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所有演员到齐，《伪装军雌》正式开拍。
慕卿让演员躺进全息舱，一一为他们封存记忆，并导入对应角色的记忆。
一切做完，慕卿就进入总控制舱。
他将自己的精神体分为两半。
将偏小的那份投入电影世界，更庞大的那份留在总控制舱内，掌控着电影内的一切。
小小的出租房中，闹钟铃声响起，床上的黑发雄子被唤醒。
他坐起身，环视这个有些狭窄的出租屋，翡翠色的眼睛里透着些茫然。
很快，脑海中记忆清晰起来。
他叫晨星，一个来自偏远星球的雄子，他来翡翠星是为了三天后的新兵选拔。
不过在参加新兵选拔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晨星用自己昨天兼职赚来的星币，在星网上下单了一个初级医疗箱。
三个星时后，晨星放下手术刀，咬着唇忍痛地给自己后颈止血。
“我靠！我靠！”
总控制室内，零幺吓得尖叫。
“你做了什么？我就一会没盯着，你把自己的信息腺给割了？！”
慕卿很淡定，“晨星做的事，跟我慕卿有什么关系。”
他确实没给“晨星”导入要切割信息腺的记忆，那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
“有必要么……这多疼啊。”
零幺看着黑发雄子后颈溢出的血，心疼不已。
“有必要，”慕卿表现得有些冷酷，“如果以军雌的身份入住军区，他没法保证自己以后能按时注射信息素抑制剂。”
“可恶，该死的贵族议会，弄什么《雄子保护法案》规定雄子不得参加危险工作，如果允许雄子参军，卿卿就不用受这罪了。”
零幺说着，想起什么，转而质问慕卿，“你不会也想割掉信息腺吧？告诉你不许不许不许！这看着就超疼！”
“安啦，”慕卿安抚它，“我现在不缺钱买抑制剂了，也没去参军，放心吧。”
零幺还是不放心。
它知道慕卿喜欢机甲，喜欢星海，总觉得他哪天就会腺体一割，上演一出真正的伪装军雌。
不行，它得盯紧卿卿！
电影世界里。
晨星割掉了信息腺，修养三天后，将自己伪装成雌子，参加了翡翠星的军雌选拔。
选拔需要经过四门考核测试。
分别是身体素质测试，知识测试，射击考核，机甲驾驶考核。
最终，晨星以总分第四的成绩被录取。
知识测试的笔试满分，射击和机甲驾驶也是满分，只有身体素质得分排在了中等。
对于这个成绩，不管是晨星，还是控制舱里的慕卿还是零幺，都惊着。
“我居然这么厉害吗？”
晨星看着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久久没能回过神。
看到身体素质测试的时候，他都做好了垫底甚至出局的准备。
控制舱内的慕卿也道：“比我预想过的最好结果还要好。”
“卿卿，我们似乎又低估你了。”零幺道：
“身体素质能在一群A级雌子里排到中等……看来，那位引导你生理觉醒的军雌不是一般的强。”
雄子的体质自破壳起就几乎定型，就算不断蜕变升级，带来的改变也有限。
唯一一次大幅改变体质的机会，是生理觉醒。
而能改变多少，则取决于引导者的等级。
这是慕卿没有预料到的。
他情况特殊，没法做等级鉴定相关的测试。
当初完成生理觉醒，只在星网上进行了简单报备，负责虫建议他去重新去做等级鉴定，他也没去。
“如果325真的是他，我再找个机会感谢他吧。”
他低声道。
慕卿重新将关注投向电影世界。
“晨星”被分入一连，有了自己的宿舍。
跟他同宿舍的另外三只军雌，刚好是排名在他前面的那三位。
能进入一连的都是强者。
能分到一连一号宿舍的，更是强者中的强者。
那三只虫都有着不凡的出生，是家里用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天才。
来自偏远星球毫无背景的“晨星”显得极为突兀。
每一只军雌都在暗自观察着“晨星”，没有任何虫开口说话，宿舍里的气氛凝滞到冰点。
“你要的激烈的肢体碰撞，就快来了。”慕卿提醒零幺。
雌子的领地意识都极强，四只等级相近的虫被分到一间宿舍，就像将四只猛兽关在一个笼子里，在彻底磨合完成前，冲突不可避免。
最好的磨合方法，就是打上一架，分出高低强弱。
对于新兵前几天的打斗，长官们大多不会插手。
没虫知道，最危险的一号宿舍里，除了三只凶悍如猛兽的雌子，还有一只披着猛兽皮混入其中的雄子。
零幺并不想要这样的“激烈碰撞”。
“卿卿那么好看还那么努力，他们怎么能打卿卿？”
零幺见宿舍内气氛紧绷，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它也跟着提心吊胆。
“卿卿，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就他们的身体数据调弱。那可是你自己，不能真的被虫揍。”
慕卿没有答应。
“我拍这个电影，封存演员记忆，导入角色记忆，一切等级数据都尽可能贴合角色，就是为了做到‘真实’。”
“那、那你偷偷用精神力，他们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如果我，我不会用精神力，我觉得‘晨星’也不会。”
“为什么？”零幺问。
慕卿：“想要伪装军雌，在军团里磨练变强、掌握自己的虫生，这才是第一步，如果这就要靠雄子的精神力来解决，还当什么‘军雌’？”
宿舍内是极端的寂静，轻到仿佛能听到彼此放缓的呼吸声。
所有虫都做着自己的事，整理行李，看资料，撸铁，发呆，没有虫出声，也没有虫率先动手。
终于，把光屏资料看完的晨星站起了身。
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的军雌抬起头，撸铁的军雌停住动作，看着窗外发呆的军雌转过脑袋。
宿舍内三只虫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晨星打开自己的柜子，从中拿出自带的浴巾，沐浴露，洗发液……
他顶着三道视线，从三只虫中身前穿过，走进浴室。
门砰地关上，咔嚓地上锁声响起，随后是水声。
宿舍内三只虫盯着紧闭的浴室门。
——他居然自己带浴巾，那么长的浴巾，是想把我们绞死吗？
——他的沐浴露居然是香蜜果味的！长得就漂亮得不可思议，还喜欢那种香甜味道……据说这种雌子都是心理变态，绝对不能惹。
——他洗澡居然还上锁，好警惕！不愧是最难的理论成绩都能得满分的虫。
——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家伙。
三只军雌达成共识。

慕卿所以为的肢体冲突没有发生。
就算是宿舍里的三个军雌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也会在晨星出现的时候默契停下。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
几乎所有新兵宿舍都发生了摩擦打斗，医疗室每天都挤满了身上挂彩的新兵，唯独被称为怪物房的一号宿舍始终平静。
有虫悄悄跟一号宿舍里相熟的军雌打听原因。
也得到了一些回答。
“没法动手，那个叫晨星的军雌实力深不可测。
“我们的信息素威慑对他毫无作用，他甚至都没释放过他的信息素进行反击，就是将我们的信息素全无视了。
“无视……代表着绝对的实力。”
“晨星很恐怖，几乎没有弱点。我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跟在他身后，打算跟他一起洗澡。”
一起洗澡，代表着在狭小的空间里，将身体的一切要害暴露在对方面前，这是军雌间释放善意获取信任的常用方法。
“你知道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有多恐怖吗？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一定会被他杀掉。”
还有虫的回答是：
“怎么打？你不知道我们宿舍的那个晨星长什么样吗？那简直是一张梦中情雄的脸。
“完全没办法在那样一张脸面前动手。他只是看我一眼，我的心脏就要从胸腔里跳了出去。”
众虫想到晨星那出色的样貌，不由有些感叹。
“怎么就是只雌子呢？”还是强到离谱的雌子。
也有虫低声道：“如果是晨星的话，雌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没虫敢在晨星面前提这些。
尤其是看到机甲对抗战上晨星那出色的表现后。
几乎没有虫能在他手里撑过三招。
快准狠，一击必杀，帅到让虫想跪倒在他脚下。
一直想看甜甜恋爱和激烈碰撞的零幺，好像找到了新的看点。
“明明卿卿只是把他们打趴下了，什么甜蜜的互动都没有，我怎么就感觉满场军雌的信息素都要收不住了呢？”
零幺有些困惑。
“慕强。”
慕卿答得一针见血。
“在凶悍好战的虫族里，仰慕强者是每只虫的本能。”
就像SSS级的元帅是全民信仰一样，对于在新兵营里同样强到不可思议的晨星，没有虫不仰慕。
所有虫都看到晨星在机甲对战上碾压全场，无虫能比。
很少有虫知道他为了跟上军雌的身体训练，每天给自己暗暗加训。
转折是晨星在训练室训练过度受伤，被为跟他较劲一起来训练的室友发现，将其抱到医疗处。
机甲对战、射击、理论知识永远满分的晨星太强，让虫仰慕，又不敢接近。
现在这个因为身体测试没得第一、就给自己加训、还训受伤了的晨星，则让虫心疼又佩服。
这样一只虫，没有虫能不喜欢。
当军雌们发现晨星并不想表面那么难以接近之后，来关心他的虫几乎挤满了医疗处。
制作舱内的慕卿静静看着另一个自己。
看着他在磨练中成长蜕变，看着他从总是孤身一虫到身旁围绕着许多同伴。
“真好，”慕卿低声道：“真希望这段时光能够再停留得久一点。”
但该来的总要来的。
慕卿联系325，让他准备登入全息舱。
两个星时后，他将一串《伪装军雌》电影世界的接入码发给325。
三大军团组织新兵进行联合军演，新生一代中最优秀最具潜力的军雌齐聚。
第一场军演的地点，是在翡翠星的原始丛林里。
军演过程中，感知力敏锐的晨星发现了异样的空间波动。
他悄悄潜行靠近，看到一处开启的空间通道。
黑色的天伽特战机甲从通道中走出，悄无声息。
晨星试图联系负责军演的长官，却发现信号被拦截，消息无法传递给外界。
帝国新生代中最具潜力的军雌都在这片丛林里，他们对一切一无所知，以为自己参加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军事演习。
却不知道天伽族的特战部队已经潜入其中。
如果被天伽族得手，他们这些还没上过真正战场的新生代将葬送于此，虫族帝国也将面临军事虫才的断代。
晨星只能通过队内频道，将加密后的消息发到翡翠星的队伍中，组织成员联络其他星球的队伍。
天伽特战队行动得太快，他们兵分多路进行袭击，许多来不及与大部队汇合或躲藏的新兵死在他们手下。
不是没有虫试图反抗，但天伽特战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群还没成长起来的新兵在他们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晨星一边带领队伍中的军雌躲避袭杀，一边尝试攻破天伽族的信号拦截，将消息传给外界。
经过他们的不断努力，天伽特战队潜入的消息终于在黎明时分传了出去。
驻守翡翠星的凌洛上将亲自驾驶机甲前来救援。
白色和金色交织的机甲在划破黑暗而来，宛如一轮升起的恒星。
天伽族见行动暴露，不再隐藏，空间通道大开，无数前锋机甲涌出。
随之而来的，还有天伽皇手下的一名S级大将—暗渊。
战火在丛林里蔓延。
为了不让天伽军进入居住区屠戮，同为S级的凌洛上将，以一己之力拖住暗渊和天伽特战队，给军方争取出布置隔离罩的时间。
隔离罩布置完成，最后的出入口即将封闭。
一旦出入口封闭，百年内将无法再打开，除非使用超S级武器强行轰炸。
军方的飞行舰前来接走最后一批参加军演新兵。
晨星走在最后，他回头看向炮火轰鸣的丛林深处，向来接他们的长官询问：
“上将和那些没出来的军雌怎么办？”
一旦光幕封闭，他们也没法出来了。
里面还有S级的天伽上将暗渊，以及源源不断从空间通道里出来的天伽，而留在里面的虫失去了所有援助，必然会被消耗致死。
“他们上去将天伽军堵在空间通道口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他们是英雄。”
“英雄……”
晨星的武器能源耗尽，被天伽特战机甲困住、无路可逃的时候，是凌洛上将驾驶机甲从天而降解决了那个天伽。
白底金边的机甲落在他身前，将机甲右臂上的能源枪拆下，丢给他。
宛如天神降临一般。
晨星看着装备在机甲右臂的白金色能源枪。
或许凌洛上将并不记得自己顺手救过他这么个新兵，但……他不能忘。
光幕即将封闭的时候，晨星骤然转身，驾驶机甲穿过光幕，冲向炮火轰鸣的交战中心。
身后传来同伴的惊呼，耳麦里还有长官气急的大喊。
晨星奔向了他的天神。

凌洛上将正将S级天伽暗渊摁在地上锤。
白金机甲踏着黑色的机甲，砸落的拳头上带着银色的能量，一拳落下，黑色的机甲连里面的天伽一起碎成渣。
控制舱内的慕卿看着这一幕陷入沉默。
“S级雌子……这么强的吗？”
对面那个S级天伽因为戏份少，慕卿没有找专门的演员，只构建了个模型，由他进行操控。
可那也是真正的S级天伽数据构建的模型，居然这么不经揍？
凌洛的模型和S级天伽的模型，身体数据上相差无几。
甚至325扮演的凌洛上将身上，还有他强加的“重伤”和“精神暴动”两个负面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325居然还能把S级天伽摁着锤，他的战斗经验绝对丰富到让虫惊叹。
慕卿不由去想，325这么强，当初在曜石星系，是谁把他伤到那种程度？
天伽皇吗？
可天伽皇的对手应该是夏莫斯元帅。
有什么从慕卿脑海中一闪而过，差一点就能抓住。
“卿卿，你居然回来找上将了！”零幺激动道：“现在隔离罩内只剩下你们两只虫，你们是不是能发展又甜又刺激的……”
慕卿收回心神。
“晨星”就要过来了，看来得加大难度。
源源不断的天伽机甲通过空间通道往外涌，随之出现的，还有新的S级天伽。
这个S级天伽的数据，是被325锤成渣的暗渊的加强版，各方面都更加强悍。
即使是这样，也只能跟325扮演的凌洛堪堪打的平手。
慕卿甚至感觉325在有意收敛。
他甚至还放水了。
在慕卿和325的配合下，“晨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被机甲受损严重（325故意给失误被砍）、陷入精神暴动（慕卿伪造）的凌洛上将。
“上将！”
晨星一手抬枪射击，一手挥刀劈砍，生生从天伽机甲的围困中杀出一条道，赶到破损不堪的白金机甲身边。
精神暴动的雌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失控、疯狂、敌我不分。
白金机甲手臂上的尖刀刺向晨星机甲的脑袋。
晨星还没来得及躲，就见刀锋偏了一下，扎进了背后试图袭击他的天伽机甲身体里。
控制舱内的慕卿：“……”
这已经不是放水，是放海了。
“果然不行，325那种在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都会爬起来、用身体将需要保护的虫护在身下的虫，根本演不来那种疯狂暴虐的效果。”
慕卿已经肯定了325就是那只他捡到的军雌。
“看来，考验我剪辑技术的时候到了。”慕卿道。
零幺瞬间警惕，“你不会把感情戏一刀剪没吧？”
慕卿疑惑，“什么感情戏？我是说要剪出精彩刺激的打斗，雌子陷入精神暴动后的疯狂暴虐。”
“这就是感情戏！”
零幺为了保住自己的“糖”据理力争。
“哪怕陷入精神暴动，也不忍伤你分毫，这不磕死？”
“可他们才刚见面，没有任何发展感情的基础。”
“一见钟情！”
零幺道：“前面还有救命之恩，‘晨星’为报答救命之恩，毅然留下来救上将，这还是双向奔赴！”
慕卿：“……”
打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跟一只军雌双向奔赴了。
电影世界里。
晨星深知不能这么耗下去。
就算天伽兵没将他们杀死，精神暴动的凌洛上将也迟早会能量耗尽力竭而亡。
他首次使用精神力，迷惑了天伽和精神暴动中的凌洛上将，让凌洛上将为他开启机甲权限。
随后，他钻进机甲中，将凌洛上将带走。
晨星找到一处隐蔽的崖洞，暂时躲藏，并为凌洛上将进行精神梳理。
普通的精神梳理对精神暴动的雌子不起作用，只能是深度精神梳理。
这要求雌子必须对雄子完全打开自己，而雄子也要将自己完全送入雌子体内。稍有不慎，就会双双殒命。
晨星扣住凌洛上将的双手，整只虫压在对方身上，防止其挣脱。
“上将。”晨星倾身，与凌洛额头相抵，庞大的精神体通过相触处钻入凌洛的精神域。
“请不要抗拒我，请对我彻底打开你自己，将一切都交付给我。”
在晨星看不到的角度，凌洛的耳尖红得发烫。
当全部精神体进入凌洛的精神域，晨星的身体软软倒下，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啊啊啊啊！卿卿！这段你一秒都不许剪！听到了吗？！”
慕卿被零幺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完全不理解对方在激动什么。
“这是晨星救凌洛上将的关键事件，是他的高光之一，我当然不会剪。”
零幺既开心于重要片段不会被剪，又对慕卿的反应感到恨铁不成钢，“你就只看到了这些吗？”
“当然有别的，”慕卿道：“数据显示凌洛的信息素急速升高，他的发热期不会要到了吧？就最后一幕了，可别耽误拍摄。”
零幺不吭声了。
恐怕只有发热期到来、信息素浓度和分泌速度攀升的时候，慕卿的思维才能跟正常雄子一致。
慕卿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深度精神梳理结束后，凌洛恢复清醒，与从他身上撑起身的晨星四目相对。
虽然信息素浓度高到堪比发热期，但凌洛只是深深注视了会晨星，说了声“谢谢”。
他们一起行动，将丛林里搜寻他们的天伽尽数解决。
再由对精神力的控制再度提升的晨星出手，强行关闭天伽族打开的空间通道，再通过晨星开启的空间虫洞离开。
于是，英雄归来。
慕卿选在最好的时候，结束了这次的电影拍摄。
他没拍晨星雄子的身份是否就此暴露，也没拍身份暴露后众虫的反应与晨星的结局。
这些疑问，应该留给现实中的虫去回答。
慕卿从控制舱中坐起。
属于慕卿的记忆和属于晨星的记忆相融合，让他有一瞬的不适应。
“我的天神……”
慕卿按住自己的心口，神情里难得地透着一丝困惑。
“我居然在心里是那样称呼他的吗？”
慕卿想起当初在曜石星系，军雌收拢翅翼将他护住。
那一刻，他是不是也曾觉得对方像是天神降临？
应该……是的吧。
所以他心跳失控，明知对方身受重伤、精神暴动，难以救治，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生理觉醒引导者，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
慕卿缓了会，才走出控制舱，为其他虫解封记忆。
刚脱离电影世界的虫，还有些分不清电影和现实，看到慕卿，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不是导演，而是“晨星”。
好吧，反正他这个身份也叫“晨星”。
“《伪装军雌》的拍摄圆满完成，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请各位吃大餐。”慕卿道。
这也算是杀青宴了。
听到慕卿的这句话，演员们这才算分清了“军雌晨星”和“导演兼主演晨星”。
霎时间，不少虫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卧靠！那个理论课满分、射击满分、机甲格斗满分、连身体素质都能排进前列的军雌，居然是雄子！
——天，这可是真实电影，演员的一切数据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我真的在雄子手里过不了三招！
——为什么我会觉得雄子很柔弱，雄子连机甲都能完美驾驶，连军雌都能摁着揍，这哪里柔弱了？被揍的我才柔弱呜呜呜。
——我竟然跟雄子一起训练生活了这么久？！出去吹都没虫信吧。
——晨星居然是雄子，原以为晨星让我变成了雌雌恋，其实……还是雌雄恋吗？
——我竟然朝雄子释放信息素，还想靠信息素压制他……完了，雄子一定觉得我在进行x骚扰。
其中，最为崩溃的还属炎羽。
他竟然在雄子准备洗澡的时候，试图跟进去，交流感情，换取信任。
难怪雄子当时看他的眼神那么恐怖。
想连夜买票逃离这个星球。
可晨星说要请他们吃大餐诶。
只要不往晨星面前凑，晨星一定不会记得他的，对吧？
在跟演员们去聚餐的路上，慕卿没忘记联系某位远程拍摄的演员。
【我答应过给出演凌洛上将的军雌一次精神梳理，虽然你是友情出演，但这个承诺始终有效。】
【所以，有需要吗？】
慕卿在等待325回答的时间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将对方的备注改成了“我的天神”。
对面消息跳了出来，却不是对他的回复。
【你是……自愿的吗？】
不是自愿……难道还能是被强迫？
好奇怪的问题。
慕卿撑着下巴，单手打字回复。
【当然，我自愿进入你，为你做精神梳理。】

他将配乐的工作交给了零幺。
虽然零幺的思维逻辑被小电影毒害了，但它在其他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作为拥有独立思维的虚拟智能，零幺的学习能力十分恐怖，少有它不精通的技能。
不管是音乐制作还是别的什么。
“卿卿，你要不把剪辑工作也交给我吧，你正好休息休息。”
零幺试图自荐，“相信我，我的剪辑技术非常专业，而且效率超高，一晚上就能出片。”
“这就算了。“
慕卿就是相信它的技术，才不敢把这份工作交给它。
他怕零幺把自己的军旅动作电影，剪辑成军旅“动作”电影。
第一晚，慕卿先制作出一个预告片，将其发到全帝国最大的视频网站上。
帝都星，皇宫。
宫廷花园内，金灯坐在秋千上，悠悠荡着。
他是虫帝的情虫，是这座皇宫的第二个主虫，也是被这座皇宫囚禁的犯虫。
虫帝给了他令无数虫羡慕的荣宠，财富、特权、爵位，也将他困在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没有虫帝的许可，他甚至没法离开皇宫。
不过他心态够好，除了要营业陪虫帝贴贴外，其他时间睡睡懒觉、逛逛花园，刷刷视频，这日子也能过下去。
也就他这么随遇而安了，要是换成他那个S级的兄长，说不定会被逼疯。
今天也觉得自己拯救了兄长呢。
金灯慢悠悠晃着脚，手指在终端光屏上轻点，寻找有意思的视频打发时间。
忽地，他滑动的手指顿住。
最上方的视频封面上，好看得像是顶级雄子的年轻军雌嘴角微扬，翡翠色的眼睛里满是自信的光，他坐在机甲驾驶舱里，就像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哇呜，俊美又耀眼的军雌小哥哥。”
金灯忍不住点进视频。
视频打开前，他看了眼标题。
——《伪装军雌》预告。
诶？居然是电影预告吗？
羽一习一筝一礼——
伪装军雌……难道封面的小哥哥其实并不是军雌，而是借用了某个军雌的身份？
那他原本的身份是什么？被通缉的星盗？天伽族的卧底？
不管是什么身份，《伪装军雌》这个名字看起来就像是有着刺激打斗的动作片。
金灯一向不喜欢动作片。
因为这类电影里几乎只有雌子，就算出现雄子，也只是当做雌子主角精彩虫生中的点缀。
不过……如果主角是封面那个耀眼的军雌小哥哥，他也不是不能忍受一次动作片。
短暂的黑暗后，屏幕亮起。
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是一个支持简单外科手术的基础医疗箱，以及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那只手拿起了手术刀。
一个略有些雌雄莫辨的中性声音出现。
“军部不招收雄子，想成为军虫，就得让所有虫都以为你是雌子。”
手术刀锋利的尖端落到后颈，坚定划下。
洗手台的镜面中，反射出黑发雄子咬住纱布、满满细汗的脸，以及那双坚定的翡翠色眼睛。
金灯被震撼得失声。
雄、雄子……
他所以为的军雌小哥哥，居然是雄子。
难怪，难怪电影叫《伪装军雌》，原来是这个伪装。
同样被震撼到的不止他一个，当黑发雄子的脸出现在时，疯涌出大量的问号和感叹号。
这张脸与封面上脸有着些许不同，五官更加精致昳丽，但当镜头中出现那双坚定的眼睛时，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不是同一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