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林尘心里有它,总会不余遗力地补偿它。
发指的还有安伯管家,最近公爵大人和林尘实在甜蜜得太过分了,让他老人家非常不好意思直视,很多时候只能默默地转过身去,把空间留给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哎呀,这么甜。
害他老人家之前还担心,林尘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不久会成为现实。
估计那次只是小情侣之间闹了矛盾,安伯管家心想。
林尘工作太辛苦了,他心底盘算着,去搜罗更多好东西,做成好吃的料理慰劳爱吃的青年。
反正公爵大人有的是钱,不这么花怎么花?
夜深人静,林尘疲惫地趴在床上,这样并不舒适,他却因为太累了而懒得翻身,还有就是酸痛,皮肤刺痛。
休假的这些天,林尘不无后悔。
他觉得温泽尔在品尝最后的晚餐,而自己就是那被品尝的晚餐。
幸而,明天就可以搬走了。
离别前夜,他与公爵大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也许该说的都已经说够了。
因此对方和他道了声温柔的晚安,然后躺在他身边,平静地入眠。
林尘也不想思虑太多,没有什么好思虑的,但不知为何,他罕见失眠,一直辗转到凌晨三点才睡着。
由于睡得晚,起得也晚。
林尘起来的时候,温泽尔已经不在床上,问了安伯管家,也不在府邸里,大概是有事外出。
今天搬走的打算,林尘似乎记得自己透露过,而对方出去了,难说不是刻意避免尴尬。
这样也好,林尘心想,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他本以为自己的东西不多,谁知道收拾着收拾着,也积累了一车,就是他那辆二手车,是的,现在还能开。
安伯管家见林尘一趟趟地搬东西,不明所以,便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林尘面对温泽尔,可以坦然地说出搬走,面对安伯管家却难以启齿。
一向聪明的安伯管家,怎么猜也猜不到,林尘竟然要搬出去。
这太让他惊讶了。
安伯管家慌了神,立刻想联系公爵大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尘阻止道:“不必惊动公爵大人,这是我们说好的,我和公爵大人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安伯管家。”
“为什么?”安伯管家不能接受地问。
林尘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当情人,我想去开启自己的人生。”
“安伯管家,您会祝福我的,对嘛?”
安伯管家张了张嘴,如果是这个原因,他似乎找不到不支持的理由……
假如林尘是自己的孩子,出落得如此优秀,自己会为了私心,把他困在这座古老恢弘,象征权贵,却历来缺少温情的府邸里吗?
或许不会。
林尘像朝阳一般明媚,不该待在这里,否则有朝一日,他也会像这座府邸一样,空有好看的壳子,却缺少温度。
安伯管家叹息了一声,点点头:“当然,林尘少爷,我永远会祝福你。”
林尘朝安伯管家鞠躬:“多谢您两年来的照顾。”
洞察力惊人的乔,似乎感知到了异样情况,它亦步亦趋地跟着林尘,对方走多少趟,它就走多少趟,盯得牢牢的。
“乔,你不能跟着我……”林尘语气轻和中,带着满满的无奈,他做不到大声呵斥,也做不到用力推开。
只能在车子旁边蹲下来,认真和乔告别:“昨天我已经和你聊了一整个下午,而你也表示理解,那么,我们就正式说再见吧。”
“和你待在一起两年,算是我偷来的时光,我很知足。”林尘说道,搂着乔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之后的路,我要自己走了。”
他真的会舍不得乔。
但他不能随意邀请乔上他的车,哪怕他的新住址,距离这里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越是多情的人,越要学会无情,林尘心想。
他推开黑豹,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上车。只见黑豹紧跟其后,也想上来。
然而林尘已经关上了车门,它只能用爪子去挠门,喉咙里发出阵阵状似撒娇着急的声音。
平时林尘也会单独出门,但黑豹从来没有这么纠缠过。
定然是它知道林尘要走了,因为林尘连最爱的保险箱都搬空了。
乔很聪明,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乔锲而不舍地追在车辆后面,直至出了府邸的大门也没有停下跟随的脚步,这让林尘的眼睛一热,或许乔的主人没有那么看重两年来的陪伴,但乔绝对深爱着他这个外人。
温泽尔已经从安伯管家那里得知,林尘已经离开了,他即刻透过乔的双眼,看见了林尘独自开车离开的一幕。
由于林尘的新住址距离府邸不远,又有乔跟着,温泽尔暂时还没有两个人已经完全分开的真实感。
不过,这也的确影响了他的心情。
一向善于隐藏情绪的温泽尔,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林尘下车,‘看’着林尘把行李搬上楼,忙得气喘吁吁,忙活了一个中午。
然后或许是饿了,林尘便去厨房为自己煮面条。
在等待面条熟透的期间,或许是刚好想起,又或许是合理利用时间,总之抽空给他发了一条告别的消息。
“公爵大人,我今天已经搬走了。”
“感谢您两年来的照顾。”
“愿我们跃入人海,各自灿烂。——来自林尘”
温泽尔当下没有回应,他继续看着林尘经历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琐碎,最后不知该庆幸,林尘看起来很适应这种生活,还是该控诉,这家伙当真是没心没肺。
难道不应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束而难过一下吗?
林尘坐在客厅里,呼噜噜地吃着面条,发现乔趴在沙发上,专注而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给人一种,它其实什么都懂的感觉。
它没有怪林尘抛下它离开,只是在心疼林尘。
林尘吃饱了就撑着下巴,陷入无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待乔,毕竟他不想再与温泽尔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林尘认真望着乔说:“乔,你回去吧?”
“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乔抬起头来,有些难过地看着林尘,又转动眼眸,看看冷清空旷的周围,似乎不放心将林尘独自留在这里。
在它眼中,林尘弱小,需要待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需要被人照顾。
他们有着长久生活在一起的默契,林尘看懂之后,心头暖流涌现:“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帕克来陪我。”
“记得帕克吗?就是那只大狮子。”
乔立刻龇了龇牙,显然提起那头大狮子,它并没有更放心,甚至可能更加难以理解。
为什么大狮子可以留在林尘身边,反而自己却不能。
那么复杂的事情,林尘也解释不来。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爱情又是复杂中的复杂,别说他这也不算谈过恋爱,就算谈过也不会解构。
林尘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说服乔,只能祈祷帕克来了之后,乔可以放心地离开。
林尘联系司昂:“昂哥,你有空送帕克过来吗?”
司昂:“送到哪里?”
帕克整天想找林尘玩,只要林尘有空,司昂当然有时间送过去。
林尘:“就是你给我住的那套房子。”
司昂:“你在哪里?”
接着他又很敏锐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和温泽尔分手这件事,迟早要告诉司昂,林尘也就没有隐瞒:“我和温泽尔分手了,从霍华德府邸搬了出来。”
“希望帕克过来陪陪我。”
本意是让乔放心,以及不要再逗留,但司昂理解为,温泽尔把林尘给甩了,林尘现在正在经历失恋,伤心难过。
他心中涌起一股火气:“温泽尔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
林尘一看就知道司昂误会了,赶紧解释:“是我提的分手。”
司昂不信,他太清楚人们对温泽尔那张脸的痴迷程度,而且林尘那么喜欢对方的黑豹:“真的?”
“真的,昂哥。”林尘说:“我已经毕业了,有自己的事业要奔波,不太好继续留在温泽尔身边。”
又说:“放心吧,我没有吃亏,我带走了一大笔钱。”
司昂:“钱有什么可稀罕的,你白白让他占了两年的便宜。”
林尘哭笑不得,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他占了温泽尔的便宜,只有司昂认为温泽尔占了他的便宜。
他感动不已,他昂哥真是护短。
林尘:“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司昂:“我知道了,你不要难过,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
林尘:“我……好的,我不难过。”
估计全世界都认为他很难过,也确实是有点难过,但并不是因为失恋……
不多时,司昂就带着大狮子造访,看见温泽尔的伴生兽还在这里,狠狠皱眉:“这里距离他的府邸太近了,还是换房子吧。”
“嗨,帕克!”林尘撸着好久不见的帕克,闻言顿了顿,说道:“倒也不用?”
司昂满眼不赞同:“那你就等着每天被骚扰。”
真是的,既然都分手了,却还让自己的伴生兽待在这里,一看就知道温泽尔那个老男人对林尘还有企图。
司昂对此意见很大。
林尘一脸为难,看着黑豹,有种物是人非的心酸,想当初他多么欢迎乔造访自己的房子,一转眼却是现在的光景。
“我会,尽量说服它。”
寂静片刻,司昂眼神担忧:“林尘,你该不会是……放不下温泽尔吧?”
林尘心头一跳,觉得这句话太惊悚了,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司昂目光质疑。
林尘:“真的没有,如果我没下定决心,今天就不会离开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优柔寡断。”
“那就好。”司昂确定林尘真的没有怀念前情人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之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出去旅行散散心?”
“再说吧?”林尘用手指梳着帕克的鬃毛,尽量不去看乔,但就算不看,他也知道乔很难过,正在看自己的一举一动:“我最近已经休息了好一阵子,出门的话,或许会考虑等天气暖和一点。”
司昂点点头:“看你自己。”
“嗯,真抱歉。”林尘不好意思:“你的工作这么忙,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现在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如果你有事就先回去处理吧。”
“我刚坐下就想赶我走?”司昂故意似的,瞟着黑豹说:“你终于恢复单身,脱离苦海,我再忙也要留下来陪你吃顿晚餐,庆祝庆祝。”
林尘:“……”
倒也……不必用苦海来形容。
他一直都知道司昂对温泽尔没有什么好感,但没想到嫌弃得这么直接。
如果温泽尔在‘看’的话,那就尴尬了,林尘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也一阵不舒服,他并不希望温泽尔继续关注自己的生活。
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再一次对乔开口:“你回去吧,乔。”
“我会过得很好的,不用担心。”
“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林尘说着,转过身去,甚至不敢看乔的眼睛。
乔就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显然不愿意离开,可是‘看见’这一幕的温泽尔,不忍心再逼迫林尘,通过乔的感官,他感知到林尘是那么难过。
乔听从主人的指示,无声息地跳下沙发,上前去,歪着脑袋蹭了蹭林尘的手臂。
这个举动不是求摸摸,而是充满了告别的意味。
“……”林尘努力忍住,没去看它。
不知过了多久,司昂在身边说:“它离开了。”
顷刻间,林尘绷紧的肩膀,泄气似的垮塌下来,他的喉头堵得难受,只能不停地抚摸着帕克的鬃毛,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司昂拍拍他的肩膀:“最近就让帕克陪着你,别难过。”
林尘:“嗯。”
大狮子平时看起来很糙,但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它抬起头,用脑袋顶了一下林尘的脸,充满安慰的意味。
“谢谢。”林尘说。
这天晚上,司昂陪伴林尘吃了一顿晚餐,之后留下帕克就离开了。
第二天,林尘带着大狮子去上班。
忙碌的时候,让帕克待在员工伴生兽乐园,自己圈一块地方待着。
林尘对帕克承诺道:“乖乖听话,下班就带你去森林公园玩,好吗?”
帕克:“吼呜!”
林尘竟然带别的伴生兽来上班,研究院的同事们挺惊讶。
这可是成年雄狮,大家好奇围观,甚至想做一组数据。
魏岑好奇道:“你怎么带别人的伴生兽上班,公爵大人不会吃醋吗?”
林尘心想,大家都桥归桥,路归路了,应该不会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公爵大人至今还没有回复他的告别短信,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反正林尘也没有多想。
霍华德府邸。
温泽尔坐在林尘已经搬走的卧室,这里少部分东西,跟着林尘一起消失了,大部分却还在。
比如,书架上那些,他们陆陆续续购买的小玩意儿,林尘似乎没有带走。
看过的书也整整齐齐地堆积着,上面还夹着林尘手写的书签。
乔陪着主人待在这间房间里,从昨天回来至今,它都没有怎么离开过这间屋子。
这里充斥着林尘的气味,是目前整座府邸来说,它待得最舒服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温泽尔才起身出去。
然后吩咐安伯管家:“以后不要再让人进去打扫,就这样保留着就好了。”
安伯管家垂着布满褶皱的眼皮:“是,公爵大人。”
关于林尘的告别消息,温泽尔不是没看见,也不是不在意。
相反,他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告别。
林尘向来包容他难得的任性,就让对方再包容他一次。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温泽尔再次联系林尘,是因为收到来自威廉的邀请函,对方的长女将于三天后举办满月宴,邀请他和林尘一起赴宴。
外界并不知道他们分手的消息,因此邀请函依旧送到霍华德府邸。
温泽尔喊了安伯管家过来,吩咐道:“你去给林尘少爷送邀请函。”
想了想,又说:“挑一套礼服一起送过去。”
林尘并没有带走太多衣服。
安伯管家鞠躬道:“好的。”
正要走,公爵大人又叫住他。
“算了。”温泽尔最终还是改了主意,说道:“我来挑吧。”
最后,公爵大人亲自挑了一套礼服,其次,又让安伯管家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总之应有尽有,一起送到林尘的新住址。
安伯管家欣然接下这个任务。
整整半个月,他亲眼看见,公爵大人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具体表现在食欲不振,睡眠不佳,时常在林尘住过的卧室里面待着。
明明很想念林尘,却装作若无其事,似乎在强迫自己慢慢适应。
安伯管家心疼公爵大人,然而最心疼的还是乔。
可怜的乔,在林尘离开府邸后,它很孤独,因此几乎每晚都会出去一趟,爬上那个山头,远远地眺望着林尘的新家。
然而因为主人的命令,以及林尘的抗拒,乔忍住不再踏足对方的领地。
每当它想念林尘,就过来这里走一走。
安伯管家奉命给林尘送东西,乔偷偷摸摸地跟上,温泽尔发现了,最终却没有阻止。
他也想透过乔的眼睛,看看林尘现在过得怎么样。
今天是休假日,林尘正在院子里打理自己的花园,身边跟着一只小熊猫,是他从研究院带回来暂住的小客人。
每天带帕克上班总归不方便,林尘带了一周就将大狮子送回了司昂身边,之后如果觉得家里太冷清,就从研究院薅一只小动物,一起回家过周末。
小熊猫是常客,它熟门熟路地游走在林尘的花园里,抓抓虫子,闻闻花草,要么就抱着林尘的脚踝卖萌。
如果林尘不忙,就陪它玩一会儿,如果忙,就从大口袋里掏出点零食塞过去,小动物就是这么好糊弄。
安伯管家来的时候,透过缕空的铁艺大门,远远就看见小熊猫躺着吃东西。
而林尘带着手套,正在除草。
两年前林尘拔草都是裸手直接拔,和温泽尔在一起的两年,改变了他很多习惯。
事事戴手套就是其中之一。
“林尘少爷。”安伯管家喊了一声,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里面的青年看,仿佛要将公爵大人的那一份也看个够。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专心忙碌的样子,还是那么温润恬淡,笑容还是那么明媚,抬头看向门外时,眼睛弯成两道新月。
“安伯管家,您怎么来了?”林尘起身脱下手套,走到门前打开门。
忽地,就看见了站在更远一点的黑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心脏骤然跳了跳,随即很快就恢复如常,趁机观察两眼。
不知是不是林尘的错觉,半个月没见,乔好像瘦了一点,身上的毛发也没有他在的时候油亮有光泽。
“乔也来了?”林尘招呼了一声。
乔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眸亮了亮,这才小幅度地甩着尾巴,走上前来,却没有贸然亲近,只是看着林尘,似乎在等待青年的垂怜。
林尘看不过眼,伸手摸了黑豹的脑袋一下。
乔整只豹豹都开心起来了,在林尘脚边穿梭,和以前一样用尾巴勾林尘的腿。
“……”林尘拿它没办法,干脆忽略,对安伯管家说:“您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安伯管家慈祥地欠了欠身,笑道:“府邸收到一张您的邀请函,公爵大人让我送过来给您。”
“顺便再给您送一些日常用品,都是您以前惯用的那些。”
林尘接过做工精美的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内容让他情不自禁笑了笑,原来是一件喜事。
他道:“好的,我会赴宴的。”
安伯管家立刻开心地笑起来。
接着林尘又说:“不过请您转告公爵大人,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了。”
“这次就算了,我收下。”
安伯管家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表情忧愁并欲言又止,他很想跟林尘说,公爵大人很想念你。
可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点点头:“好的,我会转告公爵大人的。”
林尘欠身道:“谢谢。”
站在门口的会晤很短暂,温泽尔却感受到了和林尘分开半个月以来,最放松的时光。
他躺在林尘的床上,手背覆盖着额头,试图利用这短短的几分钟,让自己睡个好觉。
可惜还未来得及抓住那份熟悉感,林尘已经转身离去,缕空的铁艺大门,在他‘眼前’毅然关上,将他们隔绝开来。
感性上,温泽尔这些天很想念林尘,非常想。
理智上,温泽尔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段煎熬,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忽然,一条特殊的消息进来,温泽尔几乎顷刻间睁开眼睛,坐起来查看。
是林尘的消息,内容写着:“公爵大人,感谢您让安伯管家给我邀请函和东西,我收到了,但我想说的是,下次请不必再送了,这些我自己都能准备。”
“为了避免大家再次将我的邀请函送到您的府邸,给您添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觉得应该将我们分手的消息公之于众,您认为呢?”
“至少应该告知威廉伯爵一声,以免他将我们的座位继续安排在一起,那样就有些尴尬了。”
公爵大人读完这段消息,面沉如水,有些挫败地躺了回去。
他很清楚,林尘态度坚定不动摇,其实是件好事。
两个人分开这件事,但凡林尘表现得没有那么决绝,或者冲他示弱地撒撒娇,可能就是另一个结果。
可惜林尘不是那样的人,对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看似脾气软好说话,实则性格却再刚烈不过。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和他不是同路人,因此连强求都懒得强求。
温泽尔认为自己是理智的,然而林尘更加理智得令他钦佩。
三天后去赴宴,林尘没有穿安伯管家送来的礼服,免得出现‘撞衫’的尴尬,他穿了一套中规中矩的旧衣服,打算泯然于众。
不过他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今天齐聚一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而他却和温泽尔罕见地分开坐,聪明的各位应该都猜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温泽尔来得更早,到了却没有下车,在等林尘的车子进来。
然而林尘今天不是自己开车,考虑到可能要喝酒,他坐车来的,下了车就一个人进去了。
假设温泽尔一个人出席此次宴会,大家并不觉得奇怪,没准林尘因各种原因不能来;可是林尘一个人走进来,就显得很奇怪。
“温泽尔呢?”威廉问得自然,朝林尘后面看去。
林尘先给小宝宝送上真挚的祝福,然后才回答:“不清楚,还没到吗?”
威廉以为他们是分开来的,没有多想:“是的。”
然后安排侍者先带领林尘进去就坐。
林尘随着温泽尔一起坐在第二张桌子,他刚坐下就看见很多熟人,赶紧一一打招呼,然后就发现,这桌只剩下身边的一个座位。
很显然这是温泽尔的位置。
可能温泽尔没有通知威廉,所以威廉还是将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林尘抬头看了一下,是真的没有空位了,一时间他难以抉择,是将就一次,还是找人换位置。
这时,隔壁空位的主人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温泽尔收到威廉的通知才知道,林尘早已进来,果然,他一走进来就看见了林尘的身影,眼神不禁柔了柔。
“尘。”温泽尔坐下,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
林尘神色如常,转头微笑:“公爵大人。”
多日未见,温泽尔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尘的脸,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令他高兴的同时难免惆怅。
不久前他们还是如胶似漆的情人,现在却只能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温泽尔并不好受,半个月没有触碰到林尘那柔软的皮肤,他隐忍不发的渴望,已经累积到了一定的地步。
可惜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情人了,他甚至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地盯着林尘看。
尽管如此,来自身旁的视线还是存在感很强,林尘尽量忽略,端起手边的水喝了几口。
喝着喝着却差点呛到,因为脚边有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在撩拨,林尘已经知道是谁了,吸着气,低头往桌子底下一看,果然对上黑豹那双浅金色的眸子。
对方缓慢眨了眨眼,仿佛再跟他打招呼。
林尘只好笑笑。
“公爵大人。”他小声,举起手掌稍微遮住点,看起来就如同在说悄悄话:“您没有通知威廉伯爵我们分手了吗?”
各位脸色一变:“?”
什么,分手了?
坐在这一桌的各位,精神力都不弱,林尘这个音量根本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只见所有人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惊讶,耳朵却更加聚精会神地继续偷听。
很震惊不是吗?
温泽尔竟然会选择和林尘分手。
不敢置信,谁不知道温泽尔简直宠爱林尘入骨,这两年来他为林尘所做的一切,堪称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
甚至有人觉得,就算温泽尔为了林尘终生不婚,也不是一件多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所以最终还是分手了吗?
温泽尔皱紧眉头,但他也没法数落林尘的不是,毕竟他们分开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出去。
“也许是他忙忘了。”
林尘哦了一声:“这样?”
温泽尔面不改色:“嗯。”
“那我们自己换一下?”林尘说:“继续坐在您身边,我怕我会忍不住找您复合。”
这么说,也是为了给公爵大人面子。
不然对外说是他甩了公爵大人,那多么不好意思。
各位暗暗了然,原来是温泽尔提的分手,这很合理,无论温泽尔如何宠爱林尘,终归林尘只是个男性情人,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时间到了,就应该分手。
“林尘,你来我这里坐吧?”一道温柔亲和的声音响起。
林尘抬头看去,对上珊迪夫人关心的眼神,他一阵感动,回了一个微笑,正准备说话,又一道声音响起。
“林尘,你可以来我身边。”斯莱德身边很宽松,他立刻让侍者多准备了一把椅子,摆放在自己与弟弟尼弗迦德中间。
林尘看过去,对上斯莱德专注又有些别扭的眼神,这位储君殿下一如既往地积极‘拆散’他和温泽尔。
“学长,快点过来。”尼弗迦德朝林尘挑眉一笑,今年二十岁的他,比两年前更加成熟高大,也变得更加有魅力。
周围的气压略低,任谁都看得出来,温泽尔的心情似乎不好。
但他却没有表态,只是看向林尘的目光中,暗藏着一丝丝期望。
他希望林尘留下,不要去别人身边落坐。
林尘何来留下的理由,当他察觉到温泽尔眼底的期望,甚至想哂笑,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又何必藕断丝连,还不如拿出一个决绝的态度来。
“公爵大人,失陪了。”林尘说罢,不再犹豫地起身,先对珊迪夫人说道:“珊迪夫人,谢谢您的好意。”
“既然斯莱德殿下身边有多余的位置,就不劳烦您起身了。”
然后走到两位王子殿下中间,落座。
桌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共同屏住呼吸,看来温泽尔和林尘分手,已经是个事实。
斯莱德抿着嘴唇,暗藏欣喜地看了林尘一眼,又立刻叫人给他准备了一副餐具,倒水等等。
他这么殷勤,看得各位浮想联翩,脑海中闪过一堆堆弹幕,不会吧?
储君殿下对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