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和觉得嗓子有点紧,抬手扯了扯领结,侧身让开一条道:“用吧。”
“谢谢哥哥。”陆光寻迅速闪身进来,动作差点快出了残影,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沈星和关上房门,走回沙发前,戴上金丝边眼镜,打开电脑看报表。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没过多久,水声就停下了。
“哥哥!”片刻后,浴室里传来陆光寻的求救,“我忘记带换洗衣物了!”
沈星和有些无语:“不带衣服,你来洗什么澡?”
“对不起嘛,我刚才太着急了。”陆光寻乖乖道歉,又问,“哥哥,你能先借条裤子给我穿吗?”
沈星和阖上电脑:“浴室柜子里应该有浴袍,你翻一翻。”
陆光寻高声回道:“我找了,没有。”
沈星和只好起身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件睡袍,走到玻璃门前:“是我穿过的睡袍,要吗?”
“要要要!”陆光寻点头如捣蒜,迅速拉开玻璃门。
一条修.长而结实的浅麦色手臂伸出来,在沈星和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陆光寻趴在玻璃门上:“哥哥,哪儿呢?”
沈星和将睡袍递上去,转身回到沙发前。
很快,陆光寻穿好睡袍走出浴室。
沈星和抬起眼眸,视线对上浑身水汽的青年。
因为两人有体型差,宽松的睡袍穿在陆光寻身上,显得有点紧绷,柔软光滑的真丝面料贴身勾勒出饱满的胸肌轮廓,甚至连腹肌形状都若隐若现。
好好的一件睡袍,硬是被他穿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偏偏这副身材的主人拥有一张极具少年感的脸,微卷的黑发湿了水,更像混血小狗了。
陆光寻低头看了眼自己:“我穿错了吗?”
“没有。”沈星和矜持地瞥开视线,“回去睡吧,我要休息了。”
陆光寻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我不能留下来睡沙发吗?”
“不能。”沈星和冷酷地拒绝了,“出去。”
“哦……”陆光寻唇角向下,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晚安,哥哥。”
投怀送抱计划又一次失败,小狗垂头丧气地走了。
沈星和不自觉舒了一口气,起身解开白衬衫,走进浴室洗澡。
而陆光寻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好半天后才翻过身来。
他平躺在床上,鼻尖嗅到一股浅淡的茶香,鬼使神差般揪起睡袍领子,凑近使劲吸了一口。
似乎觉得这样不过瘾,他干脆脱掉睡袍整个拥进怀里,想象自己正在拥抱它的主人。
“沈星和,沈星和……”陆光寻将脸贴在柔顺的真丝面料上蹭了蹭,喃喃念着那个名字。
浑身筋络里的血液逐渐沸腾,熟悉的欲.念也轻易被唤醒。
但他只是闭着眼睛,深深吸嗅令他神魂颠倒的气息,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做。
像饮鸩止渴的人,甘之如饴。
第二天早上,沈星和起床后,下楼去吃早餐。
林助理在一旁汇报:“剧组今天拍孤儿院的戏份,您要去看看吗?”
沈星和微一点头:“去吧。”
“另外,天气预报显示,明天这里将会有一场暴雨。”林助理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沈总,是否需要改签机票?”
沈星和手上动作一顿,眉心蹙了蹙:“改签到今天下午。”
“好的,我明白了。”林助理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来处理。”
吃过早餐后,沈星和带着林助理前往剧组拍摄场地。
剧组在本地的一家孤儿院真实取景,进行封闭式拍摄。
沈星和到达片场时,陆光寻正在拍摄中。
这场戏比较简单,陈默时隔多年后回到孤儿院,跟孤儿院的孩子们互动。
他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睛。
他忍不住走过去摸摸小女孩的羊角辫,又想起自己年幼的妹妹,尸体还被埋在脚下,眸底闪过一丝阴狠,吓得小女孩往后躲。
这个小女孩群演是孤儿院的孩子,本身就是怕生的性格,院长好不容易才说服她配合拍摄,但毕竟是没有见面大场面的小孩子,拍摄过程中一直NG。
又一次NG后,申导不由拧起眉头,陆光寻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拍摄。
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耐心地蹲下高大的身子,放到了小女孩的手心里。
沈星和看见这一幕时,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幕类似的画面,但很模糊,无法深究。
他站得远,听不清陆光寻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在笑,眼睛弯弯地跟小女孩轻声说话。
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打在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看起来像个小太阳。
在这一刻,沈星和突然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青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除非有人刻意提起,否则他们相处时,他几乎不会想起那个人。
那边陆光寻安抚好了小女孩,场记打板后,这次终于一条过了。
陆光寻欢呼一声,俯身和小女孩击掌。
小女孩似乎喜欢上了他,张开细细的小胳膊,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腰。
与此同时,沈星和抬脚走了过去。
陆光寻冷不丁看见他,眼睛倏然亮了,脱口而出熟悉的称呼:“哥——”
下一秒,他想起这是在片场,及时刹住车,规规矩矩地叫人:“沈总,您来了。”
沈星和点头,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拍摄顺利吗?”
陆光寻露齿一笑:“很顺利。”
这时小女孩松开他的腰,往他身后躲。
陆光寻扭头冲小女孩笑,哄道:“叫哥哥,我再给你一支棒棒糖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沈星和,小声喊道:“哥哥好……”
沈星和心下一软,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辫子:“你好。”
陆光寻遵守承诺,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小女孩:“去找小伙伴玩吧,希希。”
沈星和看着小女孩跑开的背影,问道:“她叫希希?”
“对。”陆光寻点了点头,“希望的希。”
上午场的拍摄还没结束,沈星和单独去找院长谈话。
院长是一位清瘦干练的中年女性,一开始对沈星和客气而疏离,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态度才有所好转,和他详细说了孤儿院的真实现状。
这家孤儿院当初是院长和一位成功人士朋友私人建立的,一年前那位朋友不幸去世,家人收回捐赠,孤儿院失去了一笔重要的资金来源,如今只能靠政府补贴和零散的社会爱心人士捐助来维持开支。
所以当剧组提出借用孤儿院拍戏时,为了得到支付的费用,院长同意了。
沈星和听完后,提建议道:“您可以发起一支慈善基金,进行爱心募集。”
院长叹了一口气:“以前这部分都是我那位朋友负责的,我根本没有相关经验。”
“如果您可以信任我的话,这件事让我的助理来协助好吗?”沈星和看着院长的眼睛,语气平静,“我个人捐赠两百万。”
院长怔了怔神,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泪花闪烁:“这真的、真的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必客气。”沈星和跟着起身,“我很佩服您的坚持,能为慈善事业尽一份心,也是我的荣幸。”
谈完后,院长坚持送了他一路,又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沈星和想了想,叮嘱道:“两百万从我的私人账户走。”
“好的,沈总。”林助理对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回去后我立即着手去办。”
正说话间,忽听前方片场传来一阵骚乱,伴随着尖叫的女声。
沈星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往片场方向走。
果不其然,只见工作人员团团围住陆光寻,何苗苗正语气焦急地比划着什么。
林助理几大步走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林助!”何苗苗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陆光寻受伤了!”
沈星和面色一冷:“怎么回事?”
听见他的声音,工作人员纷纷往旁边散开,生怕被波及。
沈星和这才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脸侧粘着泥灰,隐隐渗出几大颗血珠。
两人对视一眼,陆光寻露出笑容,沉声安抚道:“我没事。”
沈星和快步走过去,抬手捏住青年的下巴转过脸,仔细检查他脸上的伤口。
陆光寻侧着脸:“真没事,大概是被地上的石子蹭——”
“还敢说没事?”沈星和冷声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重要?”
沈总鲜少有直接发火的时候,此刻声音低冷,周身充斥着一股慑人的低气压,吓得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陆光寻也闭上了嘴,不敢再顶撞。
申导走过来替他解释道:“刚才拍一场追逐的戏,有个小朋友不小心闯了进来,小陆是为了不撞倒那个小朋友才摔倒的。”
沈星和垂下眼睫:“申导,上午先拍到这吧,我带他去处理一下。”
申导挥了挥手:“好,你们快去处理。”
工作人员迅速撤离现场,沈星和打量一圈:“还有哪里受伤了?”
陆光寻抬了抬右手,心虚道:“胳膊好像有点疼……”
林助理就近找了家医院处理陆光寻脸上的伤,又拍了片子,还好只是轻微脱臼。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尽快恢复,医生用绷带固定了他的右手,又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物。
回到民宿后,陆光寻追在沈星和屁股后面问:“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没生气。”沈星和语气冷淡,“你好好休息,我要赶下午的飞机。”
“什么?”陆光寻愣住了,“你不是明天才走吗?”
沈星和走进房间:“改签了。”
“可是……”陆光寻看了眼自己的手,“哥哥,我受伤了。”
沈星和转过身:“嗯。”
陆光寻眼巴巴地盯着他:“我右手现在不能动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沈星和回道:“何苗苗是你的生活助理,她会帮你。”
“但她是女孩子,有些事很不方便的。”陆光寻举着受伤的那只手,表情可怜兮兮的,“难道哥哥真的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沈星和:“……”
很快他便知道了,到底是哪些事不方便。
晚上,陆光寻艰难地用左手吃完饭后,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两分钟后,浴室里传来闷沉沉的声音:“哥哥,我脱不了衣服。”
沈星和沉默了几秒,放下手机起身,推开浴室的门。
陆光寻正站在花洒下,变长一点的刘海被水浸湿,一缕缕搭在额前,一双狗狗眼微垂着,脸上贴着一片创可贴,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卷毛小狗。
沈星和卷起白衬衫的袖口:“过来。”
陆光寻乖巧地走过去:“谢谢哥哥。”
沈星和伸出手,卷起他的T恤下摆。
块垒分明的腹肌一点点露出来,指尖不经意间轻轻划过了肌肉表面。
细腻的触感异常鲜明,陆光寻瞬间绷起全身神经,紧张得屏住呼吸。
沈星和垂着眼眸,亲眼见证了腹肌形状的变化过程。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陆光寻喉结攒动,身体几乎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
指腹稍一用力,按上硬邦邦的腹肌,沈星和有点恶趣味地问道:“这里很敏感?”
陆光寻耳根爆红,热度迅速蔓延至脖颈:“对不起,我……”
微凉的指尖继续往下滑,落在更为敏感的人鱼线上。
陆光寻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沈星和正欣赏着指尖下紧实流畅的人鱼线,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被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掀开眼皮子,语调漫不经心:“怎么,洗澡不脱裤子?”
陆光寻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蠢蠢欲动,磕磕巴巴地回道:“裤、裤子我自己脱,你帮我脱、脱掉T恤就行了。”
“嗯。”沈星和应了一声,示意道,“可以松开了。”
陆光寻连忙松开手:“捏疼你了吗?”
“没那么娇气。”沈星和重新卷起T恤,“低头。”
陆光寻乖乖垂下脑袋,任由他将T恤从头上脱下来,再顺着受伤的右手脱掉。
“好了。”沈星和将T恤扔进脏衣篓里,“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做?”
陆光寻头毛微炸,脸上的热意还没消褪,眼神也不敢直视他:“没了……”
沈星和视线往下,落在他的胯骨上:“确定自己可以?”
陆光寻用力点头:“确定!”
沈星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浴室。
平常总是使劲浑身解数想勾.引他,其实是只纸糊的小狗,不禁撩拨,一戳就破。
陆光寻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突然懊恼地一拍脑门:“陆光寻啊陆光寻,你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过刚刚沈星和主动用手指碰他了,这是不是说明,哥哥心里并不排斥和他进行身体接触?
如果能更进一步……
这样想着,他的耳朵又红了。
费心巴拉地用左手洗好澡,又艰难地穿上睡袍,陆光寻走出浴室:“哥哥,我洗好了。”
沈星和抬眸看过去,示意道:“过来坐。”
陆光寻走过去,坐到沙发上,等他给自己换医用绷带。
沈星和低着头缠绷带,动作轻柔而熟练,指尖偶尔划过肌肤,带来一股细微的酥麻感。
陆光寻看着看着,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落在头顶的眼神实在难以忽视,沈星和抬起眼眸:“弄疼你了?”
陆光寻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沈星和没再追问,给绷带打了个结,又抬手去揭他脸上的创可贴。
陆光寻“嘶”了一声,忍着没避开。
“现在知道疼了?”沈星和站起身,从医药箱里挑出一只卡通小狗创可贴,“以后还敢这么冒失吗?”
“不敢了。”陆光寻积极认错,又忍不住小声给自己辩解,“但是当时情况紧急,而且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就不会伤到脸。”沈星和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还好只是破了点皮,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那也没事,我又不想只靠脸吃饭——”陆光寻话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紧张兮兮地问道,“要是我真破相了,哥哥就不要我了吗?”
沈星和啼笑皆非:“我说的重点是这个?”
陆光寻仰着脸,漆黑明亮的眼珠子紧紧盯住他,执着地问道:“哥哥,你会因此不要我吗?”
沈星和撕开创可贴:“你的脸对你来说,是绝对优势。”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好像又给出了答案。
陆光寻眼里的光黯了黯,低垂下脑袋。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你只有脸。”沈星和重新抬起他的下巴,将创可贴贴上破皮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优势变成劣势。”
陆光寻眨了眨眼睛,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我明白了,哥哥。”
虽然哥哥现在只是看上了他的脸,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让哥哥喜欢上他,喜欢上他的全部。
沈星和点点头:“早点休息。”
陆光寻迅速伸出左手,拽住他的衣角:“今晚不能陪我睡吗?”
沈星和有点好笑,他觉得自己像是真的养了一只小狗,每天晚上都在撒娇,想要上床和他一起睡觉。
但他还是狠心拒绝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陆光寻眼巴巴地望着他:“可是万一我夜里需要你呢?”
沈星和提醒道:“你还有一只健康的手。”
眼见他不打算回心转意,陆光寻眉眼耷拉下来:“那好吧,哥哥晚安。”
话是这样说的,拽着他的手却没松开。
沈星和抬手揉揉小狗凌乱的头发:“乖。”
陆光寻使劲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他走了。
回到房间后,沈星和处理了几封邮件,又跟公司高层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十二点后才洗漱好。
然而,这一觉没睡几个小时,他就在一阵电闪雷鸣中惊醒过来。
沈星和心脏“咚咚”直响,平静了一会儿,起身去关阳台的门窗。
就在他靠近阳台时,又一道闪电“刷”地撕开黑色天幕,随即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沈星和本能地捂住耳朵,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雨倾盆而下,砸在窗台上“噼啪”作响。
沈星和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后,拧开门把手,想要暂时逃离这个房间。
房门打开,他和站在门口的陆光寻对视上。
民宿房间不隔音,陆光寻也是在雷声中醒来的,干脆起身下床,走到沈星和房门前。
他本来是想站在门口听听房里的动静,没想到房门就这么打开了。
“我……”陆光寻愣了一下,举起裹着绷带的右手,“哥哥,我手疼。”
又一声雷鸣,沈星和身体抖了一下,一时没发出声音来。
陆光寻这才发现那张漂亮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眼眸里似乎蒙了一层水雾。
他心脏一突,往里走了一步:“哥哥,你怎么了?”
沈星和抿了下唇,清冷的嗓音有些低哑:“雨声太吵了,睡不着。”
陆光寻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
沈星和侧过脸:“我没事。”
陆光寻目光往下,看见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不由皱起眉头。
正要开口,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林助理手上拿着一盒药走过来,显然没想到有其他人在,立即将药塞进了裤兜里。
陆光寻转过脸:“林助理?”
“陆先生。”林助理表情镇定,“您也没睡着?”
“你手上拿的是药?”陆光寻更担心了,“哥哥生病了?”
“我没生病。”沈星和看了眼林助理,“你回去睡吧。”
“好的,沈总。”林助理应声,“陆先生,您也晚安。”
陆光寻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沈星和转身进了房间,他下意识跟进去,反手关上门。
沈星和坐在沙发上,微湿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神:“帮我关下窗。”
“好。”陆光寻三步并做两步,单手关上窗户,阖紧阳台门,想了想又拉上窗帘。
沈星和终于喘过了气,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陆光寻转身望向他,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心疼。
在所有人面前,沈星和一贯是游刃有余是模样,一丝不苟的西装领结和金丝边眼镜下,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上位掌控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星和,苍白的,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陆光寻慢慢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现在好点了吗?”
沈星和模糊地应了声:“嗯。”
陆光寻伸出左手,摸到放在沙发上的那的手,握进掌心里,指腹来回轻轻摩.挲着。
沈星和睁开双眸:“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陆光寻摇了摇头:“我不走,我陪着你。”
沈星和沉默了好几秒,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回到床上:“随你。”
陆光寻自觉地躺上沙发,架着右手,试图调整最舒服的姿势。
沙发经不住他的身板折腾,“嘎吱”响了两声。
沈星和叹息一声:“上来吧。”
“啊?”陆光寻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张床吗?”
沈星和没吭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陆光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床边:“那我上来了?”
说罢,也不给沈星和反悔的机会,轻手轻脚地躺了上去。
陆光寻平躺在床上,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放着,像是在站军姿。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和翻了个身。
“还是睡不着?”陆光寻低声询问道,“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沈星和轻声道:“你还会唱歌?”
陆光寻哼起了歌,听不太清歌词,但是旋律很好听,清朗的嗓音刻意压低了,显得很有磁性。
在耳畔低沉悦耳的哼唱声中,窗外的雨声似乎淡去了。
沈星和双眸闭阖,心跳渐渐恢复正常的频率。
突然间,又一声惊雷炸响。
沈星和一把抓住身侧的胳膊,指尖深深陷入光.裸的皮肤中。
陆光寻身体僵住,一动不敢动。
沈星和眉心紧蹙,半梦半醒间蹭过去,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皮肤上,陆光寻脊椎一麻,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沈星和的呼吸却平稳下来,抱住他胳膊的手也一直没松开。
像一个失去安全感的小孩子。
陆光寻侧过身体,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人揽进怀里。
他低头亲了亲柔软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凝出水来:“没事,我在呢,打雷也不怕……”
翌日清晨,沈星和醒来时,聚焦的视线对上了一张沉睡中的脸。
窗帘拉了起来,室内光线昏暗,却依然能清晰地描摹出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
陆光寻一只胳膊垫在他脑后,另一只胳膊将他圈进怀里,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沈星和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有些出神。
他很讨厌雨天,每逢下雨都会失眠,尤其是夏季的雷暴雨,必须借助药物才能陷入昏睡。
而昨夜,他竟然就这么在陆光寻的声音中睡着了。
沈星和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眸底神色已然恢复清明。
他抬手将搭在身上的胳膊挪开,就在即将成功时,头顶上方传来无意识的“嗯”声,随后将他更紧地搂进怀里。
沈星和被迫贴着炽热的胸膛,感受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神色复杂。
半晌后,他再次尝试挣脱开青年的怀抱,这回倒是顺利地下床了。
沈星和走到阳台前,拉开窗帘。
窗外已雨过天晴,天空一碧如洗,昨夜的狂风暴雨恍然如梦。
沈星和收回视线,转身进浴室洗漱。
没过多久,陆光寻也醒来了。
刚睡醒意识还没回笼,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猛地坐起上半身:“哥哥?”
“醒了?”沈星和站在穿衣镜前,正在系白衬衫的纽扣。
陆光寻抬手揉了揉眼睛,盯着他的背影:“你没事了吧?”
沈星和转过身,语气平静:“什么事?”
陆光寻脱口而出:“昨晚不是——”
“昨晚睡得很好。”沈星和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会跟导演说再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休息。”
站在面前的人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微长的额发往上梳,是那个熟悉的气质矜贵又疏离的沈总。
陆光寻拍了拍脑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沈总,您醒了吗?”
沈星和看了眼床上的青年:“浴袍穿好。”
陆光寻听话地低下头,单手整理浴袍。
得到许可后,林助理推门而入:“沈总。”
在看到坐在床上的人时,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陆先生,早上好。”
陆光寻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沈总,我这边已经整理好了。”林助理问道,“需要我帮您整理行李吗?”
沈星和微一点头:“我去跟导演打声招呼,你整理好行李直接下来。”
陆光寻跳下床:“哥哥,你要走了吗?”
沈星和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嗯。”
“下午的飞机。”林助理在一旁解释道,“但我们需要提前去机场。”
沈星和离开后,陆光寻正要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突然又顿住脚步。
他走到林助理身后,试探地问道:“林助理,你昨晚给沈总拿了什么药?”
“什么药?”林助理手上动作顿也不顿,否认道,“我没拿药。”
陆光寻:“……”
林助理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陆先生,您看错了。”
“我两只眼睛视力5.3。”陆光寻指了只自己的眼睛,“空军标准。”
林助理不为所动,走进浴室继续收拾。
陆光寻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可是他昨晚的状态很不对劲,你确定没什么事?”
林助理斟酌了一下:“我能告诉您的是,沈总不喜欢下雨天。”
“仅此而已?”陆光寻皱了皱眉,“理由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林助理礼貌地示意道,“陆先生,借过一下。”
陆光寻让开道,表情若有所思。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沈星和并不像是单纯地害怕雷声或者讨厌下雨,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就在他暗自琢磨时,林助理接了一通电话。
挂断后,他拎起行李箱:“陆先生,下次见。”
陆光寻回过神来:“这就要走了?”
他衣服也来不及换了,直接穿着睡袍和拖鞋就往楼下奔去。
大厅里,申导听见动静后扭过头,眼睛都瞪大了:“小陆,你怎么穿成这样?”
陆光寻单手捂住胸膛大敞的睡袍,尴尬一笑:“导演,我这不是手伤了吗,不方便穿衣服。”
申导还想说什么,沈星和开口道:“申导,我跟小陆说两句话。”
“行!”申导挥了挥手,“我们先去片场,小陆你好好修养吧。”
沈星和转眼看向穿着睡袍的青年:“过来。”
陆光寻几大步走过去,步子迈得太大,睡袍下摆差点裂开。
沈星和抬起手,拢了拢他的睡袍衣襟,低声嘱咐道:“好好拍戏,别再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陆光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里藏不住那点期冀,“你还会再来看——探班吗?”
沈星和掀开眼睫:“我问过了导演,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