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每次跨年都是被俩夫夫一起带回米家老宅子度过?,这个老宅子里也专门?为他留一间?房。
到了现在,即便他有两三年没去过?,谢知言一闭眼还是能够回想起米家老宅子的各种布局——即便每年跨年前后回去,他对?老宅子的每个角落仍旧了如指掌。
在小时候,尚不?懂事的谢知言很怕跨年,因为他觉得来往的陌生人很多,有些社交恐惧症的他更不?清楚该怎么和同龄人交往,所以,总是怯生生的躲在忙于周旋的米十?七身旁。
客人少的时候倒没什?么,客人一多起来,米十?七无暇顾及他,就会立刻叫江归厌带他去宅子里逛逛。
往往这种时候,江归厌就会将他抱起来,让他骑在脖子上,带着他到处溜达一圈。
江归厌比大部分人都高,身材也更健壮,能够让他轻易的看?到很多风景。
谢知言第一次被架起来的时候,吓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最后,是米十?七无奈的瞪一眼江归厌,然后,抬手牵起他的手,让他抱住江归厌的头。
江归厌常年寸头,头发刺刺的,但是,习惯了就还好。
谢知言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被他带着逛来逛去。
如果恰好在路上遇到适龄的小朋友聚在一起玩的时候,江归厌就会放下他,鼓励着他加入其中,更甚者,有些时候他会亲自?加入他们之中,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他们玩。
可以说,江归厌对?每个小朋友都耐心十?足,而且有一堆法子变着哄小朋友,谢知言经常拿到过?他突然变出来的糖果,那时候,他非常仰慕江归厌。
但是,每次江归厌问他:“言言,更喜欢江哥哥,还是小十?七?”
谢知言每次都斩钉截铁的回道:“喜欢十?七哥哥!”
这种时候,江归厌就会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塌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回去找米十?七控诉。
当然,他没有得到任何爱的安慰,只得到了一堆更多的苦力活。
后来,逐渐长大以后,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有点不?太?合常理。
即便,他和米十?七夫夫俩关系非常密切,就像是真父子一样,米家其他人也都是把?他当真正的亲友一样看?待,但,他终归不?是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亲族。
谢知言并不?是脸皮厚的人,他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米十?七和江归厌他都是当亲人看?待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在叨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有段时间?,谢知言一直想着要?怎么独立,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不?过?,他还没想两天,就被江归厌发现了不?对?劲,在对?方的追问下,一向不?会撒谎的谢知言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原以为江归厌会伤心,或者气愤。
结果,男人没忍住笑起来,一直笑个不?停。
谢知言被他的态度整的摸不?着头脑,甚至莫名其妙的涨红脸,感觉有一些羞耻。
等?到江归厌平复下来后,就换上一副认认真真的态度。
江归厌告诉他,他和米十?七一直很开心能够亲眼看?到他的成长,从不?觉得他是累赘,甚至,在这些年里,他们为他的健康成长而骄傲,为他取得了荣誉而自?豪。但,比起这些,他们更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生活。
现在不?让他离开,是因为他还未成年,未成年的小朋友就应该好好的被靠谱成年人保护。
等?他成年之后,他们一定会让他学会独.立,因为这是一个人成长必经之路。
小朋友就该做小朋友该做的事,大人就应该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谢知言点点头,也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后来再也没提出搬走的事。
后面的事情就跟江归厌所说的一样,在他拿到帝都学院录取通知书,过?了十?八周岁成年礼后,米十?七便找他语重心长地畅谈了独.立这件事情,一如他认真严谨的科研态度,他将独.立从头到尾剖析一遍,从为什?么到一个人独.立的意义。
谢知言受益良多,正好帝都学院是全日制寄宿,所有学生必须住校,也给了他一个脱离家庭,自?主生活的考验。
在入学的第一天,米十?七和江归厌默契的将入学流程提前告知他,并且,和他约定在学校遇到的所有事情全交给他自?己完成,两个人自?始至终不?会出面,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从此?,谢知言才算是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
当然,可能也不?算。
谢知言也是知道自?家这两位胜似亲人的养父们有很多手段知道他在学校里的经历,他们会时刻关注着他。
但是,他们一向都是恪守诺言的人,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给了他非常好的引导,教会了他非常多的事情。
谢知言对?他们俩始终抱着感恩的态度,只可惜,两个人什?么都不?缺,他现在除了节假日的时候,为他们准备礼物,好好的工作?学习之外,也没什?么可以为两个人做的。
在入学后,谢知言生活变得丰富起来,他得到了很多以前未学到的知识,也学会了很多杂碎琐事的处理,这些新鲜感不?断的在累加着。
因此?,入学后的第一个跨年到来时,米十?七询问他要?不?要?回老宅时,谢知言难得开口拒绝。
米十?七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也很难得调侃他道:“是不?是在学校里有对?象了?”
谢知言直接刷的一下红了脸:“没有,就是好奇一个人跨年是怎么样的。”
米十?七弯起眉眼,笑而不?语:“好的。”
孩子长大都会有这样的时期,米十?七没养过?其他孩子,但是,他也很清楚这是自?然规律,他永远尊重谢知言的决定。
两个人挂断通讯后,谢知言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带着些许不?安,不?知道这个独自?度过?的第一个年会是怎么样的。
事实证明?,这第一个年过?的很刺.激。
帝都学院会为不?回家跨年的学生们准备一些小活动?,大多都是由学生们自?发组织的。
谢知言那天本是在舍友全走的宿舍里,孤零零的和Aode连麦直播过?双人小游戏。
当时,他刚开始接触直播,直播间?的粉丝数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十?来个,大家就看?着他们俩,在同一个关卡上因为毫无默契死了无数次,哈哈哈哈的弹幕零零散散的飘过?。
再后面,两个人差点就要?过?关前一秒,Aode被杀进房间?里的母亲揪着耳朵,哀嚎着扯走。
谢知言看?着界面上的失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择错误了?
他应该跟着米十?七回老宅的,而不?是在学校里,被Aode的垃圾操作?气的脑瓜子嗡嗡疼。
在他准备撂担子下播睡觉时,一个通讯电话打了进来,看?到上面显示的秦绛松三个字,谢知言立刻关麦秒接。
“言言,我看?你还在学校里,我可以找你跨年吗?”秦绛松带笑的声?音从通讯的另一侧传来。
谢知言很直接将自?己所在地报过?去:“可以,我在宿舍里。”
“稍等?,我就来。”秦绛松匆匆回道。
谢知言报完之后,就开始寻找其他的游戏。
还没等?他找到准备玩的新游戏,一阵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过?去把?门?打开,便看?到秦绛松抱着半人高的美人鱼玩偶。
谢知言:“……?”
“新年快乐。”秦绛松面色平静的将手中的玩偶给谢知言。
微风吹起他发梢滚落的汗珠,悄悄带入黑暗中。
看着秦绛松一脸喜悦的抱着那个美人鱼玩偶, 谢知言很体贴的没有询问缘由——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喜好,像学长这种硬汉心里也是可以有柔软的公主梦的, 就算视觉冲突的反差很大,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嗯,能理解的。
两?个人?在门口站立片刻,秦绛松将手?中的玩偶向前一递,脸不红心?不跳道?:“给你送个新年礼物。”
谢知言:“……”
他对玩偶并没有特别大的喜爱,但,既然是学长送的……
谢知言眨眨眼,并没有接玩偶,而是, 向后退一步, 为秦绛松让出进入宿舍的路:“学长, 先进来坐一会儿么?玩偶你可以先放在我桌上。”
“嗯。”秦绛松非常干脆的点点头?,丝毫没有要客套的意思。
“等我一下。”谢知言先行走到自己的智脑光屏前, 和直播间里的其他人?打?声招呼, 关掉直播。
做完这些后,他回头?就看到放好玩偶的秦绛松返程回去关上宿舍门,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学长,你家里没安排过?年事情么?”
这个点差不多是宵夜时间,今晚是每一年里,家人?团聚,共同辞旧迎新的重要时候。
这种时候受到热闹的节日气氛影响,不少人?都会以今明两?天的0点作为分?界线, 为新的一年到来准备好仪式感满满的庆祝会。
谢知言今年第一次自己跨年,除了给认识的亲友们提前送去礼物外, 便?什么都没有准备。
倒也?不是因为他没什么仪式感的,主要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学校里。
原本,他这次选择留校过?年,是因为舍友们说好第一学年要一起跨年加深舍友情谊。
结果,这群家伙一个接一个跑回家,独留他一人?,为他展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也?让他坚信一句话——舍友的嘴,骗人?的鬼,再信这群家伙,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按道?理,舍友都跑没,他也?可以直接回米家过?年。
但,按照往年的情况,过?年前三天的米家老宅子一向访客众多,留宿的客人?只多不少,热闹是热闹,吵也?是真的吵。
这种时候他回去也?不过?是徒增麻烦,倒不如,等到没什么访客的时候再回去住,这样会清静一些,也?不需要进行多余的社交。
至于他一个人?在宿舍里,整点过?节的仪式实在是有些麻烦——
宿舍条件有限,吃的东西?买多了,那很快就会坏掉,绝对留不到第二天。
专门为宿舍布置个过?节氛围?买材料装饰宿舍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他一个人?装饰宿舍就算没被?累死,除了自己也?没人?看呀,到时候舍友回来,还得拆掉打?扫,也?是一件麻烦事。
至于出门这个选项直接被?他掐死腹中,过?年期间外面基本都是摩肩接踵、聚在一起的人?群,他不想体验挤来挤去的痛苦。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事,谢知言毫不犹豫的选择在宿舍里宅着打?游戏。
游戏里各个场景都换上了新年特有的装饰,足够让他体验过?年的热闹,还不用遭受一些被?人?踩脚之类的无妄之灾,还可以避免长辈们的各种真心?问候,加上和直播间的其他人?闲聊也?能有点活络的氛围,一切都非常的完美。
现在,秦绛松的到来打?破他一个人?的闲暇,但是,有个人?过?来陪自己,谢知言也?挺乐意的。
秦绛松眉眼微垂,带着些许落寞道?:“家里其他人?今晚都有其他的安排,只留我一个人?在家守着。”
谢知言看着秦绛松难得略显低迷的神态,没有任何怀疑的提议道?:“那我可以和学长一起倒数。”
“我的荣幸。”秦绛松立即一扫低迷表情,露出浅浅的笑容,原本是肃冷的眉眼都柔和起来。
此时的谢知言丝毫不知道?在秦家偌大的宴会厅中,几十位来自不同地方?、装扮靓丽的少年少女们都在等待着秦绛松的出现。
身?为众所周知的秦家未来继承者,秦绛松在每年秦家的跨年晚宴里都是焦点,想要攀附的他的人?很多。
大多时候,这位年轻的继承人?都会游刃有余的在这些人?中周旋,展现着该有的风度和气度。
然而,这次晚宴他们必然失望所归,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每次必然准时到达的秦绛松至始至终没有出现。
被?迫代替秦绛松待客周旋的秦绛裕顶着一张笑盈盈的脸,心?里在疯狂的破口大骂自己不靠谱的亲哥。
晚宴前夕,一向都是家里几位女眷定好的购物时间。
秦绛松身?为家族长子,一向都是被?他们使唤的第一人?。
今年,他也?是一如既往的载着几位购买主力去买东西?。
身?为一个辛勤苦力,他每年都在尽守其责,为这几位女士打?点一切,等到几位尽兴后,就会带着她们满载而归,然后,回屋换身?衣服,直接参加晚宴。
按道?理,今年也?应该一样。
结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半途秦绛松突然消失,就给家里唯一空闲的秦绛裕发了一个定位,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让他把妈妈姑姑们载回家。
秦绛裕一头?雾水的去承接自家大哥的担子,原本以为他只要负责将女眷们载回家就可以了,万万没想到,到了晚宴,秦绛松还没出现!!
他给对方?打?发了几十个通讯消息,对方?一律不接,只给他回一句——
今天有事,晚宴你先处理。
秦绛裕:?
他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能够重要到,让他哥哥放弃一向不会缺席的重要晚会。
然而,他想破头?都没想到,他哥哥是为了一个人?而缺席。
在距离秦家别?墅不远处的帝都学院里,他哥哥跑腿坐在心?上人?的床铺上,手?中拿着一个老型游戏机,有些笨手?笨脚的在操纵着角色获取任务道?具。
游戏机的主人?谢知言半跪在他身?后侧,正在努力教着他怎么操作。
因为身?高?原因限制,他不得不将下巴放在秦绛松右侧肩膀上才能看到屏幕。
谢知言的右手?手?掌张开撑在床铺上,左手?越过?秦绛松,伸到两?个人?眼前的小光屏上,认真指挥着他前进的道?路。
他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到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的不妥,此刻,两?个人?距离极近,秦绛松不需要要回头?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清香。
谢知言没任何戒心?的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散落的细碎发丝时不时的随着主人?的呼吸和动作,在他颈间一下下刺.激着敏.感的神经末梢,有些许痒意顺着神经网传达到心?底,激起些许心?悸。
“往这边走……”谢知言的声音非常的清脆,温热的呼吸在耳畔流动着。
靠的极近的肌肤散发着温热气息,似乎随时都会碰触在一起,为他提供些许不一样的温度。
秦绛松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奔腾在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自己的渴.望。
他悄悄侧目,认真观察着谢知言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神情专注认真,洁白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昏暗灯光的作用下,隐隐在脸上镀一层引人?心?悸的柔光。
秦绛松有些恶劣的想着,如果他现在悄悄亲谢知言一口,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以他对谢知言的认识,他可能先愣在原地,随后,红着脸、微张红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接下来,神情会变得非常的迷茫,眼睑微垂,浓密的长睫毛会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认真的思考着,不自觉的摆出一副惹人?怜爱的乖巧模样。
他甚至可以更加过?分?一些,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堵住那双心?心?念念的唇瓣,用手?扣住对方?的脑袋,加深亲吻,不让他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然后……
“学长,你在发什么呆呢?”谢知言看着游戏机中的小人?在同一个地方?死了四五次,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秦绛松的脸颊。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学长看起来浑身?肌肉结实,脸颊却非常的柔软,按下去还会回弹。
谢知言这个行为让秦绛松立刻回神,脑子里原本存在的旖旎想法,也?稍微被?压了下去,他看着手?中灰掉的屏幕,稍微清咳了一声。
他的音调压低了许多,语气却很平稳,眼神闪烁不定道?:“刚刚想到一些事,稍微走神了一下。”
“是家里的事情吗?”谢知言有些担忧的问道?。
在他看来,今晚学长挺惨的,明明他还是比较想和家人?度过?,只可惜家人?个个都有各自的安排,没法聚在一起过?年。
“不是。”秦绛松摇摇头?。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去看谢知言,以免真发生一些不可控的后果。
这副模样落在谢知言眼里就是,学长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难过?。
他思索片刻,有些迟疑的从后环住秦绛松宽厚的背,脸颊直接贴在他的颈侧,声音尽可能轻柔道?:“学长,新年快乐。”
爆炸的心?跳随着学校里23:59跳到0:00的倒计时声同时响起。
——他完蛋了。
秦绛松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第33章
谢知言压根不知道自己?给秦绛松带来多要命的一击, 他只是很纯粹的想要安慰难得显露出些许脆弱的学长。
在他印象里,秦绛松永远是一副志满意得的骄傲样,灿若太阳, 指引着所有人。
帝都学院每次放假都比较晚且短暂, 像跨年日这种重要时刻,也就只放了?半个月假。
秦绛松身?为本土星人,之前经常在假期里被导员叫回来干活,今天能?这么快来到他宿舍,大概也是有事回来解决吧。
谢知言用?着聪明的脑子稍稍推测一番,得出结论——学长会露出这种状态,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不然,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机械式小游戏都通关不了?呢?
新?的一年也已经到来, 无需守着倒计时。
于是, 他放开秦绛松, 很认真的抓起自己?折好的被子一角,向秦绛松建议道:“学长, 要睡一会么?”
因为是长期放假, 宿舍里其他人的被褥都收起来,现在要立刻铺床也麻烦。
宿舍里的单人床虽然不大,但谢知言身?形比较瘦削,两?个人挤一挤也不是睡不下。
他和秦绛松关系一向不错,同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谢知言这个提议出来后,秦绛松紧紧捏着手中?的老式游戏机沉默片刻,一向灵活的脑子懵了?片刻——
他家言言刚刚说什么?
谢知言看着他没有反应,以为对方没听到, 诚恳的再次问道,“要睡吗?我睡姿还算可?以, 应该不会半夜把你踹下去。”
秦绛松:“……”
他确定谢知言在邀请自己?同睡了?。
这进度……跨越的有点快了?。
“嗯,休息吧。”他尽可?能?面色自然的点头,起身?将手中?的游戏机放回原位,顺手关掉桌面上的小夜灯。
谢知言淡定的摊开被子,钻进去,贴着墙侧躺着,给秦绛松留一个位置,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处于黑暗中?的秦绛松手指落在桌面上,晶亮的眸子微微颤动,神色不定。
过了?片刻,他同手同脚都走到床旁,稍微掀起被子,钻进去,曲着身?,面对着谢知言。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可?以清楚的在黑暗中?描绘出谢知言的一切,合上眼的长睫毛,散落额间的碎发,弧线优美的唇瓣……
在秦绛松的注视下,谢知言微微垂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今天他直播挺久的,整个人有些困乏。
温暖的被窝让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彻底入睡前,他迷迷糊糊道:“晚安,学长。”
音调有些模糊,却?轻易的牵动着秦绛松的情绪,听着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变稳,似乎昭示着对方陷入熟睡。
秦绛松终究是没有忍住,试探性的用?右手半揽住谢知言的腰肢,稍稍用?力,以着强势的姿态将人半圈在自己?怀里。
他的鼻尖抵在谢知言头顶柔软的发丝上,手掌清晰的感受着谢知言腰部肌肉的柔韧有劲。
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极近,良好的感知让他清楚的感受到谢知言的放松与依赖,寂静的黑暗让他能?够更?加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砰砰”加速的过程。
他的心上人就在他的怀中?熟睡着,毫无戒心。
秦绛松稍稍将身?体向外?移些许,调整一个能?够看到谢知言全脸的姿势,目光凝望着那张显得漂亮娇气的脸。
他将压着的左手抽出来,微微抬起在谢知言脸颊上稍微捏一下,脑子里浮现出这张脸安静时,浅笑时,愠怒时……各种各样的表情,除了?哭泣。
谢知言对外?人的情绪一向很淡,永远冷静自持,身?上带着一种极端的克制,犹如高山之巅的冰霜,轻易冻结所有追求者心中?悸动的火苗。
秦绛松是幸运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谢知言划分到可?以交心的好友里,因此?,他见证了?谢知言各种各样的微表情和惯性小动作。
越是了?解,越是喜欢,克制不住的爱意在心间肆意的生长着,让一向坚信自己?足以控制思绪的他时不时产生一些疯狂的想法?——
比如,他想看看谢知言露出哭泣的神情。
不知道那白嫩的肌肤,会不会因为哭泣而?泛红,睫毛会不会因泪珠凝结成一缕一缕的?
秦绛松目光顺着谢知言的每寸皮肤扫视而?下,眼底一片阴翳和狂热,落在谢知言腰间的手微微勾起他的衣摆。
在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前,谢知言微微先一步动了?一下,他似乎是嫌冷,抬起手自然而?然的抱住秦绛松的躯体,将自己?的脸紧紧埋进秦绛松的胸膛上,甚至是觉得触觉还不错,用?脸蹭了?两?下。
秦绛松:“……”
这一系列的动作对他而?言简直是在要命,却?也将他飞到遥远天际的想法?收束一些。
他想要得到的是谢知言的爱,而?不是躯体。
所有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毁掉未来。
秦绛松用?手将谢知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的挪开,动作轻柔的从床铺上爬起来,尽可?能?不吵醒谢知言。
他自觉进入每个寝室都配备的浴室里,解决一些生理问题,随后,走到浴室外?的小阳台上吹冷风,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
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风,直到天空逐渐显露出鱼肚白的曦光,秦绛松才缓缓地走回去。
谢知言仍旧在熟睡着,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谢知言的睡颜,眼神里不自主的浮现些许宠溺,正如谢知言自己?所言,他的睡相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几缕头发调皮的翘起来,其他与平日无二。
秦绛松望着他的睡颜,看着那微张的红唇,心里还是有些痒痒的。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交战,他蹲下身?,缓慢而?又坚定的凑到谢知言唇畔,落下了?如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温热,柔软,漾平心间的悸动,让他感到充实和满足。
秦绛松用?指腹摩挲着床畔的铁架,心中?轻轻道——
早安,我的爱人。
终有一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认领这个身?份。
被乍一提起跨年的事,谢知言只能?记着那天他们在宿舍单人床上凑合着睡一晚。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还不错,那天睡得挺舒服的,没什么不同。
“记得。”谢知言坦然的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天晚上有什么问题么?”
秦绛松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有些怀念。”
果然,他家言言丝毫不知道那晚他做了?什么,真是毫无戒心啊!
这真是一种痛苦却?又甜蜜的烦恼。
谢知言侧着头,稍微打量着身?旁人的表情,看着秦绛松一脸怀念的模样,眨了?眨眼,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两?个人到达图书馆前时,秦绛松移开了?话题:“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喜欢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里。”
“因为角落里没什么人会来打扰。”谢知言不再多想,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学长每次在图书馆里,倒是都很喜欢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秦绛松略显苦恼的摇摇头:“没有,我也比较喜欢坐角落。但是,每次刚进来,还没找到位置,其他人就很热情的将中?间的位置让给我。”
“可?能?大家都觉得你适合当聚焦点。”谢知言轻笑。
要知道,当时秦绛松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堆人聚在他身?旁。
每个人都在信赖着他,依靠着他,相信他无所不能?。
事实上,秦绛松确实很厉害。
两?个人在帝都学院从头到尾逛一遍后,天际已经变成一片漆黑,学院里的路灯晃悠悠的亮起来,微暗的灯光指引着道路。
谢知言有些意犹未尽的走在学院里的蜿蜒小道中?,原来在短短的这几年里,居然存留下了?这么多的回忆。
不想则已,一想尽是无穷尽的细节片段。
今天的校友会在下午四五点时便早早结束,参与这次邀请的人们大多都是特意请假来参与的,手中?都有工作要做,结束后就三三两?两?撤走。
当然,也不乏有怀念校园生活的怀旧人一小堆一小堆的继续在四处闲逛着,毕竟这是帝都学院一年中?唯一一次对外?开放的日子,之后想要回来还需要进行层层申请,麻烦得很。
苏折予对帝都学院生活并不怎么怀念,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离家近的普通就读学校,甚至因为被传成自家大舅哥的白月光这件事,他在学校里压力倍感深重,不愿意回想任何一点跟之沾边的事。
这次,他回来只是为了?向过去认识的同学们介绍秦绛裕,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到底。
正常来说,领证后应该专门?弄个大型婚宴将所有人请来告知。
不过,他和秦绛裕在婚宴上的意见相左,目前还没确定好婚宴的形制,他更?不想草草了?事,所以,宁愿一推再推,好事多磨,留个美好的回忆。
在公开秀恩爱后,他带着秦绛裕先行离开,两?人顺便开走秦绛松停泊的漂移车。
以至于,当秦绛松要送谢知言回家时,找了?一整圈都没找到自己?开来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