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穿一身纯黑色羽绒服,衣领毛茸茸的,很暖和,他含着一支棒棒糖,碎发在冬日阳光下显得异常漆黑,长睫剔透得发光,他低头看着时启,不说话。
时启第一反应是:“你的糖怎么还没吃完?”
第二反应是:“我晋级了!十三名!”
像个小孩似的,炫耀自己的排名。
江允说:“知道了。”
“你不恭喜一下我吗?”时启问。
“请你吃糖,还不够吗?”江允问。
时启后知后觉,原来江允给他吃棒棒糖的原因,是提前庆祝他晋级了?
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晋级呢,连时启都不敢保证。
“对了,还有密码。”时启紧紧盯着江允,“我赢了你们组,这下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时启实在猜不到密码是什么了,他把任何跟过去有关的日期都猜了个遍,他和江允第一次见面,在一起,过情人节的日子,包括生日,全都不对。
那还能是什么日期?
江允缓缓地道:“你真的决定打开它了吗?”
他这句话似乎带着某些并不普通的意味。
“……当然,你已经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时启说,“难道你在上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那倒没有。”江允挑了下眉,正想说些什么,白寻却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时启的腰,像抱着一个心爱的公仔一般,带着他转了一圈,兴高采烈道:“时启,你晋级了!你可以留下来了!”
时启猝然被白寻抱住,可白寻比他还小,他居然被弟弟抱了!这家伙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啊!
“你放我下来!”时启扶额道,“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
白寻似乎特别高兴,放下时启:“你有机会出道了!”
空气很冷,呼出的热气化为一团白色的雾,又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糖,而时启突然发现,这家伙的眼睛是黑色的。
“你没戴美瞳吗?”时启震惊道。
从他看到白寻开始,这家伙就一直戴着蓝色的美瞳,一直没取下来过。这是他们分别之后,时启第一次重新看见白寻黑色的眼睛。
“没有。”白寻说,“黑色好看吗?”
时启看了几秒,说:“好看。”
“干什么呢?”贺随说,“出去吃饭吗?”
一旁摄像机过来,说:“都不要走,节目组有安排!都过来集合了。”
这天下午是节目组安排的互动环节,也是给副综艺多拍些片段,随着节目越来越火,收视率越来越高,观众也更想看到练习生们私底下的生活片段。
时启本想继续追问密码,然而节目组的人赶鸭子般把他们带到后院,一人发了台手机,后院的雪已经打扫干净,搭了个棚子,抬头可以看到半透明的天,有秋千摇篮,和已经布置好的烧烤架,一旁还放着奶茶和零食。
这是前三十名的练习生才能享受的待遇。
摄像机就在旁边录着,主持人笑道:“今天恭喜大家晋级了,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大家都瘦了吧,快吃点肉补补。”
众人哄笑,一人扯开嗓子问:“我猜节目组不会这么好心,免费请我们吃肉吧?”
主持人就说,是要玩游戏的。玩的游戏也很简单,纯属靠运气的——抽鬼牌。
大家六人一组,分为五组,自行组队,抽到鬼牌的人要出来烤肉,也就等于要出五个壮劳力。
不想当苦力的话,就要努力赢得游戏了。
时启随便选了一个椅子坐下,左右找谷雨,谷雨就在他旁边,时启正想喊他,谷雨却和另一个人坐在稍远些的椅子上了。
时启一愣。
“时启!我能和你一队吗?”房嘉然看到时启,就像遇到了家人般热泪盈眶,他也晋级了,是二十三名,但他队友全都淘汰了,房嘉然可谓是一支独苗孤立无援。
陆敛抢占先机,坐在了时启的右边,而房嘉然要坐的则是时启的左边。
“当然可以。”时启让他坐下,房嘉然正要在时启身边的椅子坐下,就察觉到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了他的身上。
房嘉然:“……”
时启奇怪地看了眼忽然僵住的房嘉然:“怎么了?”
房嘉然:“我,我突然有点想喝饮料,你们喝吗?我去倒!”
说着,房嘉然非常有眼力见地跑了。
时启:“?”
房嘉然回来的时候,果不其然,时启身边的座位已经被占满了,但大家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了一个座位。
房嘉然完全一点都不嫉妒,他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这是一个大家庭,他有时启和他的四个爸爸!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正在努力洗牌的时启:“阿嚏!”
周围四人:“阿嚏!”
嗯?谁在念他们吗?时启疑惑地看看四周,继续洗牌。
时启洗好牌,就开始发牌了。他们的规则也很简单,所有牌中藏着一张“小丑牌”,以顺时针或者逆时针顺序挨个让对方抽牌,丢弃对子牌,最先丢完牌的人胜利,而最后拿着“小丑牌”的人为输家。
输家要去烤肉,赢家则可以向在场的其他人提出要求。
发完牌,时启这才打开合上的排面。
哦,Lucky,小丑牌在他手里。
时启:“……”
时启左边是贺随,右边是陆敛,时启想了想,决定逆时针来玩游戏。
他不想让贺随猜他的牌,陆敛看起来比较笨,也许可以让他把小丑牌抽走。
时启把小丑牌放在中间, 陆敛观察时启的表情,说:“小丑牌在你这里?”
时启抿紧唇角,故作茫然:“没有啊。”
陆敛缓缓伸手, 碰到小丑牌旁边的两张牌。
时启一阵紧张。
陆敛似乎又改了主意,往旁边一抽,把小丑牌给抽走了。
时启喜上眉梢。
他就知道, 让陆敛抽准没错!
“果然在你这里。”陆敛说着,见时启一脸的如释重负,心生好笑。
实际上从刚才时启换牌, 陆敛就一直用余光盯着他看, 时启把一张牌颠来倒去放了个遍,这桌上估计除了房嘉然都知道小丑牌在时启那里。
抽走就抽走吧, 免得时启拿着牌心惊胆战的。
陆敛旁边是白寻,陆敛也懒得洗牌,抛了对子,又随便把小丑牌一放, 让白寻抽,紧接着白寻把小丑牌给抽走了。
这牌这么受欢迎的吗?陆敛想了想, 突然懂了。
如果去烧烤, 就可以优先给时启烤,总比干坐在这里强。这么大好的献殷勤时刻, 大家当然是非常踊跃了。
小丑牌居然成了在场人最想抽到的牌。
白寻的旁边是房嘉然,房嘉然这次运气好,没抽到小丑牌, 于是大家开始重复的凑对子抛对子活动, 时启运气好,很快就抛了好几张牌, 眼看就要成为桌上赢家。
几轮之后,大家的牌都不剩几张了。时启倒是不担心会抽到小丑牌,毕竟这张牌是从陆敛手里转了个圈,再怎么转,也不会再转回他这里了吧。
白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小丑牌被人抽走,房嘉然光顾着喝饮料,随便抽了两张,一看牌,简直要吓到窒息了。
小丑牌怎么会在白寻手上!这家伙就跟来度假似的悠闲,完全看不出来!房嘉然哭丧着脸转向江允。
他觉得江允肯定不会抽到小丑牌的。
等会他该不会要去烧烤了吧?
房嘉然惴惴不安,看着江允把那张小丑牌给抽走了。
时启完全不知道小丑牌就在与他一人之隔的江允手里,他还在算牌,如果运气好的话,再来两把,他就可以赢了。
贺随转向他,他的手里还有六张牌。
时启正要取牌,贺随笑了一下,意味深长:“你想好了再拿。”
时启犹豫一下。
难道小丑牌在贺随手里?
时启刚才没看贺随是怎么洗牌的,他回忆了下,贺随好像是把新拿的牌插在最右边。于是他拿走了左边的两张牌。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时启拿出牌一看,险些晕过去。
小丑牌怎么又被他给抽到了啊!
但时启发现大家似乎都会通过观察别人表情判断小丑牌在谁手里,时启定了定神,他手里现在还剩六张牌,他转向陆敛,若无其事道:“你抽吧。”
时启这次的确伪装得很好。陆敛压根没看出来小丑牌在他手上,所以随便抽了两张牌——
陆敛把剩余的牌往桌上一放,恰好组成对子:“我没牌了。”
时启:“……”
大家继续游戏,而那张小丑牌一直坚韧不拔地呆在时启的手里,直到他的手里就只剩下一张牌,而其他人的牌全丢完了。
一桌人:“……”
“这边已经结束了呢。”主持人对着摄像机说,“看来战况很激烈呢,让我看看……啊,小丑牌在时启的手里!时启等会要去烧烤了!”
时启愿赌服输:“我会好好烧烤的!”
他原本想着,如果赢了,可以问江允日记本的密码,可现在输了,也没机会了,只好再找别的法子了。
房嘉然一脸震惊,等等,为什么最后是时启输了?你们这些男的平时不都很聪明吗?就这么想吃时启的烧烤吗?!好胜心也太强了吧!
白寻也很无辜,他压根不知道牌在时启手里,时启的表情管理这时候该死的到位。
“赢家是陆敛,你可以和在场任意一个人提出要求哦。”主持人笑着说,“现在现在就可以提了。”
陆敛也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一时间受宠若惊。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要太过张狂,咳了一声:“那我就选时启吧。”
“今年……”陆敛认真地说,“能再陪我出去一起滑雪吗?”
时启下意识道:“哦,好啊。”
江允抬起头来,若有所思。
“要求就是这个吗?”主持人说,“巧了,过段时间节目组会专门给你们安排一天滑雪日哦。”
陆敛立刻道:“那真是太好了!”
主持人离开后,白寻开口道:“你们以前一起滑过雪?”
陆敛笑了,面带怀念之色,说:“是啊,以前在滑雪场恰好遇到了时启,我们还一起泡过温泉,只不过那时候时启还在上高中呢。”
“我记得那时候时启那个朋友,好像就是……”陆敛挠了挠头,记忆仍然有些模糊,过去太久了,他已经有些记不得那时候调查的结果,但那人应该是江允。
时启和江允,那么早就认识了。陆敛心中警惕情绪愈发浓重起来。
而陆敛的这句话,也让其他几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那时候,贺随还在满世界地找时启,白寻还在试图到处偶遇时启,而陆敛这家伙居然能跟时启一起滑雪,还泡温泉?!
陆敛瞬间成了三人之敌,唯一没有看他的江允,长睫微敛,修长手指扣在杯壁,正在喝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然而时启听到了提示。
系统:“江允的黑化值正在上升,目前是56。”
系统:“江允的黑化值正在上升,目前是68。”
系统:“江允的黑化值正在上升,目前是79。”
时启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坏了,他在之前的时间线里,为了防止陆敛和江允见面,于是放了江允鸽子,偷偷跑去见陆敛,还被江允抓包。
江允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陈年老黄历一翻出来,更是罪加一等。
几张桌子上的输家被带出去烤肉了,食材都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上架子烤就行了,每个人一个烤架,也没人教他们,拍的就是这些练习生们的搞笑片段。
时启完全是逃避式心态,只要他看不到,就能假装不存在。
“要怎么生火啊?”
“烟好大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完了,烤糊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练习生们都在为了镜头各种搞怪,只有时启在认认真真地烤东西,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基本上都是傻瓜式装备了,石头放进去点火,刷点油烤,过一会就变得香喷喷的了。时启烤了一大堆肉,他不爱吃蔬菜,于是就在旁边装饰性放了两串蘑菇。
“偶尔也要吃点菜嘛。”贺随笑着从旁边拿了几串菜放在烤架上,又擦了擦时启的脸,“都变成小花猫了。”
“知道了。”时启说,“你坐着等吧,等会就好了!”
贺随说:“你和陆敛,以前就认识啊,那一次,你带朋友来看我,是不是就是陆敛?”
时启说:“嗯,是他。”
“真好啊。”贺随叹了口气,“他能陪你长大,而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的模样,好羡慕他能和你一起滑雪。”
“到时候一起去吧。”时启被贺随所打动,邀请道。
“好啊。”贺随冲时启眨了眨眼,说,“你应该不会怪我打扰了你和你未婚夫的二人世界吧?”
时启得亏现在没喝东西,否则肯定得被贺随这句茶言茶语惊到喷出来:“你小声点啊,别被其他人听到了。”
“所以,真的会结婚吗?”贺随看着时启,“我觉得娃娃亲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启正想说话,被撬墙角的陆敛匆匆跑出来,“贺随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啊。”贺随散漫道,“只不过时启刚才邀请我一起去滑雪罢了。”
陆敛:“……”
眼看情况又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启头痛,拿起几串刚烤好的肉递过去:“先让他们吃着,快去快去!”
耳边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时启翻了下好感度表,目前陆敛是最高的,97,白寻96,贺随95,江允最低,是89。
这段时间好感度是最难升的,时启发着呆,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听到耳边传来冷淡的声音:
“你的肉要糊了。”
时启回过神,连忙把肉翻了个面,又撒上些辣子面和胡椒粉。
江允站在摄像机大哥原先的位置上,大哥被江允用请吃饭的理由请到了旁边的餐桌上,这下没人拍他,每个烧烤架又隔得很远,时启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江允说:“再撒些。”
时启不明所以:“这些应该够了吧?”
“不够。”江允道,“再撒。”
红彤彤的辣子面,看上去都吓人。
“为什么要撒这么多啊?”时启迟疑说,“陆敛好像不太能吃辣。”
江允说:“那就正好。”
时启:“?”
“在心疼你的未婚夫吗?”江允略带嘲意地开口。
时启心想,来了,他还是来了。
江允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他睚眦必较,只不过对于不在意的人,根本懒得搭理。
就像以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陆敛。
但是自从知道了某些真相之后,这个人就忽然开始碍眼了起来。
“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启说,“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他和江允一直没有谈过这件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一旦提起来,就是个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爆炸。
“在我们在一起之前,你就已经学会为了他撒谎骗我了。”江允说,“不是吗?”
时启一时语噎。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江允远远指了下陆敛的位置,“陆家的继承人,和你门当户对,你家里人对他也很满意。”
“我没……”时启心想这事和门当户对又有什么关系?江允现在说话的语气真的好奇怪啊。
第174章
烧肉已经烤得金黄了, 正在往下一滴滴地落着油,落在炭石上,倏然间发出轻微噼啪的声音, 冒出青烟。
时启想说些什么:“谁和你说我喜欢陆敛了?”
江允的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如同冻结成冰的黑曜石:“你自己说的。”
时启正想反驳, 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还真说过这种话,还被江允听到了。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江允居然还记得?
时启:“……”
不愧是天蝎座。
可江允怎么会突然想到门当户对的方面去?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方面, 毕竟家世如何,并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时启也从来不会用这种事情去拒绝一个人。
“你们俩干什么呢。”白寻从里面出来, 一头蓝发在冬日白雪中十分明显,他看了眼江允,说,“时启, 进去吃吧,我帮你烤。”
江允没有看白寻, 他转身, 走出了棚子,外面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门关上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冷风。
时启将烤肉递给白寻:“不用不用,我输了嘛, 你们吃, 我烤的好吃吗?”
白寻端着盘子,却是从中拿出一串烤得正好的肉, 递到时启唇边,歪了歪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时启摆摆手,白寻却是没有放下手,他维持着那个动作,眼神却落寞:“原本,我以为会有机会和你一起烧烤的,却没想到最后在这个节目里实现了。”
他们最初的视频都是谈学习,而到了后面,反而是白寻很期待见年,他甚至做了一大堆的规划,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合适的,所以大部分都是美食规划。
“我的烧烤技术很好的。”白寻笑着说,“试一试也不吃亏啊。”
时启想了想,咬走了白寻递过来的那串肉,浅栗色的发丝轻柔地拂过白寻的手指,细密而柔软:“那你来试试?”
白寻挑了几串食物,与时启互换位置。时启站在旁边,看白寻熟稔地摆食材,高中的白寻瘦瘦的,现在却已经长成了比他要高的男孩了。
室内不冷,他脱掉了外套,穿一身简单的深蓝色T恤,也没有戴那些花里胡哨的饰品,现在的白寻看上去清爽又温和,就像一个简单的男大学生。
时启看着白寻空空如也的耳朵,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从兜里取出了两枚黑曜石的耳钉:“这个,还给你。”
白寻还没说话,一大群人走出来:“我们今天的寿星跑哪儿去了?白哥!快来,节目组给你订了蛋糕!”
今天是……十月二十四号。
白寻的生日。
时启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糟糕,他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呦,这是在做什么,已经提前开始送礼物了吗?”有人笑着打趣,“白哥眼光可高了,你送一般的东西他可不会喜……诶?”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时启正拿着的耳钉,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但有人了解白寻,有人却不了解,毕竟白寻身上装饰一直多,送这种东西倒也不出错,另一人说:“我也给白哥准备了耳钉,这不是巧了!”
时启完全没想到忽然有人出来,而且还正好撞到这一幕,摄像机大概是为了抓拍白寻过生日时的镜头,率先抢占了绝佳位置,拍他们俩。
时启顿时就有点想把耳钉先收起来了。
这不是礼物啊……他竟然把白寻的生日给忘了。
然而白寻的动作比他更快。
“我的手上都是油,可以帮我戴吗?”白寻挑起了眉,嘴角也翘起来,他侧过头,“戴一个就好了,另一枚……已经送你了。”
最后几个字,白寻说得很轻。
时启心头一跳,像是被热水烫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将另一枚握在手里,另一枚则轻轻按在了白寻的耳上。
他不经常做这种事情,因而动作很慢,小心翼翼的,白寻低着头,时启则微微仰起头,如同海洋般深蓝迷离的气息扑面而来,宛若那未知之地的海妖,一点点地扣住了他的心。
时启的手有点抖,白寻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时启说:“好……好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明明只是戴个耳钉,为什么戴出了结婚戒指一样的氛围?
“那个……”有人忽然鼓起掌来,“好!白哥生日快乐!”
旁边的人连带着也开始鼓掌,于是这气氛就更加奇怪了。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时启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生日快乐啊,弟弟。”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白寻的神情僵住了。
“白哥比时启小吗?完全看不出来诶!我还以为是时启是我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了。”
白寻:“……”
他捏了捏时启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大概是周围的人太多了,白寻最后微笑道:“那哥哥和我一起去切蛋糕吧。”
随后扣住时启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把他带出了烧烤摊。
一旁的陆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怎么情敌还过生日啊?太狡猾了吧!
贺随抱臂看着,脸上并没有太多紧张神色,悠悠道:“看来你也并非占全优势了。”
“只是过个生日而已,这有什么。”陆敛嘟囔道,“时启也陪我过了很多次生日,他才一次。”
“那如果说,他等会许愿,让时启做他的男朋友呢?”贺随缓缓道,“你觉得,时启会不会答应?”
陆敛一怔。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白寻不可能说这种话。”
这是偶像节目,大家只能有兄弟情,除非他不想让时启继续下去。
贺随略一摇头,似笑非笑,道:“那你就等着看吧。”
贺随是个看人的高手,即便相处不多,贺随也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对方的性格。这也许是因为他幼时不能视物,之后观察力反而越发敏锐。
白寻和江允,实际上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江允不喜表现,而白寻则善于伪装。
但身处同一处的四个人,谁都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紧紧抓住。
“你为什么这么轻松?”陆敛狐疑道,“你完全不担心?”
陆敛一开始就把贺随当成了劲敌,但他发现,贺随似乎永远都是游离于局外的模样,似乎时启和别人感情好,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担心有用的话,”贺随抛下一句话,“你还紧张什么?”
“何况,现在应该有人,会比我们更担心吧。”
爱让人痛苦,让人求不得,但却会让人更爱,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因为陷入沼泽的人,除了放弃,别无选择。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挣扎,直到溺死在深潭之中,也甘之如饴。
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小屋里已经拉上了窗帘,蛋糕也已经点上了蜡烛,一众人激动又兴奋,蛋糕选的是白寻最喜欢的柠檬味,上面站着几个翻糖小人。
穿着牛仔衣站在舞台上,戴着耳麦的酷酷模样,穿T恤盘腿坐着的小人,一身黑背心,右肩有一条链子的小人,还有……
时启随便看了一眼,忽然怔住了。
骑着自行车,头发被风吹起,面朝夕阳与大海的白寻,以及后座的另一个男孩。
那是他。
陆敛瞥了眼,旁边还装模作样地摆了几个路人,呵。
“节目组真是有心了。”白寻笑道,他的眼神宛若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暖黄的烛光在其中跳跃闪烁着。
他确实没想到,节目组居然会给他做这样一个蛋糕,虽然上面也有江允和合作过的几个队友,但白寻只看得到时启。
只有时启能坐他的车。
江哥也被人找了回来,他站在门口吹了半天的风,回来时外套上染上了霜雪的气息,冷飕飕的,然而大家还专门给他腾了个位置,毕竟这场上,和白寻关系最好的人,大概就是江允了吧。
回来时白寻正在许愿。
他从没有那么高兴过,白寻在公司里也过了几次生日,他的笑容总是开朗又温暖,但究竟有多少喜悦,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一年每一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
许愿是有用的,当那个愿望经年累月地被打磨,直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之后,它就会以另一个闪闪发光的形式突然间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白寻吹灭了蜡烛。
黑暗之中,大家兴高采烈,虽然谁都看不见彼此的影子,但更刺激好玩的东西来了。
节目组准备的是一个大蛋糕。
时启感觉自己被人一拽,就撞进了某个人的胸膛上,那人敞着外套,外套凉飕飕的,怀里却是温暖的。继而,冰凉的声音低低响起来。
“不想被砸的话,别乱动。”
时启:“……?”
他还没理解江允的意思,便感觉到耳畔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喊。
“靠,谁糊我一脸!”
白寻还没意识过来,一块蛋糕迎面砸过来,白寻敏捷一躲,左右寻找时启,时启黑暗里看不见,不就等着被砸吗?
但周围的确很暗,白寻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人,他正想再看看,忽然听到陆敛狠狠一笑:“白寻,刚才收礼物收得开心吗?”
话音未落,一块蛋糕砸了过来,在白寻外套上啪叽粉身碎骨。
大家都在找今天的寿星,白寻左右被砸,处处不是人,迎面看到江允。
“生日快乐。”江允面无表情地说,随后一块蛋糕快准狠砸在白寻的脸上。
“喂!”白寻怒了,“时启呢?”
时启一脸懵逼,从江允怀里探出头来:“谁叫我?”
白寻抹了一把蛋糕,忽地从旁边捞起一块蛋糕朝江允劈头盖脸砸过去,随后拽住时启就往反方向跑。
时启:“?”
江允微微眯起眼睛,忽地笑了起来。
“时启,你真要和白寻跑?”江允缓缓道,“他护不了你。”
“我可以!”白寻说,“只要你别这么——”
“啪叽”一声,贺随拿着空盘子,笑眯眯地道:“生日快乐啊,白寻。”
“时启,和我走吧。”
时启这辈子也没闻到这么浓郁的柠檬味,白寻大概被砸得很惨,他却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不让别人砸他。
时启伸出手,胡乱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蛋糕奶油。
“甜的,好好吃。”时启感慨道,“大家怎么这么浪费食物啊。”
“是啊。”白寻说,“还没有吃一口呢。”
白寻带着时启跑到了一个拐角处,他的速度快,那群砸蛋糕大军还没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