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努力睁开条眼缝,确定眼前之人是许尤后,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不仅没醒,反而支吾两声睡得更死了。
“半杯就倒,你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没能将人叫醒,许尤满脸无奈嘟囔着。
早知道他酒量差成这样,刚才就不让他喝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只是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带人离开这里。
许尤盯着瘫在沙发上的富贵看了会,弯腰将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试图用力将人拽起来。
可他使足力气想起身,非但没把富贵拽起来,自己反而踉跄着一下摔进他怀里。
“尤哥……”富贵轻声呢喃着,伸手想要圈住闯进怀里的人。
许尤没好气拍开他的手,站起身望着沙发上烂醉如泥的人许久,确定自己的确没办法带走他后,果断叫来了酒吧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他总算成功将富贵塞进出租车。
给司机报了个地址,许尤长出口气,活动了下险些被扭到的手腕。
出租车很快抵达酒店。
许尤在前台开了两间房,又请酒店的人帮忙扶着富贵上楼。
两人的房间是紧挨着的,送走工作人员后,许尤走到床边,帮富贵脱了鞋、盖好被子,接着准备回自己房间。
今晚折腾这么久,他也挺累的,想回房早点歇息。
哪知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什么动静。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身体骤然腾空,整个人被抱起来一下摔到床上。
床上铺着厚厚的被子,摔在上面倒是没什么感觉。
许尤懵了好一会,才发现睡得死沉的富贵不知何时醒了,刚才将自己抱起来摔床上的也正是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许尤惊讶问。
问完又“卧槽”一声,头疼道:“好好的你摔我干嘛?不会是发酒疯吧?”
他说着边试图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对方要真是发酒疯,他可不打算奉陪。
只是他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逼近床边的富贵轻轻松松按了回去。
男人高大的身体投落巨大阴影,单手便将许尤双手扼住并压在头顶。
他黝黑深沉的眼底翻涌着凶猛疯狂的欲望,在许尤茫然又怔忪的注视下,俯身牢牢堵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
对方动作太快,许尤一时没反应过来,给了其更进一步的机会。
富贵像逮住猎物的猛兽,眸底压着能将人淹没的巨浪。
许尤心往下一沉,顿时慌了起来。
“富贵!”他抬高音调,又气又急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撒酒疯也要有个度,知道我是谁吗?赶紧给我把手松开,不然这事过后,你立马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语气凶狠,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字地说着,让人没办法质疑话语的真实性。
富贵动作猛然一顿,停下所有动作,垂眸看着许尤。
即使身体难受到极致,脑海也只剩一根弦岌岌可危地崩着,他依然被许尤那句“再也不想看见你”给吓着了。
于是拼命压下一切身体本能,怕自己惹怒许尤,对方真把自己赶走。
“尤哥,我难受……”富贵可怜巴巴看着许尤。
他身体烫得厉害,肌肉也紧紧绷着:“我好热好热,身体像着火了,有无数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着垂下头,用脑袋去蹭许尤颈窝,呢喃道:“但你身上很舒服,只要碰着你,身体就没那么热了……”
许尤听着这些话,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撒酒疯不可能撒成这个样子,富贵难受成这样显然不是装的,比起撒酒疯,他的种种反应更像是中了药。
是去卫生间的时候?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明明富贵去卫生间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醉倒在沙发上。
现在看来,他那会其实已经中了药。
许尤想着边抬手去摸富贵额头,才发现他额头烫的厉害,本来就不太聪明,照这温度再烧下去,怕是会真烧成傻子。
“你等等,先让我起来。”许尤着急道:“你中了药,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他边说边试图坐起身,偏偏富贵此时脑海唯一的弦也崩断了。他意识迷迷糊糊,整个人像坠入火海,唯有抱住许尤才能稍微缓解痛苦。
“尤哥。”他轻声呢喃。
一把搂抱住许尤,语气近乎哀求地道:“我真的好难受。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他贴上来的身体宽肩窄腰,一样滚烫。
这具健壮完美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躯体,完全符合许尤对另一半身体的幻想,强大而充满力量感,透着让人难以抵抗的巨大诱惑力。
尤其许尤今晚也喝了酒,这会酒劲正慢慢上头。
他心头一阵悸动,原本还算清醒的大脑跟着迷糊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想,和富贵做,自己其实也不亏。
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现在去医院还来不来得及。且以富贵此时的状态,他也未必能靠自己一个人将其带去医院。
总不能就这么见死不救吧。
许尤意志力松动时,富贵已经越来越放肆。
男人是经不住撩拨的,许尤意志力本就摇摇欲坠,此时更像被一下点着。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只想顺应本能。
窗外夜色正浓,房间内却灯火明亮,清楚映着床上发生的一切。
许尤精疲力尽,唯一做的是用力全力将灯熄灭。
这一晚许尤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他意识昏昏沉沉,连真正结束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了。
次日许尤睁开眼,一下对上了富贵那张英俊棱角分明的脸。
他此时还沉沉睡着,像是累坏了,呼吸很是平缓。
许尤怔怔盯着眼前这张脸看了一会,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一点点浮现。
他白皙的脸上印出一层薄红,心里满是懊恼。
早知道会这样,昨晚他就不该带富贵去酒吧,更不该喝酒。
要不是喝了不少酒,受到酒精影响,许尤昨晚绝不会放纵自己,真和富贵做了那事。
清醒状态下,他其实有很多办法能解决昨晚的突发状况,只是酒劲上来,压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懊恼归懊恼,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晚了。
两人被子下还挨在一起,亲密又暧昧。
许尤别扭得很,见富贵还沉沉睡着,便悄然挪动身体,想先从被子里出来。
只是他一动,被折腾一晚的身体立刻发出抗议。
许尤又痛又难受,猛地停下动作,表情也僵硬住。
他在这一瞬间,迅速回忆起了昨晚的场景。
那可真够刺激的。
许尤也完全没想到,那么听自己话的富贵,到了床上能那么野蛮,没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若非如此,他身体也不会这么恼火。
想到这,许尤又气又恼。他明明是为了帮富贵,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恩将仇报。
他越想越不爽,看着旁边依然熟睡的富贵更怎么都不顺眼,于是直接抬脚踹了对方一下。
被踹了一脚,富贵竟也没醒,反倒是动了动,自然地将怀里的许尤圈得更紧,被子下的腿也压住了许尤的腿,让他像被对方箍在怀里的抱枕,想动弹都动弹不了。
许尤气笑了,直接伸手狠狠拧了他大腿一把。
他这一下拧得够狠,富贵直接被疼醒,睁眼看见许尤还一脸的茫然无辜。
许尤佯装镇定,隔着被子拍对方紧箍住他腰的手:“松开。”
富贵愣了下,手下触感实在太舒服,没忍住下意识捏了捏。
许尤腰一软,喉咙险些溢出声低吟,凶巴巴瞪过去:“信不信我把你爪子剁了?”
富贵委屈巴巴,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在许尤的眼神警告下,又把腿也收了回来。
许尤得了自由,冷哼一声,强忍着身上酸痛,挪到床边准备穿衣服。
但刚掀开被子一角,人还没坐起来,他就暼到旁边的富贵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像嗅到腥味的猫一样。
许尤眼神危险,微笑问:“好看吗?”
富贵没察觉到那点危险,忙不迭点头,兴致勃勃道:“好看。你皮肤好白,摸起来也好软,特别舒服。你腰后面还有颗痣,特别敏感,一碰就……”
“你闭嘴!”许尤听他越说越离谱,连忙羞赧打断。
接着命令道:“你把头转过去,不许看。要被我发现你偷看,就留在这别回去了。”
这威胁直戳富贵死穴,他最怕的就是许尤赶他走。连忙道:“我、我一定不看。你别把我留在这里。”
说着立刻背过身去,为证明自己绝不会偷看,还用手蒙住了眼睛。
许尤见他确实老老实实没回头,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因为两人昨晚战事太过激烈,他衣服直接烂了好几个洞。
许尤捡起来拎着看了眼,扶额一阵无力,最终抛弃了衣服,直奔浴室而去。
昨晚完事后没洗澡,他身上黏黏糊糊的很难受,现在只想赶紧洗干净,顺便清理掉身上存在的痕迹。
浴室很宽敞,进去是面大镜子。
许尤不经意看了眼,立刻被身上遍布的青紫痕迹吓了跳。
“属狗的么?”他嘀咕着,转身发现背上也同样布满痕迹。
许尤一阵无力,走到旁边打开头顶的莲蓬头。
热水从头顶直接淋下来,许尤认认真真将身体清洗了一遍,最后实在没办法逃避,才姿势怪异地将手伸向了某处。
忍着羞耻感清洗的过程中,许尤痛得龇牙咧嘴,边咬牙切齿骂富贵。
洗完澡,他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也没给富贵什么好脸色。
富贵悄悄暼了他一眼,还记得许尤威胁的话,哪怕对方□□着上身,也一眼不敢多看,赶忙匆匆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许尤侧身靠在床头,拿出手机开始下单,让跑腿小哥帮忙买衣服和药膏送过来。
准备下单时,他眼角余光又暼到地上那件比自己衣服更烂的白衬衣,纠结犹豫半晌,还是骂骂咧咧让跑腿小哥给富贵也买了衣物。
明明昨晚受罪的是他,却还要花钱给罪魁祸首买衣服,这都什么事啊。
而且早知道衣服这么快报废,当时就不买了。
想到这件白衬衣昂贵的价格,许尤不由得一阵肉疼。
富贵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许尤已经理清了思绪。
他临时披了条薄毯,示意富贵坐下,一副准备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富贵见他这副样子,连忙在床边乖乖坐好,看着可怜乖巧又听话,和昨晚许尤记忆中犹如豺狼猛兽般强势索取的男人截然不同。
许尤心头冷“呵”了声,想起自己身上那些恐怖吓人的痕迹,完全没把他表现出来的可怜模样当回事。
为理清昨晚事情经过,他先问了富贵去洗手间的事,听见那杯酒时,立刻明白对方是在什么时候被下药的。
富贵听完委屈道:“可我是看她喝了之后才喝的,她怎么没事?”
许尤知道这些常年混迹酒吧的人多少有些小伎俩:“你是见她做了喝酒的动作,但能确定她真的喝了?即使喝了,你又能确定她没偷偷吐出来?”
富贵被问得哑口无言,垂头丧气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虽然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药,但人已经找不着了,两人也只能认栽。
许尤接着认真叮嘱了他一番。
叮嘱完,便是昨晚发生的事了。
他咳了咳,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郑重其事道:“还有,昨晚只是个意外。你中了药,而我不得不帮你,这绝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发生变化。所以我希望从现在起,我们都能忘了昨晚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ok?”
富贵仔细理解过许尤这话的意思,沉默良久,像在努力尝试什么。
最后一脸为难道:“可是我忘不掉。我刚刚试了下,越是想忘掉那些事,记忆反而越深刻,最后满脑子都是你昨晚的样子……”
“停停停。”许尤没好气道:“忘不掉就努力忘掉。要是一直忘不掉,你就离我远点,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话说到这份上,富贵哪还敢说什么,无比幽怨看了许尤一眼,委委屈屈道:“你别动不动就说这种话,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去忘记。”
许尤揉揉眉心,微松了口气,不管富贵能不能忘记,他态度反正是明确的。
而且不止富贵,他也得赶紧忘了昨晚的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协商完毕,外边响起敲门声。
许尤起身去开门,从跑腿小哥手里接过袋子。
跑腿小哥大概见多识广,全程目不斜视,没表现出半分好奇。
许尤提着袋子走进房里,将自己衣服取出来,又将富贵的递给他。
一管药膏这时突然从袋子口滑出来。
富贵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弯腰捡了起来。
在看清药膏名字后,一脸着急问:“硝酸甘油软膏,这是什么?尤哥,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艰难qaq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许尤听着罪魁祸首无比真诚的询问,直接给气笑了,劈手夺过药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拿着衣服和药膏直奔卫生间。
富贵盯着猛然关上的卫生间门,一脸茫然和无措,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卫生间内,许尤翻看着说明书,接着深吸口气,忍着满心的羞耻感,用十分怪异的姿势涂抹药膏。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心情十分复杂,但自己身体要紧,还是不敢敷衍,涂抹得十分仔细。
抹好药膏、换好衣服,许尤站在镜子前认真打量了遍,确定身上痕迹都遮掩住了,这才拉开门走出去。
因为某处伤着的缘故,他没敢大幅度迈步,走路姿势显得略为僵硬。
房间里,富贵已经换好衣服。
他本来随意坐在床边,听见开门声立刻局促紧张站起来,表情忐忑不安地看许尤,唯恐又做错什么惹他生气。
许尤见他这幅无措的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走吧,先去吃饭。”他深吸口气,决定不与对方计较。
毕竟刚刚他们都说好了,要忘了昨晚的事,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话是这么说,但退房后到了饭店,看着菜单上琳琅满目的美食,自己却只能点些清淡的菜和粥时,许尤心底不满的情绪又悄然冒了出来。
他幽幽暼一眼对面兴致勃勃说着想吃什么的富贵,为平复心中怨念,将对方的话当了耳旁风,直接给他点了一样清淡的食物。
菜和清粥端上桌后,富贵明显愣了下。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在许尤充满危险的目光注视下,又很有求生欲地将话咽了回去,不敢发表半点意见。
吃过午饭,两人乘车返回云彭镇。
他们是骑摩托车来的云彭镇,这会车还停在门市里,只是许尤受了伤,坐着都难受,更不可能骑摩托车走那么颠簸的路。
他怕自己直接给骑进医院。
骑车回去是不可能了,短时间他也教不会富贵。
许尤有些犯愁,站在路边琢磨了下,决定花钱找辆车回去。
一辆黑色吉利这时忽然在旁边停了下来。
“许尤?”驾驶室车窗降下,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带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老师好。”许尤见到对方,先恭敬问了声好。
这才回答道:“回来有段时间了。我爸不是出事了吗,家里没人,我暂时回来照看着。”
田立点头,又问他这是准备去哪。
听说许尤是要找车回云塘村,他立刻道:“上车吧,我也要回学校,正好带你们一路。”
老师都这么说了,许尤也不好推辞,连忙道过谢,和富贵一起上了车。
汽车驶往云塘小学的途中,许尤边和田老师闲聊着。
田老师是许尤的小学老师,这么多年一直在云塘小学任职。
许尤小时候觉得他特严厉,还很怕他,后来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这些年两人一直有联系,田老师知道他的近况,许尤每次回来也会去学校看望对方,只是这次还没来得及去。
“田老师,我听说云塘小学要和镇上小学合并了?”
田立点头,说起这事也很无奈:“村里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把孩子往镇上送,学校招不到什么学生,现在每个年级也就一个班,有的班上只有五六个学生,合并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学校合并,我也会调走,只是还不知道被调去哪。”
许尤闻言也很唏嘘,他在云塘小学读了六年,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田老师说着想起什么,笑了笑道:“没想到能这么巧遇见你,我这其实刚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许尤连道:“什么事?老师您尽管说。”
“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最近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偷偷去镇上上网,我就想请你来上几节课,科普科普计算机,让他们知道电脑除了玩游戏还能做很多事,也算是培养他们这方面的兴趣,以免误入歧途。”
为了学生,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许尤能理解田老师的顾虑,毕竟现在网瘾少年真不少,只是:“我没有这方面的教学经验,要是教不好……”
他话没说完就被田老师干脆打断:“没事,你只管教,都是些小崽子,以你的能力,老师相信你能降服他们。还有就是教学费用这块,我会去向学校申请,但经费有限,能给的恐怕不多。”
“田老师,钱我肯定不能要。”许尤认真道:“我知道您这么做是为学生们好,所以能尽我所能,为他们多做点事,我也很高兴。只是要教得不好,您别怪罪就是。”
田老师笑眯了眼,连道怎么会,看许尤的眼神满是欣慰,道这事算定好了,等学校统一调好课再电话通知他。
说话间,车驶入了云塘村。
田老师还特意将他们送到家门口,这才调头回去学校。
因为上课的事,许尤这些天暂时没去镇上卖鱼,蹲在家专心致志写教案。
既然答应了田老师,这事他无论如何也得做好。
他在房间写教案时,富贵一直跟屁虫似的黏在旁边。
他也不打扰许尤,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目光滚烫灼热,盯得许尤毛骨悚然、坐立不安,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为减少这种折磨,他只能不停指使富贵干活,一会让他下楼喂鸭子,一会让他去菜地浇水。
好在富贵十分听话,让往东绝不往西,稍微减轻了许尤的压力感。
那晚的事过后,富贵的变化是明显的。
他不擅长掩饰,即使答应了要忘记,当下在想什么还是会明白写在眼睛里。
许尤每次不经意触及他的眼神,心头都会咯噔一下,那里面堆积的□□太过直白浓烈,让人根本没法忽视。
他心里直发毛,有种被什么老色批盯上的感觉。但富贵显然不是老色批,他会这样不过是出于本能。
所以许尤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觉。
想着忍一忍,等这几天过去,情况应该会好转。
三天后,许尤应邀来到云塘小学。
他本打算一个人去的,但富贵执意跟着,多一个人也无所谓,许尤没太阻止。
只是在去的路上认真叮嘱了富贵一番,让他到了学校别乱走,进教室听课时更不要喧哗等等。
云塘小学坐落在云塘村上方,说是学校,其实就两栋二层小楼,外墙灰扑扑的,满是历史遗留的痕迹。操场上竖着笔直的旗杆,国旗在上方随风飘扬。
因为近些年师资匮乏、生源不足,学校没什么经费整修,所以这里基本还是许尤记忆中的模样。
两人到的时候,学生们刚好下课,都在好奇往这边张望。尤其那些小女孩,看见他们害羞又激动。
许尤直接往田老师办公室去了,走前让富贵在楼下等他。
富贵等的过程中,临时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他刚走到门口,忽然瞥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溜出了学校。
他迟疑片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悄跟在了那小男孩身后。
小男孩约莫十一二岁,长得又白又胖,动作却很敏捷,走出学校后踩着周边的荒草,没一会便钻进了间破旧废弃的老屋。
他刚进去,老屋里就响起一道清脆稚嫩的女孩声音:“杜齐岭,你约我来这干嘛?这里黑漆漆的,你要是欺负我,我马上去告诉老师。”
富贵好奇心更盛了,轻手轻脚走过去,透过垮塌的墙缝,看见杜齐岭对面站着个编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年纪和他大致相仿,此时正气鼓鼓等着他解释。
毕竟这地方昏暗阴森,实在容易让人联系到很多不好的事。
当着小女孩面,刚才还轻松自如的杜齐岭立刻紧张起来,挠着脑袋慌乱解释:“我怎么会欺负你,你等等,我让你来这,是有东西想送给你。”
他边说边拉开旁边腐朽破旧的柜门,从里边艰难抱出个极大的纸箱。
纸箱打开后,里边是装得满满的千纸鹤。
“薇薇,你不是喜欢千纸鹤吗?这些都是我亲手叠的,送给你。”他说完又无比紧张忐忑表白道:“我……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薇薇没想到他约自己来是要表白。
“我喜欢的是陈浩,才不要做你女朋友!”她说完这话,没再看杜齐岭,飞快跑了出去。
杜齐岭一愣,沮丧垂下脑袋,哪怕看不见表情,也能想象他此刻的低沉和失落。
富贵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么一幕。
他对感情也是懂一点的,本来想走,见杜齐岭难过成这样,又没忍住走进去安慰道:“你别太难过,她不愿意,你还可以找其他女朋友。”
杜齐岭小朋友本来在偷偷抹眼泪,听见有人说话,被拒绝的难过立刻被丢脸取代。
这个年龄的小孩最好面子。
他气鼓鼓怒视富贵:“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刚刚……你都看见了?”
“嗯。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富贵认真说着,目光很快被旁边的千纸鹤吸引:“这些都是你叠的?你也太gay了。可以教教我吗?”
他还记得许尤说过,gay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杜齐岭小朋友骄傲一挺胸,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谁gay?”
“你啊。”富贵解释道:“gay是夸你厉害的意思。”
现在的小学生都见多识广,闻言噗嗤一笑:“谁跟你说,gay是夸人厉害的意思?”
他一下不觉得自己丢脸了。
误会gay是夸人厉害的意思和被目睹表白失败,哪个更丢脸还真说不准。
他接着解释:“gay的意思是同性恋。你知道同性恋吗?就是只喜欢男人的男人。”
富贵瞳孔微微放大,第一时间想起许尤,低声喃喃:“只喜欢男人的……男人?”
杜齐岭“嗯”了声,一副小大人的姿态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男人能和女人在一起,自然也能和男人在一起,他们还可以出国领结婚证。我有个舅舅就和他男老婆出国领了证,虽然我爸妈都说丢人,但我觉得他可牛掰了。”
“而且,是谁骗你说gay是夸人厉害的?我敢打赌,他绝对是心虚了。没准他自己就只喜欢男人。”
离开废弃老屋,往学校走时,富贵满脑袋都回荡着这句话。
他和杜齐岭一前一后回到学校,到的时候,许尤正急匆匆到处找他。
“你去哪了?我到处找都找不着,不是让你别乱跑吗?”见到他,许尤立刻问。
富贵撒了个谎:“我肚子疼,去了趟厕所。”
他和杜齐岭约好了,他帮对方瞒着表白失败的事,对方也不告诉任何人他误会“gay”的事。
除此外,杜齐岭还答应教他叠千纸鹤,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表白方式。
当然,让他栽了个跟头的薇薇除外。
许尤闻言没多想,他看了眼时间,见马上要上课了,连忙叫富贵跟上自己,两人一起往大教室走去。
大教室面积较为宽敞,里边摆放着投影仪、幕布等设备,是学校去年斥巨资购买的,目的是让学生们多学点计算机知识。
只可惜云塘小学没有专业的计算机老师,大家都是半罐水,能教的实在有限。
这也是田老师找许尤帮忙的原因。
许尤走进教室,先让富贵去最后一排坐好,接着拿出笔记本开始连接投影仪。
将一应设备调试好,学生们也在老师的带领下陆续走进教室。
云塘小学目前总共一百多名学生,许尤的建议是分两批教学,而今天这堂课针对的主要是四到六年级的学生。
听说要上计算机课,学生们都兴致勃勃,进来后迅速找位置坐好。
杜齐岭也在来的学生之中,进来后一眼看到富贵,立刻奔过去坐在他旁边。
上课铃声响起,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许尤开始专心上课。
他之前没有教学经验,本以为会紧张,但真往讲台上一站,心里却十分的镇定。
学生们年纪都小,没接触过太深奥的计算机知识,于是许尤先从浅显易懂的开始讲起。
他一一给学生们科普计算机强大的各项功能,道上至人造卫星轨迹计算、导弹发射参数计算,下至文字录入、账目统计分类,包括视频剪辑、游戏开发制作,这些方方面面都离不开计算机。
提到游戏,学生们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问许老师是做什么的,也会游戏制作吗。
“当然。”许尤笑道:“我以前闲着无聊制作过几个小游戏,你们感兴趣的话,下节课我可以详细讲一讲。但我走的方向主要不是这个,而是软件开发。你们应该听过‘爱购’吧?这款app就是我们团队研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