也分一分,”常安说,“一下不就吃完了。”
蓝怿也没再拒绝:“好。”
常安走之前又嘱咐他:“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小路,让他帮你,别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蓝怿笑笑:“我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呀,老师您放心吧。”
等嘱咐得差不多了,路云远送她回去,两人坐在飞车上,常安问他:“你把尼克和应温调过去保护他了?我以为小迟会亲自去。”
路云远皱了皱眉:“迟嘉木去参加实验了。”
常安听到这脸色不太好:“真是胡闹。”
路云远说:“这件事我过几天会处理好的,您不用担心。”
常安“嗯”了声,路云远做事她确实挺放心,话题一转:“你们俩相处的怎么样?”
路云远沉默一会,诚实道:“不太好。”
脑海里再次闪过十四年前雨夜的场景,路云远对着自己的老师难得坦白了点:“而且他讨厌我。”
常安笑了声:“我记得你们俩之前在军校的时候就老是闹别扭,现在多大了还是这样?”
路云远看向窗外,他们这次走的是地面道路,景色如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
“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不愿意告诉你,你也不用强求去问,他要是闹什么别扭你也尽量让着他点,”常安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开着小酒吧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路云远说:“好。”
蓝怿走在前面,小白费劲地把重得要死的饺子盒顶在头顶,啪嗒啪嗒一步一步跟着。
正好现在酒吧里没什么人,外加这几天因为婚配结果的事闹得几个员工都挺担心的,蓝怿干脆关了店,把几个员工叫来一起吃饺子。
几张桌子拼凑在了一起,中间放了个煮锅,员工围坐在一圈,等着饺子煮开。
只吃饺子怕不尽兴,蓝怿买了一些小菜让机器人送了过来,又从酒库里拿了几瓶酒出来,这次应温和尼克也没再拦着。
外面天慢慢暗了下来,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几个人一边吃一边笑着聊天,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得几个人脸色都有点红,淡淡的温馨就这么蔓延开来。
经理喝了酒,红着脸对着一桌子人吼道:“我就把话放这了,我们小怿长得这么好看,别说什么少将不少将,再厉害的人他都配得上。”
“对!”几个人估计也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只管拍着手捧场叫好。
一顿饭几个人吃得都很尽兴,最后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蓝怿点了几个机器人送他们回家。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尼克和应温因为有保护蓝怿的任务在身,也没喝多少酒,留下来收拾东西。
服务员安琪站在蓝怿身后,围着厚厚的围巾,神情犹豫,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怎么了?”蓝怿注意到她,“有什么事吗?”
他因为喝了酒,脸上染了点红,声音懒懒的,听着格外温柔。
安琪眼睛垂了下去,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握着:“老板,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安琪往周围看了眼在收拾东西的尼克和应温:“可以去外面说吗?”
蓝怿顿了片刻,说:“好。”
应温走到蓝怿身边准备跟着他一起去。
安琪声音有点紧张:“我想和老板单独说点话,关于一些私事。”
蓝怿朝应温摆了下手,意思是不用他跟着,然后和安琪一起出了门。
安琪又捏了捏手心,她低头看着路:“老板,我明天可能就不来了。”
蓝怿看她一眼:“怎么了?因为最近酒吧生意不太好没有分成?我可以给你加工资。”
安琪头又低了点,眼睛有些湿润:“不是,是……”她几乎要说不出来话,“我妹妹生了病,没人照顾,我得回去看她。”
“病得严重吗?”蓝怿问,“钱够不够?”
安琪点头,声音哽咽:“有点严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治得好。”
夜色微凉,两人走在没什么人的小道上,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静,只剩下沙沙的树叶声。
“爸妈很早就不在了,我和我妹妹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好久,这次她病得很意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琪说着她和妹妹的回忆,蓝怿没插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她忽然停住了话语,脚步也慢慢停下来。
“老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这么小。”
蓝怿轻轻“嗯”了一声:“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句话,安琪的泪水夺眶而出:“老板,对不起,我的钱不够,差很多很多很多……我一辈子也挣不到……”
蓝怿脚步停了下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站在夜色里,看向安琪的目光带着很多的情绪,似乎是悲悯、难过、无奈,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
“呀,终于到了,我们都等好久了。”不属于两人的声音在无人的角落里响起。
与此同时,周围慢慢升起了一道蓝色的屏障,将这一大块区域包裹了起来。
安琪还在哭着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们说会给我钱,真的对不起……”
蓝怿面色不变,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
弗兰克甩了下手中的长鞭,看着蓝怿慢慢勾起嘴角:“蓝怿,好久不见。”
蓝怿长得比弗兰克高一点,垂着眸一眼瞥过去,有种俯视他的感觉。
弗兰克皱了皱眉:“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在军校的时候你就这么目中无人,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看我。”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蓝怿面前,冷笑一声,伸手拍了下他的脸:“以前你看不起我就算了,但是现在的你应该跪着仰视我。”
蓝怿看着他,歪着头想了一会:“请问你是?”
弗兰克的面色蓦地僵住了,表情阴沉至极,他猛地按着蓝怿把人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你是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吗?”
周围很暗,那双蓝色的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蓝怿看着他,忽然笑了声:“原来我在军校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你现在还想着。不过很抱歉,我确实忘了你是谁。”
“毕竟一些无关紧要的废物没有值得我记住的必要。”
弗兰克按着蓝怿肩膀的那双手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爆起,脸色扭曲,他忽然病态般地咧开嘴笑起来:“忘了我是谁没关系,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看到那个屏障了吗,今天无论我怎么欺负你,就算你哭着喊着求我,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说着逐渐兴奋起来,一想到这张冷淡的脸上露出脆弱的、求饶的、哭泣的表情,他几乎高兴得浑身都在战栗。
蓝怿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连监控也没有。
“在找你那两个小跟班?皇室已经派人拖着了,你最好别有什么心思,也别让我生气,”他凑到蓝怿耳边,轻轻呢喃,“听到了吗?”
蓝怿往后靠了点,眼神嫌弃:“你很恶心。”
弗兰克怔了片刻,他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蓝怿竟然还能刺激他,他笑了一声,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长鞭,旁边立刻有人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小刀。
安琪看到这吓了一跳,她惊恐地摇了摇头:“不、不要,你们说好的,我把他带过来,你们不会杀他,明明说好的。”
弗兰克有些不耐烦,转头分了一点视线给她,嗤笑一声:“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手中的刀一转,猛地朝蓝怿刺去,安琪吓得尖叫了一声,看着那把刀直接被刺激地昏了过去。
刀卡在了墙间,离蓝怿的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蓝怿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弗兰克视线转回来时对上他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眸,心里却忽的跳了一下。
“玩够了吗?”蓝怿问。
弗兰克不解:“什么……”握着刀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听到“咔嚓”一声。
“啊啊——”弗兰克惊恐地看着自己软弱无力断了的手臂,大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踉跄着往后跌坐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痛苦地嚎叫着。
蓝怿走到弗兰克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踩着他的肩膀,“咚”的一声把人按在了地上,垂眸笑着:“把你刚才的话还给你,你可以随便叫,因为不会有人听见。”
跟着弗兰克一起来的两个人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刚准备上前帮忙,却看到那个低等级的Omega抬眸瞥了他们一眼,那个目光很冷,像是在看将死之人一样。
两个人忽然就有些不敢动了。
手上凝出黑色的手套,蓝怿弯下腰,从弗兰克的口袋中拿出控制屏障的控制器,随手把玩着。
弗兰克满脸都是冷汗,嘴唇发抖:“你不是Omega吗,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强?
他仰头看着蓝怿,周围有些黑,他却一下就看到了那双亮着的、蔑视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在军校的日子,再次感受到了永远被他压着永远没有出头那一天的绝望。
“你不是Omega,”弗兰克咬着牙,“我劝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等我揭发了你的身份,你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蓝怿觉得新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这么微微弯下了腰,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都知道了我的实力,那你觉得……我会放你活着离开这里吗?”
弗兰克蓦地睁大了眼睛。
蓝怿笑意更深了点:“而且很遗憾,你可能留不了全尸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弗兰克看到他的身后,瞬间隆起了一只巨大的虫族,阴影将两个人牢牢包裹在内。
“虫、虫族,”弗兰克瞳孔皱缩,他看着蓝怿,声音都有些失真,“你可以吸引虫族?”
可是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信息素的存在……
“怎么会,没有信息素怎么吸引虫族?”
“路云远没有告诉过你们吗?”蓝怿松开了脚,半蹲下身,近距离欣赏着那张恐惧害怕的脸,“精神力过高的人,是可以通过控制精神力来吸引虫族的。”
第三性别的精神力和信息素的出现都和虫族有一定的关系,因此对于虫族来说,精神力和信息素等级越高的人,吸引力就越大,那是他们美味的食粮。
如果把人比作虫族的食物,那么信息素相当于是味道,精神力相当于是营养。
由于人们基本上都会打抑制剂来控制信息素不会外放,而上城区和中心区到处都会放置一些抑制虫族接收信息素的装置。
剩下可以影响的只有精神力,但这东西太过玄乎以至于研究院还没搞明白,更不知道怎么控制。
当下的研究进展是,精神力不会引来虫族,但当几个人聚在一起时,虫族会优先攻击精神力高的人。
精神力过高……
弗兰克看着蓝怿,绝望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和蓝怿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难以逾越的差距。
恐惧逐渐蔓延至全身,他猛地摇头,奋力挣扎哭喊着:“不、不,怎么会这样,我的机甲呢,机甲……我要离开这里,我还不能死……”
弗兰克狼狈地爬起来,疯了一般地向外跑,却被蓝色的屏障挡住了去路,“砰”的一声撞了上去:“不要不要,我错了蓝怿,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他的情绪波动起伏太大,精神力也跟着一起起伏,虫族盯着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蓝怿站在一旁,面上无喜无悲,他的身影深深融入夜色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弗兰克靠在屏障上,脱力般向下滑落:“不要杀我,”他用仅仅能动的一只手指着蓝怿,“他的精神力是最高的,你先去杀他。”
蓝怿有点想笑,既然他能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吸引虫族,自然也可以控制着不被虫族发现。
“不要啊——”
尖锐的喊声猛地炸开,虫族的躯体将弗兰克困了起来,那双不断疯狂挣扎的手脱落在地,噬咬咀嚼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回旋。
虫族吃了个半饱,再转头看向身后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人。
那两个人跪着向蓝怿走去,因为恐惧声音都是抖的,几乎要说不出来话:“我们只是被迫跟着来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能不能放了我们。”
蓝怿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点和他们拉开距离。
他虽然自己也可以轻松地解决这几个人,但是一旦尸检就可以发现他杀的证据,很容易暴露他的实力,所以把这事推给每天都会在下城区出现的虫族身上再合理不过了。
虫族再次扑了过去。
蓝怿用银刀斩断控制器,然后扔在了虫族身边,制造出控制器是被虫族破坏的假象。
防护屏障被打开,虫族进食的身影在逐渐显现在大众视野中。
周遭响起慌乱的叫声,夜里的灯光慢慢亮了起来。
目光转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安琪,蓝怿一时没什么动作。
虫族进食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蓝怿也觉察到了什么,手中凝出的黑色手套迅速消散。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落。应温身上沾了点血,手中的剑抵在地面上,他喘着粗气:“你没事吧。”
蓝怿皱了皱眉,应温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血气和紊乱的精神力迅速吸引了虫族的注意力,它转过身,巨大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应温。
A级Alpha对于虫族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应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皱着眉:“我来拖延它,你先走。”
蓝怿看他拎着一把剑就要往上冲的架势,问道:“你的机甲呢?”
应温顿了片刻:“没过来。”
蓝怿瞬间就明白了,皇室那边用手段把两人的机甲卡着了。人类没有机甲对上虫族胜算会很小,而且这只虫族又比平常的厉害一些。
虫族猛地向应温跃起,巨大的重量瞬间将他压倒在地,长剑抵在虫爪之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应温由于用力过度脸涨得通红,还不忘对蓝怿说:“赶紧走!”
蓝怿看着他,身体没动,手腕微不可查地转了转,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下一秒,一抹寒光闪过,“叮”的一声击开虫族的利爪,应温趁着这功夫立刻翻滚起身,向后撤开。
尼克握着激光枪,上下检查了眼蓝怿确认他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没等蓝怿看过来就迅速移开了视线:“你们俩先走,我殿后。”
应温抹了把脸:“你一个人行吗?”
“应该能拖到方舟的人来,”尼克瞄准虫族,“刚刚已经联系上少将了,你带着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好,那你小心点。”应温在虫族反击之前拉着蓝怿离开。虫族嘶哑着喊了一声,被尼克一炮吸引去了注意力。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蓝怿跑着偏头轻咳了一声,应温立刻皱眉看了过来:“没事吧。”
脑海中的精神力“嗡”的一下发生了轻微的震动,蓝怿脸上的血色少了点,他往后看了一眼,黑色的身影破开地面,碎石满天飞溅,又一只虫族横在了道路上,身体上遍布淡红色的虫纹。
蓝怿:“……”这是什么破运气,一天遇到两只?虽然有一只是自己引来的吧。
“艹,”应温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手中的剑迅速重组变换,成了和尼克握着的一样的激光枪,他把腰间环绕的机械设备摘下来递给蓝怿,“飞行设备,你戴上用。”
“不过虫族也有跳跃功能,人在空中反应会慢一些,所以找准时机再使用。”应温举起枪瞄准了虫族的脑袋,“你先走,我拖住这个,应该不会有第三只虫族了……吧。”
他在心里没忍住骂道,下城区虫族出现的频率也太高了。
“我现在走的话你会死。”蓝怿低头给自己戴上设备,“我在军校上过学,还是常将军的学生,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应温皱着眉,并不赞同他的话:“但是这个情况太危险了,连我都应付不了……”
虫族趁着他们对话的间隙,猛地朝他飞了过来,应温快速给他来了一炮减缓冲势,然后横放武器格挡近在眼前的虫爪。
余光中瞥到蓝怿用飞行装备跃到了虫背上,然后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十分从容地往虫纹上扎去。
应温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态度,以为他真的有什么秘密武器,然后带着点期待等虫族的反应。
……虫族毫无反应,蓝怿给他来的那一下像是挠痒痒一样,哦不连挠痒都算不上,应温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蓝怿因为刀背摩擦而发红的掌心。
应温:“……”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虫族感觉到了背后的人,疯狂地甩动了起来,蓝怿借力跳了下去。
让应温吃惊的是,下一秒虫族直接转过了身朝着蓝怿飞去,他立刻又瞄准虫族射了一枪,打在虫背上依旧没造成什么伤害。
但虫族红着眼睛又怒气冲冲地转了回来。
两人便很有默契地一来一回攻击着,虽然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大。
就这么转了两三个来回,虫族终于发了怒,张开虫爪嚎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朝着蓝怿冲去,任凭应温在后面怎么打都没用。
蓝怿反应很快地向后飞去,脚尖堪堪碰到虫族的头顶,应温一口气还没松下去,虫族蓦地张开了巨大的虫翼,再次向上伸出尖锐的虫爪。
应温瞳孔皱缩。
刹那间,他的脑袋嗡的一声,身体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凉意。虫族忽然停住了动作,虫翼无力晃动着,发出痛苦的嘶哑声,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溅起无数碎石灰尘。
一切破坏夜晚宁静的声音归于沉寂。
银白色的机甲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磅礴的精神力铺展开来,似乎给方圆百里都笼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霜。
蓝怿被这精神力震了一下,控制着飞行器的意识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去。紧接着,一双机械手臂抱住了他。
蓝怿睁开眼,视线往周围转了一圈,看到身边医疗设备时怔了一会。
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被虫族袭击的那一刻,不用想也知道最后是谁来救了他。
上次生病住院还是十几年前,昨天难道因为路云远的精神力震了一下他就晕了过去?
有点丢人……
蓝怿算了算时间,好像是快到他的易感期了,精神力不怎么稳定,昨晚还喝了挺多酒,外加控制精神力吸引虫族,路云远来的时候他又毫无防备,所以才会晕过去。
嗯,一定是这样,一定不是因为他比路云远弱。
“主人你醒啦!”小白的脸上挂着几滴电子眼泪,“小白好担心你。”
蓝怿嫌弃地往后退了点。
另一张笑眯眯的脸强硬地挤入视线中:“你好呀。”
没见过,不认识。蓝怿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你是……”
“自我介绍下,我叫解杨青,是路少将派来保护你的。”
和上次有点不同,尼克和应温来的时候说是军队派来的,看来这个人和路云远关系更好一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解杨青说,“昨天的检查结果是你受了刺激,外加酒精影响才会暂时晕过去,不过身体没什么问题。”
蓝怿“哦”了一声:“昨天我晕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少将把你送来了医院,等结果出来后才去处理这件事,但是很麻烦,下城区设施不完善,你发生争执的地方连个监控也没有,你的店员因为和你的关系,她的话并不能作为证据,皇室那边又坚持说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解扬青摊了摊手,“所以我们虽然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没办法向谁追究责任。”
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皇室是帝国最大的势力之一,别说没有证据,就算真的有证据也没办法做什么。
“不过好消息是昨天虫族的出现造成的人员伤亡很少,只有三个,”解扬青说,“尸体没留下多少,但是根据基因检测可以查出是一个中校和两名普通士兵。至于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下城区,还有尼克和应温的机甲为什么没被调过来,那就没办法解释了。”
“哦还有,尼克受了重伤但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还在昏迷,你的店员昨天晚上就醒来之后非要来看你,我给拦着了。”
解扬青说的很全面,把他想知道的都说完了,蓝怿“嗯”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还有呢,”解扬青眼睛发亮地看着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你怎么不问我?”
蓝怿有点疑惑。
“少将啊,”解扬青神情激动,“你不问我少将去哪了吗?”
蓝怿:“……并不想知道,谢谢。”
解扬青眉眼耷拉下来:“哦,那还挺可惜的。”
“……你多大了?”蓝怿问。
“32岁,职衔是上校,”解扬青笑笑说,“是不是还挺厉害。”
蓝怿眨巴着眼,在心里惊了一下,要知道迟嘉木这个顶级Alpha才在33岁晋升为大校,而且还是在他爹是上将的情况下。
解杨青,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首都解家的孩子,解家又是首都星近几年刚崛起的世家,把这么一位厉害的贵公子派来保护他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手下,但蓝怿还是有点心疼。
蓝怿面无表情:“我觉得我身边不需要你的保护,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解扬青睁大眼睛:“我可是连夜赶了几天的路赶回来的,好不容易到这了你就让我回去?”
蓝怿无情点头。
“不行啊,我得听少将的。”解扬青说,“我还是挺怕他的。”
蓝怿:“……他人在哪?”
“!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昨天晚上找你事的那个人是弗兰克,我们少将去给他的父亲使绊子去了,”解扬青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啧啧啧,可怜的弗兰克家族,刚没了儿子,产业还要受损。”
去给人使绊子?蓝怿有点迷茫,这是路云远会做的事吗?不过结合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好像还挺合理的?
小白忽然插了话:“主人很抱歉要打断你们的谈话,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今天已经1月6号了。”
1月6号……蓝怿猛然惊醒,也就是说,他和路云远,明天就要结婚了。
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那今天还需要做些什么吗?”蓝怿问。
“有的,”小白在蓝怿面前投影出一个面板,一连串地报着,“需要试穿礼服、确定婚礼现场场景、拍结婚证件照、领取结婚证,并且今晚还要参加在皇宫举行的晚宴。”
蓝怿:“……”他在心里想了想,好像还有个被他拖到现在要窃取深蓝之眼的任务。
瞬间压力山大,这就是拖延症赶ddl的痛苦么。
因为没受什么伤,蓝怿只睡了一觉就满血复活了,从医院离开后去吃早餐,吃完出来,看到饭店门口停了一辆飞车。
解杨青笑着朝他招招手:“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蓝怿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坐上了车。
路云远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终端,在蓝怿坐上来之后手指动了下,把屏幕挪到他面前:“这是婚礼现场的规划图,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概是这人昨天刚救了自己的缘故,蓝怿好说话了许多,“哦”了一声,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路云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瞥了眼,蓝怿正一张张对比着面前的图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额前的黑色碎发稍稍遮住了眉眼,神色专注认真。
看起来有点乖。
“怎么感觉都差不多,”蓝怿皱着眉,“可以随便选吗?”
路云远把屏幕调了回去:“那就让策划师自己定吧。”
完成一件事,蓝怿松口气:“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试穿婚服,还有要选今天晚宴的一套礼服,”路云远说,“然后去民政局拍结婚照。”
他说完没听到回应,偏头看过去,蓝怿正紧紧盯着玻璃,耳尖通红。
他的脸很白,不是病态的白皙,更像是常年宅在家里窝出来的嫩白,以至于这样猛一看去,通红的耳尖像是点缀在其中,颜色对比鲜明又好看。
婚服,民政局,结婚照,这几个词哪一个拎出来都是炸裂的存在。但偏偏说这些话的人无知无觉,语调没什么变化,像是简简单单报出一堆任务一样,由此可得,路云远是个无情的机器。
蓝怿很淡定地“嗯”了一声,他可是徒手杀过虫的人,结个婚而已,他怕什么?
路云远目光落在他的耳尖上,看了那么几秒后移开视线:“和解扬青相处的怎么样?”
说到这蓝怿皱了下眉:“不好,我不喜欢他,你把他调走吧。我身边有应温和尼克就行。”
路云远有点疑惑,解扬青的性格和人品他是知道的,而且因为家里的一些因素情商又很高,基本上不会和人闹什么矛盾,外加长得好也挺招人喜欢的,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他说什么惹你不开心了?”路云远一边问一边给解扬青发消息。
蓝怿说:“哦莫没有。”
终端震了一下,解扬青回了他的消息:冤枉啊,我们俩明明相处得很好
解扬青:不过我告诉他我的职衔之后,他好像就不太想让我留着了。
路云远收回终端,问:“那是为什么?”
“我不喜欢比我有钱的人呆在我身边,”蓝怿说,“我仇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