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的浓缩灵力被抹消个人印记之后将不具备攻击性和特殊性,和未转化的天地灵气唯一的区别便是浓度精纯了不少,而且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够吸收入经脉。
这类灵力球用途非常广泛,包括但不限于临时用来补充亏空的灵力,因此有不少的需求,谢停云产出又多,因而解决了面前非常迫切的需求。
只可惜谢婉早已病体沉疴,她自生产之后便亏空许多,又经过长年累月的劳累,身子骨早就被挖空。
谢停云找到道灵真人的时候,道灵真人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开口道:“你若是想要用答应老夫的条件,来给你娘亲换药的话,那便算了。”
道灵真人摇摇头,说道:“就算是老夫,也没法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就算道灵真人可以为谢停云搞来再多灵药,谢婉的寿命也依旧不多了。
谢婉却很开心。
她揽了谢停云过来,因为病气暗淡无光的双眼第一次分明地显出了欣喜,她轻轻抵了一下谢停云的额头,话里的轻松释然完全掩不住:“停云,不要不开心。娘虽然不太懂什么灵根,但是听那位仙人说,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会有大作为。”
谢停云轻声说道:“娘,你想要我有大作为吗?”
谢婉无奈道:“只要停云将来厉害到不会被人欺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自己开心了,有没有大作为都无所谓,不是么。”
谢停云喉咙滚了滚,沉默了半晌,只能勉强地笑了一下:“嗯,好。”
最后,谢停云还是答应了成为道灵真人的徒弟,为他承担下下一任的重担,代价是道灵真人会帮忙安顿谢婉的余生。
起码让谢婉安安心心没有痛苦地享受完剩下的日子是没问题的。
谢停云如今所求的,也就只能有这么多了。
道灵真人临了良心发作,生怕自己占了小孩便宜,和谢停云再三确认:“停云,你想好了再接下这个担子。这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东西,在未知的将来也许还要赌上你的所有才能够完成。就算你是天生天级灵根又如何,比你更有资质的前辈大有人在,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道灵真人说道:“用一些不痛不痒的代价换你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老夫本来就不亏,你不必为自己强加负担,这些重任担在你身上为时尚早。”
“……”谢停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也就剩这点天赋了,别浪费了。”
冥冥之中,谢停云忽然有了预感。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也许正是为此。
作者有话要说:
宁猫猫:先说好,本座可不打白工,到时候让谢圣子给本座哭一个看看,再把缩小版谢圣子送过来给本座揉搓(盯)
宁猫猫:(围着小谢转了几圈)(用尾巴勾一下)(被rua脑袋)(扒在肩上)(贴一下小谢的脸)(被抱下来亲)(挣扎着起来要让小谢付报酬)(被捏住爪爪按着亲)
修炼打坐,照顾娘亲,练剑,循环往复。
彼时流云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不低,算个广收门徒的大宗门,前几日天级灵根出世的异象才传出来没多久,今儿就看见道灵真人把那天级灵根收了回来。
顾念到谢停云的情况,他进入流云宗后,道灵真人并未对他做出要求,只是让他好好陪着谢婉,修炼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宗内都知道了宗主收了一个天级灵根的人回来当徒弟,只是这么多天了宗内弟子们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有些好奇和好奇。
只有谢停云不将外界当一回事。
他忙着把万千世界都捧到娘亲面前,好让她多看一点,多开心一点,怎么也不至于遗憾地离去。
平常谢停云灌注灵力球售卖得到的灵石远远超过两人的日常开销,加之道灵真人多有照拂,各种灵丹妙药都往谢停云这边送,虽然不至于让谢婉起死回生,只是还是能够起一些延长寿命,消减痛苦的作用。
谢婉越来越开心,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可是只有谢停云知道她的身体在一天天无可救药地垮掉,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注定的结局缓缓向他走来,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
最后,谢婉在流云宗度过了毫无痛苦的八个月。
那一天如同往常般阳光明媚,谢婉奇迹般能够从床榻上起身,罕见地将自己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戴上小停云送的灵溪玉手镯,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裳,最后是谢停云帮她一点点描好了妆容。
谢婉笑起来,惊喜地对镜左右看了看,说道:“停云怎么连为女子点妆容都会。”
谢停云认真地看了她半晌,眉眼温柔地低垂,说道:“姐姐们教过我,不难。”
即使因病消瘦了不少,谢婉的面容依旧保留着一股美人风韵,认真打扮起来,依旧容光焕发,不输当年风采。
谢婉温柔道:“停云的手就是巧,连老太婆都能变成大美人。”
“哪里的话。”
谢停云的目光一直放在谢婉身上,连片刻都不舍得离开,像是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
他说道:“娘亲本身就漂亮,第一美人的传说停云到现在都不知道听了那说书人说过多少回呢,娘亲就算变成老太婆那也是风韵犹存的迟暮美人。”
谢婉揽了谢停云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他很久,这才眷恋地说道:“就是可惜了,见不到停云将来喜心悦的姑娘家,看不见停云成亲。”
谢停云忍不住笑了一下:“娘,我还没到成家的年纪呢,您说早了。”
“不过……”谢停云轻轻道:“有个人,如果有机会,停云想让您见一见。”
“嗯?”谢婉来了兴趣,不过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叮嘱道:“停云就算有心悦的姑娘,也不能对人冒昧逾距了,知道么?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你不能乱拐人家污人清白。”
谢停云失笑道:“好。停云不会的。”
他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词措,只是想了好久,最终却也只能说道:“……不是姑娘。只是,他若是看见停云有您这样的娘亲,应当也会很开心吧。”
谢婉打趣道:“喜欢男子也没关系的,娘亲又不会因为你同一个男子结亲就把你俩赶出家门。”
谢停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人,过了许久似乎还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他和您一样,是让停云想要为之活下去的人。”
谢停云没有接触过情爱,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所谓心悦和欢喜。
他没有对别的女子或者男子动过心,所有关于风月的认知都是从话本里得知的。
若用世俗的喜欢之情来描述那个人,谢停云总觉得是对那人的一种玷污和亵渎。
思来想去,谢停云也只能说出这样的答案。
毕竟他从来求的,也只有那人平安罢了。
谢婉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奇妙而安心的情绪。
她缓缓道:“那就好,有个念头也好,那娘走的也能安心一点。”
谢停云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娘亲,沉默半晌,应道:“娘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谢婉叹了一口气,把谢停云揽进了怀里,轻轻压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停云,等会娘睡一会,不要哭,可以吗?”
“……”谢停云哑声道,“好。”
谢婉眼前越来越晕,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居然看见远处阴影处似乎站着一个身量高大的人影。
男人半身隐没在黑暗之中,倚着后面的墙,眸光中没有带上任何的情绪,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这边。
谢婉微微一怔。
这里是她和谢停云在流云宗居住的小院,房间里面除了自己和谢停云,怎么会还有别人?
那个男人发现自己居然被发现之后也同样意外不已,眸光一凛,原本懒散倚墙的身形瞬间绷直起来。
“……”
两方都没有轻举妄动,意外僵持在了原地。
宁沉此时也莫名其妙。
他一路跟着谢停云走到这里,看着他们母子俩看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有现在是个例外。
谢婉摇了摇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不由得自嘲不已。
听说人之将死,会看见一些特殊的存在。
那个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难不成也是什么执念未消的亡魂,在她将死之际意外被她看见了?
谢停云也发现了谢婉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婉闭着眼睛笑了一下,说道:“停云,怎么不把他带过来见见娘亲?”
“他……死了。”谢停云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他没有说下去,谢婉似有所悟地揉了揉谢停云的脑袋。
谢婉感觉到困意上涌。
她似乎还有非常多的疑惑没有解开,又像是什么都明了了。
从谢停云愿意和她坦白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的时候,谢婉就心有灵犀地明白了谢停云此举的意思。
他在隐晦地坦白。
没有哪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像谢停云这般心智成熟得像是个成年人,□□年的阅历也不足以支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拥有一个牵绊很深的救命恩人。
谢停云从小不肯向人表达爱意或者依赖,他只会在某一次装作不经意地黏着谢婉,在发现谢婉并不反感并且非常喜欢之后,才会默不作声地继续黏着她。
寻常若是没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谢停云晚上必定会回家,不会在外逗留,因此若是当真有这样一个对谢停云意义重大的人,谢婉应当有所察觉才是。
可是没有。
只是这些都与谢婉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虽然半生都身不由己,爱错人嫁错人,但是有了谢停云这些年,她开心的时候反倒更多了。
谢婉早就对谢父没了期望,她病重多年,被府中当家主母赶出,谢父同样不闻不问,不知道她和谢停云如今在流云宗,在剩余的日子里没来碍她的眼,正合了谢婉的意。
她们母子一场本就不易,本就不多的缘分止步于此,何必追问前程如何。
谢婉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能凭着感觉朝着那个陌生男子之前站立的地方,几不可闻地说道:“你是吗?你是来看他的吗?是的话,能、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一点。”
她走了,停云口中那个珍重无比的人也不在了。
停云该有多难过。
可是谢婉也没有办法了。
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一句后,谢婉过了很久才恍然想起,那个黑暗之中安安静静地望着这边的男子就算是停云口中说的那个人,却也没有用了。
都能被谢婉这个将死之人看见了,应当也不会是什么活人了。
谢停云的思绪有些僵硬,没有理解谢婉说的话,有些怔愣地低哑道:“您说什么?”
谢婉将谢停云拥紧了,她看不清有没有人回应,也知道没人能够回应,因此这一场不知向谁嘱咐的托孤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婉轻声说道:“停云啊……”
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了。
谢停云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
而他能做的只是沉默地拥紧了自己的娘亲。
谢婉不舍得闭眼,她还想多看几眼谢停云,可是眼皮逐渐沉重不已,根本不受她控制。
意识逐渐滑落深渊,谢婉鼻息轻缓,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听见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说道:“嗯。”
嗯……?嗯什么?他在答应谁吗?
谢婉想不起来,却莫名心安了。
谢停云珍惜地放进心里的人不多,掰着手指头数也只有两个。
很久很久以前,谢停云就在亲眼目睹那人死亡的时候死了一次。
如今,谢停云亲自为娘亲上妆、挑衣,看着她回光返照,容光焕发,看她开心地揽着自己,说了很多很多话,看着她一点点闭上眼睛,如坠深渊般又死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别误会,就这一次,本座可就只帮这一次,多不了一点(不放心地叮嘱)
小谢:知道啦,我会相信你的(习以为常)(温柔地亲一下猫猫)(把猫猫领过来给娘亲看看)
有一瞬间,就连谢停云也对自己此时为什么要活着的意义迷茫不易。
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一碎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么?
“是你害死了你爱的人。”
“没有你,他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虚无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脑海之中,每一句都是锥心刺骨的诘问,刺出鲜血淋漓的空洞来。
谢停云闭了闭眼,确实无可否认。
只不过半晌之后,谢停云默然睁开眼,轻声说道:“又不是不会死,急什么。”
不知是不是幻妖的错觉,谢停云的语气总有种敷衍式哄人的感觉,他说道:“现在有事,晚点再死。”
幻妖:“……”
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谢停云小心翼翼地把谢婉抱入了冰棺之中,随后一点点将她的面容、衣裳和鬓发整理好。
冰棺可以让已死之人容貌不改尸身不腐,谢停云隔着厚重的冰层,出神地看了谢婉许久,这才拂了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这一跪,就是七天七夜。
这期间,谢婉的冰棺被完好地安放于暗室的中央,整间暗室里寒气缭绕,谢停云只穿着一件单衣,跪得板正笔直。
谢停云冷不冷宁沉不知道,总之宁沉是感受不到。
宁沉也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真的答应了,他一个幻境中碰不到任何人的“鬼魂”,就算真的答应了又有什么用,他在谢停云的幻境里面似乎只能当个旁观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几道声音:“听说那个谢……什么的,在为他母亲守灵?这都七天了,还在守啊。”
“好像是的。听进去给他送饭的师兄师姐说他一直跪着呢,送进去的饭菜也不怎么吃,白费了。”
“民间守灵不是根本不需要这么久的吗?据说民间那些王权贵族们会装模作样地为自己的血亲长辈守孝三日,在灵堂里寸步不离,悲伤得连饭都吃不下,但其实都是演出来的,就为了个大孝子的名声罢了,人在自己府中指不定怎样吃好喝好的呢。”
“嗯……我也觉得他有点用力过猛了,好刻意。”
虽然没有当着谢停云的面说,但是外面的人似乎是故意讨论得很大声,就连宁沉和谢停云两人在暗室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停云神情漠然,对此没什么反应。
见里面没反应,外面装作路过的弟子们便以为他是个胆小鬼,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只听那些人变本加厉地说道:“道灵真人不是说他是人族未来的希望?”
“修仙之人哪个不是斩断红尘缘分最终才能修成大道,他这个样子真的能是所谓人族未来的希望??我真搞不懂宗主怎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一堆同门瞎了眼上赶着心疼他。”
“诶,说不定他娘亲就是他害……”
砰地一声。
谢停云站在门口,漠然说道:“今日是守灵最后一天,我不想让我娘亲见血,出去。”
门外大肆嘲笑诽谤着的弟子们倏地愣了好一会,似乎是没有想到谢停云会猝不及防地打开房门和他们对峙。
然而片刻之后,为首的同门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新奇地反问道:“见血?见什么血,你难不成还想和我们动手?”
顿时又惹得一阵大笑声传来。
谢停云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自从娘亲走后,就再没有什么人或者物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抬手就要关门,却反被出声的嚣张弟子用佩剑卡住了。
谢停云为娘亲守灵七日的事情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只是谢停云所在的小院地理位置比较偏僻,除了平日过来给谢停云送吃食的好心同门之外,基本上无人问津。
当初谢停云挑中了这里当作暂且安身的地方,就是看中了此处清净没有人打扰,只是如今反倒成了这帮弟子们肆无忌惮的资本之一。
他们就是觉得,谢停云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无实力的小弟子,到底怎么就得了道灵真人的青睐,甚至才来流云宗几天,众多同门就开始对他关怀备至,好像谢停云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一样。
而且他们也没有违背宗规,只是“偶然碰巧”从谢停云的小院外路过,又“碰巧”私下交谈被谢停云听见罢了。
这年头,还不允许人说话了么?
想要先动手的是谢停云,霸道不允许人私下交谈的也是谢停云,这里位置偏僻,就算动起手来,他们人多也占优势。
谢停云门外围着的弟子们大多也是十四十五的年岁,都是从小被父母家族送入流云宗求学走上修仙的大道,在流云宗修炼的年岁怎么都够他们对付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谢停云。
伸出佩剑卡住谢停云房门的大概是这群七八人里面的领头,长得比同龄人高了大半个头,一双倒垂眼总是显得刁钻刻薄。
为首弟子轻蔑地笑了笑,低下头无意间瞥见谢停云颈间用红绳穿着的指环项链,不由得哟了一声,就要伸手拽下来看看,却在即将触碰到指环的时候被谢停云蓦地抬手按住了。
谢停云抬眼盯着他,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出去,我不想见血。”
那弟子哈哈一笑,根本没有把谢停云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丁点大的小孩放狠话罢了,谁不会呢?
放的好有模有样的,还见血呢,他一个连修仙都没入门的小弟子,拿什么给他们见血?
拿狠话吗?
有什么威慑力啊,真是笑死谁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谢停云甩开为首弟子的手,把指环藏入衣襟内之后便踏了出来,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关上了房门。
小院外七八个弟子平日里就鬼混在一起,此时见到谢停云忽然有了动作,下意识以为他要忍不住动手了。
但谢停云只是兀自走了出去,他没有往弟子多的地方走,反倒是往更偏远的山脉森林深处走去,把一干找茬的弟子们看愣了。
随后,他们也笑了起来,随后跟上了谢停云的步伐。
真识相啊。为首的弟子心想。
他快步跟上谢停云,十分不见外地抬手揽住谢停云的肩,忽地伸手拽断谢停云颈间被藏好的红绳,说道:“好师弟,这是什么好东西么?把这个指环送给我,我就不动你了,怎么样……”
然而就在他拽断红绳的一瞬间,为首弟子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大力掀翻砸在地上,头颅被人踩在脚下,整张脸都变形扭曲:“……”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
为首弟子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瞬间就到了地上,傻眼了好一会,直到脸侧上踩着的靴子微微用力,他手中的红绳指环被人抽走,这才恍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不起眼的新入门的小弟子,居然一瞬间就把他这个已经练气期多年的修士砸在了地上?!
他怎么敢!
谢停云一点点把断了红绳的灵溪玉指环珍重地收进怀里,一边漠然说道:“我说了,我不想见血——所以,你想尝尝窒息而死的滋味么?”
谢停云话音刚落,踩在为首弟子脸上的脚抬起又落下,最终踩住了为首弟子的脖子,其中的力道逐渐令人恐慌起来。
为首弟子瞬间睁大了双眼,他第一反应便是召剑出鞘,狠狠地刺向这个然而下一刻,他歪斜的视野里便看见了一双黑金长靴随意而漫不经心地踩住了他掉落在旁边的佩剑。
佩剑在那人脚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却始终无法出鞘哪怕一寸。
逐渐感到呼吸开始困难的弟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下意思想要抬头看一眼那人的样貌,然而脖颈被人踩住,动作受限严重,就连呼吸都已经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更何况转头。
其他弟子看着这个状况,骤然反应过来,纷纷红了眼睛,喝道:“一起上!这里没有别人,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在场除了谢停云和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为首弟子之外,还有六个,看样子都是差不多筑基修为的同门。
然而还没等他们向谢停云动手,眼前就忽然一花,一个鎏金玄衣的高大男人背对着他们,一边踩着底下颤抖不已的佩剑,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谢停云踩着为首弟子的脖子不断收力放力,把人折磨得痛苦不堪。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冲在最前面的弟子刹不住车,一下子就撞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背上,直把那人也撞了个懵然,不仅没把挡在前面的男人撞出个怎么样,自己反倒因为冲击力被弹了出去,撞倒一干身后的弟子。
宁沉:“??”
不过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在谢停云的幻境里面显形,但是无论如何,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都是一件让宁沉舒心的事情。
谢停云终于被身后的声响动静引起注意,他回头看见宁沉的时候,不由得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宁沉松了松筋骨,用魔气把脚底下踩着的佩剑封了起来之后,看也不看地把剑踹到了远处。
这群兔崽子,宁沉老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宁沉压低眉眼,笑了起来:“喜欢以多欺少是吧?可以,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本座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以少欺多:)
宁喵揍人be like:喜欢群殴是吧?(拳打脚踢!)好玩是吧?(拳打脚踢!)想要人家的指环是吧?(拳打脚踢!)
结局非常明显。
対付这群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弟子们简直不要太容易,除了谢停云脚下踩着的那个之外,剩下的基本跑不出几步,就被宁沉定住了。
那些弟子们看见脚下升腾而起魔气紧紧缠绕住他们的脚,大惊道:“魔族?!”
“怎么会是魔族!”
“谢停云勾结魔族?赶紧给宗主发讯息啊!”
然而就连灵力传讯都飞不出去。
宁沉慢条斯理地看着魔息把所有飞往天空的讯息撞碎,闲闲道:“现在知道求助了?”
宁沉都还没动手呢,怎么可能让他们搬救兵。
反正都是幻境了,宁沉这个大魔以大欺小揍一些以多欺少的恶霸弟子们,应当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毕竟他们可是半斤八两,差不到哪去。
惨叫哀嚎声刺破天际,惊起林中栖息的飞鸟,纷纷朝着远处飞去。
不过一炷香时间,这里除了宁沉和谢停云之外,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宁沉放松般张了张手,他没有用长枪之类的武器,就是简单地一脚一个踹倒,一边踹一边笑眯眯地问道:“欺负人是不是很好玩?”
“喜欢群殴是吧?”
“想要人家的指环是吧?”
宁沉居高临下地盯着趴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弟子,哼道:“实在想要,本座用你们的骨灰给你们做一个,到时候就往你们坟头放,想要么?”
宁沉一双暗红色的眼眸在人族之中一看就是异类,加之他满身魔气,神情散漫而锋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们敢打赌,要是把宁沉此时的面容画下来家家户户贴在墙上,能直接把妖魔鬼怪都吓退。
魔族向来生杀随意,流云宗内居然混进了魔族,宗门的人能不能抓住他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现在再不求饶他们的坟头是真的可能会被宁沉放上用他们骨灰做的指环。
他们人都已经到了地上了,此时听见宁沉不似作伪的神情和语气你,哪敢继续犟,痛哭流涕道:“不不不不、不好玩不好玩……不喜欢不喜欢。”
“我们错了真的。”
宁沉没下死手,但是专挑要害之外痛的地方下手,他们此时纷纷仰躺在地面上,模样看着居然比谢停云脚下踩着的那个还惨。
宁沉轻哼一声,这才放过了他们。
宁沉一转过身,就看见身高不到宁沉腰部的谢停云踩着人,眸光情绪不明地看着他。
“……”
宁沉不知道谢停云在幻境之中究竟有没有神智和记忆,但谢停云此时的眼神实在有些难以言喻,宁沉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问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不爱解释,毕竟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哪有为什么。
为了避免小屁孩多话,于是宁沉呵了一声,说道:“这么窝囊,人家都挑衅到那个份上了,还这么礼貌呢。”
“……”
谢停云抿了抿唇。
在宁沉看不到的地方,他散了手中凝聚起来的灵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谢停云垂眸按了按心口处贴身放好的指环,沉默半晌,抬脚放开了被他踩了一路的弟子,然后放了传讯通知宗门。
在宗门的人赶来之前,谢停云迟疑半晌,还是轻声対宁沉说道:“谢谢。”
谢停云此时的身高甚至还不到宁沉的腰,整个人小得很,宁沉低下头看过去,像是在看一只谁家小孩堆起来的冰雪团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谢停云整只拎起来。
但是谢停云的五官没有长开,眉眼之间还带着稚气未脱的柔软,这就导致谢停云在面対不速之客的时候,就算冷着脸,看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很想让人揉捏一下脸颊,再等着看冰雪团子不悦的神情。
宁沉刚揍了看不顺眼的人,心情好好,又因为经常和谢停云嘴欠惯了,一句那就过来给本座揉搓几下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理智尚存,不至于把这么奇怪的要求说出口。
宁沉把自己会萌生出这种听起来就很奇怪的要求归功于缩小版的谢停云实在太稀有,平常根本难以见到,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