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临走前,说道:“你家里太乱了,我给你叫个保洁来打扫一下,什么也别想,一切醒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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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泽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快醒来前,他翻了个身,觉得被子压得千斤重,他下意识嘟囔道:“徐离,死狗,别压我被子。”
保洁拎着垃圾站在卧室门外,礼貌道:“张先生,清扫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我做得很认真,连沙发下面都帮忙打扫了。”
屋内瞬间恢复安静,张雨泽觉得耳膜胀痛,静得好似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墙壁回音,只有一个人的家,太空太大,突然不习惯了。
他走到客厅窗户边,拉开窗帘,向下看去,媒体已经散去,一切都像不曾发生过。
随便打开一个网页,讨论度最高的消息还是关于徐离的新闻,隔着互联网,匿名之下,什么样难听的字眼都能肆无忌惮被发泄而出。
张雨泽瞥了两眼,关上手机,本来想逃避不再看,过了会又再次解锁,给太后发去微信。
张雨泽:我睡醒了,推我个靠谱的律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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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戴着跟脸差不多大的口罩,只露出碎发后面的眼睛,带着他妈一路从燕京坐大巴车来到郊区的三水镇老房子安家。
徐母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好好的生活终于因为她的软弱和恋爱脑毁于一旦,女人悔不当初,说着说着就要落泪。
早多少年就说恋爱脑害人,跟人渣纠缠不清只会自己吃亏,那时候不知道听话,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三水镇离燕京不算远,就在临省,坐车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路程,只不过跟繁华奢靡,遍地黄金的燕京有着天壤之别,这里就是一个曾经依靠房地产起家,最后却因为房市泡沫崩溃,只剩下一地贫瘠的农副轻工业的小镇子。
徐离的外公去世前只留下这里一套老旧的自建房,年久失修,徐离带着徐母刚到的时候,惊讶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头皮发麻。
为了尽快安顿,徐离搬着梯子,自己爬上去修了一下午,勉强拆下那些老旧的红砖,简单搭了几块木板,勉强把窟窿堵住,能住人了。
傍晚时候,徐离试探着打开手机,结果手机开机页面还没加载完,无数的骚扰短信和电话接踵而至,屏幕跳跃闪烁两下,彻底黑了,隐隐还有冒黑烟的趋势,吓得他赶紧拔下SIM卡,隔绝掉那些无休止的骚扰。
走上小镇子,在没路灯的小镇中心走过三四条街,才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的中国移动,徐离掀开帘子走进去,对柜台后面看电视的中年男人道:“老板,办张电话卡。”
老板眼睛没离开电视,拉开抽屉,随手扔出一把电话卡来,说道:“你自己选号吧,月租套餐墙上贴着,只有这一种了,对了,带身份没,没原件不给办。”
“那怎么中!”老板摆手拒绝,“国家刚出的规定啊,电话卡必须强制实名,一张身份证只能办四张卡,身份证丢了就去警察局补办,二十天就能领到了。”
老板看着他的穿着,乐了,说道:“哪个城里来的小子啊,跟你说,这三水镇就一个派出所,底下几个村都归这里管,一共就那么点人,谁给你加快,你快明天早上去补办吧,早办早省事,也就二十天就拿到了。”
坐在这老破房子里,徐离被风吹得头疼,今年燕京的冬天真是格外漫长,前几天张雨泽还跟他抱怨过,说不知道是谁把北极圈搬燕京边上来了。
徐离若有所思,看了眼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今天离开张雨泽家里的时候自己曾给他留下字条,字条上面写着的就是徐母的电话,让他看见后联系。
徐母叹口气,说话都疲倦,“你想啊,咱们家这烂摊子事儿谁摊上谁倒霉,张大夫是个好人,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接着管你。”
“张雨泽不会不管我啊。”徐离没放在心上,笑道:“妈你别多想,我跟张雨泽那是患难见真情的关系,他这人看着冷,心肠热,不是丢下我不管的人。”
“那你也应该等人家主动联系你。”徐母仍然坚持己见,“如果你主动去联系,就变成你扒着人家不放,如果张大夫真的不想被咱们拖累,你这么做反而让人家为难愧疚,不要这样,你既然已经留了电话,如果张大夫想联系你,会自己打过来的。”
“唉。”徐离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站起身道:“不联系就不联系吧,反正他明天就会给我打电话,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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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泽在第二天中午时候收到宿舍群里李成弘的微信消息。
韩金航:别着急雨泽哥,这不是还有我呢,我岳父正好在临市医疗体系里,已经查到他的就诊记录了,你说得对,心梗症状早就有,而且从来没有有效干预治疗过。
张雨泽看了眼,转发给昨晚联系上的律师厉薇薇——太后以前的病人,燕京民事诉讼的专家精英律师。
厉薇薇:这个不错,徐海的死亡报告不用担心,开庭以后会自动取证调查的,或者徐离作为直系关系人也有查阅的权利,你们现在需要提供他熬夜猝死诱发心梗的证据就可以,我这边负责找到最开始散播谣言的账号。
李成弘:下次请吃饭的时候带上徐离吧,我看你也是真心要跟他谈下去,政策原因哥几个喝不上你的喜酒,但帮你把把关还是可以的。
厉薇薇:去出事的那个小区查证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头,或者有人证证明徐海自己熬夜猝死的,都可以。
到了徐海住的小区门口,到现在还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手机开着直播,对着摄像头眉飞色舞。
“家人们,我现在已经到出事的小区了啊,今天给大家直播一下新闻热点,给大伙开开眼,火箭刷起来,咱们进去看看!”
从出事开始,张雨泽这一天一宿简直是殚精竭虑,把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个遍。
他道:“目前我已经找了律师起诉媒体造谣,但是目前开庭前还需要取证,咱们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证据,一是证明徐海赌博成性,人品有问题,不是徐离没有尽到赡养义务,二是证明他是死亡是因为熬夜诱发心梗,跟徐离没关系,媒体是造谣。”
肖杰仰起头,看了眼这鸽子笼一样密密麻麻的老小区,说道:“这种楼我小时候住过,很多一楼或者地下室的住户在这秘密开个麻将馆赌博赚钱,背着公安谁也抓不到,来人就跑,只做熟人生意,咱们不好找证据啊。”
“试试吧。”张雨泽叹气,觉得后背压着千斤重,“以后这种麻烦事只多不少,这还只是第一步。”
他想得简单,原本以为在小区里转转,随便拉几个居民问问,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可谁知道小区里面的人都守口如瓶,纷纷说自己不知道。
打听半天,只能通过闲言碎语判断出徐海是从哪个单元门被赶出来的,可是一个单元住着百户人家,总不能一个一个敲门问。
转悠半天,铩羽而归。
“没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张雨泽不太想说话,沉默着车子,简明扼要道:“他带着他妈搬走了,我去他们家找他也没人。”
“没有。”张雨泽说起这事脑袋就疼,“我还去医院查过他的资料,结果这货紧急联系电话留的是自己的,我想联系他妈都联系不上。”
赵小乐一直沉默着,听他这么说,瘪嘴道:“唉,徐助估计是不想让自己的事连累你,干脆不跟你联系了吧。”
“是吗?”张雨泽眉头紧锁,烦闷道:“之前我都说了他的事我要管,也会管,他凭什么不想连累我,他现在手上没几毛钱,又丢了工作,不找我帮忙怎么过?”
“徐助一直都是这样。”赵小乐靠在椅背上,从后座探头道:“他不是很喜欢让自己的家事影响别人,之前我刚工作的时候,他妈妈生病,他工作忙照顾不开,我说我来帮忙,他也没让我辛苦。”
张大夫把人送到地铁口,赵小乐下车前,扒在车窗,劝道:“张大夫,徐助既然不想麻烦你也有他的顾虑,你就等等吧,说不定他自己能解决好,急着联系他也没用,对吧。”
“嗯。”张雨泽不着情绪,送走赵小乐和肖杰。
话是这么说,张雨泽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徐离,虽然暂时联系不上,但他在燕京的事情还得管,从地铁口发动车子,张雨泽一路来到徐离之前租住的公寓。
就是被小彩虹占着不还那一套。
房门没关,他插兜站在门边,向内看见小彩虹正弯腰打包行李,眉头紧紧皱着,一脸不耐烦,早没了当初找徐离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你把钥匙还给他吧,这房子我住不了了,记者网红天天在这堵着,房东三天两头上门催房租,怎么住?”
听他说话这语气还挺生气,张雨泽觉得好笑,接过徐离的钥匙装进兜里,才道:“你爱住不住,徐离的房子本来也没求着你住,赖着不走还有理了?”
他本来想来大城市扒着个男人,靠威胁和出卖身子换钱生活,虽然手段不怎么光彩,但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容易的赚钱手段,谁知道竟然碰上徐离这茬。
之前看他是个大医院的医生,以为是个有钱人,谁知道钱还没要到手,先经历这么一档子网暴。
小彩虹肠子都悔青了。
张雨泽屈起唇角,眉毛半挑,讥讽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跟他一生一世,痴情等着他分手吗,怎么,不等了?”
小彩虹叉着腰道:“我不怕你笑话,有钱的时候怎么说都行,没钱没势的时候谁管谁生死,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真道理,我也劝你别天真,早点别管他,省得连累自己。”
张雨泽嗤笑,摇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既然是他对象,就不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他,你与其在这劝我,不如找个好工作,扒着男人总会翻车。”
张雨泽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不免又想起当初他对徐离一口一个真爱,一口一个真心仰慕,现在一看,都跟放屁没两样。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月,网上的热度慢慢消散,网民们的关注点火速转向,只剩下网络舆论的受害者独自舔舐伤口。
张雨泽在等徐离的电话。
徐离在等张雨泽的电话。
有时候半夜睡醒,张雨泽觉得脚冷,照着之前的习惯想把脚伸到徐离身上取暖,可是翻过身,才发现床铺的另一半是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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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如愿拿到身份证,重新办了个电话卡,终于能正常发信。
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张雨泽。
老板娘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突然伸手,粗暴抢回蔬菜,啐了一口骂道:“你就是那个不孝子吧,呸,滚蛋,我不卖你菜。”
这么一晃眼,冬天就过完了,下了几场冰雹,燕京终于舍得停下老北风,入春以后天气渐渐回笼,张雨泽脱下厚重的冬衣,看着春光明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度过的冬季就像一场梦,如果不是每天上班都能见到赵小乐和肖杰,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穿过书,认识过徐离这个人。
厉薇薇那边进展很顺利,不愧是太后推荐的金牌律师,已经迅速完成前期起诉和备案,证据整理也有条不紊的进行。
现在只剩下两个阻碍,一个是徐海赌博的证据还没到手,另一个则是最早造谣的小媒体怕承担责任,早已解散销号,消失在人海,要想找到负责人起诉也是大难题。
他和赵小乐、肖杰三个人轮班,干脆连着去徐海的小区蹲点了一周,专等着大早上的时候去单元门口等着,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等到赌场的人从里面丢出那些赌鬼醉鬼,就像之前把徐海赶出来时一样。
谁知道就这么个功夫,单元门打开,里面走出三个男的,笑着道:“今天赚得不少啊,自从徐海死了以后,都没人给咱们送钱了。”
其中一个道:“上次徐海连着玩了三天我就觉得不对劲,还好叫你们把人赶走了,不然接着玩下去,估计就死在咱们家里了。”
“可不是,妈的,还好媒体都关注他那个儿子,没人找到咱们头上来,不然真是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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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航的婚礼如期而至,韩金航的老家离燕京不算远,开车不过五个小时,反正都要过去,张雨泽和李成弘拼了个车,一起开车去。
去程路上,张雨泽开车,李成弘怕他犯困,坐在副驾陪着说话,他道:“距离上次徐离那事都过去三个月了吧,还没他的消息?”
张雨泽面无表情:“可能死外面了吧,谁管他。”
李成弘笑笑:“那咱们之前的赌约怎么算,给老四的礼金是谁出双份,你和徐离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算分手呢还是在一起呢?”
“唉,输不输都是其次。”李成弘也不是在乎钱的人,“说来说去,哥们不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吗,你到底怎么想的,徐离要是一直不联系你,难道你等他一辈子啊。”
“等呗,我又不着急。”张雨泽说话时带笑,听着像是开玩笑,却又带着几分真情,“没他我也是个光棍,怕什么。”
“傻逼。”李成弘笑着骂他,“恋爱脑又犯傻,你真是独一份。”
婚礼这种事从来都是个费时费力的活,无论是嘉宾还是举办婚礼的两家新人,走完这一天接亲送亲的流程后,屁股坐在礼堂等待吃席的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
张雨泽和李成弘坐在韩金航大学同学那一桌,专心炫饭,张大夫很努力保持自己的吃相优雅,但是因为一路开车又跟着接亲,饿得前心贴后背,实在是忍不住。
正当他专心吃饭的时候,身边的李成弘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压着嗓子喊道:“你看你看,谁来了。”
张雨泽不情愿放下筷子,抬眼望向大门外,就看见一个头发稀疏,脑门锃光瓦亮的中年男人踱步朝他们走来。
对于张雨泽来说,江博不过是大学五年中随随便便一个名字对不上脸的同学,但是对于江博本人来说,张雨泽却一直都是他的假想敌,是默默在背后攀比,拈酸嫉妒的对象。
上学那会就妒忌张大夫专业课成绩高,嫉妒他人长得伟岸高大,面容也更加英俊,工作后妒忌张大夫顺风顺水的工作经历,妒忌他年纪轻轻获得非凡成就,更别说今年年初葛浩然那场手术在整个心外科都是出名的,江博简直要嫉妒得发疯。
如果说非要从张雨泽这个人身上找出一个黑点,那么恐怕也只能是曾经跟沈墨恋爱的那段经历值得诟病。
江博笑道:“今天韩金航婚礼,我想着我们都是老同学,有些能联系上的就一起叫来了,你也来见见?”
张雨泽刚想摇头说不用。
只见江博朝远处招招手,人群尽头,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
他想看张雨泽出糗的囧样,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实际上早已沾沾自喜,目光在张雨泽脸上转来转去,希望抓住他一瞬的破绽。
桌上有好事之徒,看热闹不嫌事大,试探道:“张大夫,你是不是跟沈墨分手以后一直都没谈过对象啊,大家都说你很痴情来着。”
张雨泽淡定擦嘴:“谈了,正在。”
江博步步紧逼:“怎么不给我们带来看看。”
张雨泽:“不想。”
“......”
江博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李成弘放下心来,他们家老二这么多年唯独一个嘴没边,还是一样的厉害。
江博死活气不过,连面子上的和善都装不出来了,他破罐子破摔,刻薄道:“哦对了,我忘了,张大夫之前晒过的对象好像是那个徐离吧,就前段时间新闻很火的,炮兵医院害死亲爹的大夫。”
他顿了顿,扬着声调,挑衅问道:“怎么样,还在一起吗?”
原本想看张大夫和沈墨这段热闹的人还没来得及失望,突然又被下一个劲爆的消息吸引住眼球,徐离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恨不得人人喊打,现在当事人居然就在身边。
李成弘看着都着急,伸出手在背后戳戳张雨泽,想让他否认,不管怎么说,现在徐离名声如此,还是避避嫌比较好,别给自己惹麻烦。
但张雨泽显然不是这个脾气。
他放下筷子,擦着手,掀起眼皮,慢慢道:“还在一起,但是纠正你一下,徐离是被冤枉的,那些事都是媒体造谣。”
“不会吧。”江博笑得欠揍,“新闻上的事怎么能有假呢,张大夫,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对象就包庇洗白啊,我建议你还是为自己幸福好好负责,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拿来当对象。”
“谢谢你的建议。”张雨泽站起身,拎起自己外套,准备结束饭局,他微笑道:“我打算先提升一下我筛选同学的能力,为什么还没把你这种人从我微信里删除掉。”
江博的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他是开车过来的,怕开夜路时间长,在韩金航的特许下,张大夫比别人稍早离席,李成弘已经喝多了,不省人事,也就没带他。
韩金航送他出门,说道:“路上小心啊,哥,徐离的事你别太操心。”
“不操心了。”张雨泽笑笑,“这不是我能掌控的。”
“哥,我说话难听你别怪我。”韩金航借着酒劲,拍拍他的肩膀,“你跟徐离能幸福,我和老大都高兴,但既然已经联系不上,时间长了就跟分手没两样,你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你们一天天比我家太后都操心。”张雨泽扶着他,心意心领了,点头认真道:“放心吧,我会的。”
一个人开车在高速上,除了轮胎压在柏油路上的呼啸声以外,耳边没有人打搅,是个放空发呆的好时间。
张雨泽开着车,静下来思考他跟徐离这些事来。
他到现在都不相信徐离是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人,别看他和徐离一天到晚斗嘴互骂,比小学生还幼稚,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情绪稳定,做事知道进退的成年人。
张大夫困得呵欠连天,实在是开不动车,干脆拐了方向,决定在这睡一晚上,明天早点起来去上班。
三水镇不大,尤其没有夜生活,这个时候已经是漆黑一片,他开着导航在里面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一家亮着灯的快捷酒店,开了个房。
走进去以后,里面的住宿条件差得令人发指,张大夫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使用里面提供的洗漱包,放下东西后,打算去附近买一些。
离酒店最近的小卖店已经关门了,他跟着导航往里走,走过三水镇最繁华的街道,拐入附近小巷子,又穿过去,才看到一家小卖店。
小卖店旁边是一家其貌不扬的养老院。
厉薇薇道:“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切都很顺利,我顺着之前发布消息的账号找到那家无良媒体背后的注册公司了,虽然已经注销,但是从公司法人名下能追到他们最近成立的新公司,可以说,已经找到负责人了。”
厉薇薇:“是这样的,这年头网络维权最难,不过都过来了,现在就等徐离出庭起诉,还清白指日可待。”
“好。”张雨泽应下来。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忽地响起,在这春夏交际的闷湿夜晚,惊得张大夫猛地转回身,不可思议朝着身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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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快完结啦,求求看看预收藏!
丁溪除了大学生身份外,还是个兼职网文作家,笔名“溪边有草”,因为笔触细腻,擅长写女频频道,被全网认为是个女性作家。
他有个暗恋对象,是大学对门的室友——简彧,对方笑起来像只傻乎乎的萨摩耶,高高大大的,头脑简单,待人热情。
闲暇之余,他决定开一本小甜饼文章,就叫《暗恋指南》。
在书里,他的男主角就叫简彧,文艺青年丁溪用他的笔触,写下缤彩纷呈的暗恋故事,满足深埋心底的爱意。
简彧上大学以后找了个兼职——网文编辑,他上任后接手的第一个作者,就是号称情感流天赋作家的“溪边有草”。
“溪边有草”正在连载一本小说,叫做《暗恋指南》。
简彧想着,他暗恋对门的那个高高瘦瘦,皮肤白净的丁溪好久,对方长相精致漂亮,出口成章,像只高贵漂亮的布偶猫。
他决定,好好看看《暗恋指南》,照着书里学学怎么追妻。
于是我们的丁大作家,晚上连载小说,情节写到:男主角送给女主角一朵漂亮的苏格兰玫瑰,表达爱意。
第二天,他对门的萨摩耶叼着只苏格兰玫瑰来敲门,献殷勤似的递给主人。
小说写到:男主角强势一吻,女主心动。
第二天,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把他拱在墙角,问他能不能亲亲。
还美其名曰:看书学的!
本文又名:和我的网文编辑双向暗恋了!
人设:漂亮文青小布偶猫受丁溪vs 健气暖男大只萨摩耶攻简彧
双向暗恋成真,甜饼!
文案定于:2023.7.26 已截图
为了养家糊口,徐离仗着自己B大护理学高材生的身份,在三水镇的养老院找了个临时护理工的工作,对于他的能力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
看不见的地方,张雨泽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的相逢没有电视剧里的热烈,再次看见徐离,张大夫一颗心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五味杂陈。
他不过就是两个念头。
第一个是:哦,还活着呢。
第二个是:没死,那就接着养吧。
这三个月积攒下来的所有火气渐渐翻涌上心头,张雨泽突然觉得一股子无名邪火窜上脑门,他只觉得生气、委屈,特别想质问这狗东西为什么一言不发就离开。
他想骂人,想发火,甚至想一拳头捶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迈开脚步追上前,走了两步,发现张大夫越走越快,只能跑起来,无奈喊道:“男朋友,你等等我。”
“滚开!”张雨泽头也没回,“别跟着我。”
徐离接着跟他,他最懂拿捏张大夫的套路,主打一个死皮赖脸,他又试探着去抓张雨泽的手,笑眯眯道:“你生气我不就得哄嘛。”
在张大夫的视角看来,徐离就像个渣男,莫名其妙一夜消失,连一句话都没留下,现在再见面,却突然又开始套近乎,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走到街口,张大夫被他纠缠得实在烦,怒气冲冲一个转身,追在他身后的徐离一个没刹住车,一鼻子撞上他的肩膀,疼得嗷嗷叫。
张雨泽甩开他,怒道:“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自己都能搞定吗,不是一言不发不告而别吗,现在跟着我干嘛?”
徐离眨眨眼,挤出眼角的泪光,揉着鼻子,委屈道:“你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一直没来找我,也没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你嫌麻烦不想要我了呢。”
“你放屁!”张大夫气急,骂得很脏,“你他妈梦里给我留电话地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你打电话,你当我半仙未卜先知吗?”
这事张雨泽看不明白,徐离倒是差不多琢磨清楚了,大概是他留下的字条没有被张雨泽看见,所以在他角度来看,自己还真就是不告而别。
至于徐离这边,误会张大夫不想管他,也再没有主动联系。
阴差阳错,彼此误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男朋友天下第一好,又温柔,嗯,好像也不算是很温柔,但是热心肠,对人掏真心的好,是肯定不会舍得丢下他一个人的。
自顾自走上宾馆二楼,找到自己的房间,而身后那人的脚步却刻意放轻,鞋底踩在老式木地板上,发出轻轻缓缓的吱呀声,一步一步靠近到他身后。
徐离修长的手指握住他骨节分明,劲瘦白皙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擦着温凉的肌肤,莫名的,多了份情1欲的味道。
那份香气不属于香水也不属于洗衣液,按照医学书上来说,应该是属于心动时刻荷尔蒙分泌,而自然而然产生的费洛蒙,在嗅觉数以万计的细胞中的某个角落,突然戳中了心弦。
爱情是有味道的。
徐离得寸进尺,在他耳边柔声浅笑,呼吸拂过张大夫的耳朵,很痒,很想把他推开,到最后却一动不动。
昏暗暧昧的走廊里,徐离的声音极低,耳鬓厮磨问他:“男朋友,说你想我了。”
他倏地瞪大眼睛,心跳狂速,所有理智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张雨泽刚才那句话。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徐离握着张雨泽手腕的手突然收紧,将他紧紧揽在自己怀里,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张雨泽揉进身体里。
张雨泽试着挣扎了一下,下一秒,唇瓣被徐离强势地吻上,攻城略地。
这回的徐离没有之前那次温柔,他像在进攻,像在发泄,更像是把长久未见的想念变成一个吻让张雨泽知道。
也不知道多久,可能是在楼道里实在是有伤风化,徐离伸手摸进他的裤兜,掏出那把房门钥匙,旋转门锁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