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实在奇怪。
周家冲着他们来,似乎就是为了许家资产,但直接用绑架的手段,似乎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仅仅为了钱就冒着这样的风险——要么就是没脑子,要么就是有后台,再或者,就是干过太多恶事,不缺这一件。
周家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他们想要的,真的只是许家的资产吗……
还有周御泽,他本来应该烦透了他们,又为什么突然态度大转弯,反过来帮了他们?
好在许明灯身上的伤口不是很深,也不算什么麻烦事。但许明灯还是一直昏睡着,据周御泽说,他只是太累了。
也的确是应该让许明灯好好休息了。许明灯为他做了那么多,日日夜夜都在紧绷着神经,就好像于许明灯而言,每一个夜晚,都是失眠的。
那天周御泽还很贴心地派人送他们回了家,等回去安顿好许明灯以后,纪清酒才算是放了心。
纪清酒暗暗想着,那些年不懂事的纪清酒,早就淹死在了浪花里。现在,他一定要做个哥控,什么都听哥哥的,永远顺着哥哥的心意,还要无条件地宠哥哥。
好在这些日子学校放假,纪清酒不需要费神去应付学校的事,也不需要编各种理由给许明灯请假。他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就只是去街上逛逛,买点许明灯喜欢的菜,好等他身体好些了做给他吃。?
纪清酒想给许明灯做些好吃的,就先拜托了安姨照看许明灯。
因为逛了很多地方,也买了好多东西,所以纪清酒回去得很晚。
纪清酒打了个寒颤,微微裹紧了大衣,不觉加快了步子。
入秋了啊。
他给许明灯买了蛋糕,是薄荷搭配巧克力的口味,许明灯应该会喜欢吧。
真想快点看到他啊……
纪清酒进了门,家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直到纪清酒打开了客厅的灯,才发现许明灯斜躺在沙发上,就那样蜷缩着,仍然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纪清酒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几步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许明灯的手,冷得可怕。
一旁没有什么能盖的东西,纪清酒就脱下大衣盖到他身上,而后将他的手护在自己掌中,好让他暖和一些。
许明灯缓缓睁眼,看见是纪清酒,什么也没说,却硬撑着要起来。
纪清酒把他按回去,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了吗?也不烫啊……就是冷得吓人。”
许明灯就那么注视着他,轻轻苦笑,眼中泪光闪烁。
“小酒,让我走吧。”
“走去哪里?”
“去……能让我安静下来的地方。或者把我锁起来——怎样都好,只要别讨厌我……”
许明灯很害怕。在看见了那样暴力的自己之后,纪清酒要是更厌恶他了怎么办?
纪清酒突然觉得自己好慌乱。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为什么晚上突然变成了这样?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乖,会好的,嗯?我一直在。”
许明灯突然笑了,似乎是释怀,又如同是掩藏其中的悲伤。
“对不起。”许明灯呢喃道。
“对不起什么?”
“你讨厌我了吧。”
纪清酒一愣。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事……
纪清酒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酸了。他轻轻吻了吻他哥的额头,然后站起身,捧起他的脸,道:“哥,我这辈子都不会讨厌你的。”
许明灯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先等等我,我去给你拿床被子,别着凉。”
纪清酒去取了被子,还倒了热水,想着让许明灯喝点暖暖身子也好。
“哥,我给你买了蛋糕。你喜欢甜的对吧?晚上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先吃蛋糕垫一垫肚子。”
从之前开始,纪清酒有时候就会很早起床做早饭,有时是南瓜粥,有时是摊煎饼,时常不重样,还做得和安姨一样好吃。
原本许明灯还不曾过问,但今天纪清酒又说要做好吃的,若说惊喜,那是自然的,但许明灯也会很疑惑:“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小酒会做饭?”
许明灯死后的那三年,一切都没有了,只是纪清酒一个人,他当然学会了很多。
“背着你学了三年了。”纪清酒一边笑,一边给许明灯舀粥,“我还学了好多你喜欢的菜,以后慢慢给你做。”
许明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疑惑,但还是没再多问。至少现在看来,纪清酒还没有讨厌他,这样就够了。?
再次来到那片他曾经跳下去过的海时,纪清酒遇到了周御泽。
周御泽一个人坐在海边,晚风吹过,吹起一片海上涟漪,和他孤寂的背影。
莫名的,纪清酒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纪清酒走到了周御泽身边,默默坐了下来。
周御泽没看他,依旧注视着面前落日下的金色海浪翻滚涌动。
纪清酒也沉默着,望着眼前景色。
好半天,周御泽才突然出了声:“很久不见了。”
“前几天不是刚见过吗。”
他们一直都是对家的眼中钉,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只有对立,可现在这个莫名温馨的场景,却似乎让那些事都被抛之脑后了。
周御泽转过头看向他,海风里,他的脸上洒上一片玫瑰金色的柔光,柔和的色彩里,他与平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周御泽判若两人。
“如果许明灯不在了,你会很伤心吗。”周御泽突然问。
纪清酒点点头:“当然会。”
“这一次,好好对你哥,别又从这里跳下去了。”
“我……”说话间,纪清酒突然意识到了些不对劲——为什么周御泽会突然说“又”这个字?
“周御泽,你……”
未等他问出,周御泽便先点了点头:“这件事,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果不其然,周御泽也重生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
“我与时间,做了笔交易。”
“为了姜炫?”
周御泽眸子里的光暗了暗,随即“嗯”了一声,道:“之前我说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是帮我躲着他。”
躲着他?
这个周御泽,从前不知道把姜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回来了,又要拼命躲藏……
“你不打算补偿他吗?你知道自己有多不是人吗?”纪清酒笑道,“我知道我没脸说你,但我也不想姜炫上一世的痛苦白受。姜炫是你害死的,现在有机会重新来过,你不想着怎么补偿补偿他,还要避开他?”
周御泽叹了口气:“要是我靠近他,又和他做了怎么办?”
纪清酒对着他就是一个脑崩儿:“贱不贱呐,就想着这个?你现在的身体是十七岁,不是二十七啊大哥。”
“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要加倍对他好啊!”
周御泽心里还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答应下来:“那就……试试吧。”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说来也巧……我也是真没想到,重生后的第一秒,会被你狠狠踹了一脚,给我五脏六腑都快踹碎了。”
“那什么,我这不是不知道么,你多担待……”
三月和四月,纪清酒用来帮着许明灯忙公司的事。很多人的小动作他都知道,他也都记得,于是在许明灯还未意识到的时候,纪清酒就已经处理妥当了。
周家给他们下绊子,往往也不会得逞,纪清酒会很顺利地解决。
但不知为什么,好像每次一有个什么商业聚会,纪清酒都会看见周御泽出席。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周御泽以前纯粹就是个花花公子,从来不会参加这种场合……
有时候和周御泽对上眼,周御泽也不会嫌恶地瞪他,而是很平静地,隔着一段距离向他举杯,然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28章 平凡无价的爱
纪清酒也想过要去和周御泽讨论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做,或是互相了解一下重生的情况,但时间却总是顾不上,加上周御泽好像也在刻意在这些场合避开他们,就让纪清酒更没有机会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周御泽虽然洗心革面回心转意,但周御泽的家人们可不会这样,如果他们看见周御泽和他走得近,兴许还会怀疑他们,到时候如果出现一些什么其他的变故,影响到他们的计划之类的,也会很难收场。
毕竟,他和周御泽约定过,重生的事,不可以有第三个人知道。
否则,谁知道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
他还有好多事没有搞清楚……周御泽说的“交易”是什么?他自己又是为什么会在没有交易的情况下回来?
但即使是在学校,也总是找不到和周御泽说话的机会——而每次当周御泽想来找他说话的时候,只要看到姜炫在纪清酒纪清酒身边,他就会气急败坏,嘀嘀咕咕地绕道走。
“姜炫,你到底是怎么惹了他啊?”
纪清酒有时候也不免会疑惑这个问题。按理来说,姜炫这么乖的孩子,应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才对——一定是周御泽太小心眼了。
姜炫一脸无辜地挠挠头,说:“可能是因为我亲了他吧。”
这个周御泽,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要补偿姜炫,最近就又开始东躲西躲了,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不过纪清酒知道,周御泽从小锦衣玉食,理解不了姜炫这样的普通人。
所谓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让他不懂得人情冷暖,所以才会冷漠又无情,将利益链看做人际关系的全部——周御泽就像是父母培养的冰冷机器。
是姜炫让他体会到了平凡又无价的爱。
纪清酒正想着,回过头时却猛然看见姜炫的脸颊变成了粉红色。
“你又是为什么在害羞啊?!”
姜炫赶忙摇头:“啊?我没有啊。”
“那你脸红什么?”
“纪哥,你难道不觉得今天天气很热吗?真的,今天特别热,果然夏天就要来了……哎,这么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得赶紧去复习了……”
这两个人别扭个什么劲……
不过转念一想,让姜炫去学点习也是好的。他一直梦想着做个警察,为民除害,维护社会治安什么的,可惜上一世跟着他学坏了,最后别说做警察,连大学都没考上,还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周家的人手里。
打完工往家走的路上,姜炫看到桥边好像有个人,一个人坐在桥的栏杆上,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河水奔流。
姜炫看了看手机,正是晚上十一点。现在这个时间,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那人却还独自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难不成,是要寻短见?!
这么一想,姜炫赶紧把手里装了几个馒头的塑料袋往旁边一扔,悄悄摸摸就绕到了那个人身后。
猛地,姜炫一把搂住那人的腰,便丝毫不费力气地将那人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可能有些用力过猛,几乎就要摔倒,但姜炫还是用双臂紧紧护住了那个人。
而周御泽,本来在栏杆上坐得好好的,冷不丁就被一个人突然拽了下去,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头先着地,不曾想摔下去的时候,自己在身后人的怀抱里。?
倒下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那个人闷哼了一声。
周御泽一头雾水,这情况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过头,还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就突然被那人捞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怕。”
这声音……是姜炫?
周御泽条件反射地将他一把推开,怒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家伙啊!有完没完了!”
姜炫扑哧一笑,抬手揉了揉头,道:“是你啊?抱歉,我以为是要寻短见的人,还急急忙忙跑过来救人了。”
周御泽看到,姜炫手臂上,脸颊上,多了几道擦伤和淤青,估计是刚才护住自己的时候弄的。
“跟傻子一样。”周御泽又气又无奈,将他的手一把拽过来,道:“跟我来。”
一路把人拖到一个附近还开着门的药店,周御泽买了些药,往姜炫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你自找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姜炫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喊了一声:“喂!这个怎么涂啊?先涂红色的还是蓝色的啊?”
周御泽咬咬牙,气冲冲转过身,一边拉着姜炫往前走,一边恶狠狠地抱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往地上拽的冒失鬼,跟傻子一样……”
姜炫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周御泽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时候有点可爱。
姜炫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御泽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桥边空荡荡的,晚风吹来,清新微凉。
两个人盘着腿对坐着,姜炫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周御泽给他涂药,一连串动作很是熟练。
“你好像很有经验?”他随口问了一句。
周御泽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道:“经常涂药,手熟了。”
“你经常受伤吗?”姜炫惊了惊,“谁干的?”
“受伤的不是我。”周御泽淡淡勾起唇角,“是个……很温柔的家伙。”
“哦……”姜炫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就转移了话题:“那,你为什么一个坐在那种危险的地方?”
“多事。”周御泽手下使劲一按,疼得姜炫龇牙咧嘴:“轻轻轻点啊哥!”
“我巴不得你疼死!”周御泽一边骂,一边放轻了手下的动作,又问:“那这样疼吗?”
“不疼了。”姜炫笑得很灿烂,周御泽一愣,立刻低下了头,不去看姜炫那张脸。
这家伙怎么跟个大金毛一样?
处理好了伤口,周御泽就没再多留,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姜炫一把拉住了手。
“又想干什么?”周御泽满脸不情愿,“药不是都上好了?”
“我有东西给你。”
周御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想把手抽走,却突然见姜炫从兜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到他手心里。
那是一个手环,上面坠着一个崭新的琥珀珠子,和他掉了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明显比那个新很多。
“这是……”
“很神奇吧?我也没想到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手链。你的那个不是都旧了嘛。上次是我不对,我就重新赔一个给你……”?
第30章 我会很想你
姜炫很开心地滔滔不绝着,周御泽却如同失了神,木木地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应。
“周御泽……你还好吗?哎,你怎么……哭,你这是哭了吗?你你你,你别哭啊……”
周御泽沉默不语地注视着那个琥珀珠子,在月光照射下,它的光温暖而柔和。
又是这个琥珀坠子啊。但姜炫不知道,原来的那个琥珀坠子,也是出自他手。
现在一朝重生,他又送了他一次。
周御泽眼中似有泪光,在夜风里一闪一闪。有些冰冷的灯光下,沉默间,他眼角有泪滴滑落。
姜炫有些手足无措地伸手,想擦拭他脸颊上的泪,还不等触碰到,周御泽就突然往前一步,在他唇上轻轻啄吻,又很快放开。
如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似乎激起了姜炫心中微澜。
“以后,别和我扯上关系了。”周御泽退了几步,分明泪眼朦胧,却说着最伤人的话,“你这种人,本来就不该和我有什么交集。”
说完,便扭头就跑。
姜炫愣住,脑子半天也转不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他啊?
又为什么亲完就跑啊?还说那样的话。
姜炫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先回家,还是该先理清思路。愣了半天,才做出决定——他原路返回,找自己那两个冰冷的馒头去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明天的早饭,要是丢了,他还得饿肚子。
周御泽并没有一路跑回家。
他藏在了巷中,于是姜炫那跑回去捡馒头的样子,他也尽收眼底。
若是以前,他可能会很不屑地想,两个冷掉的馒头而已,至于吗?
但现在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姜炫一直在过的真实的生活。
他以前还将姜炫奶奶的救命钱夺走——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小举动会毁掉一个家庭……即使那个家本来就支离破碎。
直到姜炫死在他怀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过多么愚蠢的事。
他会赎罪的。这本来就是他的初衷。
如果说父亲是万恶之主,那他就是父亲手下恶毒的信徒。他曾经掩盖了家族背后见不得人的生意,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
后来他重获新生。
将所有亏欠的都还回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回到家后,家中仍然一片黑暗,空无一人。
周御泽瘫坐在地,在偌大的房间里捂着心口不停喘息。
眼泪滴落在他脚下,那一瞬间,似乎一切隐藏的情绪都一下子涌了上来。
“姜炫,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记忆回溯到姜炫死去的那个夜晚——冰冷的月光里,他靠在周御泽肩上,浑身伤口,气若游丝,却还要撑着将那个手链往他手里放。
直到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亲眼看见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直到一切似乎都前功尽弃,内心的波澜不再激起,周御泽才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所谓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而已。
“生日……快乐。”
“你这傻子……”
“我会很想你。”?
当然,劝说许明灯也是一个大工程——
“哥,你就不想去试试看又野又肆意的夜生活吗?你想想看,这些年你又照顾我又管公司又兼顾学业,每天的日子过得委委屈屈的,听着就很悲伤逆流成河……你都累了这么久了总要为了自己活一次吧?你说说你,这么辛苦,这么孤独,这么规规矩矩,被约束在条条框框里,你就不想感受一下什么是自由吗?”
许明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勉强答应:“那必须早点回家。”
“都听你的!”
走进那样一个有些昏暗但又色彩缤纷迷幻的地方,许明灯还是很紧张的。
但很快,那种紧张感就被一种莫名的酸意取代——看着纪清酒和那个性感的美人互动那么亲昵,许明灯就有点不自在。
而纪恩,则是看着许明灯若有所思。
她眯了眯眼,低声问纪清酒:“那就是许明灯?”
“对啊。”
“真可爱。”纪恩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却考虑着别的事情。
看见许明灯的第一眼,纪恩就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并不简单……
但纪恩宁愿当做是自己想错了——毕竟,要是让自己的弟弟待在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身边,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等许明灯走过来,纪恩就倒了杯酒,缓缓推到许明灯面前:“喝一杯?我请客。”
许明灯摇摇头,道:“谢谢,但我不太喜欢喝酒。”
“喝吧,没关系。”
纪恩盯着他,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许明灯只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结果一喝完,纪恩又拿了一整瓶出来。
“请你自便哦~可不要让姐姐伤心。”
说完,纪恩就绕过许明灯,拉着纪清酒往一边走:“过来看看我的新装修,你一定喜欢……”
纪清酒不太想把许明灯扔在吧台,但许明灯似乎也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恩姐又太过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只得跟着走了。
“姐,你没为难他吧?”
“当然——我只不过是想和他交交心。”
“交心?”
“嘘,过会就知道了。”
纪清酒很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问,就只当是恩姐好好招待过许明灯了。
支开了纪清酒,纪恩便返了回去,站到许明灯一旁,揶揄道:“弟弟,看来你很会喝酒哦。”
许明灯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后又把玩起手中的酒杯来。
纪恩很清楚地看到了许明灯眼中情绪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懵懂和纯洁,到现在喝了酒以后的魅惑和慵懒。
原来这就是许明灯的真面目吗。
纪恩猛地向他凑近,低声说:“许明灯,你一直都在隐藏自己,对不对?”
许明灯望了她一眼,面带轻蔑地轻笑一声,道:“不劳您费心。”
纪恩笑开:“怎么会不劳我费心呢?我可是很珍视小酒的。”
一听这话,许明灯便冷下脸,似乎带着敌意般凝视着纪恩。半晌,他才开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纪恩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突然反问他:“那你呢?你是把他当做亲人,还是情人?”?
听到这句话时,许明灯浑身直愣愣地僵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我猜中了?”纪恩若有所思道,“我就知道,真兄弟怎么会像你这样。你们两个,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许纪清酒自己看不出来什么,但纪恩能看出来。许明灯看着纪清酒的眼神,不仅仅是关切,或者宠溺。
分明还有隐藏在那些情绪之下的,欲望。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许明灯站起身,“谢谢招待,我该走了。”
“等等。”纪恩挡在许明灯面前,一手抵在他胸口将他往后一推,“跑什么?纪清酒是为了让你来这里玩才带你过来的,你跑了,他怎么办?你不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纪恩看见了不远处从房间里出来的纪清酒,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许明灯走了。
再者,她还有需要知道的事情。
许明灯只得重新坐下去,尽力隐藏起自己本不该流露的情绪。
“玩得尽兴哦~”纪恩轻轻拍了拍许明灯的肩膀,便转头离开,“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些许醉意,许明灯光顾着一杯一杯地喝酒,连纪清酒站在他旁边都没注意到。直到纪清酒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哥,你没事吧?”纪清酒一手搭到他肩上轻轻摩挲着,“喝酒了?”
燥热的夜晚,暧昧的音乐,混沌的气氛,昏暗的光亮,酒水混着嘈杂声,几乎让他心中炽热达到沸点。
要疯了。
“去跳舞吧。”
纪清酒本想拉着许明灯一起跳舞,但许明灯的肢体动作实在太过僵硬,他就只好先做罢,而是两手搂着许明灯的腰,道:“哥,你可以试试先融入一下这种音乐。”
周围很吵,许明灯好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又好像是因为喝多了才变得木木的,没有什么反应。
纪清酒正想离他近一点,好让他听得清楚一些。但当纪清酒凑过去的时候,许明灯正好也向他凑近,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碰撞,在那一闪一闪的极致的暧昧灯光下,纪清酒就那样看着许明灯一点一点靠得越来越近。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呼吸暂停。
他闭了眼,却未曾躲开分毫。许明灯停在了和他近在咫尺的那一瞬间,纪清酒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尽收眼底。
最终,许明灯还是只吻了吻纪清酒的脸颊,很轻很轻的一下。
不曾预想的触碰,让纪清酒呆愣了片刻,等睁眼时,许明灯已然站好了,如同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臆想。
纪清酒抿了抿唇,甚至不敢去看许明灯。
他真是疯了……为什么要闭眼?他是在期待许明灯吻他吗?
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许明灯看着纪清酒那副脸红的尴尬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纪清酒听着许明灯笑,就越发尴尬了,刚想和他解释,许明灯却猛然吻了过来。
轻咬,试探,幻觉,沉沦,意乱,情迷,似血液上涌。?
在海边见面的那天,周御泽告诉纪清酒的事,让他想了好几天。
“其实原本应该被绑架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
“对啊,本来应该是你哥。”
纪清酒知道周家的目的,尤其是周御泽这个便宜爹周掣。他原本以为周家要他们许家的企业只是为了利益,但现在看来,为了这点好处连绑架都能做出来——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什么隐藏的目的。
纪清酒想了想,问:“你知道你们家背后在做些什么吗?”
周御泽的眸色暗了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点燃,才道:“帮许明灯解开心结,防止他自杀,是你的事;至于我家背后在做些什么……这些就是我的事了BaN。”
纪清酒点了点头。
周御泽吸了口烟,又道:“你不用担心,这段日子周家不会对你们不利。”
“好,谢了。”
没一会儿,周御泽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总之呢,那次被绑架之后,许明灯那叫一个受尽凌辱啊……要不是因为那些天风声紧,周家不敢闹出人命,许明灯可能早就被弄死了——我承认当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也给我爸搭了把手……但重点是,那之后,你哥住了好几个月的院,你们全班都去看他来着,不是就你没去嘛,还说他装病。”
纪清楠封酒又内疚又生气,他很气自己干过的混账事。但周御泽这家伙,这么说也太戳人痛点了——
纪清酒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谁让你助纣为虐的?要是你没扔了姜炫那一包钱,姜炫的奶奶后来也不会去世啊!而且一直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姜炫,直到死前才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你知道姜炫在你手里多痛苦吗?”
周御泽也被戳中了痛处,两个人就那么捂着胸口龇牙咧嘴,满脸痛苦地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神来。
周御泽:“你小子说话够狠……”
纪清酒:“你也是……”
半晌,周御泽突然这样问他:“我说,你为什么要回来救你哥啊?”
纪清酒毫不犹豫:“和你一样啊。”
“哦~你也爱上你哥了?我还以为你哥是单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