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发疯—— by有狐千岁
有狐千岁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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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还有之前的嚣张样。
闹了这么件事,徐清然只吃了个半饱。
也毫不意外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四号楼的大门口,徐清然伸着手让工作人员检查他的手环,另一只手的腕上也额外加了一个。
“没坏啊……”
穿着银龙制服的工作人员呢喃道,检查完又板着脸对他说:“才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对别人动手,这样的脾气你是走不出恶塔的。”
徐清然回道:“我觉得我脾气挺好。”
他都没怎么生气。
工作人员当他睁眼说瞎话,领着他就进入了更深层的4号栋。
这里的氛围与最外的5号楼明显不一样,刚上楼就能够听见里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喊声,有在发脾气砸牢门的,也有的在默默发神经。
说是要让他在这样的环境独自待上几天,好好反思作为,再不知道悔改,就要开始动真刑了。
徐清然被带到了4塔的某一层楼。
这一层的每个隔间,都是座单人牢狱。牢门似乎也是星砂材质,最普通的半镂空设计,可以第一时间察觉里面人的情况。监牢栏杆设有防止逃跑的机关,他就见到一个试图撞破牢门的人,突然倒在地上疯狂抽搐。
工作人员见着,也没搭理。
牢门上都挂着里面人的基础资料,他都会随意看一眼,大部分都不是他所知道的E型者。
没多久,他们遇到了另一位负责这层楼巡视看管的守卫。
俩工作人员边登记他的资料,边唠嗑:“哇,才来半天就被送到4塔的,我最后一次遇到……也就是前段时间越狱的那位了。”
“说到他,他是已经确定了E型吧?人找回来了吗?”
“没呢,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逃出女王星了,现在不是正严格把控全国关口搜寻吗?我负责关口的几个兄弟天天都在吵,说突然需要加班站岗就很烦。”
“哈哈哈,幸好我没被调换到那里……”
徐清然趁他们聊天,随意打量了周围一眼,突然见到有座房间里,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双脚跪地,不断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磕头,嘴里神经兮兮念叨:“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求求你放过我……”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对方有所感应般,回过了头。
然后双眼突然瞪大,见鬼般对着他叫了起来,磕头对象也变成了他:“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要来找我,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下药害你孩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都是她,你去找她……”

前世没有,这世更没有。
到现在,他差不多也能猜到,4塔里关押的大部分都是精神出了问题的人。虚空见鬼的倒也见过几位,但就这个对他的出现显得特别激动。
他听着牢狱中陌生男人的呢喃,还有面对他时候的惊恐,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像个好事者般刻意又朝对方靠近了几步。结果男人像见到了索命鬼神般把头磕得更狠了,磕得梆梆作响,额头转眼红了一大片,都不肯停止。
徐清然不知道他嘴里说的是谁,但他并不是很看得起这类人。
怎么,清醒时拿着刀杀的人,事后还想说自己当时是被鬼上了身?
他蹲下身,对着牢里的人勾了勾手指。
也许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回应,那地中海大叔还真满满爬了过来,眼神害怕中透着疑惑。
徐清然冷着脸,压低声音说:“求也没用。”
“你俩都得死,等着吧,晚上就先来抓你。”说完对着他伸出手,一本正经地做了个鬼脸。
系统:「……」
徐清然最后被气呼呼的工作人员强行拉走了。
边拉还边脑袋冒烟问他:“你……你你,明知道他精神不正常神经衰弱,还故意去吓他做什么?”
“现在好了,被你吓得犯心脏病了,还得大费周章送他去医疗部!”
徐清然回答得认真:“啊,我不知道,你们给我说过这件事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以为他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又回不出话。
……就,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吗!
徐清然跟着那位从头到尾领着他走的工作人员,穿过两扇安全门,在一处空牢房前停下。
房里的环境还算干净,有张铺着一层薄床蓐的金属挂床。对房有个瘦骨嶙峋,倒地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囚犯。左右两边,一个在呜呜哭泣,另一个在哈哈大笑。
据说他今天会被带到这个地方,还都是当初审了他的那位牛姓审讯官做下的决定。甚至在他离开恶塔之前所有的处罚,还有未来要做的那些测试的结果,全都得经他的手,由他做出最后的判决。
牢门被人启动了防御能量锁上,工作人员皮鞋哒哒声逐渐远去。
徐清然坐在冷硬的铁床上,单手托着下颌,望向小窗外的高楼风景。
心想,他迟早要把那个审问官干死。
「对了宿主,你不痛吗?」系统关心的声音突然从脑袋中响起。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皮下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股刺痛与抑制不住的颤动。
“挺痛。”
他回道。
从穿越那天他就发现,这具身体对于疼痛等外力的敏感程度比他前世的更重上许多,轻轻一掐都能落下个淤青。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疼痛,都会被放大数倍。
只不过前世他初次接下雷系异能那会儿,也遭受过类似的情况,所承受的电击甚至比手环的惩罚还要痛上几十倍。
这么想着,他抬起新戴上手环的那只手,缓缓握拳用力收紧,然后往挨着的那片墙重重锤去。金属与土石混合的墙坚硬得没有一丝变化,反倒是他指节慢慢晕开了一片浅红。
穿透筋肉的刺痛与熟悉的电流感在他体内窜动,他却勾起嘴角,眼底滑过一丝狠绝。
“不过,是个很好用来帮助适应身体的工具。”
这个身体太虚弱,现在也就是靠着精神池等级的提升多了点力气,但距离能发挥出他所有能力的理想状态还相差甚远。他不仅要让它适应疼痛,还需要把它锻炼起来才行。
沈廷煜在恶塔的这些天,从5号塔逛到了3号塔。
这几座塔的范围太广,只粗略检查了几个重点区域。
毕竟,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只收押E型,且是犯过罪手里沾着血的E型者,的2塔。
2塔里的氛围,多数时候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每个囚徒之间,都相隔着好几个封闭的牢房,只留下有电子能量作防护的小铁窗,好让里面的人不至于被憋死。
沈廷煜独自走在这几乎见不到什么巡察工作人员的空间,军靴踏在平滑的地面,声音又沉又轻。但牢狱里的囚徒似乎都很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点动静,甚至对此感到无比熟悉。
他们纷纷走到小窗前,对着房外经过的那道清俊身影既害怕,又恨得牙痒。
E型者的天性,让他们无法容忍眼里有其他E型者的存在。就像一山不容二虎,一旦相遇,就会看彼此极其不顺眼,然后斗得你死我活,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而作为帝国编制人员的沈廷煜,更是他们E型者人群中的塔尖人。
2号塔里时间待得比较长的E型者,几乎都被他军训过了一遍。所以他们恨他,却又控制不住畏惧,只能用眼神表达心里的愤怒。
毕竟只要敢开口说一个字,这个魔鬼是真能把你从牢房里拉出来,用他的精神与武力值压制,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精神恐惧。
E型,从来就不懂得心慈手软。
当然,也有刚进入恶塔,仍抱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气性的新人。
他们就不清楚沈廷煜这个魔鬼的变态和狠厉,会用着充满攻击性的眼睛瞪他,还会对他破口大骂——
“沈廷煜,你这个没用的垃圾!”
“明明也是E型者,却非要成为帝国的走狗,我呸!”
2塔的这一楼层,在那个满嘴胡渣的男人说完这两句后,瞬间落入地狱般的沉寂。
连翻书的声音都停止了。
长廊上,身着墨金色军服的男人停下了他的脚步。
然后来到那个胡渣男的牢狱前,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悠然的轻笑,像个优雅不失礼仪的贵公子。
牢门打开,里边刚进来没几个月的E型者便带着杀意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柄不知怎么偷偷揣进来,能够与精神力相连运用的短匕。
冒着浅光的利刃,对着走廊上男人的命脉就是狠狠一刺。却没曾想他运行精神力的强烈突击,竟被对方及时接住拦下,像是早已看穿他所有行动路线那般,转瞬就将他整个人扔到了地上。
他起身反击,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等大汗淋漓时,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当成狗耍了一通。
胡渣男气得双眼发红,这般顶级的E型在他面前,让他控制不住想将对方摧毁。然而即使挥舞着武器,他每个突袭的动作都能被对方精准看穿,最后又一次被摔落在地。
连手里握得死紧的短匕都不翼而飞。
刚想起身寻找,结果瘫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抬起的手掌突然就被人一刀刺穿。甚至连起身挣扎反扑的时间都没给,一脚精准踩在他胸前,强大的精神力量顿时顺着那道重击贯穿他的身体,一下就穿透了他精神力的防护。
肋骨裂了几根。
“E型者之间,也分阶级。”沈廷煜低沉好听的嗓音,从上方悠悠响起,“而你,只是最弱的那层。”
“力度不错,可惜空有蛮劲,毫无章法。”
他弯下腰,按住他的手腕,看似轻松的力道却让他动弹不得。
尖锐的短匕被他一下拔出,他轻笑着,语气平和中透着几分凉意:“再说,不当帝国的狗,怎么有机会在这里合法揍你?”
沈廷煜是个典型的极端者。
他当然也不喜欢E型,甚至是不喜欢到了个极点。
只是他比大部分的E型更懂得压制天性,但对于那些不懂得尊重还主动找事的,他就不会继续克制。
他扯了扯领口,眼神逐渐攀上一层猩红:“所以,你刚刚握刀的手是哪只来着?”
空寂无人的回廊,男人的声音逐渐在叫喊中沙哑。牢狱里的其他人都默默站在门边不说话,有的心理创伤较为严重的,直接抱头躲在角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懂事的夜晚。
直到沈廷煜口袋里的小仪器,忽然发来了预警的动静。
破天荒的,他第一次在应付的E型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前停下了动作,湛蓝的双目褪去了凶意,逐渐恢复清醒与理智。
他站在原地,垂视着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几秒,才把手伸进裤袋,把里面嘀嘀作响的东西拿了出来。
不到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屏幕上毫不意外地泛着波动的曲线。
还是两条。
这是恶塔工作人员给他的东西,能够用来观测他负责考核的那位潜在E型者,两个惩罚手环的状态。
出了波动,就意味着对方又开始不安分。
沈廷煜低头凝视着,突然就笑了。
这已经是今晚的不知第几十次,但他却很清楚那俩手环的主人正在做什么。
因为很多年前,他也在这座塔里,做过一模一样的事。
沈廷煜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小仪器重新收起,然后点开通讯器,连上了2塔的管理部:“39层,重伤,需要急救。”
“啊,收到!实在抱歉,2塔的E型又对上将您做出无礼的事了,您没受伤吧?”
“谢谢,我没事。”他轻笑回应,“新来的不懂规矩,教育一下就好。”
2塔今夜,在沈上将努力守护下,又是一派平静祥和。
“哈哈哈哈哈,哎哟,啊哈哈哈哈哈……”
4塔单人间里的徐清然,顶着黑眼圈坐在窗边,心情不是很美好。
自从搬到这个地方,他每天都睡不好觉。
隔壁那个辨不出男女的疯子,天天故意挑着休息时候笑得跟中了五千万一样,打扰他休息。
另一边还有个老头,也是疯疯癫癫,天天对着窗外喊:“老婆,老婆?你来接我啦!”
不然就蹲在角落,哭得可怜。
他看了眼与右边牢房的隔栏,那个爱笑的疯子又双手抓住栏杆上,对他嘿嘿哈哈地笑着,眼神挑衅。
几秒的对视后,他也跟着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伸手,我送你点东西。”他低声说道。
对方听到有小礼物也不闹了,嘿嘿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
徐清然垂眸,轻扯了下嘴角,抓住他摊开的掌心后,突然捏住其中一根手指,用力往下掰——
咔嗒,是骨折的声音。
刺耳的尖叫声霎时响彻整条走廊,连带其他几个牢狱里的疯子,听到这么凄厉骇人的叫喊声后,都短暂地停止发疯。
徐清然面不改色又捏住另一只,毫不手软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对方吃痛得已经嚎不出声音的时候,冷笑问:“怎么不继续笑了?”
“我现在想听你笑了。”说着,另一只手伸到栏杆的另一边,用力扯住对方久未修剪的杂乱头发。
对着他微微弯起了眼睛,笑容好看得疯子有一瞬的恍惚。
下一秒,头就被人用力梆的一下重重撞到栏杆上,痛得他仿佛见到了自家太奶。
牢房那边本来还在嘤嘤哭的老头,立刻抬起双手捂住嘴,瞪大眼睛不敢再发出丁点声音。
“笑。”
被抓住逃离不得的疯子,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说:“你,你……坏人……”
徐清然回道:“对,就这样宣传我,看到一个就宣传一个。”
说完,又狠狠对准对方的额头砸了一下,直接把对方砸得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耳边瞬间清静。
但这层楼他附近吵闹的疯子太多,他想了想,来到被数道类似于激光,且带有攻击性的防逃跑的门之前,慢慢捋起了外套的长袖子。
系统见他这样,警惕问:「宿主大大,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通了,狗比审查官送我过来,不就是要我来整顿风气的吗?”
“今天就教教他们,学会闭嘴。”
精神病患者,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精神池永久受损影响的精神失常。他们也无法再很好地运用精神力,所以4塔这里牢狱的防护门,攻击性有,但不至于太强大。
何况他的烧已经退了,精神池也完好地在B级暂时定型。
配合精神力的运用走出去,最多受点小伤。
没人知道,4塔这层楼的囚犯今晚都经历了什么。
以至于整个后半夜都安静得像一座死城,直到隔天早上再有人过来巡视,发现好些个平日里闹腾又嚣张得不行的囚犯,都跟重伤似的躺倒在角落不想动。
“好家伙,一个两个的今天怎么这么乖?”
然后在来到徐清然的牢房前时,不经意一瞥,突然惊呼——
“卧槽!”
徐清然总算睡了个好觉,在工作人员优美的一声惊叫中悠然转醒。身上那些见血的伤痕都已经开始结痂,他坐在铁床上,对着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抬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工作人员最后还是喊来了医疗部的人,给徐清然手腿上那些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伤痕上药,做简单处理。
药水撒上去的时候他个旁观者都看得皱眉,当事者表情是一变不变。
左右两边牢房的人,都躲到了最角落,见鬼一样的眼神盯着全场最淡定的那个男生。
“……虽然这里只是4塔,但防护门也不是闹着玩的,下次别再乱试了。”巡察的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徐清然回答得乖巧:“好的。”
下次还敢。
几人帮他简单处理好了伤就离开了,他正准备继续休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还没离开的身影。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银龙制服的年轻护卫,与他四目相对时,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徐清然不认识他,但又感觉好像在被押送那会儿,见过这张脸。
来人开口道:“听说你因为这几天手环显示的数据太活跃,昨天被你的审查官罚禁食一天?”
徐清然不怎么在意。
以前最难的时候饿过四五天,一天的禁食,惩罚还是轻了。
刚想完,牢外的人就给他递来了个面包:“吃吗?”
做人的原则,就是不能浪费食物。
所以肯定不能说不要。
徐清然没有客气,接过之后撕开袋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白嫩的双颊,因为他面无表情吃东西的动作微微鼓起,瞧着还怪可爱。
虽然对方给了食物,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卸下心防,反而有些怀疑对方的用意。
直到男人又出声问:“徐清然,你不记得我了吗?”

认识,是肯定不认识。
但他还是垂眸遮住自己的眼神,冷静地找了借口:“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以前的事很多都忘了。”
男人表情算不上太失望,或许这也是他预料中的答案。
他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而且你妈妈过世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你不记得也正常。”
对方看起来不过比现在的他年长一些,却对着他笑得欣慰:“转眼你也是个成年人了,长得跟你妈妈确实很像。”
“那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戚和谦。”
见他面色仍有几分迟疑,男生又接着补充:“就是你小时候和你母亲在一场大雨中救下的那个孤儿,后来被你二舅收养了,现在严格来说也算是你表哥呢。”
徐清然在戚和谦说完这句话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
大雨滂沱的夜晚,一个女人牵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遇见一位浑身湿漉漉蹲在巷子口,无家可归的男孩。他瘦得近乎皮包骨,身上也有多处伤痕淤青。
明明自己都冷得瑟瑟发抖,怀里却还死死护着一只看起来像猫咪的幼崽。
徐清然装作恍然,随口问了句:“记得了,之前救下的猫还好吗?”
果然,戚和谦没有对他起疑,嘿嘿笑道:“好着呢,活蹦乱跳的,我过来恶塔之前还陪我出过几次任务,清理‘魔鬼’。”
徐清然:?
这世界的猫猫都已经进化得可以跟外星异形厮杀了?
“……前段时间的事,我都听说了。”戚和谦忽然提道,“我当年早就告诉过你陆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非要一头扎他身上。”
提起陆诚,他脸上的笑意都淡了许多,眼神甚至明晃晃透着一丝嘲讽。
徐清然点点头附和:“你说得对,所以我清醒了。”
但鉴于原主过往爱得要生要死的历史,戚和谦显然没当真,又换上严肃表情对他说:“其实我这次以学习观察的名义申请调到恶塔,主要是为了查一件事。”
顿了顿,他又道:“跟你母亲死亡真相有关。”
徐清然的亲生母亲叫戚盛雪,是戚家主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为人和善亲切有礼,甚至年纪轻轻就考上了博士,成为帝国灵魂研究团队的一员。
她是在徐清然七岁左右过世的,说她严重抑郁,最后在家中自尽。但戚和谦小时候跟她见过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从她的谈吐与对人生的态度能看出来,她是一个乐观又积极上进的女生。
哪怕遇到再严重的打击,她也很懂得如何去平衡自己的心理,并且以自己的事业和孩子为重。
她那么疼爱徐清然,又怎么可能会在他年纪尚小,甚至已经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人的情况下,抛弃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戚盛雪对他来说是重要的救命恩人,他怀疑事有蹊跷,这些年便找机会暗中调查。
“后来我在调查中发现了个被抓进恶塔的精神病患者,他曾经是你父亲某家分公司底下的员工。我前几天拿着你母亲的照片与他对峙,才算是承认了他当年确实受到你后妈和父亲的唆使。”
徐清然想起了什么,迟疑道:“你说的那个精神病患,是个男人?”
“是啊。”
他又问:“……地中海的发型?”
戚和谦讶异:“你见过他?”
徐清然沉默。
难怪对方见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动。
这种巧合某种上程度来说,也确实挺玄学。
戚和谦身上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响声,他摁断之后,面带歉意道:“我得走了。”
“总之你要小心你家的人,尤其是那个后妈。你资质之所以这么差,就是因为她当初在你母亲怀孕时借她妹妹之手,频繁给她下药,导致你还未出生精神池就严重损伤,一辈子都无法像其他孩子正常发育。”
“也害得你妈妈后来身体变得那么虚弱,三天两头病一回,工作最后都丢了。”
徐清然咬着面包,若有所思。
想不到全家看起来最和善好相处的那位后妈,竟然才是手段最狠的那个。
真不错。
既然是仇人,以后动起手来,就可以再肆无忌惮点。
徐清然给戚和谦道了声谢后,他就小跑着离开了。
刚把面包吃完,隔壁那位天天找老婆的老人突然蹲在他们牢房之间的隔栏边,欸欸的叫了他几声。
然后小心翼翼问:“小孩,你见到我老婆了吗?”
徐清然进来之前特意看过邻居们的资料,记得这位老先生是个E型者。不过他身上早已不见E型者的锐气,两眼浑浊,只有在提到他妻子时,眼睛才会微微发亮。
“我老婆可漂亮了,我最喜欢她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像极了一片海!”
徐清然听着,突然想起他那位审查官,没忍住笑了一声。
“那应该是见过的,就是他把我扔到的这个鬼地方。”
大爷听完,却傲娇地哼了声:“你骗人,我老婆早就不在了。”
说着,又泪眼汪汪:“我老婆死了……她死了……”
他边说边落寞走开,蹲在角落,干瘪的嘴唇一瘪一瘪动着念叨。
“我当初要是乖乖听他们的话就好了……呜呜……老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徐清然站在牢门边,低头默不作声把戚和谦给他的面包吃完。
然后补了句:“你再不闭嘴,马上也要死了。”
老大爷:“……”
又抬着皱巴巴的手,捂住了自己嘴巴。
今日难得清静。
徐清然豪住单人间的这段时间里,白天总会被带出去,跟着5塔的那群人一起听来自专业心理学家们的疏导,进行一些互动小活动,还有做说是用以锻炼耐心与耐力的活儿。这些力气工作5塔的也需要做,但他的量与难度是他们的一倍。
起初他还有点怨念,结果等开始动身,又发现这简直就是个锻炼身体的好机会。
感谢恶塔送来的免费特训。
这些天他没有再见到饭堂挑事的那个少年。
据说他当时因为浪费食物又被罚了一鞭子,人到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进入恶塔第十几天,他们迎来了恶塔的初次评测。
测试标签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极端与危险性、同理心、悲观、自残与暴力倾向、情绪不稳及易怒等。如果能在各方面被评测出一个很好的成绩,加上在恶塔的这段时间里行为规范,就会被判定为非危险人物,很快就可以离开。
办公室里,亲切和蔼的塔长,笑吟吟地注视着对面沙发上的人。
“廷煜,你是今天走来着吗?”提出这个问题时,他脸上笑容更大了,好心情完全藏不住。
沈廷煜低头操作着他的随身通讯器,边处理消息,边点头回问:“嗯,塔长这么关心,是还想留我继续帮忙?”
塔长的肉乎乎的小手摇得飞快:“哎,不用不用,我这里工作人员多着,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沈廷煜无声轻笑,起身前把口袋的观测小仪器放到两人之间的茶桌上:“你们的东西。”
“噢,这不是你那位幸运的‘学生’吗?”塔长挑了挑眉,“说起这位学生,倒也是个不得了的人。”
“今天正好是入塔以来的初评,他的成绩很有意思,你不看一眼再走?”
说着也不等沈廷煜应答,就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从电脑里调了一些面板数据。
塔长把屏幕直接转向沈廷煜,然后又从桌面那一叠高高的纸质文件堆,拿起最上面那份递给他:“这是他笔试的那张卷子,虽然错字很多,但成绩……还真不错。”
沈廷煜在接过试卷的同时,目光也落在了屏幕上。
首先注意到了徐清然在恶塔重测的精神池等级。
他问:“我记得徐家这位少爷,是银龙阵营里出了名的最差体质,精神池是最糟糕的F级。”
“现在怎么是个B了?”
塔长呵呵轻笑:“是吧,我们也觉得疑惑。”
“不过往你身上参考的话,一切就也能得到解释了。”
沈廷煜在灵魂定型之前,就已经被检测出拥有3S级的极高天赋。
到后来开始定型时,甚至都还不到10岁的年纪。他灵魂被确定为E型之前,也有过精神池再跨越性生长的情况,所以这么多年来帝国一直对他非常小心警惕。
毕竟是只要稍有差池,就可能摧毁整个帝国的毁灭性存在。
沈廷煜但笑不语,又继续往下查看。
徐清然的数据确实很亮眼,其中包括恶塔最先进的超智能AI系统、测谎仪等综合数据的评估。
虽然不是全满分,但几乎相差无几了。何况这还不是正式入恶塔后的毕业考,只是初评。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确实很有可能让他拿到一个满分的‘道德标准’成绩。
有意思的是,这位徐同学在入塔的那天,就因为暴力行动被发配到了4塔。
而手写的那份卷子,只错了一小题。
沈廷煜轻轻挑眉,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的最后一道题。
也是徐清然唯一错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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