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了说法,压低了声音,再次试探,却声音很细很软,如同引诱一般地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我们不喜欢了,好不好?又笨又普通,还很废物。”
“简直想想就觉得嫌弃了,对不对?”
“你胡说!你明明又漂亮又可爱,笑一下我就忍不住,你嫌弃我不直说,居然还说出这种话骗我!”
“你以为我傻?还是以为我脑子坏了?”
“鬼才会不喜欢你。”
“而且你让我不喜欢你?你以为喜欢是可以操控的开关吗?我喜欢你,我就一辈子肯定都喜欢你了。”楚桡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抹掉脸上的泪,妥协绝望地说:“不然我还能怎么办?那只乖狗不喜欢主人的呢?”
“我好喜欢你,恨不得围着你转。”楚桡苦恼地说:“但是我就是怕你觉得我太闹,又那么喜欢你……你就不珍惜了。”
“谁知道你直接不要我。”
“然后就跑出了老男人趁火打劫!”楚桡恨得牙痒痒,后槽牙咬得几乎肌肉绷紧,像只生气极了的小狗,凶狠地护着自己的主人:“不过还好,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
苏佑心头有个极其不好的想法,但是自己却又软弱着不敢上前触碰。
他怕……顾慎也走错了路。
而且还傻乎乎地扑进了顾慎的范围里,天天顾叔叔长顾叔叔短,恨不得把顾叔叔捧到天上。
他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后,还给织网的凶手夸他手艺好?
他抿唇好几次,却都把话卡在了喉咙里,难以说出口,好几次长时候,才犹犹豫豫地问:“顾慎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
瞎了眼,走了品味地喜欢他一个路人甲?
然而苏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楚桡拦腰斩断。
“当然不!”楚桡直接否决,无比骄傲地说:“他就是个老男人,怎么可以和我这么乖的狗狗比呢?”
“他才没有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得那么深!他就是……就是图你美色,图你年轻!”楚桡疯狂抹黑情敌,而且说得煞有其事似的:“他根本就不是单纯地喜欢你,他情场老手,最喜欢骗你这种单纯的。”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不像我,真心喜欢你,干什么都喜欢你。”
这是……什么意思?
苏佑平时特别讨厌自己笨拙,然而现却又恨自己没有笨拙到极点。
为什么就听懂了呢?
他也想要无知到底,不用突兀生硬的面对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怎么最后结果就还是这样了?
“……”苏佑大脑整个炸开,呼吸也发乱,直接浑身挣扎抖动,想要从楚桡手臂里逃脱出来:“你!你给我放开!”
“?”楚桡疑惑,抬起头看他,双臂死死紧扣着,就是不放开他,自己随着苏佑的动作也慌乱着:“怎么了?怎么了?乖乖主人?”
“再不给我放开,我就不是你主人了!”苏佑气得想哭,自己满心都是否认眼前事实,然而越否认越肯定,越肯定就越急躁:“我就当没有过你这样的乖狗!”
“好好好,我松开就是了,你别不认。”楚桡连忙松开,伸手想要给苏佑抹眼角的水痕,然而苏佑却在松开的瞬间弹开,楚桡伸出去的手一下子落了空,他错愕半晌,神情失落地对上苏佑:“你讨厌我了吗?乖乖主人?”
“……”苏佑内心郁结得说不出话,看着楚桡失措失落的眼神,顿了好久,才子女一横,咬了咬牙,说:“是,我就是讨厌你!”
“我在队里的时候就讨厌死你了!”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你是谁?”苏佑声音里根本没有气势,听着也发软,但是话却说得尖锐刻薄:“一个小队队长也敢给我摆脸色!把我伤害后居然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让我注意你,发软撒娇?”
“这简直就是胡扯的笑话。”苏佑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顺着尖尖下巴,砸在地上摔开:“我讨厌你!”
“我最讨厌你了!”
“我不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他明明,就是很认真地在当一个默默无闻又废物的路人甲。
没有挑战世俗的观念,没有放浪形骸的个性,就连出格的行为都没有。
而且先前好歹剧情还能撑到结尾,现在剧情连大半都没撑过,他就崩了。
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苏佑越想越难过,眼眶里灌满眼泪,嘴巴委屈地抿着,唇瓣微红,长睫毛沾湿眼泪而更加浓密,他哭得啜泣可怜,浑身轻微发抖,站在楚桡面前,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楚桡被训斥,被嫌恶,也心疼难受着,然而种种情绪却比不上苏佑在他面前一哭,他心头绞紧,什么委屈失落都抛到了脑后,着急忙慌地想要安慰苏佑:“你别哭,别哭啊。”
“你走!你给我出去!你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苏佑哽咽着,举起手指向门口:“你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不是。”楚桡酒意醒了一半,手足无措又心痛难耐地想要上前:“你别,别这么对我啊。”
别不见他。
别这么讨厌他。
别哭着求他消失。
他知道错了。
“你走不走?”苏佑声音细细的,好像每一个字上面都饱含了眼泪珠子,分明没有丝毫威慑力,却震得楚桡不敢往前,脸色阴沉着,眼眸情绪纷杂,再没有刚刚的迷离憨傻,看了片刻,所有欲言又止,企图上前全都被消失殆尽。
楚桡浑身缭绕失意,低下头,声音沙哑着说:“别哭了,我走就是了。”
楚桡麻木地起身离开,颓废失意,几乎狼狈。
苏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男人的身影在抹开的光影颜色里仍然高大,却罕见的落寞可怜。
苏佑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凶。
苏佑收拾好情绪,自己低着头走回庄园的时候,已经深夜,星辰流转,夜幕变成深沉黑色,他注意力全然分散着,直到走进别墅被满眼的灯光照进眼睛,他才发现别墅里一直有人在等他。
顾慎洗了澡,换了一身黑色睡衣,宽硕骨骼撑起睡衣,又被睡衣沾染上一点慵懒劲,却仍然对着笔记本,金丝眼镜扣在鼻梁上,整个人矜贵而睿智,天生的上位者。
苏佑看着这样的顾慎,欲言又止,头低下来又抬上去,兜兜转转,自己既不敢说出来,也不敢相信。
这么好的顾慎,居然也瞎了眼。
居然喜欢他。
顾慎这种禁欲自持人也会喜欢人吗?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慎手里拿着文件,抬眼看向苏佑,言语温柔地问:“怎么一副想说话又不想说话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
“顾叔叔……你。”苏佑很想问出声,但是最后却也问不出口,自己转了话,生硬地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我想先回去睡觉。”
“嗯,今天辛苦了。”顾慎收起笔记本和文件,准备起身:“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喝了再睡。”
苏佑怎么敢和顾慎再亲近,他以为是同病相怜的照顾可能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不,不用了。”苏佑拒绝,头摇着,第一次拒绝顾慎。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愣。
顾慎显然没有想到苏佑会拒绝自己,苏佑却看着顾慎,心里无味陈杂,只能草草地咽了声,说:“我已经累到不想喝牛奶了,顾叔叔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苏佑低头离开。
顾慎目光深沉,略微地沉着脸看苏佑心不在焉地走上楼。
直到苏佑彻底消失在转角,他才收回视线,打开自己呼叫机:“给我查今晚苏佑见了什么人。”
“是。”
苏佑心情又难过又失落,哭了太长时间,体力耗尽,心情起伏大,他居然意外地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了天亮,他看着窗外撒下来的晨光,睡醒后的舒适感瞬间被错愕失落覆盖。
他都忘了,这庄园也是顾慎的庄园,他身下柔软的床铺也是顾慎让他挑的。
好像,他的生活基本已经被顾慎完全渗透了,自己被惯在其中,无知无觉着。
他只拒绝顾慎的照顾,根本没有用。
他必须要完全离开顾慎,自力更生。
因为不愿意直接面对顾慎,他磨磨蹭蹭到了中午才下楼,一般这种时候顾慎肯定去工作了。
然而他一下楼,却迎面看见穿了西装,却从容套上围裙,在厨房里低头躬身的身影。
一如既往的优雅镇定,几乎让人灼目。
苏佑视线躲闪开,心虚地不敢看顾慎,顾慎却听见他下楼的声音,端菜上桌时径直看向他:“醒了?吃饭吧。”
声线冷感,低沉微哑,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却烫得苏佑心神晃了晃,他抬起头看了眼顾慎,又像是感觉犯罪一般地收回目光,低着声,没什么底气地说谎道:“我今天约了人,想在外面吃饭……”
苏佑能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烫起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灭,顾慎低头看他,看他胡乱晃动的眼睛,低头敛目而形成的一道小弧,骨骼顶出一道小凸起,自己看不见自己有多明显。
又有多可怜。
两个人僵持良久,苏佑才听见顾慎缓缓回答道:“好,你去吧,玩得开心。”
“好。”
苏佑点了点头,不敢再看顾慎,自己低头缩着肩膀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目光仍然没有退散,用极其明显的感觉看着他。
苏佑出门的那一段路,走得极其煎熬。
顾叔叔太好,太聪明睿智,他无从像拒绝楚桡那样推开他,面对顾慎的时候都要顾忌自己心虚,而且出来吃饭是撒谎,他在基地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他在外面晃了一圈,随便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但是却只是随便吃了一小口就咽不下去了。
没有顾慎做的好吃。
苏佑轻轻地抱怨嫌弃了一下,随即心里警铃大作。
完了,他就连吃饭也已经挑剔到只能吃顾慎的手艺吗?
那他可还怎么逃开?
他端着碗,视死如归地拿起筷子,逼自己吃完一整顿饭,肚子吃得发胀,自己慢吞吞地走出餐厅,一边走一边企图找房屋出租的信息还有中介。
他必须要搬出去,离开顾慎的衣食住行,才可以彻底远离顾慎。
其实基地的房子都是管理大楼划定名单,能空出来的不多,每一间空出来招租的房子背后必然发生过爱恨情仇,他跑遍全基地也不过找了不到二十个招租广告。
自己回到庄园的时候浑身散了一身汗,又热又累的,草草把广告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拿了衣服就去洗澡。
因为存了离开顾慎的心思,他连水都不敢多用,自己草草地洗了一遍澡,穿着浴袍,发丝上还缀着水滴,顺着修长颈脖滑进浴袍里,滴落在锁骨上,他随便地抹开湿意,走出浴室时,却一下僵直在门口,雪白的脚踝小腿上还有热水泡过的绯红色,被他抠到泛白,他浑身紧绷住,愣神地睁着眼睛看坐在他床边的顾慎。
高大的男人坐下也像是一道山峦,平时那文件也优雅从容的指节却拿着一沓广告,脸色辨不分明。
苏佑屏住呼吸,默默抬脚,想要退回浴室,佯装事情从未发生过。
然而坐在他床铺上的男人却开口,低沉声线在房间里回荡。
“你发现了?”
“想要搬出去?”
男人说完后,又像是听闻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做梦。”
作者有话说:
顾慎是克制疯批(敲黑板)?
第76章 、幸存者小队的无名者(18)
你见过楚桡了……, 却回来想要离开我……我居然还留着这个蠢货。”顾慎笃定说着,语气里似乎极稳,然而却威慑力强悍, 满含着对楚桡的厌恶。
“不和牛奶, 不吃饭……还说谎。”顾慎捏着手里的广告,看着眼前心虚害怕瑟缩得眉眼发红的人,说:“可以任性, 可以作天作地, 也可以奢靡浪费,我都可以纵容你,庇护你, 给你最好的,独独你要离开我这一点, 不行。”
“即使只是想要搬出去一个人生活,我也不允许。”顾慎声音落下, 苏佑睁大了双眼, 吓得惊愕,眼尾更加烧红了。
“……”苏佑抿唇,连呼吸都艰涩拧巴着, 完全手足无措,他从来不敢想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画面。
想来温柔成熟的顾慎周身萦绕阴暗气息,目光晦暗, 手指捏着广告纸张, s级的雷电异能瞬间产生高温,一团火在眼前烧烧出光幻, 火焰犹如丝绸一般冒出, 顾慎轻阖眼眸, 不屑而又隐含怒气地将广告在手指间化为灰烬。
灰尘落地,轻飘飘而错落的晕开一点灰黑色。
一如顾慎深沉神情。
苏佑这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顾慎面对他的温柔不过因人因时,因为他一直在顾慎的安全范围内,而一旦走失或者起了想要离开的念头,一直掩藏在优雅从容外表下的厚重欲望就会暴露出来。
他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的狰狞可怖,是他自己太笨,被人诓骗还以为他可怜,却不年纪轻轻就能跨越等级做成上将,又一手成为基地联盟最高位的人会是什么良善之人。
苏佑抬着头,清晰地看见顾慎站在原地死死盯住他,犹如一只一直站在高位上觊觎的野兽,双眼里沉重的几乎可以化为实体的占有欲死死地包裹住他,如同火舌一般烧过他身上每一寸。
那是,几个世界里,那些错乱崩坏的主角们一模一样的眼神。
霸道的,自私的,却又迷恋的。
顾慎抬腿向他走来,挺拔犹如山峦,肌肉骨骼健硕高大,脚步走得慢而沉,却每一步都像是野兽追捕猎物后,终于把猎物堵在死角后的从容,步步都踩在了苏佑的精神上。
苏佑本能地后脊椎骨发寒,浑身紧绷着,缓缓往后退,脚趾都害怕得蜷缩,皮肉上粉色被自己紧张成熟红,脚踝处水珠顺着小腿滚下,沾湿了发粉的脚尖,雪白皮肉沾染了雾气,犹如一场裸色上沾了绯红,锁骨也沾染湿意泛着水光,细软头发贴着侧脸,小脸害怕着,长睫毛抖动成蝶翅,烧色而媚。。
他不知道自己又多漂亮,自己这幅模样又究竟烧人理智。
笨拙又防备地一步步往后退,企图躲避比自己粗壮凶猛的野兽的追捕,摇着头,鼻尖发红,啜泣着:“不,顾叔叔,不要。”
“我以为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别……这么对我。”苏佑眼泪落下来,脚背绷紧了,呼吸乱得厉害,哭得可怜,小心翼翼地哀求企图用自己那么点侥幸心理来唤起顾慎的理智。
别过来。
不可以。
他真的以为顾慎温柔又深沉。
可眼前的每一步都极其明确的告诉他,顾慎对他的深刻觊觎和势在必得。
“我从来不是好人,更加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
“可……可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居然,居然让我……你就是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把他骗进来,再用衣食住行困住,他逃无可逃。
苏佑哭得哀恸,还在往后退,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的浴室宽也只是仅仅几米,男人两步就可以走完,他却像是猫抓老鼠一般,步步跟进,直到猎物退无可退,从容地摘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深邃优越五官没了遮掩,他的眼眸里有流淌的偏执。
俗苏佑撞上身后的墙壁的时候,整个人大脑崩断,错愕得发愣,下意识想要转身看去,然而下一刻,身前就有高大阴影落下,完全把他覆盖笼罩住,男人凌冽的荷尔蒙气息侵袭过来,还掺着深沉的古龙水味道,纠缠住了浴室的香甜里。
“我想那么对你而已”顾慎揽住苏佑的腰,伸手抹掉苏佑脸上散落的眼泪:“心之所发,心之所向,不算骗。”
“过去我是这么对你,现在,将来我同样还是这么对你。”顾慎手掌捧着苏佑下颌,垂下眉眼,轻声哄道:“乖,别哭。”
“顾……顾叔叔……”苏佑被他扣着,距离太近,呼吸烧灼在一起,醇厚气息覆盖过来,他挣动着,想要逃开顾慎,然而下一刻腰身却被掐紧住,他被掐着下颌抬头,被撬开了嘴巴。
迅猛浓烈的味道侵入,他被勾缠得连合拢都做不到,水光从嘴角落下,他起初还可以支支吾吾地摇头躲避,手臂抵挡住,然而却在滚烫的呼吸和厚重气息里,软了力气,大脑空白。
狭长轻的眼角还是在沁出眼泪,一颗颗地落在顾慎的手掌里,顺着掌纹滑下去。
他浑身上下骨骼软得像烂泥,几乎是被男人揽着支撑住,才没滑落下去,男人缠着不放,着迷地扫过他所有领地,又逼他回应,很是霸道而生涩的,弄得苏佑皱眉,手指无措地贴在被晕着一层水雾的墙上,摸下一片水雾露出光亮瓷砖,指尖掐得发粉发白,滑得抓不住瓷砖,大手覆盖上他逃窜得小手,紧紧握着,扣在了手心里。
小手已然没了气力,软弱无依地任由大手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高大男人终于尝够了甜头,微微松开苏佑,苏佑立刻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住,后颈抹了一手的湿意,是浴室瓷砖上弥漫的水雾。
苏佑意识精神都发着软,却还哭着,浑身没什么力气地挣动,拒绝顾慎:“你……你走开!我要搬出去,我要一个人,我不想要你,我不喜欢你!”
“……”男人全都受着,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抱起,抱了满手的水汽:“要也好,不要也好,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你都不可能一个人。”顾慎笃定着,把人抱出浴室,放进了暖气房里,热气拥覆住两个人,苏佑身上的湿意才好了许多,顾慎把人放下,落在床上,他掐着细腰说:“我会陪着你,一直,直到永远。”
“……”苏佑又气又无力,完全不知道从自己匮乏的脑容量里找出什么词反驳,被眼前情况荒谬得难受,眼泪不断绝,像是在琥珀上倾落钻石,一颗一颗,晶亮而闪烁着微光。
“不要哭。”顾慎扣着他不放,和他平躺在柔软床铺里,用指腹抹掉苏佑的眼泪,指节点在眼尾,手心小脸和手掌大小差异很大。
“唔,顾叔叔……”苏佑上一秒还生气着,这一刻许是热气温暖,棉被里有松香气,舒适又静谧着,身体又发软,大脑也没什么清醒的意识情绪,所有怨与怒全都变成了委屈,他下意识地声音哭腔,声音软而悲着:“你放开我好不好?”
顾慎没有回答,直直地看着苏佑的眉眼许久,才沉声说道:“我没想当你叔叔。”
“也没什么好心。”顾慎难得话多,对着苏佑哭皱得一张小脸,絮絮叨叨地说话,声音温柔着还带了一点餍足的沙哑,他说。
“起初我只以为你是故意闯进我的浴室的,但不久我就发现,重要的是你进来了,你怎么进来的,又是什么心思,我都不用计较理会。”顾慎说:“是你先进来的,是你主动遇见我的,这就够了。”
“你注定是我的。”
“或许现在不是我的,但是,早晚是我的。”顾慎指腹拨弄苏佑被他磋磨得更艳更红的唇瓣,沾了一点湿意,隐隐想要拨开再进去,眼神也微变,似乎又烧起了刚刚散掉的心思。
苏佑连忙摇头,转过身挣开他,自己掐着被子瑟缩着,不面对顾慎。
他被吓坏了。
顾慎几分钟前在浴室的情况凶狠又恶劣,全然没有平时半分理智克制。
苏佑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着,发现男人视线一变,就恨不得把自己瞬间转移走。
顾慎欲念收回了一些,看着苏佑的背影怔然片刻,随即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苏佑瞬间反应激烈地挣动,然而男人却只是贴上他的后背,呼吸落在他的后颈上,温柔着轻声说:“不会再这么做了,不要害怕。”
苏佑手掐着棉被,纤细的手指节攥到泛白,浑身不敢动,男人体温烘热,气息醇厚,他哭累了,张开嘴仰着头也很累,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睛,昏沉睡去。
男人埋首在他后颈间,亲昵地蹭了蹭,也一起阖目睡了过去。
苏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了人,床铺里的温度发凉,说明男人已经离开许久,他平躺在床铺上,心情极其复杂。
嘴巴好像还是肿的,发烫又发痒。
昨天男人的样子狰狞可怖得骇人,像是要把他吃了。
他摸了摸自己嘴唇,浑然无措着,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用棉被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棉被外的房间,企图就这样逃避这个世界。
然而,逃避也注定没有用,他不得不起床,面对这个窘迫又尴尬,还极其扭曲的世界。
[系统,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崩?]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无论你信不信,我这边显示好无异常……哭泣泣,请问你要查看路人甲值吗?]
[两个主角不定都是负几百,看,看有什么用?]苏佑已经绝望,自暴自弃,开始摆烂:[看路人甲值会让我回到路人甲吗?想看你就看吧。]
一个主角说想当他的狗,一个主角直接扑上来。
这个世界不崩都已经是万幸了。
[啊!小AI,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好像似乎是有三个主角……]
[什么?]苏佑睁大眼睛,顿时又燃起希望:[主线还可以挽回是不是?]
[啊……好像也不可以。]系统欲言又止,最后机械音都窘迫尴尬了:[三个进度条都拉满了负数……]
[……]两个人工机械都沉默了。
两个主角变三个不说,居然还是直接拉满的负路人甲值。
可是,苏佑完全没有见过啊!
[主神世界是不是坏了?]苏佑怀疑。
[老实说,我觉得有可能。]系统也这么怀疑,但是他知道主神世界精密运转,世界法则不允许世界错乱,根本不会出现所谓崩坏的情况:[但是,主神世界崩坏的可能性也约等于负数啊。]
[……]苏佑听着,觉得脊背一凉。
莫不是说,这个世界还是个灵异本?
他越想越觉得恐怖紧张,索性直接胆怯地躲开不想了,自欺欺人地忽略这条信息,自己若无其事地照旧过日子。
两个主角的感情线已经完全崩坏,他任务直接被判失败,他也跟着一起崩坏。
种田咸鱼,偏安一隅什么的,他再也不要了。
天天抱着零食在床上看电影,不洗碗,不种地,不整理床铺,对顾慎颐指气使,动辄指挥要求他做这做那,还时不时要末世前也难寻的宝贝,还故意地嫌弃,鸡蛋缝里挑骨头。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无比惹人厌恶了。
然而顾慎全都由着他,要什么给什么,嫌弃也受着,骂也受着,真和他当初说的,可以忍受苏佑一切任性娇气,奢靡浪费,却独独不会放他离开。
苏佑被关在庄园里,男人让他过着最慵懒舒适的生活,偏执而又彻底地宠着他,几乎把他养成了庄园里的小少爷。
但是……却没给他自由。
苏佑对着一堆珠宝钱财,无比郁闷,连月亮都快给他摘下来了,就是出去一个脚步都不可以,别人想要进来问个好,也不可以。
苏佑如同这些奢侈物件一样,被藏在庄园里,成了顾慎一个人的。
他正难受着,却突然,墙壁一阵像水似的晃动,在眼前波澜起伏,他被惊悚住,顿时全身心绷起防备,满心以为第三个主角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然而却一阵水漾波纹后,一道人影走出墙壁。
纤细清秀,眉眼得意的带着红润,眼底毫不掩饰的袒露刻毒,却炫耀似的对苏佑说:“啧?被软禁了?”
“果然还是这么废物……”
作者有话说:
我很忙……哎,日更六七千的日子回不去了。
三片片:一只暗恋诱诱的自卑丧尸皇。?
第77章 、幸存者小队的无名者(19)
“……”苏佑愣生生地看着眼前的淮阮,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即震惊又错愕,本来就容易走偏的脑袋顿时开启风暴。
数据说三个主角对他意思都不对劲,还都是负满分。
目前所知的主角只有三个, 两个走歪了, 而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
难道,淮阮对他也有这种瞎了眼一样的感情?
完全看不出来啊。
而且不知道什么因由,苏佑隐隐觉得另一个主角不是淮阮, 没有证据, 没有实据,但他就是这么感觉的,毫无理由的直觉。
以及, 淮阮他一个治愈系的,什么时候有了穿墙术了?
这个世界是背着他内卷了?
淮阮出言讥讽挑衅, 却没获得想象中的效果,苏佑根本没有任何气愤, 反而惊悚害怕地连连退后了两三步, 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淮阮一时间脸色沉下来,有些无语。
攻击打在棉花上,而且棉花还弹了自己一脸。
淮阮继续挑衅:“怎么?被人软禁在这里……你居然不害怕, 反而害怕我这个带你出去的人?”
“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苏佑是笨又不是蠢。
顾慎限制他人身自由,占有欲和欲望浓烈,但是宠着他纵着他, 所等而又执着的不过就是他松口而已。
淮阮说来救他, 这一点反而很值得质疑。
“你!”淮阮无言反驳,直白地被苏佑掀开伪善脸皮, 自己脸色气得涨红, 哼了一声, 不屑道:“我看你可怜,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就好心过来救你,怎么?自己辨识不清什么是好人坏人,索性就给我泼脏水?”
“看我可怜?”苏佑歪头,眨了眨眼。
听语气就不像是在救人的语气,反而像是落井下石的。
不过苏佑看了看自己一身熨帖整洁的便衣,又看了看身上微微褶皱,球鞋泛白发损的淮阮,觉得自己貌似也不是该被落井下石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