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燕云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换了你,你会顾忌这些吗?
单论道德水准看,因为家庭缘故,燕云恐怕是在场最高的。
程旭这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都知道对方已婚的情况下不能随便撬人墙角,那么如果是燕云撞上这种事,他会怎么做呢?
本该毫不犹豫挑眉展现自己立场的燕云却在此刻移开了视线。
——他心虚了。
当卑劣的占有欲和教化的底线产生冲突时,他却不敢再去看林凤鸣的眼睛。
林凤鸣见状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镜头却没有拍下这一幕。
观众们永远都不会得知这些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潮,这是他们不足与外人道来的秘密。
段星贝反应了半天才后知后觉道:“等下……一期的时候你们早就知道彼此已经离婚了,所以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是吗?!”
程旭闻言看了一眼秦枫,而后又略带委婉道:“或许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
段星贝一愣,愕然扭头,刚好对上秦枫毫不意外的眼神。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秦枫沉默了三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段星贝看起来像个快要气得跳起来的兔子:“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枫面无表情的神色在这一刻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无辜:“我之前跟你暗示过,你没信。”
“暗示……?”段星贝大脑短路了一瞬,思索了良久才愕然道,“你管你之前说……‘其他三对和我们不同’叫暗示?”
秦枫点了点头,照结果来看,其他三对确实和他们俩不同,段星贝一时间哑口无言。
秦枫见他一脸震惊,很明显压根没听懂他的暗示,于是忍不住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误解成什么了?”
“我以为……”段星贝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你看出我暗恋你了,所以在暗示我们和其他三对不同,警告我不要越界。”
这下子愕然的换成了秦枫,不知道是因为段星贝清奇的脑回路而愕然,还是因为对方口中的“暗恋”两字而震惊。
众人闻言纷纷忍俊不禁,观众们捶胸顿足道:
“草,人家隔壁离婚的那对都上高速了,你们俩唯一结婚的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好好好,都结婚了还暗恋是吧,好好好”
“泪目了,我哥嫂都领了仨本了,你们俩还在挤眼呢”
“绝了,两个没长嘴的居然能□□到现在,论你们俩优秀的匹配机制”
“啊啊啊啊先婚后爱都这样吗?有点好嗑!”
“别造谣啊,隔壁两对先婚后爱也在高速上飞驰呢”
乔山微笑着等众人叙完旧才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开口道:“由于眼下是最后一段旅途了,所以这次节目组没有给各位准备额外的抽签。大家今天可以随意享受山上的风景,当然,只有一个附加条件——”
“率先爬到山顶的伴侣可以选择今晚露营的帐篷,而之后爬到山顶的嘉宾便只能选择被其他人挑选后剩下的帐篷了。”
林凤鸣闻言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远处那座拔地而起的高山。
“当然,由于冬季山顶的温度较低,我们准备的帐篷都具备最起码的保温功能,这点大家不用担心。”乔山微笑道,“不过为了防止各位中有特别畏寒的嘉宾,节目组还给大家准备了暖身用的马奶酒。”
“为了防止有人偷懒抄近路,亦或者是坐缆车。我们在各个指定位置放了小惊喜,只有找到五个标记的嘉宾,到达终点后才计入名次——注意,需要和伴侣同时到达终点,每对嘉宾中如果有人率先到达终点,那么最终结果将以两人中之后到达的嘉宾为准。”
爬山这种项目,对于林凤鸣来说勉强算得上陶冶情操,可任何运动只要和竞赛沾上边,那性质立刻就变了。
观众们闻言也从这些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卧槽,露营!”
“四舍五入不是等于野那个什么……!!”
“还有马奶酒诶,虽然我没喝过,但喝完这个身上一定很热吧?”
“好好好,弹幕还是熟悉的味道,我都不敢想哥嫂大婚那天直播间会被封几次”
“品电子婚礼,看赛博洞房,这个就叫专业”
节目组找的这座山并非什么特别著名的景区,临近过年,人也不是很多。
但显而易见,等到这期播完,这地方怕是又要跟姑臧城一样热闹起来了。
主持人见大家没什么异议,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山脚下买票的地方,给众人买完票后他便笑道:“那么,各位——我们山顶见。”
言罢就非常不要脸地当着众人的面转身坐索道去了。
众人为了避免出现抢夺信标的情况,最终选择了不同的上山道路。
林凤鸣虽然不喜欢爬山,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地质还有专业研究的人,他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三秒,拉着燕云便向山后那条几乎没什么人走的小路走去。
这条路人迹罕至,石阶上甚至长着青苔,路边还放着废弃不用的长杆,一副人迹罕至的样子,看得观众们都怀疑这路能不能到达山顶,燕云却一句话没说,跟着林凤鸣便走了上去。
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
古人的智慧是有哲理的,山阴之处潮湿而寒冷,燕云走了没两步便蹙了眉,一把拽着林凤鸣不怎么紧实的围巾将他扯在了原地。
林凤鸣先前被任敏拽了一下围巾便凶的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眼下被他这么一拽差点撞到身后人怀里,却只是扭头骂道:“你有病吗?”
燕云一言不发地帮他把围巾系好,挨了骂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系好后和林凤鸣换了个位置,走到对方前面继续向山顶行进。
好在节目组并未放弃这条小路,两人的第一个信标是在小路旁的树上找到的。
此时距他们上山算起,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林凤鸣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抬头望着树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鬓边的汗却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状态。
两人看到这棵树才想起十分钟前在路边看到的那个长杆是干什么用的,燕云见状便想折回去取。
林凤鸣一把拦下了他:“耽误时间。”
燕云思索了一下,当即脱了外套打算去爬树,却又被林凤鸣蹙眉拦下了:“这么高的山,你不要命了?”
燕云深吸了一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原本节目组设计的是,被曝出离婚的嘉宾会在最后一段旅程中更加谨言慎行,而观众们刚好能从他们的尴尬中品出嗑点。
可他们俩却是彻底不演了,那点为数不多装出来的相敬如宾也被他们抛之脑后。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观众们终于知道他俩之前那次到底是怎么离婚的了。
不过在两人即将吵起来的前一秒,林凤鸣总算给出了解决方案:“一个人够不着,但两个人应该能把它拿下来。”
燕云一愣:“什么?”
林凤鸣本身就累,闻言直接“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蹲下。”
他因为疲惫,说话间情不自禁带上了一点命令的语气,此话一出,直播间不知为何瞬间安静了下去。
燕云也在此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后骤然闭了嘴,听话地蹲了下去。
不过以他的身高,仅仅蹲下还是远远不够的,燕云蹲下后立刻便发现了此事,当即改为单膝跪地,并且顺势低下了头。
林凤鸣也没多想,膝盖一压便跨了上去。
燕云肩部的肌肉明显绷劲,下意识就要起身,林凤鸣按着他的后颈道:“别动!”
燕云一顿,林凤鸣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播前的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偏偏林凤鸣一无所知,调整好后还开口道:“好了。”
燕云立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下盘稳得惊人,架着一个成年男子起身没有一丝磕绊。
林凤鸣顺利地够到了树梢上的信标,但他拿了之后也没动,就那么坐在燕云的肩头垂眸打量起了那枚信标。
燕云忍无可忍道:“你能先下去吗?”
林凤鸣嫌弃他话多,闻言直接堵住他的嘴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撑不住了?看来需要多加锻炼的人不止我——”
他话还没说完,燕云突然张嘴在他大腿内侧咬了一口,那一下所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林凤鸣被咬得一下子僵在了燕云的肩膀上。
隔着林凤鸣的腿,观众们压根没看清楚燕云干了什么,只看到林凤鸣的话骤然卡在嘴里,燕云再次半跪在地上,然后他就乖乖地下了地。
但没看到不代表他们不会猜,沉默了良久的弹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云子哥爽死了吧!!”
“被夹住有多爽我简直不敢想”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不行是不是不行?!”
“宁宁怎么突然就没声了!!云子哥偷偷背着我们干嘛了?!是不是下嘴了?”
“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你们俩这是真新婚啊,搁这儿卡BUG呢是吧?”
第一个信标拿完后,两人就跟开了张一样,之后一连又捡了三个,加起来一共四个,离节目组的要求就差一步之遥了。
但离山顶还有一定距离,和晚上的露营比起来更是遥遥无期。
然而林凤鸣在这时实在是爬不动了,他拉着燕云的胳膊什么也不说,就是垂着眸子喘气。
“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燕云嘴上嘲讽,手上却非常贴心地拧开水递到了林凤鸣面前。
林凤鸣接过水猛地大口喝了两口,可能是喝得急了,水流顺着嘴角往下淌,将脸颊和下巴都弄得一片湿润,看起来透着股说不出的脆弱。
燕云见他累成这样,实在心疼,嘴上却下意识犯欠道:“叫声好听的,我背你上去。”
林凤鸣闻言抬眸,潋滟着水意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了他三秒,正当燕云以为对方会冷笑着让他滚时,林凤鸣却无比平静地开口道:“老公,背我上去。”
此话一出,无论是镜头下还是直播间,都瞬间陷入了安静。
燕云更是凝滞了一样,他一眨不眨地看了林凤鸣良久,突然一言不发地蹲在了他身前:“上来。”
直到林凤鸣俯身趴在燕云背上,勾着对方的脖子被人背起来时,弹幕才陡然回过神:
“啊啊啊啊面无表情喊老公这谁能顶得住啊?!”
“云子哥这不得直接把人背到山顶?!”
“好好好,这就是拿了三个本子的实力吗?”
“天呐床下都敢喊老公,床上会干什么我都不敢想啊啊啊啊”
“我要把这段截下来当手机铃声!!”
“那你得小心点,云子哥马上到你家门口”
燕云的手死死勒在林凤鸣的腿根,为了方便动作,又向上颠了颠。
林凤鸣一愣,回过神后低头埋在对方肩膀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言不发地任由他动作。
正常人在这种山路上走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可燕云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走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手都不带抖一下的。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因为重力原因,林凤鸣总是时不时的往下滑,燕云在这时便只能停下脚步如法炮制地把他往上颠弄。
到最后他为了省事,索性直接托着人的屁股往上推。
只不过推弄的手法……很难说他是在帮人调整姿势还是在占便宜。
林凤鸣忍无可忍,勾着他的脖子道:“……我休息好了,放我下来。”
燕云挑了挑眉:“背你这么久,一句道谢都没有?”
林凤鸣抿了抿唇:“……辛苦了。”
燕云得寸进尺道:“道谢就这点诚意啊?”
林凤鸣一愣骤然红了脸,回过神后恶狠狠地扭头在燕云的脸上亲了一下,压着嗓音道:“你别得寸进尺。”
燕云这才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嘴角,屈膝将他放在了地上。
两人继续往上走了一会儿,整座山的美终于逐渐显现出来。
山腰处大片的梅花迎寒而开,和先前百物凋敝的萧瑟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纯白的花瓣和粉色的花瓣交相辉映,一眼望去宛如春天一样生机勃发。
经过刚刚半个小时的休整,此刻又看到这样的画面,林凤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不过这也使得他差点因为心情好而错过了第五个信标。
第五个信标是淡粉色的,而且摆放地很有讲究,刚好卡在枝头,几乎和临寒而开的梅花融为了一体。
林凤鸣走过去拿的时候,却不小心惊动了藏在梅林中的野山鸡,吓得那尾翼斑斓的山鸡振翅而飞,带得一片梅花簌簌而下,花瓣如漫天飞雪般盖住了林凤鸣的身影。
那一幕看得无数观众睁大眼睛愣在了镜头前,美得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燕云定定地站在原地,林凤鸣拿着最后一个信标走过来时,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什么呢?”
燕云回过神认真无比道:“看凤凰。”
林凤鸣闻言以为他拿山鸡调侃自己,但也没恼,反而嘲讽道:“土死了,而且这地方没什么凤凰,只有山鸡。”
燕云拿过信标牵住他的手,闻言一边向前走一边道:“那是遇到的人有眼不识泰山,错把鱼目当明珠,遇到真凤凰了认不出来,他们眼里那自然就是山鸡了。”
林凤鸣闻言骤然安静了下去,四周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和花瓣飘落的声音。
弹幕在此刻却已经疯了:
“呜呜呜呜我的宁宁不要这么自卑啊,你在老公眼里一直都是光彩夺目的样子啊”
“啊啊啊啊你小子别太会!!”
“天呐,看到这里我坚信就算没有婚综他们俩最后也绝对能复合呜呜呜”
“而你,我的云子哥,你才是唯一的纯爱战神!!这一切都是你小子应得的!”
“呜呜呜好想哭,我好想哭”
“我发现他们之前就算吵架也不会攻击对方,反而非常不吝啬对对方的夸奖,这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爱情!!”
五个信标收集完成后,他们便不用再关注之后的信标了。
从那片梅林望向山顶,看起来也只有一步之遥,似乎终于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可是望山跑死马,抬眼望去山巅近在咫尺,若是真提起劲想要一鼓作气,却又会发现终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燕云之前的表白有多深情,拉着林凤鸣爬最后一段时就有多绝情。
他就跟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一样,四个小时下来,众人震惊地发现他连步伐频率都没有变过。
他自己如此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拉着林凤鸣一起。
奈何林凤鸣也是个胜负心强的,到最后累得汗都顺着下巴开始往下滴了,他也咬着牙不愿开口说累,硬是坚持到了登上山顶。
在两人的“双向奔赴”下,他们不出意料地拿下了第一。
但代价就是走到终点的一刹那,林凤鸣感觉自己的腿已经软得没知觉了。
虽然眼下还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清楚地知道,明天的下山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主持人有些讶异地看了眼时间,而后震惊地迎了上来:“恭喜二位,你们是第一组登上山顶的人,作为奖励,各位可以挑选心怡的帐篷,这里给大家准备的有补给品。”
说着他指向了一旁的冰柜和成箱的食物。
林凤鸣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走上前拉开冰柜,拿起一瓶冰镇矿泉水就要往嘴里倒。
燕云放下背包,解了腰包正在调整呼吸,见状眼皮一跳,连忙夺了下来:“刚剧烈运动完不要大口喝冰水,会胃痉挛。”
说着给他换了瓶常温的,为了防止林凤鸣大口喝,还特意拿了根吸管插进去。
六岁以上的小孩可能都没有这等“殊荣”了,林凤鸣见状匪夷所思地看了燕云一眼,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那破吸管细得吓人,他本身就累,用力吸了两口后非但不解渴,反而更累了。
于是他趁着燕云不注意,扭头拿出吸管对着瓶子猛灌了两口。
可惜第三口还没来得及喝,燕云便跟背后长眼了一样,蓦然扭过了头。
林凤鸣浑身一僵,对方走过来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搭在了他的喉结上劝道:“慢点喝。”
这其实是个有些出格甚至处处透着控制欲的动作,林凤鸣却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斜了燕云一眼后便真的听话地慢了下来。
缓慢吞咽的喉结在燕云手下微微起伏,不小心顺着嘴边淌下的水流也会被人用拇指抹去。
做的人没感觉有什么,被迫承受的也没感觉有什么,唯独直播前的观众们睁大了眼睛:
“卧槽,云子哥的dom感在这一刻快溢出来了!!”
“云子哥把手搭上去的时候我刚想说我好像明白他们俩为什么离婚了,但宁宁一副习惯的样子又让我产生了怀疑”
“不用怀疑,他超爱”
“好涩,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是真的好涩啊啊谁懂!!”
“喉结是男人的第二性征,所以镜头下摸喉结和当众DO有什么区别?”
“?逻辑学家,牛!”
林凤鸣喝完水后,两人站在那堆帐篷前选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个遮光度最好,同样也是最厚的帐篷。
燕云扛着帐篷包,两人开始在山头间寻找起了露营的地方。
整座山原本就游客稀少,山头上自然也没什么人。
落叶厚厚地铺在地面上,踩上去咯吱作响。
燕云闻声低头看向那些落叶,不禁想到今晚的帐篷大概率会支在这些东西上,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下来。
两人刚走到一处小溪旁没那么多落叶的地方,风恰好在此刻吹过树林,刮起一阵落叶,传来微妙的响声,燕云脚步一顿蹙眉道:“这地方不会有什么动物吧?”
林凤鸣抬眸望去,凭经验判断了一下:“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落叶下面应该还有惊喜。”
某个洁癖患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好看了。
林凤鸣见状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学着他之前的话道:“怎么,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
燕云木着脸把帐篷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地开始支帐篷。
林凤鸣心下好笑,面上则蹲下开始跟他一起支帐篷。
等两人的帐篷差不多支好,回主持人那里拿固定用具时,第二对爬到山顶的人才姗姗来迟。
不过每组的体力平均下来应该差不多,程旭和穆央到了没多久,段星贝便跟个游魂一样挂在秦枫的胳膊上飘了上来。
“不行了…再爬就要死人了……”段星贝喘着气一副快累哭了的样子,“明天下去还要用腿吗?能坐索道吗?”
好在主持人这次终于点了点头,段星贝这才放心地倒在了秦枫怀里。
然而三组人都上来后,最后一组却迟迟不见动静。
乔山脸上的微笑终于消了下去,转而变得有些凝重。
四五个小时的登山经历使得率先到达山顶的众人根本不经饿,来不及等青木他们俩上来,他们便先把篝火生了起来,又把节目组准备的罐头蔬菜一股脑全下了锅。
人在饥饿状态下是没空管什么厨艺不厨艺的。
等到众人把那锅乱炖煮熟后,青木和阳凯森终于爬到了终点。
阳凯森不说话就算了,青木的脸色居然也罕见地有点发沉。
众人并不知道他们爬山时发生了什么,心下好奇也没多问,两人随便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后,拿起最后一个帐篷去找晚上睡的地方了。
观众们就没那么多限制了,见状立刻在弹幕好奇道:
“哦豁,他俩气氛不太对啊,有跟他们直播的姐妹出来说说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俩中间休息的时候,青木接了个电话,对面好像是邀请他们俩去哪玩,青木故意笑着看了阳凯森一眼,问他去不去,阳凯森说了句去,然后青木就沉了脸”
“他们俩的玩……哦草,不会是那种玩吧?”
“他俩不是开放式吗,这有啥黑脸的?”
“后面他俩就开始用各种语言掺杂着吵架,听他们说的意思,给青木打电话那个好像是青木的初恋,之前青木跟谁玩阳凯森都不介意,唯独不让他和这男的一起,但这次就突然答应了”
“青木最后说了句你是不是后悔了,阳凯森摇了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吃完瓜的观众们立刻就悟了:
“哦莫,突然懂了,想玩那种身体乱x精神纯爱,然后突然发现对方不在乎了,翻车了”
“他俩原本是想来同化国人思想的,现在看来,属于是自己被同化了”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哥嫂's power!”
“也不好说……感觉像是炒作啊,阳凯森看着话不多,难道心机比青木深这么多?”
“真勾八乱啊,不关心他们这些糟心事,我就想知道都开impart了,阳凯森要是遇上青木前男友,他俩谁上谁下啊?”
“?草,你给我问住了朋友”
弹幕聊得火热,镜头下的其他人却是完全不知道那俩人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埋头吃那锅乱炖。
说实话一锅炖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但胜在管饱。
众人吃完饭后,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节目组为了防止晚上有什么突发情况,当然不可能让嘉宾独自在这里度过一晚。
当乔山宣布工作人员和他都会在不远处陪众人一晚时,像段星贝这种胆子小的立刻就松了口气。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到底,乔山便又笑道:“不过由于我们的综艺马上要迎来结局了,所以今晚的直播特别的不会暂停。”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段星贝说话都开始打磕绊了:“什……什么意思啊?”
“大家不用担心,当然不会把摄像头放在帐篷里打扰到大家的休息。”乔山微笑道,然而没等他松口气,他便话锋一转道,“我们会把摄像头架在帐篷外,但会留一个麦克风在帐篷内,这样既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也是为了在最后一期,向各位观众展示真实的婚姻状况。”
他说完话,刚好一阵风吹过,带起落叶飘洒的声音,在场的沉默震耳欲聋,直播间却已经人声鼎沸了:
“卧槽节目组牛逼!”
“啊啊啊啊天呐天呐,真的能听墙角了?!这今晚上谁还睡得着啊!”
“我嘞个豆,晚上把手机放枕头边,这谁还分得清我和床板”
“我活这么大还是单身,呜呜呜,还是个盲人,好宁宁,能不能让我听听你哭是什么声音啊”
“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
“节目组您是我爹,真的,之前干的事咱们暂时一笔勾销,你要是能把摄像头放帐篷里,暂时也能去掉”
虽然节目组在此之前就勘察过周围的情况了,但此山渺无人烟,谁也说不好晚上会出什么状况,更何况镜头并非在帐篷之中,所以嘉宾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嘉宾们是情非得已,观众们却是兴致高昂。
在这种高昂的气氛中,本就渐晚的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去,而燕云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林凤鸣见状心下却有些想笑,面上扭头对节目组道:“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燕云闻言一顿,主持人显然也忽略了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道:“抱歉,我们忘记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林凤鸣收回目光看向燕云:“没地方洗你就凑合一晚吧。”
燕云却不愿凑合,转而看向一旁的溪水:“溪水的下游有人家吗?”
林凤鸣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毛当即骤了起来。
主持人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抱歉,没有,我们明天要去的温泉山庄在另外一个地方,如果去山下洗澡的话恐怕——”
“没关系。”燕云打断道,“我用热水在水边冲一下就好。”
乔山愣了一下后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季节?您确定?今晚的温度恐怕得突破零下……”
林凤鸣冷笑道:“不用管他,冻死拉倒。”
燕云闻言后知后觉才品出了林凤鸣的生气,实在是马有失蹄,等他想哄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凤鸣冷着脸撂下他就走,任由燕云怎么说,他都只有一句话:“你一天不洗澡是会死还是会怎么着?”
燕云一听这个,立刻认真道:“会生不如死。”
林凤鸣蹙眉和他讨价还价道:“那你在帐篷擦不行吗?”
“帐篷里都是床褥,”燕云拗起来和林凤鸣简直不相上下,“染湿了就没法睡了。”
林凤鸣闻言彻底冷了脸,任由燕云再怎么说话都当没听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帐篷。
燕云的行为其实有些反常,两人没离婚之前,他虽然也有一点洁癖,但并不是特别多。
可自从离婚后再见面,林凤鸣隐约察觉到他的洁癖似乎越来越重了,有时候夜晚办完事洗澡时,燕云总会不自觉地花费更长时间去冲洗。
冥冥之中,林凤鸣心下有个不好的猜测,却又清楚地知道正常情况下问燕云,对方肯定不会说,只能转而思考别的方法。
夜色渐深,林凤鸣和燕云率先选的帐篷确实不错,至少关上灯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内里的情形。
林凤鸣冷着脸不搭理燕云,拿着节目组准备的麦克风冷着脸回了帐篷,观众们支着耳朵还想听他们俩吵架,奈何两人进了屋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根本没别的动静。
弹幕里一片遗憾,不过没等他们遗憾多久,寒冬腊月中,燕云居然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裸着上半身挂着毛巾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