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破音，没有抢拍，配合默契到不需要正视对方的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接上对方的旋律。
“好强！！”
“呜呜呜真的太强了，看过《星之战》的表示，皇冠团那时候真没那么强。”
而下一首《无忧无虑》——
给现场粉丝的感觉是———一下子从黑夜过渡到了白天，天气很好，心情很好，成员们挥手的幅度都是最热烈的，眉眼间含的笑意让他们不自觉间心情也变得很好。
“好听！！”
杨艇挥着手，在粉丝们面前举起话筒，现场完全成为了大合唱。
见面会的时间不算很长，但签名花了很久，粉丝们拿着本子和专辑进来，就见签名桌前Crown几人已经乖乖坐好，而签名桌旁边，一个小横板吸引了粉丝们的注意。
板上只有四个字———拒绝灌顶。
粉丝们：“……”
倒也不至于。
虽然他们很想把顾熠的学霸之力抢来一用。
没关系，顾门信徒永不服输！
小横板上的内容自然被粉丝传上了微博。
看清图片内容的其他粉丝：“……”
如果顾熠不提，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个经典的如来神掌表情包。
“笑死，喜剧人顾老师实锤了！”
“这件事对顾老师的伤害到底有多深？哈哈哈哈，他就非在见面会上提不可吗？”
“卧槽！我才发现去了现场的都能蹲到签名，早知道我就去了啊啊啊啊啊！”
《愚人》、《无忧无虑》和《零食超人》被录下的画面也让粉丝们一看再看。
“讲真，巡演那阵他们的唱功已经很强了，但是现在……强到离谱。”
“这真的是无修音现场吗？”
“好可怕！！”
“居然比《荒诞的真实》那会还强很多，当时我已经觉得皇冠团的唱功在年轻歌手里很靠前了。”
“+1，季迟何钊他们的音色不算有特色，以前唱功也是一般，但这三年，从《夏花》到《原创》，今天看了现场我真的很震惊，太稳了！”
“不是粉也震惊的程度，左边是季迟在《星之战》唱的《北方风笛》，右边是《愚人》，对比才知道有多恐怖。”
粉丝们经常痛骂江视TV，因为平台为Crown举办的各种活动都束手束脚，不是场地小就是场地破，但对比了六位成员出道以前的实力和出道后的实力，粉丝们忽然觉得，在江视TV手下……似乎也不坏。
首场见面会结束后，顾熠先回了趟学校，拯救自己日益惨淡的平时分。
他已经想了一整套接近老师、加深老师印象、唤醒老师心中柔情的策略，但老师一封邮件发过来，他不得不开始泡实验室。
大一下学期，他的舍友们比上学期更忙一些，宿舍那个学神已经出了小成果，也有舍友谈起了恋爱。
在京大校园里，顾熠偶尔会被同学要求签名，当然，顾熠知名度虽然不低，但多数时候，他还是和正常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做着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学生身份确实比明星身份更加自由。
“顾老师，中午去食堂吃吗？”
“去。”
“求带饭，加一盒酸奶。”
顾熠替一位舍友刷了卡，对方一觉睡到中午，十分粗糙地对付完午饭，又人模狗样地出了门，并在晚上回来之后给顾熠带了杯奶茶。
顾熠：“……”
呵，秀恩爱是吧。
这位舍友的表现很让他嫌弃，但问题在于，这家伙……是XX市状元，在化学上的天赋虽然不及他心中的学神，但也很强悍。
最让顾熠羡慕的是对方的反应速度，前一秒他还在和女朋友嘻嘻哈哈，老师一个问题问过来，这人立刻对答如流。
顾熠压根不觉得自己变态，但在他心里，他的舍友们是变态中的变态。
顾熠手头这个课题刚开始的时候，老师并不算特别重视，给顾熠发邮件并不频繁，可慢慢地，顾熠也不知道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邮件变频繁了，问的问题也越来越专业。
顾熠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然后……老师来实验室了。
来亲自查看他的进度了。
刺激。真的刺激。
顾熠应对老师的策略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张繁那边就来了消息。
《杀机》放出了第一支宣传片。
《杀机》这部电影有严锡泽和张繁两位主演，又有顾熠加盟，才刚开拍时就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同一年，三位云星奖提名人的合作，还是张繁继《攀登》后的第二部导演作品，哪怕电影至今未放出一点拍摄花絮，影迷们依然相当好奇。
作为演员，顾熠的作品数着实少得可怜，自他提名云星奖后，就有不少专业人士认为，顾熠应当继续自己的演员路线。
论地位，演员要胜过偶像一大截，而顾熠眼下已经创下了年轻演员入围云星奖的纪录，如果他能够在演员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他将来的发展不会逊色于严锡泽。
可顾熠不仅转头去参加了高考，还继续在Crown这个偶像团里活动。
这着实让看好他的业内人士失望不已。
演员们要想上位，靠的就是一股拼劲，可顾熠身上显然没有这股劲。
孙有明也经常接到某位导演或者制片人的电话，让他劝顾熠专注于演员事业。
不仅是音乐圈缺人才，电影圈里，能扛得住票房、自身有热度、长相演技都出众的演员更是稀缺。
《一枚信笺》的票房虽然只进了年度票房榜前五，可它却是目前30岁以下演员主演电影票房最高的一部。
其他电影要么有大牌加盟，要么投资巨大，《一枚信笺》样样都没有，顾熠在电影中的发挥对票房的支持力度可谓巨大。
不过顾熠自己不乐意，这些业内人士只能表示遗憾。
《杀机》的第一支宣传片联动了不少电影博主和营销号，宣传片内容很短，但放出去之后，立刻让电影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杀机》的主演是严锡泽和张繁，宣传片里也是这两人的戏份占了大半，片中常用浓墨般的天色渲染山雨欲来的氛围，严锡泽和张繁的对戏并不算长，可只短短一分钟，就能让人看出暗流涌动。
这两人都以有演技著称，再短的片段，观众们也能读出其中势均力敌的味道。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在一分钟以后，那双骤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眼睛。
即便顾熠所扮演的这个角色面无表情，可他的眼睛却能让人体会到一股森冷之感。
——被那双眼睛盯住，似乎下一秒就会迎来死亡。
在宣传片中，顾熠所占的戏份很少，从开始到最后，他只出现了不到5秒，一句台词也没有，唯一给人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张繁是骤然切换到顾熠的镜头的，前一秒，画面中，张繁和严锡泽二人还在对视，下一秒，镜头猛地切换，那双眼睛便突兀地占据了整个屏幕，仿佛瞬间将人拖进了地狱。
“有点吓人哎！”
“我天，好渗人，怎么都不提醒一声？”
“顾老师这次演的是反派角色吗？我是看不出一点沈遥的影子。”
“上一秒还在回顾沈遥经典镜头的我表示，张繁导演是在报社吗？吓死我了！”

第108章 108 上映
短短一分多钟的视频，粉丝们却看了足足十几遍，只看《杀机》的预告，他们很难把镜头中的顾熠和现实的顾熠联系起来。
脸还是那张脸，眼神中浸透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在严锡泽和张繁肆意展现的演技衬托下，仅凭一个眼神，顾熠就显出了他的存在感。
“开始好奇顾老师扮演的角色……”
“是反派吧反派吧反派吧？”
“就算只是宣传的噱头，我也想说，顾老师这个眼神真的杀我。”
“《杀机》预告片给我的感受是———这部电影里没有一个好人。”
“作为把《一枚信笺》反复看了八遍的死忠粉，我表示，《杀机》预告里的顾老师和沈遥没有一丁点关系。”
顾熠回校临近4月，到这时候，五一档上映的所有电影几乎都宣传过一轮，唯有《杀机》姗姗来迟。
然而，一段预告就让它成为整个五一档期最受瞩目的电影。
严锡泽、张繁再加顾熠，这样的搭配很难不引起注意———顾熠的粉丝们尤其好奇，去年顾熠和严锡泽的影帝之争仍让他们印象深刻，而到了今年，这两人如果有对戏，效果又会怎样？
“现在开始倒计时，五一就等《杀机》上了。”
京大化院群里，有同学@顾熠：“客观评价一下，《杀机》到底好不好看？”
顾熠：“我也不知道。”
他还没拍到结局呢。
同学们：“……”
顾熠到底是谦虚呢，还是做人太实在了？
大概是后者。
班里同学都有顾熠的微信，本以为顾熠的朋友圈会是都市男郎风，今天在时尚晚宴，明天出席颁奖典礼，再不济发发和其他明星的合影。
然而，他的画风通常如下———
【Crown新专《原创》，谢谢大家支持。】
【我参演的电影《杀机》4月30日上映，谢谢大家支持。】
要么就是Crown其他人有作品面世，顾熠会发圈支持一声。
他朋友圈里转发最多的来自化院的———
【XX杂志影响因子破X啦！】
【XX课题组招聘博士后】
【化院XX研讨会顺利举行】
同学们：“……”
怎么说呢？上学期顾熠入学之后，他们以为顾熠会不适应京大的环境。
结果……
去年顾熠给舍友带饭是上过京大BBS的，但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感到震惊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顾熠甚至不如本院的部分社牛活跃，只要他在学校，活动区域基本就是图书馆、教室和宿舍。
只有在Crown发新专，或者类似《杀机》这样的电影上映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本院有个大明星在。
趁着路演没开始，顾熠抓紧时间完成课题。
一开始这个课题其实很简单，老师介入以后，就给他往深了挖，后来挖得深了，可探讨的内容越来越多，顾熠应付邮件就费了不少精力，但内容深了之后，研究确实比一开始有趣许多。
至少这不是大一学生可以研究的课题，倒有些接近他上辈子读博时的研究了。
顾熠才意识到这一点，课题已经没有办法往浅了走了。
顾熠：“……”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负责顾熠的老师倒也厉害，没多久就把他们宿舍的学神薅了过去，谈恋爱的那位哥们也没幸免，还找来了几个他的研究生，一群人一起研究。
可以说，《杀机》上映的前一个月，顾熠忙得天昏地暗日夜不分，只能抽空发发微博，给《杀机》吆喝两声。
《杀机》的第二支宣传片在4月面世，放出宣传片的同一天，剧组也同时宣布了电影的主题曲。
“主题曲是《愚人》？”
“皇冠团厉害了，《太空漫步2》的推广曲和《杀机》的主题曲，都是大导作。”
“看过《杀机》第二支宣传片就不会惊讶了，《愚人》和电影的风格很搭。”
第二支宣传片依旧不长，却给观众们留下了无数疑惑———
那是一间昏暗到辨不出白天黑夜的地下室，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顾熠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依然是那张森冷的脸孔，但此刻，他的瞳孔却因为兴奋而微微外扩，乍然一瞥的话，或许会怀疑自己此刻所见是一双蛇瞳。
“是你？”
问出这一句的瞬间，一个黑洞洞的枪洞抵在了顾熠脑后。
“我猜到了。”
他的瞳孔越来越尖锐，指尖和身体却因为兴奋而颤抖，森冷的气氛越来越浓，枪越来越靠近，配合着让人心脏加速跳动的音乐，无端让人生出一股紧张感。
就在黑暗中的轮廓逐渐显现时，一个硕大的符号遮住了整个屏幕———
和第一支宣传片不同，这一支宣传片完全以顾熠为主角，顾熠在视频中出现了一分多钟，他所扮演角色给观众的印象逐渐加深，观众们更加好奇，顾熠究竟演的是谁？
又是谁用枪指着他？
悬念已经拉满，《杀机》再不上映，观众们的耐心就要被耗尽了。
“快上！！”
“我要看《杀机》！！”
电影官博下的画风无比一致。
《杀机》两支宣传片放出后，《一枚信笺》上映时唱衰顾熠的那位电影大V再次出现，在他的微博上已经搜不到和《一枚信笺》相关的内容，那年他做的年终盘点上，《一枚信笺》的那一整段直接被删了。
这一回他依旧没说什么好话，只评价顾熠演的角色是「故弄玄虚」。
“演员们喜欢通过精神分裂或者边缘人物之类的角色来突出自己的演技，顾熠也不能免俗，他越是拼命彰显这个角色的存在感，越是让人觉得他的表演很浮夸。”
“这大概是非科班出身的通病，也可能是《一枚信笺》的沈遥让他尝到了甜头，但好的表演必然是生活化的，不是悬浮的。”
大V依旧写了一大段，表达自己对顾熠走入歧途的惋惜，在文章的末尾，他依然没有忘记夸赞辛如晨，讲辛如晨在一部文艺片里沉浸自我，找寻到了属于演员的本真。
顾熠无话可说。
这位大V无疑是岁月影视的包年VVIP，但对方大概忘了，辛如晨拿云星奖最佳男配的角色就是个精神病，除此之外，辛如晨找寻本真的那部电影，故事的背景和脉络和《一枚信笺》十分接近。
辛如晨的粉丝们当然不会觉得辛如晨路线错误，但吴庆春和顾熠提过几回，说沈遥这个角色简直成了辛如晨的执念，当初《瀚海》票房失利，他甚至把缘由归结在自己没演成《一枚信笺》上。
五一档期热度虽然不及十一和暑期档，却也是兵家必争之地，除了《杀机》外，最受关注的是林淼淼导演的电影《追杀》，港片自有忠实的受众群体，林淼淼在动作片领域一向有口皆碑。
在这期间还上映了一部恐怖片《怨灯》，一部浪漫爱情片《星空下》和一部儿童动画，每部电影各有受众，但和《一枚信笺》上映时不受看好不同，这个五一档期，热度最高的自然是《杀机》。
张繁身为导演的作品虽然不多，但《杀机》能被严锡泽挑中，必然有可取之处，严锡泽的选片眼光是出了名的。
更不必说电影的演员阵容。
眼下《杀机》还未开始大规模上映，各大平台却已经提前预测了电影的票房落点———各大平台的预测一致，都在20亿上下。
以成本来说，《杀机》加上演员片酬大概投资1.5亿，20亿是一个远超投入的数字。
国内票房的最高点在50亿上下，对《杀机》票房预测在20亿的理由是———悬疑题材有天花板在，除此之外，《杀机》似乎是一部偏暗黑的电影。
而能够拿到高票房的电影，要么是合家欢题材，要么是让观众觉得爽的题材，《杀机》都不在此列。
4月30日。
电影的路演行程已经定了，作为配角之一，顾熠倒不必像《一枚信笺》宣传时那样场场不落，但《杀机》的宣传规模比《一枚信笺》更大，顾熠参加的场次也不算少。
第一场，严锡泽和张繁在S市宣传，顾熠和他的两位舍友一起溜出学校看了一场。
“顾熠，你真不知道结局？”
“我打电话替你们问一问？”
上映第一天，《杀机》拿了31%的排片，另一部《追杀》则是27%的排片，排片不少，场次也不少，几人选了人少的上午场，依然能看到不少学生。
没有人寒暄，大家都是默默拿着电影票入场———不出意外的话，这间电影院来的都是京大的学生。
而工作日的上午，通常是课程排得比较满的时候。
稍候片刻，电影已经开场了。
故事发生在M城。
M城是一座繁华与黑暗共生的城市，鳞次栉比的大厦和破旧的街巷只有一街之隔，精英人士和犯罪者共处一片天堂。
帮派的小弟们互相争着地盘，械斗、厮杀……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帮派的小弟们收拾完残迹，在车声中熟练地躲过查问，来到了程灏面前。
程灏入帮时间只有三年，却开始受到老板器重，他不仅擅长打打杀杀，更擅长谋略，听完小弟们的汇报，程灏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轻描淡写地下了令。
他一开口，必然有人家破人亡。
程灏身上并没有一般帮众的残忍，相反，他看起来温和无害，但唯有下手时，这个人的残酷本性才会泄露一二。

电影才刚刚开场，剧情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张繁毫无保留地在电影中呈现一幕幕刺激的场景，严锡泽对程灏这个角色的驾驭也十分利落，至少在电影院里坐了20分钟，顾熠完全没有感受到平淡。
对上警察时，程灏从未手软过，他的残酷甚至会叫人觉得害怕。
在现场观众的预期中，《杀机》应当是一部讲述正方与反派的程灏对阵的故事。
可镜头一转，一身黑衣的程灏居然换了一套休闲服，约着某位警官见了面。
“程灏你有完没完？”
张繁扮演的是警察陆锐，和程灏是多年的好友，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搭档。
“因为你，我们折损了多少人手和资源？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下手轻一点轻一点，你怎么只当耳旁风？”
程灏掐断了手头的烟：“要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的，折损的人手只会更多吧？”
程灏的语气漫不经心，却让陆锐收了声。
程灏卧底的组织是M市最大的帮派，在程灏进去之前，陆锐这边已经派出了几波卧底，长则半年，短则一月，陆锐就会收到噩耗，而程灏却潜伏了足足三年。
程灏年轻时就颇不听话，陆锐的官位已经连升了几阶，他却只涨了资历，别的什么也没涨。
可程灏下手也相当狠，对上同事从来没有手软过，陆锐因为他挨过好几次批。
但程灏的潜伏确实有用，陆锐这边收到了好几波对方的传讯，埋伏了帮派好几波人，甚至抓住了一个老板挺器重的手下。
陆锐叹了口气：“算了，我再替你挡一挡。”
他和程灏关系不错，程灏为人虽散漫一些，办事却相当利落，何况这三年确实给帮派制造了不少麻烦，也让陆锐这边能调整调整精锐，至少不必再往里头填人了。
两人见面隐蔽，分开也隐蔽，程灏离开时，陆锐握住他的手：“警惕点，活着回来。”
这是他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却仿佛一句咒语，要活着的人往往不会活着回来。
程灏面上难得露出温情，再出现在帮派中时，他已经换上了平日的面孔。
严锡泽只是切换了表情而已，却能让观众读出他对待陆锐和其他帮众的不同。
程灏和陆锐提过帮里有麻烦的人，但后续的镜头却让观众们意识到，他所谓的「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
宣传片里，顾熠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而当他扮演的丁晖出现在老板身后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站着，眼神里的静寂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看外表，他并不是很有威慑力的那种角色，看起来甚至不如程灏心狠。
可在一瞬之间，他的枪以最快的速度抵住了程灏的脖子。
静止的画面在瞬间变为动态，就像宣传片里丁晖骤然出现惊住了观众一般，丁晖的突然行动也把观众们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顾熠一低头，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他的胳膊。
画面中，丁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就能立刻了结了程灏。
那双眼睛也由平静变得血腥，尖锐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里蓄着亢奋和激动，即使电影院里很干燥，丁晖这个角色却给人一种黏腻之感，挣不掉甩不脱，像一条冷血动物。
老板不经意间提了一句：“这两年，送上门的条子好像变少了。”
程灏面色不变，丁晖却盯住了他，即便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这个角色给人的压迫感依旧分明。
“这不就是变态吗？”
顾熠听他的舍友吐槽了一句，舍友想和顾熠说些什么，大概是忽然意识到顾熠长了一张怎样的脸，抓住顾熠胳膊的手迅速松开。
顾熠：“……”
你们要不要入戏这么快？
屏幕上，剧情一点点推进着。
对于老板提到的那批货，帮派上下都在查，陆锐这边也收到了线索，不过比起前两年的顺畅，这一次，他收拾帮众的过程中多了一分阻力。
陆锐私下不由怀疑，是不是程灏那边出了事。
丁晖的戏份也集中到了这一段，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处理的事务，老板全部交给了丁晖，镜头中粗略闪过了丁晖的过去———残酷而冷硬，正如丁晖下手的风格，残酷而冷硬。
陆锐在警局中体会到山雨欲来，帮派中同样也是如此。老板慢慢查到，这三年间帮派的异状都和程灏有关，在某个老板、丁晖、程灏共处一室的场景，老板狠辣地道明了实情，并命令丁晖干掉程灏。
丁晖的枪法和体能在帮派里是一等一的，老板一下令，就如同此前在帮派里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复刻。
枪声响起。
然而，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双不能瞑目的眼睛却不属于程灏，而是老板本人。
观众们也被剧情的走向惊到了。
但一切已经明了———丁晖和程灏联手做掉了老板。
程灏是卧底人尽皆知，丁晖一直以来对老板忠心不二，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
干掉老板之后，丁晖看向程灏的目光充满深意，程灏也是第一次正视丁晖的眼神。
接下来的镜头让顾熠的舍友们不知不觉中离他远了一些。
不管是一枪又一枪让老板流出更多血，还是在血泊中抚摸老板皮肤的动作，都能让人看出丁晖这个角色的不寻常。
简而言之，变态。
观众们甚至心里对程灏产生了同情，按一般电影的走向，程灏应该会干掉丁晖，但被这种变态盯着显然也是一种折磨。
电影院里的顾熠粉丝此刻都在怀疑人生。
emmmm……
沈遥之后的第二个角色还……挺别致的。
小别致，长得真东西啊。
但他们真的好奇，之后的剧情会是什么走向。
之后的故事里，老板的又一位心腹被干掉———显然又是丁晖的手笔。
丁晖没有辩解，辩解不是他的风格，但他能感受到，在黑暗之中，有一双手正模仿着他的行事。
这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共鸣，挖到对方的踪迹成为了当务之急。
于是……宣传片中的那一幕再重演。
“是你。”
“我猜到了。”
丁晖的反应足够迅速，但对手已经暗中模仿了他很多次，对他的行事早有准备，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脑，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将丁晖的瞳孔映得通红。
他的瞳孔之中慢慢映出了一张脸。
散漫而冷酷。
那张脸上的温情早已消失不见，表情似乎都和老板趋于一致了。
最后一个障碍退场，程灏慢慢接掌了帮派。
但想象中的和平并没有到来，相反，手下折损的人越来越多。
陆锐抽丝剥茧，忽然发现，在程灏潜入以前和潜入以后，他丢掉性命的同事都是认识程灏的人。
还有一两位遭受了与帮派无关的非正常死亡。
除此之外，他对老板手下的审问也慢慢有了结果，在那位曾被老板器重的手下口中，他们目前抓住的，都是背叛过老板、差点就被揪住的角色。
陆锐想了一夜，忽然回想起他和程灏的上一次会面。
程灏曾经问过他：“你又了解我多少？”
陆锐脑海中回放着他和程灏结识以来的细节。
对方很有本领，却为人散漫。
对方有一股侠气，陆锐平时遇上麻烦，总爱找对方说上两句。
但程灏对工作并不积极，陆锐派他去做卧底时没料到他会答应，可对方居然没有拒绝。
陆锐给程灏发了一通信息，两人又见了一面。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陆锐问。
程灏轻轻一笑，眼中竟有一分狡黠：“很多。”
在这一瞬，陆锐回忆中正派的程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和丁晖一样残酷，比老板更冷血。
程灏已经扫清了所有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障碍。
借着陆锐的手，他让老板损失了手下，或是诱导他们背叛老板，或是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到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陆锐道：“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程灏露出一抹笑容：“我本来就是。”
他原本就是帮派的一员。
他的父亲是原本的老板，父亲去世以后，帮派内讧，他母亲和三个兄弟姐妹都被杀掉，程灏则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老板有几位忠诚的手下，其中最难对付的是丁晖，可程灏慢慢发现，丁晖并不是忠诚，他只是天生适合去完成一些残酷的事罢了。
潜伏以前，程灏发现自己过不了平凡的日子，他身体里有一股暴虐之感，让他很难控制住自己。
卧底生涯将这份残酷激发了出来，并一发不可收拾。
在电影的最后，陆锐和程灏这对好友终于对上。
整个故事可以用《杀机》这个片名概括，程灏对老板的杀机，丁晖对程灏的杀机，老板对程灏的杀机，陆锐和程灏彼此间的杀机。
即便正义最终战胜了邪恶，陆锐最终依然没有赢，他失去了可以信赖的朋友，失去了很多优秀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