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与江这话就跟有病似的,丁恪终于认真审视起来,“你什么意思?”
“丁哥,”徐与江眼神温柔,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笑意,他把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冰凉物体挤压在丁恪的太阳穴上,丁恪骤然剧烈挣扎起来。
“徐与江,你要干嘛?放开我!”
“睡吧,睡吧丁哥,”徐与江帅气的脸庞逼近,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只注射器,冰凉的液体推进身体,丁恪只觉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徐与江,你……要干……什么?”
“……我想要那个全心全意依赖我、信任我、爱我的丁哥。”
“……”
“睡吧,丁哥,醒来我们就回到从前了,没有异能、没有徐刻,你只能依靠我,也再不会离开我!”
张峰拖着昏昏沉沉的罗盛来到丁恪跟前,小心翼翼道:“徐队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还好丁队长没有把这边的仪器毁了。”
“开始吧!”徐与江没有回头,回头朝虚弱的几乎撑不住身子的罗盛点头。
徐与江在丁恪旁边的另一张床上躺下,张峰把和丁恪身上一样的仪器接驳到徐与江身上。
罗盛顶着头晕目眩和剧痛,调试着一台台仪器,一管黑色的液体顺着注射器注射到两人身体里,徐与江也陷入昏睡。
渐渐的,丁恪的皮肤下一道道五彩光芒流转,光芒所过之处血管经络都清晰可见。
张峰惊呼一声,“成了成了!”
罗盛急忙抽取丁恪体内的五行异能,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张峰眼底狂热的贪婪。
最后一键摁下,丁恪遽然痛苦挣扎起来,异能被抽离身体,无异于灵肉分离,他的身体痛苦的拱起,像是一座拱桥,额头青筋绽现,四肢用尽全力挣扎,断臂被他几次拉扯,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般。
罗盛满脸欣喜,他的痛苦似乎也在这一刻减轻了,只要徐与江抢走了丁恪的五行异能,那他的小命就有保障了。
木系异能的恢复生命力比治愈系异能更厉害,说不定,说不定以后他还可以找到丁恪进化五行异能的秘密,到时候他也可以成为一方枭雄。
罗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看着五行异能即将注入徐与江身体,机器却骤然暂停。
“你干什么?”罗盛愤而起身,“呃……嗬……”
张峰一把推开罗盛,手中一把匕首被鲜血浸染。
匕首穿胸而过,罗盛再无活路,金丝框眼镜颓然落地,那双早已失去书卷气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他大概到死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这个贪生怕死的毫无杀伤力的治愈系异能者手中。
不只是他,就连徐与江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张峰截胡。
张峰舔了舔龟裂出血的唇,眼底满是狂喜和恐惧。
他对徐与江的痕迹残忍还是心有余悸,能眼睛不眨一下把一城百姓变成丧尸,这样丧心病狂的徐与江让他打心底害怕。
“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他举着匕首靠近徐与江,瞄准徐与江的眉心,张峰的手因为激动和胆怯而剧烈颤抖着。
加油!他默默给自己加油,跨过了这一步,他就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了。
张峰心脏狂跳,他高高举起匕首,在无影灯耀眼的灯光下狠狠刺下。
可匕首在徐与江眉心处一毫米骤然停下再难寸进。
张峰抖若筛糠,徐与江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睁开了,正用一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张峰,你找死!”
“我我我……徐队长,我……该死的是你!”
张峰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火速镇定下来,事到如今,绝对不能让徐与江走下这张手术床,他整个人一跃而起,全身的重量压在双手上,向着徐与江的脑袋扎过去。
徐与江猛的扭头躲开,张峰的匕首一下子扎进手术床。
徐与江浑身依旧乏力,他撑着身子扑咬张峰,却被张峰一脚踹开。张峰过去也是干苦力的,脚力不俗,一脚将徐与江踹下床,仪器接驳脱离。
张峰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驳到自己身上,飞速摁下启动键。
徐与江目眦欲裂,飞扑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五行力量一股脑冲进了张峰的身体,张峰遽然甩出巨大铁锤将徐与江砸进墙面。
张峰仰天大笑一声,“成功了,成功了!从今天起,老子看谁还敢不把老子当回事,老子看谁不敢服从老子!”
【作者有话说】:养虎终成患!徐与江自食恶果!?
第一百七十三章 狗咬狗……
徐与江大概想不到当时收张峰丁恪的话一语成谶,他以为收了一只没什么胆子的狗,事实上确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胸腔骨头寸断,好在身为丧尸痛觉迟钝,看起来惨烈的情况在他看来就像是骨裂一样的程度。
但比起痛苦更让他在意的是自己养的狗居然敢反咬主人。
徐与江怒不可遏,他随手捡起一块堪比餐桌大小的混凝土墙胚整个朝抡了过去,正沉浸巨大喜悦中的张峰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张峰脸色涨成猪肝色,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被巨石压断了腿,整个人趴在地上狼狈无比。
“徐、与、江!”张峰一字一顿暴怒厉喝,他几乎被怒火冲昏头,就着这狗啃泥的姿势抬手朝徐与江扔过一个巨大的火球。
但张峰准头不行,火球位置偏的厉害,连徐与江衣角都没碰到。丁恪的异能对他来说毕竟陌生,他用的乱七八糟。
徐与江揩掉嘴角的黑血,随手又“嘭嘭嘭”接二连三扔过去几个混凝土块,他倒是准头奇准,一个个都砸在张峰脑袋上,张峰脑袋瞬间变成个血葫芦。
张峰气的吐血,再次甩出异能,这次是几十斤沙土扑面而来,徐与江被呛得狂咳不止。
这招式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徐与江满身狼藉双目阴鸷,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在张峰即将爬起来的瞬间一脚把人脑袋碾进尘土里。
张峰贪生怕死的性子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发挥,反手一记电流长鞭甩向徐与江,高压电弧瞬间盘住徐与江,将他整个人甩出十几米远。
然后,张峰迅速用土系异能撑起压住他腿的混凝土墙胚,在徐与江再次冲上来时直接用丁恪最长用的水系异能水龙卷袭向徐与江。
水系异能看似温和,但其实破坏力最大,排山倒海之势往往势不可当。
可张峰刚刚嫁接异能不到一小时,根本不如丁恪得心应手,他本来想用水龙卷或是疯狗浪那种杀伤力强的水系异能活活把徐与江撕成碎片,可出手的却是一个水蓝色的牢笼。
好在徐与江被困其中,脱不了身,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徐与江状若疯魔暴雨倾盆般的拳头砸在水牢的蓝色幕墙上,可水牢纹丝不动,他眼底的恨意有如实质,死死盯着张峰,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挣脱了这个牢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断张峰的脖子,把他扒皮抽筋。
张峰缓了半天,断腿渐渐愈合,他活动了两下,然后朝着徐与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啧啧啧,”他围着水牢像观赏动物园里新奇的动物一样上下打量徐与江,“想不到吧,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有朝一日也会被我这种社会边角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怜、真可怜!”
徐与江目眦欲裂,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哪怕末日降临,他也迅速反应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谁能想到阴沟里翻船,被自己捡的狗反咬一口。
“瞪我?恨我啊?我踏马也恨你!不,老子膈应你,最起码丁恪那一行看不上老子还不屑和老子为伍,你呢?明明收了老子却从来没正眼瞧过老子,呼来喝去,老子就像一条没有尊严的狗一样,你们比丁恪他们更让老子恶心!”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一开始,宣乐是不敢拿你做实验的,是我骗方迟宣乐他们要拿他做异种实验,又跟宣乐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提议做局让方迟背叛你,设计你。你们所谓的竹马之交也不过那样,在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的时候,不也照样和我们这种地痞流氓一样嘛……”
“……”徐与江目光狠厉至极,水幕流转的波纹似乎让他那僵硬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张峰扭头朝徐与江吐了口唾沫,“呸,你们不就是投到了一个好人家吗?你们玩女人就是男欢女爱,老子们玩个女人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啊,你他妈这个恶心的东西还变态的玩儿男人,还有丁恪和你那个弟弟,呦,你们家不会是遗传吧,啧啧,真是让爷大开眼见。怎么没有人制裁你们这种败坏……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张峰洋洋洒洒的谩骂被噎住,抓耳挠腮半天,一拍大腿,“对,败坏伦理、败坏风气,你们才是社会的败类,你们才应该让人看不起,鄙视,呸!变态玩意儿!”
张峰大概是憋的太久了,得意忘形的辱骂徐与江,连带着死了的方迟宣乐一并拉出来鞭尸,骂了半天,张峰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徐与江早已不复刚开始的愤怒,他就那样漠然又轻蔑的看着张峰,好像张峰在他眼里就是路边那惹人恶心的狗屎一样,不看碍眼,看了恶心!
张峰瞬间炸毛,怒不可遏的甩出电弧,但他异能掌控不熟练,电弧居然无法穿透水牢攻击徐与江,徐与江一动不动,像是无声的嘲讽更让张峰怒火攻心。
他正要再次使用金系异能攻击徐与江,余光猛然瞟见躺在手术床上的丁恪。
他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徐与江心头猛的一颤。
“你喜欢他吧?”张峰盯着丁恪的脸神情变幻莫测。
张峰盯着丁恪几秒,他的心思却已经走了九曲十八弯,其实最能让徐与江愤怒与痛苦的应该是他当着徐与江的面操,了丁恪,只要想到徐与江被自己气到发狂发疯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就浑身舒爽。还有那个徐刻、樊覃,最好能录下来给他们看看,现在自己有这全天下最厉害的五行异能傍身,谁都奈何不了自己。真想看看他们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张峰看着丁恪那张帅气刚毅男性十足的脸实在是难以雄起,而且,那种事想想都让他恶寒到起满身鸡皮疙瘩。
果然,搞基这种事真不是每个人都做的来的。
半晌,手里凭空出现一柄几十厘米的冰锥,在昏睡的丁恪头顶比划了两下,“你说……我把这东西从这儿钉进去了,你什么感受?”
徐与江勃然大怒,轰然撞上水幕,扭曲的神情下骤然长出两根僵尸一样的獠牙。
“别碰他!”
他的声音闷在水里,张嘴说话的间隙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让他的威势大打折扣。
张峰嘿嘿一笑,脸色陡然狠决,冰锥狠狠刺下,徐与江瞳孔遽然扩张,整个人犹如失控的汽车撞向水牢,“张峰!!!”
张峰耳畔听着徐与江无能为力的狂怒,心底扭曲的自卑升华为扭曲的得意,他表情狰狞无比兴奋的期待弄死丁恪徐与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冰锥在距离丁恪脑门一毫米的距离骤然被一股大力截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扼住了他的手腕,顺着手臂往上,张峰看到了一张冷若寒霜的脸,他在那双独一无二的幽绿眸子里看见了自己僵硬的笑脸。
“徐……徐刻,你怎么……?……”
徐刻视线从张峰脸上、脖子上、身上寸寸落下,最后停在他握着冰锥的手上。
“咔嚓……”一声声脆响接连暴起,血肉被锋利的骨茬穿透,血线飚飞四面八方。
“啊啊啊!”张峰惨叫声直冲天际,整个人因为剧痛失重的摔在地上。
他的整条手臂被徐刻像拧麻花一样骨头碎裂成无数块破肉而出,从徐与江的角度看过去完全就是一个猩红的仙人掌。
徐刻不是一个爱和无关紧要的人废话的人,他随手扯断绑住丁恪脖子的束缚带,瞬间环绕到张峰的脖子上,张峰登时顾不上呈粉碎性骨茬的右手,反手一记电流甩向徐刻。
徐刻被数十万伏的高压电流逼退,但瞬间又欺身而上。张峰面如土色,轰轰扔出无数匕首拔腿就跑。
可他再跑也跑不过徐刻的空间异能,他抱头鼠窜,徐刻几乎眨眼就堵死了他的去路。
重拳势如雷霆一拳就将张峰轰出几十米,张峰整个人砸进坍塌墙体,喉头腥甜还来不及吐出去,又一记重拳呼啸而至。张峰没吐出去的血被徐刻一拳锤了回去,一同吞下去的还有自己的满嘴牙齿。
这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徐刻神色波澜不惊,唯独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黑沉沉的眸子里闪烁着熊熊怒火。他从空间里拿出了丁恪最常用的高尔夫球杆,在张峰吓破胆的惊恐中高高举起。
“不不不,嘘……徐可,喔……错了,你绕了喔吧……”
张峰哭天抢地的给徐刻磕头赔罪,没了牙,说话时他的口水混着血水流了满地,他再没有刚刚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道歉?”徐刻终于掀眼看他,“你得拿命来赔罪!”
话落,徐刻手中高尔夫球杆重重挥下,就像高举镰刀的死神。
“咣……”天灵盖飞旋而起,脑浆迸裂,张峰死不瞑目。?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失忆……
徐刻走近手术床,狂躁不安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手术床上的人胸膛起伏规律,除了左臂肿胀的厉害,再没有明显外伤。
徐刻触摸到那青紫的肿胀处,心抽疼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解开束缚丁恪四肢的皮带,又拽掉那些仪器的连接,丁恪没有醒,应该是被抽取异能让他昏睡不醒,徐刻紧紧把人拥进怀里,像是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他颤抖的在丁恪额头落下一吻。
“丁哥,对不起。”
明明发誓再不会让他受伤的,可一路走来,他却依旧和上辈子一样几次为自己出生入死。
“对不起丁哥,都是我不好。”
怀中的人哼了哼,徐刻倏然止住声音,“……丁哥?”
“嗯……”丁恪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随即抬手捂住了脑袋,“啊操!头怎么这么疼?”
“头疼?”徐刻指尖摁在丁恪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摁揉着,“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儿?”
徐刻视线扫过刚刚被自己从丁恪太阳穴上扯下来的仪器接驳线上,心底怒火翻涌,刚刚徐与江跑得快,不然他一定也让他尝尝丁恪现在的滋味。
丁恪耳朵嗡鸣不止,感觉浑身散架一样疲惫,半晌,太阳穴处的按摩让他舒服多了,他才缓缓摁住对方的手。
“好了与江,我好多了。”
对方的手遽然僵顿,他不明所以睁眼,猛的翻身坐起。
“徐、徐、徐刻?你他妈怎么在这儿?”
徐刻的表情似乎比他还震惊,双手还维持着刚刚给他按摩的姿势,表情空白的看着他。
丁恪惊悚万分的从徐刻怀里退出来,想要拉开他们之间诡异的距离,可左手一碰到床就因为剧痛失重的往床下摔。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来个丢脸的狗吃屎的姿势时,一条欣长有力的胳膊却一把把他捞了起来。
两颗同频共振的剧烈心跳声从两人紧贴的地方传进丁恪耳膜里,震耳欲聋!
“没事吧,丁哥?”
丁恪一把推开徐刻,表情一言难尽,“你他妈没事吧,你干嘛呢?”
徐刻看着他,苍白的脸上仓惶与茫然交错,“丁哥,你……”
他想问丁恪还记不记得他们同生共死的几个月,可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闭了闭眼,徐刻再次张嘴,“丁哥,你看看你周围。”
丁恪锁眉,视线稍微挪动,整个人骤然僵住。
“这……这他妈哪儿啊?”
丁恪活了二十三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从宿醉中醒来会置身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之中。
最开始他觉得徐刻这个臭小子疯了,居然趁他宿醉拆了自己刚刚按揭的新房,这他妈多大仇恨啊?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他住的公寓楼那是一整栋楼,徐刻不可能悄无声息拆了一栋楼,他要真那么牛逼,徐诚彻的坟头草估计都二丈高了。
那么,第二种可能。
“你他妈疯了!把老子绑到这儿来干嘛?”
丁恪站在手术台上极目远眺,一片荒芜与黑暗,远处一点儿零星灯光都没有,他不得不怀疑徐刻是不是把他绑到陵城外的深山老林里去了。
徐刻看着他一言不发,丁恪视线落在手术床边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时,整个人蓦然一僵。
杀人了!
徐刻杀人了!
这就是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吗?徐刻终于在和徐家三年的明争暗斗里黑化爆发了吗?
那个人体型和徐与江差不多,衣着却破破烂烂,不是徐与江的风格。
丁恪不敢再看,视线移动开再次虎躯一震,就在他脚边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台的后面也有一具尸体。
那尸体的脸很陌生,浑身好几个血窟窿,整洁的白大褂被血迹染透,尸体旁一副金丝框眼镜被踩得四分五裂。
这个死相太过惨烈,丁恪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率要栽在这儿了,徐刻但凡敢明目张胆的让自己看见这两具尸体,那他就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
“徐……徐刻,”他呼吸急促,瞳孔地震,“与……与江呢?你把他怎么了?”
虽然害怕,但他还是迫切想知道徐与江哪儿去了,是生是死。
徐刻的脸色好像更加难看了,丁恪偷偷摸了一块碎石藏在身后,他的瞳色深沉,看着徐刻一步步靠近。
“丁哥,你忘记……”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刻被石块拍的头扭到一边,丁恪整个人都麻了。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正常人被这么大的石头打了估计当场重度脑震荡了,徐刻怎么屁事没有?
徐刻缓缓转回头,额头一道殷红血迹蜿蜒而下,他的表情受伤,就那么看着丁恪,丁恪心底骤然一紧,下意识想给人止血。
“对不起,我……我……”丁恪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可他明明就是奔着一石头敲晕徐刻去的,那为什么看着对方支离破碎的眼神那么难受?
“徐、徐刻,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杀人?”他没察觉到自己不自觉放缓的语气,问出了最迫切的问题。
徐刻静默半晌,终于道:“丁哥,我没杀人。”
“这不是你杀的?”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畜生!”
“……”
说来说去还是杀人了。
丁恪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再次攥紧了那个石块儿,“那与江呢?徐刻,你把他怎么了?”
“……”
“……徐刻,昨天的事方迟的错,他不应该在你工作的地方闹腾,让你干不下去,但这事儿和与江没关系,你不应该怪他。”
“……”
徐刻知道徐与江对丁恪做了什么了,异能者进化后无论是身体的强度还是精神的强度都比普通人强大,所以普通的物理伤害和精神刺激对他们都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可徐与江在抽取丁恪异能的同时,也用脑电波对丁恪的大脑进行了高频刺激,让他的大脑退时两年直接休眠。所以现在的丁恪不知道末日降临,忘记了他们一路坎坷相伴,自然也不记得他们早已是亲密无间的恋人的事实。
徐刻压下心底的钝痛,丁恪记忆倒退整整两年,现在他说的事自己隐约有印象。
两年前,他还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那时候他刚刚应聘到学校门口咖啡厅兼职,加上夜晚酒吧的兼职,他的生活充实且富裕起来。
其实那时候他妈妈已经在一个羊绒厂干了好几年,工资收入不错,娘俩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酒吧的工资也不低,大学学费生活费完全自给自足。但因为丁恪总喜欢往咖啡店跑,他就动了跑那儿兼职的心思。
应聘很顺利,因为之前在奶茶店做过兼职上手也很快。丁恪是在他兼职的第三天来的,他还记得当时丁恪看见他时满脸愤懑与惊讶交织的表情。
不过这种表情很快就被漠视取代了,他给丁恪送咖啡的时候丁恪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和咖啡店的老板相谈甚欢。
因为他也曾经在这里做过兼职。
丁恪那段时间去咖啡店去的很勤,徐刻也清晰的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时间越来越长的视线,他心底是隐隐雀跃的。
丁恪对他的反感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一天在他送咖啡过去的时候甚至听到丁恪跟老板吐槽“白瞎了那张脸,笑一笑你这店里的营业额估计翻一倍不止”。
看到他过来,丁恪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现行的窘迫,反而一脸挑衅的看着他。那时他放下咖啡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撑着桌面扯下口罩,对着丁恪露出了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看到丁恪瞬间僵住满眼惊艳,心情简直像雨后春笋似的节节高升。
可是,事情很快迎来变故。徐与江也来了。
徐与江和方迟一大群人涌进来的时候他直觉自己这份工作就要没了。
果然,在上了第二杯咖啡的时候方迟开始作妖了,说他们的咖啡不干净有头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杯子里挑出一根黑色短发,和他的长短差不多。
徐刻做咖啡常规要求就是口罩和手套,所以出现头发这种事他无从辩白。那显眼的头发就飘在咖啡拉花上,好像他跟个瞎子故意没看见给他们端过去一样。
徐与江就那么淡然的坐着,隔着喧嚣的人群注视着他,眼底满是嘲弄与轻蔑。
老板要他道歉。这种事说不清楚,监控看不清他们有没有把头发放进咖啡里,纠缠不休对咖啡店没什么好处,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他梗着脖子坚持自己没有做错。
方迟一下子炸了,抬手把炙热的咖啡泼了他满脸,他被烫的怒骂一声,老板被吓傻了,急忙找毛巾给他擦,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焦瞿跟前的咖啡夺了过来,方迟几人脸上满是恐惧与愕然,他的手却被一只力气更大的手阻止了。
“干嘛呢?”丁恪沉着脸问他。
他转过头,待丁恪看到他脸上黑白交织的咖啡渍的时候,视线扫了一圈停在了方迟脸上,“你干的?”
老板跑到丁恪身边嘀嘀咕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方迟嗤笑一声:“妈的,还想泼老子,老板,你这员工素质太低了吧,这样的人你也敢雇,不怕把店赔光啊?”
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太明显,老板本就不愉快的脸色更加难看。
丁恪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从自己手中抽走了咖啡杯,反手泼到了方迟脸上。
耽搁了一会儿,咖啡已经不如他被泼那杯那么烫了,但泼的满头满脸的狼狈却是和自己如初一辙。
徐与江有些难以置信,噌的站起,“……丁哥?”
方迟瞬间暴怒要扑过来,“姓丁的,你他妈找死吗?”
焦瞿拦住了方迟,丁恪悠悠抽了一张纸擦手,“我记得我说过吧,这个咖啡店不许任何人来搞,方迟,收起你那些下三滥的把戏,你自己下作,别他妈给与江的名声沾染污点。”
众人表情空白,徐与江的表情最难看,丁恪大概不知道,这群人里面最阴险毒辣下三滥的就是那个他眼中洁白无瑕的小王子了,要不是他授意他们来折腾他,方迟这些人估计根本不屑多看自己一眼。
徐与江他们最终还是安静离开了,老板和丁恪道谢,丁恪深深看了他一眼,也走了。
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灼热感,徐刻走到卫生间随意用冷水扑了几下,又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换衣服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换自己的衣服还是换干净的工服。这份工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因为徐与江这群人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二世祖,寻常百姓家都不会想和他们结怨,老板要是怕事辞了他也情有可原。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换上了干净的工服,怎么也得站好最后一班岗不是吗?
可刚换完衣服,扭头却看到了神情莫测的丁恪。
“……你怎么在这儿?”
“……哦,那个、这个给你。”丁恪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徐刻扬了扬眉,没有接,“什么意思?”
“你脸烫伤了,”丁恪指着自己的脸,“这是烫伤膏,烫伤还是要好好处理的,搞不好要毁容。”
“……”
“算是给你赔礼道歉。”
徐刻刚抬起的手顿住,他几乎有些咄咄逼人道:“你道什么歉?人家把你当男朋友了还是当兄弟了?你算老几道他妈哪门子歉?”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丁恪因为出身的原因是有些自卑的,也因此一直被徐与江他们这群二世祖强大的家族背景压的抬不起头来,所以自己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简直算的上杀人诛心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俩个嘴巴子,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
丁恪果然脸色难堪至极,随即把东西随手扔进垃圾桶,“……也是,我他妈算哪根葱,上赶着献什么殷勤!”
丁恪走了,他想追出去,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他和丁恪泾渭分明,丁恪之所以愿意耐着性子来道歉也是因为徐与江,他和他永远没办法变成他们。
“徐刻,自首吧,杀人是犯法的,自首的话法院会视……”
丁恪真的无法直视那两具尸体说出“视情节轻判”这样的鬼话的。
连杀两人,这简直是极端的危险分子,死缓都不可能。
徐刻的思绪被丁恪的声音拉回来,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鲜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丁哥,你失忆了,你听我给你解释一下……”
徐刻的叙述言简意赅,丁恪整个人被雷的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