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发疯—— by有狐千岁
有狐千岁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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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徐清然再叛逆,都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而且徐父过去那些年没少对外营销过自己对原配的爱有多深情,如果是真的,怎么着都会爱屋及乌。
现在一看,他和徐清然的关系却是恶劣非常。这些年对徐清然这个儿子跟徐清安的态度,从细节回想也会发现有所差距,不得不让人往怪异方向去想了。
陆诚闻言,转头问身旁的徐清安:“你不是告诉我,是你哥拒绝了你们的邀请?”
徐清安一脸无措,最后咬着下唇低头说:“爸妈他们担心哥哥又像之前一样,大闹现场,所以才……你怪我吧,是我没有坚持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徐父被戳中了心事,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只能压着怒火转移话题:“你都被学校拒收了,哪儿还有学给你升?!”
徐清然轻笑:“怎么没有?学校已经登记好我的信息了。”
军学院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至今没有半点风声泄露。
徐父当他是自暴自弃随便报了个野鸡大学,没好气道:“人家清安要上的可是格兰蒂斯大学的医学院,这能一样吗?!”
那天跟沈廷煜去军学院时,学院就提醒过开学前不能向外透露录取事宜。
所以他没抖出这个消息,只说:“清安升学的事,确实值得庆贺。”
“所以,为了恭祝我的继弟弟顺利升学,我特意花一番心思为他准备了惊喜贺礼。”
话刚说完,手机就收到了通知。
徐清然挑眉:“真巧,才提起,就到了。”
徐家人听见惊喜二字,心里就一阵咯噔,有种浓烈的不祥预感。果不其然,等徐清然从外面领着一堆人和礼品鲜花,来到宴厅前时,徐家人跟徐清安本人都白了脸。
只见一批又一批丧白色的花束被人从电梯里运送出来,很快就把厅外的空地填满。还有一堆穿着大红色喜庆衣袍的专业唱戏人,手里拎着各种铜锣鼓笑眯眯走进来,把铜锣敲得哐哐响。
订婚宴那天。
徐清安找人以他名义送了丧礼用花圈,徐清然今天干脆订来了一辆卡车的白花,花堆中间还放了张徐清安的黑白照,比起之前的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美名其曰:“我是觉得白莲一样的颜色,跟你本人特别搭。”
徐清安假借他名义雇人到订婚宴哭丧,他今天就请了专业唱戏的。
要求表情氛围欢乐,唱调欢快,主题是《名落孙山》。
他还额外请了书法家,给徐清安亲笔写下对联当作贺礼。穿着精致唐装的礼物派送人,一人端着一个卷轴,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地走到徐清然身旁。
然后将手里的字幅面向徐清安,齐齐甩开。
——品行不端何以医仁心。
——无德无礼何以医天下。
——祝你毕业失败,梦想永不实现。
全场一片寂静。
徐家的亲戚们也是一阵傻眼。
只剩下唱戏和敲锣打鼓的还跟过年一样,吵吵闹闹。
场中央那位今日的主角更是气红了眼睛,双拳紧握,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徐清然对着他,弯了弯眼睛。
不是爱说他闹场吗?那他今天就让这个继弟弟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闹场。
“上次你说,我给陆诚寄遗书,闹上吊,闹你订婚宴是吧?”
徐清然边说,边走到被他雇上来的其中一人之前,接过他双手捧着的全新铁棍。低头看了眼,又拍拍确认了它的坚固性,然后拖着它,慢步走到徐清安面前。
再抬眸与他对视时,眼底已不见半点笑意:“那么喜欢自导自演,找人闹场?想体验,我今天高低让你体验个够。”
说完毫无预警的,一棍子往徐清安腹部揍去。沉重的碰撞声,听得旁人头皮发麻。
场上的宾客没想到他真动手,纷纷捂嘴惊呼。还有被吓着的宾客下意识就想逃离这是非地,却被徐清然转身砸向桌子的动静给吓着了。
铺着粉白色绸布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餐具摔碎一地的同时,成功阻止了宾客们的慌乱逃窜。
徐清然习惯性将手撑在棍子顶端,懒洋洋地卸下半身重量:“今天在我说可以散场之前,谁都别想离开。”
冷淡的语气,有种不顾所有人死活的疯批感,好像他们要是敢走,他就敢在身上绑着炸弹,跟他们和整栋楼的人同归于尽。
反正大家是听话的不动了——即使他们应该很清楚,印象里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F级精神力者。
陆诚见徐清安捂着腰猛咳嗽,表情痛苦,着急上去搀扶。
随后瞪向手持武器,清傲又嚣张的人:“徐清然!”
“我知道你向来任性,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可怕!清安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真的对他动手?!”
徐清然冷笑:“确实,我现在才动手也算迟了。”
“我就应该在知道你们两个人,于我生日这天背着我上床的时候,把你们的三条腿都打断。”
冷淡淡的声音,落地有力。
原本还在担忧的群众,慢慢升起了吃瓜的心。
陆诚没想到徐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把这件事说开。就算他再冷静定力再好,脸上也禁不住泛起一层羞恼的薄红。尤其周围还有这么多学弟学妹和熟悉的师长在场,他只觉得脸皮燥热得很。
没等他回话,徐清然又望向徐清安,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笑了:“你在订婚这天给我寄来你和陆诚的床照,趁我出门找人把我抓到南13区,以我的名义给陆诚送信,还导了那么大的一出戏,想要的不就是像今天这样的热闹吗?”
“怎么样?我今天自己安排的,档次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小手段要高得多了?”
陆诚听得愕然,眉头皱得用力:“你在说什么?”
徐清然眼睛微微侧移,斜视着他:“真以为你陆诚是个什么人物?”
“就你一个被用过的脏东西,我还需要在你订婚这天一哭二闹三上吊?”
“亏你还是银龙营的第一上校,却连基础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他无声扬起唇角,直勾勾望进陆诚眼睛里,专往他痛处扎,“还不如金翼营的沈廷煜。”
果然,此话一落,陆诚唇色都白了一层。
但最叫他难受的,是徐清然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嫌恶得陌生,悄悄刺痛着他的心脏。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和徐清然之间的情谊终究是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再难修复。
徐清然:“我今天话放在这里,订婚宴的一桩桩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过,往后开始,你徐清安办的任何一场宴会,我都会参与到底。”
说着,再次看向直起身子的徐清安,掐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让我背的那些骂名,我怎么都得坐实了,才能背得心安理得,你说是吧?”
力气重得仿佛要将他下巴卸掉。
明明心里愤恨至极,但徐清安还是被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盯得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还没挣扎,又被他率先甩开。
这次陆诚没有立刻扶住他,语气低沉询问:“……清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清安指甲狠狠陷进了肉里,很快又松开,表情柔弱又无辜:“我也不知道,我没做过他说的那些事……”
徐清然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洗出来的相片,像撒纸币那样往空中一丢,天女散花般落地。靠得近点的吃瓜群众,完全能够看清,照片里正是依偎在床上的徐清安与陆诚。
身上甚至一件衣服都没有。
被徐清然捏在手里的最后一张,正好还拍到了床边柜子上的时间,上面有当晚日期。
确实就是徐清然年头的生日!
“哦?意思是你们在交配的时候,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替你们当摄像师?否则,这些照片都哪里来的?”
徐清安看得瞳孔一缩。
他当初匿名给徐清然送去的照片,明明是点开看了即销毁的模式,他是从哪里打印出来的?!
系统表示这题它会。
破解任何不带智能的系统,对它来说都是小问题!
“满嘴谎话。”徐清然一字一字说完,眼神烦躁,又想继续揍人。
却被陆诚拦下。
他眼神里,泛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别打了,闹出人命的话,你又要被送进恶塔。”
听起来,倒更像是在为徐清然考虑。
徐清然却冷笑着没打算领情:“别说他,真惹火我,连你都一起打。”
陆诚抿着嘴:“你打不过我。”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的诧异实则迟迟没有平复。
刚才替徐清安挡下攻击时,他从武器上感觉到了从徐清然身上传来的精神力共振。以他跟人锻炼交手的经验,那样的力量,起码是精神池在B-A级之间的人才会拥有。
……可这人是徐清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弱小,所以才总是对他放不下心。
陆诚晃了晃神。
突然意识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以前总跟在他身后需要被保护的徐清然,已经悄悄长大。甚至不再会用仰慕和充满爱意的目光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无情的憎恶。
“我在乎的是打不打得过吗?”徐清然忽然对着他笑了一下。
恍惚间,仿佛回到往昔当年。
可接着出口的话,却将他狠狠推入冰池:“只要能咬下一块肉,死我也不在乎。”
徐清然前世,也曾遭遇过各种各样的狠人对手。
不管是单打还是群殴,不管对面比自己弱小还是强大,他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要么踏着鲜血迎向胜利,要么战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僵硬对峙间,从徐清然进来就给自己来了个精神冲击的那位后妈,忽然冲到他们身边。
她拦在徐清安面前,泪水说掉就掉:“你们别吵了,也别打了!”
“这件事不怪清然,怪我,都怪我!”
年芳四十,外表年纪像个二三十岁漂亮俏姑娘的小妈哭得梨花带雨,抬眸间就惹来万众同情。
她双手捧胸,神色哀伤:“是我带着安安嫁入徐家,破坏了这个家庭。那时候清然刚失去母亲,我不应该答应他父亲的请求,贸然过来。”
“你们也不要怪这个孩子,被夺走一切的他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说着,巍巍颤颤跪下,惹得群众又是一阵惊呼。有些较为年长的,看向徐清然的眼神多了些许批判。
徐父见状,赶忙过来弯腰搀扶他的小妈:“唉,爱莲,你怎能这么说呢!说来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考虑到清然的心情,强行要你早点进来徐家,好帮我照看这个孩子!”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显然是想趁机替他们自己和徐家挽回形象,转移注意。
徐清然垂眸注视着近乎跪地的俩人,不仅不见任何心虚与慌张,反而承受得理直气壮,眼神清冷得宛若俯视罪徒的神明。
半晌,轻笑开口:“阿姨,你确定你要向我道歉的,是这件事?”
“而不是你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爬上我爸的床,几年后带着跟我同父异母的孩子光明正大踏入徐家。还有趁我妈怀孕时找人给她下药,导致我精神池先天性受损,害她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失去工作。”
“又或是,你趁着勾搭我爸跟你出门时,找人闯进家里,杀害我妈?”
后妈猛地抬头,脸上那一瞬间没藏下的惊恐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徐清然微微笑着,低头像是在看蝼蚁:“我想想,你需要道歉的事情挺多,但没有哪个是你刚才说过的呢?”
这一瞬间,就连徐父面上也滑过一丝心虚,旁观的其他徐家人,更是听得脸色大变。
不知是在惊讶徐父他们的丑事,还是为徐家的名声担忧。
陆诚听得同样诧异,期间又看了徐清安一眼,只见他呆愣愣地盯着徐清然和他父母,却没有太多的讶然。
就像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真相。
陆诚盯着脚边那些难以启齿的照片,庆幸他父母因为工作忙碌无法出席参与今日宴会的同时,又感到了茫然。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心意,怀疑当初与徐清然分开的决定,怀疑……他未婚妻徐清安,是不是真的跟他想的一样完美。
另一边,后妈娇滴滴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清、清然啊,阿姨知道你很气我和清安闯入你的世界,但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呐……”
“那要现场做个DNA检测吗?”徐清然嗤笑道,身后一位提着工具箱,跟着雇用人群抵达会场的女生默默走了上来。
是之前徐清然在银龙联合医院遇见的那位,叫做林晓的护士小姐。
林晓顶住无数目光,硬着头皮说:“工具都在这里,现场马上就能出结果。”
她是个小社恐,很后悔当天恰好值班了徐清然会诊间,更后悔那天是她递的手套,让他记住了自己。以至于他在提出要求时,点名了让她过来。
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参与现场直播吃瓜叭。
徐父他们这才明白,徐清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他今天是存心要把这场子,砸得彻彻底底,杜绝他们动手脚和找借口的一切可能。
徐清然笑问着他们:“怎么样?敢吗?”
徐父和后妈都没说话。
此时的安静,更像是一种默认,惊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喘抽气。
他又说:“还有你给我妈下药,教唆别人杀害她的事,有人手里都有证据。”
“阿姨,送你上庭,是分分钟的事呢。”
听到这里,他那位白莲后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可能是绷不住压力,也可能是想借此逃避。
本来欢喜参与升学宴的宾客,已经吃瓜吃疯了。
好大一桩豪门恩怨!
徐家那些分支亲戚更是气得脸色黑如锅底,很不得可以当场教训徐父两口子,也怨徐清然这么不留情面,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把这些丑事全抖上来。
徐清然的目的已经达成,肯定不会管他们怎么想。
只再叮嘱徐父:“对了,爸,还有两年多我就要到我妈遗嘱上说好的年纪。为了方便到时候的财产切割,我建议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整理了。”
“我想我这几年,应该能好好活到接收遗产的岁数的对吧?”他还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给旁人留下印象。
这段时间徐家就得好好看着他,一旦他出了事,各种阴谋论和罪责就要落到他们头上。
做完这一系列事,徐清然才随手丢开手里的棍子,平声静气对大家说:“好了,我的祝福就送到这里。接下来的吃食环节我就不参与了,跟这几个人同桌吃饭,我犯恶心。”
语罢,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喧闹,徐家头发花白的那位老家主气得心脏疼,大家吵吵嚷嚷着又去关心他的情况。宾客们则相顾无措,讨论瓜的同时,也迟疑今天的晚宴还继续了不?
徐清然走出酒店大楼,外面早已是弦月高挂的时候。前院里游荡着不少酒店的住客,亮灯的西式复古亭子内,几位优雅的贵妇正有说有笑交谈,与顶楼宴厅的氛围差异甚大。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飞行器,上车后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又坐在驾驶座出神。
场景仿佛与刚穿越来的那一天重叠。
终于把这些破事掀出来了。
徐清然在心里想道。
准备那么多天,徐家人今晚的表情成功取悦了他。
也怪他们要面子,邀请的宾客想得越多越好。现在确实很好,知道今晚闹剧的人也更多。
徐家到底是银龙小有名气的豪门,底下的建设集团与银龙官方有不少合作,他相信那些吃过很多盐的老家伙会有及时把舆论压下的方法。
但他本来也没想着要靠今晚这样的小举动,就把他们一举歼灭。他主要是想恶心徐父、后妈和他那位继弟弟徐清安。就算这次他能逃过一劫,怎么着也会在大众,以及他在乎的陆诚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一慌张,就会开始露出更多马脚。
露得多了,就更方便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清然在车上休息了片刻。
直到大门开始有着装华丽的人群,带着没吃上食物的哀丧与怨气出来,他才启动飞行车子,消失在夜空一角。
从仙女系回往沈廷煜的家,途中要跨几个星系,过不少关口。
徐清然花了两天左右的时间才终于回到天狼系的领域,途经某颗星球过关卡,准备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时,底下忽然奔来一道枪击一样的袭击。
准确无误命中他飞行器的发动机,打鸟般把他的车子击落。
幸好他为了节省精神力的消耗,飞行高度不算太高。加上车厢内提供的自动保护,落地时车子虽然砸坏了,但人没怎么受伤。
着陆点是城外比较偏僻的一段区域,周围没什么房子,还有很多没开发的林子和土地。
车子砸在区域里的一座小山上。
他刚黑着脸走出车厢,脖子忽然就架上了一道冰冷的利刃。透过月光的照射,眼角余光还能清晰看见刀刃上流动过的精神力量。
熟悉的杀气与血腥味,仿佛将他带回前段时间的那个下午。
徐清然动作一顿,身后随之传来一道稍显清润的声音。
笑得戏谑,问他:“那天,你发现了吧?”
“我身上留下的鲜血味道。”

抵在脖子上的锋刃清冷刺骨。
刀刃微微陷进了肉里,轻易就能划开徐清然在对方面前近似于无的精神防御,一刀封喉。可他本人冷静依旧,仿佛命脉前的那柄利刃只是个玩具。
甚至还淡声回问:“所以呢?”
他在末世里沾过的血说不定都比这小子这辈子见过的多,能发现对方身上异样的气息,是再寻常不过。
挟持他的人却很喜欢他这样的反应,在他身后笑出了声。温热气息扑在后脖子上,激起他一阵不舒服,也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书里说的‘桀桀’笑声是什么样的。
尖锐得引人不适。
那人压低了声音,将语气营造得暧昧:“就像你能够察觉到我的气息,我也一样可以感受到你灵魂传达的信息。”
徐清然淡着脸没有应话。
只听那人又悠悠道:“那天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特别又矛盾的人。”
“躯壳纯净又柔弱,就像是落到人间的天使,让人恨不得想要动手将那对残翼狠狠摧折。偏偏里面的灵魂,却又像是从地狱里厮杀出来的恶鬼,手上的鲜血味道叫人兴奋得颤抖不已!”
徐清然心想,他应该就是新闻报导里,那位叫做明海的通缉犯了。
鉴定完毕,这个才是真正的变态。
他瞥了眼脖子处的刀子,漫不经心道:“是吗?可我看你拿刀对着我的手,还挺稳。”
说完,突然对着身后的人来一肘子。
明海反应也很快,快得像是早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迅速避开了他的袭击。但徐清然这么做本来就只是个幌子,他抓住明海刹那间的分心,丝滑地挣脱了他的挟持。
握着短刀的手试图把人留下而用力一划,注入了精神力的特殊刀刃与徐清然的脖子隔空微微擦过。最后在那白皙皮肤上,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
即便如此,徐清然还是成功跟他拉开一小段距离,把岌岌可危的性命暂时从悬崖边扯回。
持刀人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连帽卫衣。
套在头上的帽子因为激烈动作变得松垮,山顶的风一吹,就顺势落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月光下更显鬼魅般的死白,眼窝又深又黑,纯黑色的瞳孔深邃而黯淡。
确实跟通缉照里的长相大差不远。
明海握刀的手缓缓垂落,满眼都是赞赏:“身手果然不错,真想跟你来场酐畅淋漓的对决。”
“我的精神力强度不如你,那样岂不是很吃亏?”徐清然挑眉,“我也欣赏打架打得够狠的对手,如果你愿意放下精神力跟我来个完全的肉搏对弈,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明海两眼一亮,随即松开手中的利匕,姿态潇洒:“当然没问题。”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一道森冷,一道疯狂。
眨眼之际,俩人就碰撞到了一起。
明海是个老练的杀人犯,他之所以能够得手,全赖于他绝对碾压的E型精神力。抛去精神力的使用,赤手空拳的他更像是一条疯狗。
毫无章法,却能凭借对于一条生命死穴的天然感应,招招往最致命的地方下手。徐清然前世虽然依赖异能攻击,但因为群体的多样性,实际上他更多时候是配合异能与目标近身搏斗。
因此,在这种纯纯搏斗的情况下,经验丰富的徐清然更显游刃有余。总能提前预知与避开明海冲着他要害来的攻击,周旋了几个来回后,抓准机会,对着明海腹部最脆弱的地方重重给了一拳。
灌注了他十成精神力的那种。
明海没有防备下被他偷袭成功,吃痛着踉跄了几步。
他痛苦与笑容交织的表情有些扭曲:“说好的不能用精神力,你不讲武德,犯规啊。”
徐清然轻笑,睥睨着微微弯腰的人:“你看我,像是讲规则,又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吗?”
跟这种疯子打架,当然是能占点便宜是一点。
傻了才会乖乖守规矩,更何况本来就是为了讹他。
明海低头笑了几声。
眼底淡光泛过,下一秒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冲向徐清然。
徐清然虽然有所预料,也试图避开,但这具身体目前与E型的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仅呼吸的瞬间,就被人重重按着撞到了那架摔落的飞行器上。
阶级压制的精神力瞬时降下,压得他动弹不得,只眼神冷漠地与压着他的人对视。
明海含笑的视线在他精致貌美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最后主动浸没在那双眼睛里。
他微微歪头,手掌紧紧掐着徐清然脖子,说:“你的灵魂还没定型,但从天性来看,真符合E型者。”
“可是很奇怪,你和其他让我厌恶的E型不同,灵魂精神里反而有一股浓烈的吸引力。总觉得再多看你几眼,我就要情不自禁爱上你了。”
明海并不是为了恶心才说的这番话。
徐清然的灵魂确实让他这个E型有种想不顾一切夺得与占有的欲望,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只单纯表达着自己的本能喜恶。
徐清然看着明海痴迷的眼神,抿嘴心想,这份爱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要。
他还在沉静思考脱困的办法,却见明海忽然往身后方向侧了侧头,脸上笑容骤然消失。明海揪着他的身体,猛地把他往侧边方向用力推开,同时自己也往跟他相反的位置后退。
像是在躲避什么。
徐清然稳住身体后抬头,见到空中滑过一道鱼线般粗细,但又极其明亮的长直线。光芒拉长的尾巴很快就消散在夜色中,下一瞬,他和明海刚才靠着的飞行器就砰的炸开。
他怔愣片刻,低头盯着满地的金属碎片,陷入沉默。
靠,这是他唯一能用的交通工具。
精神力攻击传来的方向,站着另一道高挑的身影。对方那身黑金色的长风衣迎风摆动,胸前的金翼徽章折射着月华,漂亮雅贵,蓝眸底下的灵光还在微微荡漾。
明海见到来人,眼里瞬间升起见到宿敌般的斗志,又恨又期待:“好久不见,帝国金翼营的沈上将。”
徐清然无语。
他就知道,这种只想击杀目标不顾旁人死活的事,只有沈廷煜这狗男人做得来。
“听说你当年是在恶塔用了最优秀的成绩才能够离开。”明海笑得没心没肺,“看看我,不用考试都能够出来呢!”
“规矩什么的,对E型来说都只是摆设。”
沈廷煜收回刚才使用的精神力枪支,轻轻一笑,声音低沉:“确实,我当初就应该无视帝国和恶塔规矩,直接把你打死。”
明海几年前,也是被抓进2号塔的E型重犯之一。
沈廷煜那时候跟他交过手,只不过他跟其他被碾压的E型者不同,就算被他揍得双目颤动,下一次还是会再疯疯癫癫凑到他面前,继续挨揍,每一次的对弈都是鲜血淋漓。
后来他发现了,明海跟一般的E型者不一样。
至少他的精神力潜质比他们任何人都要高,是非常棘手的那个。所以接下来面对他的主动挑衅,他便没再理会,是一段时间后才偶然听塔长提起,说他杀死了几个巡察人员和同层的E型,被送到1塔受刑。
再听见这个名字,已经是前段时间他越狱的时候。
天赋越高的E型,相见时对彼此的印象就更加恶劣。
徐清然都还没捋清俩人之间的恩怨,就见到他们握着近身搏斗用的短刀,凶狠打在了一起。连向来温和克制的沈廷煜,都敛去嘴边笑意,眼泛红光,厌恶与排斥的怒火誓要将对方撕碎。
明海也一样。
两道携着精神力的刀刃碰撞时,震慑出的精神力场犹如横扫而来的飓风,惹得周围飞沙走石,草树晃荡。还压得他这个凑得近的低阶精神池围观者,心脏阵阵不适。
系统惊叹:「这就是两个超强E型者的决斗吗!」
徐清然问它:“那个明海是什么人?”
「记载的资料不多哦,就说他是超级反社会人格的E型,行事疯狂随心所欲,没有任何同理心,最喜欢虐杀别人后得到的快感。」
不管沈廷煜还是明海,他们每一刀都是冲着对方大动脉去的,眼底的杀意就没藏下过。精神力的碰撞一次比一次凶狠,对比之下才明白,这两个人先前面对他时都只是挑逗,还没到真要下杀手的地步。
徐清然冷笑。
他还得谢谢这两个人把他想得那么柔弱了?
这场架,最终由经过更多培训,以及拥有更多干架经验的沈廷煜逐渐占上风。削瘦苍白的人被他不留情的一脚踹得吐血,在争取片刻喘息的那瞬间,就彻底失去还手的机会,再次被打得内伤骨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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