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之后一路往深处走,很快就来到一处空间。
里面蹲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位瘦骨嶙峋,白发及肩,模样沧桑的老人。他们身上都被坚固的铁链子拷着,无法移动太远的距离。
见到他进来,目光怯生生的,显然把他也当成了坏人之一。
密室里亮着几盏昏黄的灯。
徐清然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之后,最终锁定蹲在角落,扎着俩小辫子的女孩身上。
然后对着她出声:“小茉莉?”
原本被吓傻了的女孩,突然听见熟悉的小名称呼,眼睛亮亮朝他看来。
还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徐清然两眼微弯:“因为我是你爸爸派来救你的。”
这句话一出,不仅小茉莉,连其他两个孩子以及那位瘦弱的老人,都抬起了头朝他看来。
眼神像极了在看救世主。
徐清然先是用精神力枪把他们身上的铁链子打断。
随后又掏出刀子,配合他的精神力把坚固的锁铐链子给切开,让他们双手双脚能够恢复行动自由。
老先生催促:“孩子,你是趁着他们不在偷偷来救我们的吗?”
“那我们赶紧趁他们回来之前离开,被发现那就不好了!”都是老弱幼小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希望在发生什么意外的时候,成为他们救命恩人的拖油瓶。
徐清然回道:“不,我是趁他们都在的时候下来的。”
“倒也不用担心,楼上那些都死光了。”
老先生:“……”
一般来说,邪教党员对老人——尤其还是老男人,没什么兴趣。
只是他们在捉走另外两个孩子时,正好遇上这位热心帮忙死缠烂打的老先生,为了保证计划顺利执行,就把他一并抓走了。
徐清然领着他们刚打算离开,密室深处忽然传来了野兽般的吼叫声。
听起来还不止一只。
他脚步一顿,就听见身旁的老人叹道:“可怜的白犬,又在跟那些猫咪打架了吧。”
密室边上还有一条通往另一个空间的窄小路道。
据老先生说,里面好像是关了一只品种稀有的白狗。而教会的人不知道是想锻炼它,还是想驯服它的野性,丢了十几只猫进去,跟本来就已经受伤的它打架。
徐清然一开始不以为然。
心想,狗跟猫打架,应该也打不出什么花来吧?
直到他抱着好奇心走进去一看。
才发现,老先生口中的猫——
是跟他印象中东北大老虎一样大一样凶,牙齿爪子一样尖利的猫。
以及他所谓的白狗——
是一只长得跟记忆中的狼很像,甚至还比普通狼大上一两倍的狗。
徐清然承认。
这一刻,他真的呆滞了一下。
那些动物都被材质特殊的金属栅栏,隔离在跟大牢一样宽敞的‘笼子’里。
他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那只‘白狗’朝着东北大猫扑去的一幕。利爪带着精神力的微光狠狠刺破了大猫的皮,在它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上抓出很深的伤痕。
大猫想反咬没咬着,被白狗给躲开了。
然后白狗转头张嘴就咬住了它的脖子,密闭的空间里,还能听见它脖子骨被咬碎的声音。
此前,角落已经横着十几具大猫的身体。
白狗龇牙咬住目标的命脉时,恰好是侧身对着他们的动作,于是冰冷的一只眼睛里,目光与牢外的人寒凉擦过。
徐清然怔了怔。
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比沈廷煜的湛蓝要再浅一些,但是跟沈廷煜的一样好看。
他听见老人枯木般苍老的声音说:“白犬啊……应该是他们从北城捉来的吧。”
“这是只有在北城地域才能找到的狼犬,白色尤为稀少。一整座山的犬群里,可能才只有那么一只。”
“所以白犬,也是北城人的信仰。”
又听老人说:“我年轻时曾经去过一次北城。”
“见过那里擅长打斗的精神力者,有少数身边会跟着这样的狼犬。据说那些都是获得犬群认可的人,挑中他们作为伙伴的狼犬,一辈子将忠诚追随他们,与他们作战。”
这些狼犬可厉害了,是少数带有精神池的动物。
在他们群体之间同样有阶级之分,不仅可以护主杀敌,它们甚至还能跟那些入军部当兵的伙伴合作对抗外星生物。它们的听力、嗅觉与环境变动感知都比人类要强,有他们帮助简直如虎添翼,这也是北城那么多年一直都能守下来的部分原因之一。
但是它们性格非常高傲。
对于相中的目标,就会给予打一架的机会。对方打赢了它们就会认主,反之,就会甩着尾巴离开。至于那些一开始就不来电的,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
所以能得到这类狼犬认可的精神力者,在北城是备受敬仰的存在。
徐清然听完老人的说法,又默不作声观察着牢中白犬和它敌人的打斗。
老先生似乎也在为牢里那道迅捷的白影惊叹:“我在西城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类狼犬的战斗。”
“听说它们骨子里有很好战的血性,遇见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不管是多是少,都只会勇往直前而不避战。就算人类也不害怕哟,这类狼犬打败持有枪支利器的人类这种事情,也常发生呢!”
徐清然看这白犬——虽然他还是很坚定认为那就应该叫狼,确实有点东西。尤其是它凶残的战斗姿态以及那狠戾又不服输的眼神,孤傲,却又带着宁可战死也不会退缩的无所畏惧。
他可真是太欣赏这种勇猛的性格了。
“不过,白犬一般都是群犬之首,是北城山林里的王。”老先生说得皱眉,“它看起来很强大,会落到西城那班人的手里也挺奇怪。”
他摸着下巴的小短胡子,眯着眼睛观察半天,眉头忽然挑了挑:“哎哟?这只白犬是雌性?按照那些狩猎者的手段,不会又用人家的孩子给人下套了吧?”
西城除了拐孩子拐妇女,还偷猎。
上南洲尤其是北城那一代,土地面积最大,自然生态最完好,里面有很多甚至在其他星系都找不到的珍稀物种。西城恰好又有部分土地边境与北城紧紧挨着,他们为了赚钱,时常沿着边界非法狩猎那些动物。
这只白犬,说不定又是哪位大佬指定要的东西。
徐清然没再应话。
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看得目光专注。
昏暗潮湿的铁牢,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场不知道持续了几天的猫狗大战,终究以白犬的胜利宣告结束。
说实话,它现在全身的状态算不上漂亮好看。
先不说在被抓来之前经历了什么,这里的环境又脏又乱,它在打斗过程中又往身上添了不少伤,白绒绒的毛发早已染上脏兮兮的灰黑。跟脏水血液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狼狈。
白犬击败了最后一只大猫,没有像一般野兽在厮杀中获胜后大声嚎叫,释放威慑来证明自己。
只很淡定地转身,步子慢悠悠地往牢里最干净那个角落走去。姿态冷傲又自信得很,仿佛这场血拼的胜利,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结果。
它趴在角落,回头用了那带着凶光的冰色眼睛瞪了他们一眼,龇了龇牙发出震慑用的低吼,才又把头别开对着墙面,用屁股和尾巴对着他们。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它趴下来之后,身上的毛发竟缓缓亮起了很淡的光芒。远远感受着,能量中带了一种很宁静的气息。
见识多广的老先生解释道:“这是白犬特有的精神疗愈。”
“它可以通过休息的凝心静气,加速消耗的精神力恢复,以及加快伤口的愈合。”
“所以那些人才会不断往牢里丢进各种猛兽,想通过对它持续性的消耗,阻止它力量恢复,好让想收……”
老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徐清然把外套摘了扔一边。
然后又捋起两边的衣袖,抬脚就往那坚固的牢门踹。一下比一下重,牢门震动的声音还惊动了里面的白犬,立马警惕起身,模样凶冽地盯着门外的人。
老先生瞪圆了眼睛,诧异道:“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清然眼底微光一闪而过,似乎是运出了十成的力量,终于把那扇连白犬都没破开的牢门给踹飞。
他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回答:“当然是——打架了。”
这一刻,老先生在徐清然的眼睛里见到跟那只白犬格外相似的疯狂。
对于一切强大对手的战斗,无比渴求的那种疯狂。
更疯的事情还在后头。
徐清然把口罩也摘了,阔步走进去,与那只白犬四目相对后问:“你想跟我打一架吗?”
老先生震惊,心想这位年轻人难不成还想收服白犬?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白犬作为犬群之首的存在,几乎不可能向人类低头臣服。即使是北城的原住民,历史以来也就只有帝国初成立,上南洲还没彻底归顺帝国那会儿,宫殿坐落于北城的那位王,成功收下一只白狼。
与之相比较的是他的那些后裔,也想效仿先辈的成就获得认可,享受美名与荣誉。就用了强制手段捕获白犬,结果那白犬没多久就生生绝食死了,甚至因此得罪整片地方的犬群。
全城人又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让犬群重新接受人类。
所以,像徐清然这种——
老人打量了一眼,猜想他应该是连西城人都算不上的外地人。这种与北城土地甚至毫无因缘的人,也不是他看不起徐清然,但从理论来说就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
谁来都没用!
牢内,白犬身体微伏,仰头龇牙咧嘴地对着徐清然发出阵阵低吼。
不像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更像是劝退敌人的威胁。那一口尖牙,锐利得像是能一口把人的胸膛骨给咬穿。
徐清然却不见半点紧张,抽出腰间的短刀后自顾自道:“啊,你是认为以我现在的状态,跟你打的话你有点吃亏是吧?”
“简单。”
淡声说完,他就握着刀子,面不改色往自己的身上捅了一刀。
正确来说是捅了好几刀。
白犬伤得挺重,四肢腹背全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于是徐清然就效仿着,把自己身上也划出好几道跟它差不多伤痕。
看得路人老先生目瞪口呆。
连白犬也始料未及,挺着上半身微微后退了一下,冰蓝的眼睛里多了一丝错愕。
徐清然让他俩之间的起点变得‘公平公正’之后,说:“至于武器——我就不扔了。”
他弯了一下眼睛,长睫毛微颤。
接道:“毕竟拿着武器跟你打,才是对你实力的认可和尊重。”
白犬身上的爪牙都是它们最厉害的武器,还能配合精神力使用。
徐清然是丧心病狂了点,但还不至于带伤又赤手空拳跟这么凶的猛兽打架。他真这么做那就不叫切磋,而是叫送命了。
牢房里的气氛瞬时沉寂。
白犬锐利的眸光,从警惕反抗变成了审视。
老先生听见身后的密道传来孩子们奔跑的脚步声。
想到眼前以及即将发生的画面可能会无比血腥,他急忙拦在通道口,语气慈蔼对好奇心满满的孩子们说:“大人处理事情,小孩子不方便看,咱先出去吧。”
马彪的女儿小茉莉闻言,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爷爷,你就别瞎操心了!”
一眼看穿他制止的原因:“我们在上南洲这样的地方长大,哪有什么没见过的呀?才不会被吓到呢!”
老先生一顿无语。
跟在那些孩子身后的还有个哑巴小兵,眨巴着眼睛无声与他对视,眼神无辜。
小孩绕过他们跑出去,没有被里面混乱的场景吓着,还指了指白犬说:“有狗狗!”
“它看起来受伤好严重!”
“哥哥是在跟它打架吗?”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玩耍!”
而另一边的铁牢里,一人一犬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徐清然强烈无视了白犬的意愿直接提刀就上,还是白犬被他的气魄折服,给了跟它切磋交战的机会。
利爪与刀锋碰撞之时,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
精神力摩擦的冲击力道,强悍得牢外围观的人,皮肤上都冒起了针刺般的感觉。这是明晃晃的在打架,双方谁都没给谁留情面。
白犬的利牙啃咬在徐清然的手臂,眼神凶煞,力道强劲,咬出了深深的血窟窿。
而徐清然抓准机会,精神力刀同样捅在白犬身体上,趁它因为疼痛分心时,直接把它用力甩了出去。哪怕因为这个动作被撕下几块皮肉,他脸上都不见痛苦的表情。
牢里的一人一犬在交战中,看清了对方沉浸其中的眼神。
很有默契的,似乎都认可彼此骨子里的那股疯劲儿,是越打越兴奋。打到后来,徐清然丢了刀子,白犬爪子受了伤,他们开始最原始的拳打脚踢和撞击冲击搏斗。
这俩是打得亢奋了,牢外的人是越看越惊悚。
拳拳到肉,血淋淋的场面,终究是有点吓到了小孩。老先生摇着头,催促他们离开:“我们先出去,等你们的救命英雄打完了架,肯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家。”
小茉莉躲在哑巴小兵的后面,又怕又坚持:“我不要,万一哥哥死掉了怎么办!”
其余两个孩子也郑重点头。
徐清然死掉这件事,自然是不可能发生。
打到后面,双方都筋疲力尽。只是徐清然比白犬要再能熬一点,抓准机会捡起他被白犬撞飞到角落的短刀,又一脚将它撂倒,转身把它按在地上,刀刃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这一刻,持续了许久激烈打斗的牢里,终于重归平静。
只剩下低低的喘息声。
白犬被摁在地上,伤痕累累,已经没有反击的力气。
只能微微张口喘着粗气,冰色的眼睛沉静地盯着与它对视的徐清然。或许是认可了他的实力,也接受自己的失败,但即使知道自己可能要死,却坚毅地不肯闭上眼睛。
就算走到绝境,也要勇敢直面死亡。
徐清然这里也是战得满头大汗,完全打湿了他柔软的头发。
身上也没少被‘加害’出的伤口,浓烈的血腥味在牢狱里铺开,可比起疼痛他却久违地感觉到了酐畅淋漓的愉悦感。上一次有这种心情,还是跟沈廷煜切磋的时候。
徐清然没有真的把白犬杀死。
主要——他本来就只是因为欣赏对方的战斗力,才想打一架而已。之所以能打得那么激烈,也是因为他享受干架时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刺激。
所以他收回了刀子,然后拍了一下白犬的头。
给它渡了点帮助恢复的精神力后,撑着身体起身,头也不回地往牢外走:“我好了,走吧。”
因为腿伤的伤比较严重,走起路来有点慢。
老先生一脸震惊:“你这……你把它打败了,这就走了?”
“不把它留下来吗?”
这孩子这么厉害,如果又有白犬这么厉害的猛兽在身边助力,就更无敌了。
徐清然疑惑:“一定要留下吗?”
“我就只是想跟它交交手,试探它的实力。”
老先生迟疑。
倒也没有这个说法,主要那是普遍流程。而且一般都是狼犬向它的目标发出切磋邀请,像徐清然这种主动上去讨打的很少,毕竟正常情况下不愿意的狼犬就会直接逃离现场。
更重要的是,这位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白犬有多珍稀?
明明有动手的大好机会,他转头就走,这跟路上见到一大块金砖却无视离开有什么区别?!
纠结中,徐清然已经捡起他丢在边上的外套,率先走出了密室。
其余人只能匆匆跟上。
只有牢房里的那只白犬获得精神补充后,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原地一动不动,两只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清然离开的方向。
徐清然带着孩子们从地下室出来后,从车子后面的医疗箱拿出点药和绷带,把比较严重的伤口处理好。
——因为预料自己大概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他来西城之前,特意跟马彪营区那里的医疗所要了点备用的药物。
车子的车厢很宽敞。
老先生坐在了副驾驶,哑巴小兵带着小孩坐到后车座,怀里抱着唯一的那个男孩。
徐清然顶着伤,乘着夜色把孩子一个接一个送回家。
直到最后,剩下小茉莉和那位好心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独居老人,房子也只是间在郊区的破旧小木屋。
虽然简陋,但屋外那一小块土地却打理得很漂亮整齐,花朵都开得很漂亮鲜艳。
徐清然一只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目送老先生悠悠离开的背影,心想西城人确实是两种极端。
好的就挺好,坏的还挺坏。
老先生刚要走到门前,他的车顶忽然响起什么重物砸下来的声音。
响亮得很,惊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小茉莉一下子清醒。
这声动静连远处的老先生都听见了,疑惑转头看来,然后双手交负在身后,呵呵笑出了声。
徐清然推门下车,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色的兽眼。
是刚才跟他打过架的那只白犬,正用一种冷冽又愠怒的目光看他。
正觉得疑惑,那只白犬毫无预警就扑到他身上。
徐清然带着伤反应有些迟缓,加上没预料到据说非常守信用与忠诚的白犬竟然不讲规矩,打完了架不服输还想来找他麻烦,第一时间也没感知它有攻击的意思,一时间被它的力道撞得跌坐在地。
他握着刀子准备审时度势回击,眉心的位置却突然被一只大爪子轻轻摁了一下。
旋即,一股带着清凉感的奇异力量就灌入他脑袋里,似乎与他的灵魂建立了某种联系。他描述不出来那种摸不着的牵扯,但能够感知到。
再看看那白犬,做完这动作之后,就从他身上退开,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他。
车上一大一小两颗头也探出了车窗,眨着眼睛好奇打量。
徐清然还在思考这到底什么意思,本该回屋里的老人又走了回来。
站在边上对他说:“孩子,我告诉过你了,跟这种狼犬打完架,按照规矩只要打败了它们,就要跟它们建立主宠关系呢。”
徐清然掌心撑地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后说:“但你不是说了也要尊重它们意愿吗?”
“我又不是为了收只宠物才打的架。”
老先生朝白犬努嘴:“这不很明显,人家愿意吗?”
“再说了,要不是有这意愿,你就算再怎么做它都不会跟你打。毕竟一旦失败,就要承担这个结果,这是他们犬群的规矩。”
“就算是最珍贵的白犬,也不能违背这个规则。”
所以,在白犬的视角就是——
我纡尊降贵答应了跟你打架,打着我觉得咱俩频率确实合适,打完我也确实输了乖乖任由宰割。结果,你小子狗也不杀主宠关系也不立,竟然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这跟撩完就走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于是白犬一路观察一路追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才会是气呼呼的样子。
徐清然就这样莫名的,帮马彪找个孩子的功夫,还捡了一条狗。
这只狗很通人性,还很聪明,没问过他同意,就跟他确定了主宠关系。
送走老先生,哑巴小兵抱着小茉莉坐到副座,把后面的大空间都让出来给白犬了。它也不吵不闹,安静地趴在那里闭目养息,身上的毛发又开始泛光。
车里就属小茉莉这个孩子最好奇,趴在小兵的身上,一直盯着后面的白犬看。
但想起它和徐清然在牢里打得你死我活的场景,又不敢上手去碰,只敢远观。
在西城19区最后下车的人,就是那位哑巴士兵。
他站在车外,徐清然跟他道了声谢,又问:“西城里,像你这样的卫兵多吗?”
小哑巴低了低头。
大致意思是,有是有,但不多。
徐清然点点头:“我了解了。”
“我先回趟南城,把孩子安全送到她父亲手里,再回来处理。”
处理什么?
当然是处理那些不需要的‘垃圾’。
小哑巴没听懂徐清然话里的意思,一脸懵地对他点点头后,一个人回到了居民楼里。
徐清然开着车子,一路往南城1区的方向回去。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凌晨,原本就没什么人烟的路道上,更是死寂。
车子路过一条已经休业的小商街。
所有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路灯还亮着。
途经某个地段时,原本在后车座休息的白犬突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朝着车外的某个方向嚎了一声。
徐清然把车停了下来。
白犬看的方向,是两栋商店楼之间的一条小道。
里面没有路灯,可见度很低。
徐清然安静听了一会儿,听到巷子深处似乎有很细微的声音。
小茉莉躺在副座睡着了。
徐清然跟白犬说:“你在车里待着,帮我把小孩看好,我去去就回来。”
然后便下了车。
徐清然循着黑暗的巷子往深处走,他的视力很好,很快就适应了周围的暗度。
系统在他脑袋念叨:「宿主你怎么总喜欢独闯这种很像鬼片现场的地方啊呜呜……」
他没有搭理聒噪的系统,安静聆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微弱动静,最后在一家面包店的仓库前停了下来。
里面有很小的呜咽声。
他猜想可能是动物,所以白犬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徐清然打量了仓门一眼,随即开始催动精神力,猛踹仓库的门。
金属卷帘门被他踹得摇摇晃晃的,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区里显得格外响亮与清晰。普通房子里的门没有特制的铁牢那样难击破,三两下就被他砸开了。
卷门哗啦啦倒下。
昏暗的仓库里,除了一堆堆的鸡蛋面粉等食材之外,还坐着一大一小两位女生。
大的那位很年轻,瞅着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
扎着两辫一节一节的灯笼发型,身上穿的也是非常昂贵高级的连衣裙与外套。
小的那位大概八九岁的年纪。
长发散开在身上,穿的也是比较符合太月星实情的破旧衣裤。脸蛋脏兮兮,头上戴着个看起来有点旧的发箍,上面有个脏脏的红色蝴蝶结。
徐清然破开仓门的时候,这小女孩正好靠着自己的精神力,磨破了绑住她身后双手的粗绳子。
听到动静,俩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徐清然的视线却怔愣着落在女孩的身上,下意识开口:“……瑶瑶?”
“哎?”
仓库里,有一道声音应话了。
但不是小女孩,而是较为年长的那位女生。
她俩原本被破布堵住的嘴,在女孩得到松绑的时候就双双摘了下来。
年轻女生茫然地看了眼徐清然,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呀?”
“啊,你是不是跟白天抓我们的人是一伙的?抓我们之前还做了户口调查!”
徐清然被她越来越愤怒的质问声慢慢唤回了神。
再看那位跟记忆中的徐青瑶年龄相仿的女孩,很快就从昏暗中分辨出了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徐青瑶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很灵动,不管生气还是开心,情绪都写在里面。
而这位看着像从小在西城长大的女孩,眸光很暗沉,泛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狠戾与阴郁,还有冷漠。
“我没跟你说话。”徐清然说道,“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直白得不留情面。
那女生倒也不尴尬,在一言不发的小女孩帮助下松绑重获自由后,问他:“那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徐清然看了她俩一眼,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转身就往来时路离开。
年轻女生立马追了过去,小女孩也在他们身后默默跟着。
直到走出黑暗的小巷,来到有光照的地方。
霸气的越野车依旧停在路边,副座的女孩睡得很熟。
只有后座的白犬微微仰头,眸光沉静地看着车外的三个人。
回到明亮的地方,刚经历绑架的女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口袋里的化妆镜,确认自己脸上妆容有没有花。
一看,表情瞬间就垮了:“啊啊啊,怎么这么丑啊?!”
而跟着他们出来的那位女孩,一晃眼就跑到没影儿了。
徐清然也没打算去追,她看起来就是这里的居民,对西城估计比他还熟悉。
副座的小茉莉被车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后趴在窗边疑惑歪头:“大哥哥,你又救了人吗?”
徐清然现在在她眼中,就跟专门救人的超级英雄没什么区别。
徐清然沉默。
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就发生了好多事,捡的活物也是越来越多。
他开门坐进驾驶座后,见车外的女生还在照镜子,面无表情问:“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女孩急急忙忙上了副座,绑好安全带,将小茉莉紧紧抱在怀里。
后座的白犬又趴着继续休息。
窗外凉风徐徐。
徐清然原本打算问那女生住址他好放人,结果才知道,她是从其他星系来的‘旅客’。
这年头,天龙系尤其是太月的上南洲,有旅客过来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女生说:“我二姐在南洲的军部工作,说是什么下南洲,也没跟我说清楚,我这一不小心就把飞行器降落在这里了。”
“下来想找人问路,结果遇到了刁民说要卖个好价钱,把我敲晕抓走了。”
跟她遭遇同样倒霉事的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女孩。
徐清然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俩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过那个女孩很厉害,年纪轻轻精神力就特别强大,在没有武器的辅佐下也能靠着双手跟绳子摩擦生出的精神力,硬生生把绳子给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