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领导换了一批,各个学院的辅导员调整了一批,部分教学楼推翻重建了一批,还有……
“哎,我才知道,今年我们有校区合并过来哎,你们知道这事儿吗?”
“校区合并?”程西铺好床铺,整理好衣柜,走到任子恒椅子旁边,“什么校区合并?”
任子恒手指着推文通知,一行一行念过去:“啊,好像是市中心最东边儿的那个校区要并过来,我看看有那些学院……呃,传媒学院,音乐学院,美院,还有……商院。”
商院要……并到他们校区?
商院要并到他们校区???
“给爸爸看看,”程西难以置信地夺过任子恒的手机继续往下翻,聚精会神地浏览推文里的每个汉字,“商院……教学楼地理位置是……计科院旁边?!”
任子恒:“我靠,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不就是商院并到你们院旁边了吗,这有什么的。”
程西:“不是,这新任校领导怎么想的?干嘛好好的把东校区并过来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文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的原来的校长调走了,东校区的校长成了我们新校长。这老头恋旧,舍不得原来的学生,干脆暑假里就一起并过来了,只不过开学才发文通知而已。”
人还真是不想什么就会来什么。
墨菲定律在他程西身上怎么就这么灵验?他今年怕不是水逆吧?
文颂:“新校长就是原来就是专程负责商学院的。现在商院和计科院并到一块儿去了,以后恐怕会‘爱屋及乌’,连计科院一起特殊关照。程西,你应该偷着乐才对。”
程西:“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骂我吗?”
文颂:“……”
文颂:“很快东校区的男生都会搬到我们男寝这边来了,还好我们这间没有空位,要不然还得适应新室友。”
葛天天:“对了,学生会发信息了,明天要拉我们这种老学长当志愿者接新生,你们几个是不是都去?每个宿舍要统计。”
文颂:“我不去,手头的诗集没看完,怎么可以去理会那世俗的喧嚣。”
任子恒:“我去我去,说不定还能见到我暑假里聊天的妹子,正好和我同专业的,我马上就跟他联系一下。”
程西想想明天也没什么事,而且也玩了一暑假没干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得攒人品积善成德去去水逆。“我去吧。”
葛天天:“我明天跟人约了中午吃饭,没时间。那就你俩啦,我报上去了。”
迎接新生看上去好像挺风光的,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个妥妥累死人的活儿。因为他颜值高,前两年都是硬生生被院里拉去当苦力的,今年好不容易可以自己选择了,又因为要去水逆等顾虑,再受一次罪。
行吧,受就受吧。
希望以后见到周锦羽的次数越少越好,就这么点要求。
他站在挂着“计算机科学与技术”标志牌的红棚子底下,又是帮新生签名又是帮新生搬行李的,没过多久,身上的T恤都被汗液浸得透潮。
这太阳怎么这么毒?
今年和往年迎新没什么不同,但是有一点他觉得奇怪。
以前因为颜值和身高过于出众,每次都会有很多新生学妹会跑上来要他微信,可是今年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虽说他是个基佬吧,但是能被那么多小姑娘喜欢,最起码说明他的条件有多出众。
等到快中午空闲下来的时候,程西退回到棚子里,坐在任子恒旁边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程西爸爸,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跟我说道说道。”
“哎,你说……你爸爸我魅力值是不是下降了?”
“啊?此话怎讲?”
程西没回答他,而是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把脸放进去仔细端详。“不应该啊,帅得很依旧啊。怎么搞的,居然没有一个学妹找我要微信,这不科学。”
连任子恒听了都觉得十分不科学,毕竟他的程西爸爸在京大可是蝉联多少届校草排行榜榜首的。每年新生进来,表白墙都是一堆要捞他微信的。
任子恒还在纳闷呢,直到瞥见他脖子上的秘密,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任子恒把他的前置摄像头移到了他脖子和锁骨的位置,拍了张照片给他,“喏,自己看看吧。”
程西一脸懵逼地接过手机,“什么东西……我操!!”
吓得程西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衣领中。
都两天了,居然还他妈的没消?!
而且他本来皮肤就白,阳光一照看起来更清晰了。
“咳咳咳,我说,”任子恒故意咳嗽了两声,露出了一个略带猥琐的笑,“嫂子挺猛呀。”
程西:“……”
任子恒:“哎,程西爸爸,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程西急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废话!当然是上面的!想什么呢你?!”
任子恒很有眼力见地比了个ok的手势,“好好好,我懂我懂的,咱西哥可是大猛1大猛1,多少0都愿意往你身上贴的那种,消消气消消气。”
这还差不多。
“哎,那你脖子上这一串儿,嘶……”
“嘶什么嘶,再嘶把你嘴撕了信不信?”
“啊信信信,不过一般来说蚊子包多的应该都是下面那个……你咋反过来了?”
“当然!是因为,因为……”程西大脑快速运转着,拳头一下一下捶着自个儿膝盖,“因为我太猛了,把他弄得实在不行了,然后他一疼就咬我,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逻辑满分。
程西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得住脚,这样既能解释蚊子包的事儿,还能间接反映出他作为猛1的尊严,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任子恒一看手表,好嘛,都快下午一点了,怪不得他的肚子一直在叫。
“程西爸爸,我肚子太饿了,我先去食堂吃饭了哈。”
“那你去吧,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得嘞,那我下午再来陪你。”
程西坐在棚子下乘凉,顺便从脚边的纸箱子里拿瓶矿泉水喝。
他才刚打开瓶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拾破烂的]:回去换个高领的
[拾破烂的]:太明显了
程西胸腔中那团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瞬间就被勾起来了。
[程东南北]:那你倒是说说这是拜谁所赐:)
[拾破烂的]:因为你太猛,我疼得不行,才把你咬成了这样
[拾破烂的]:所以应该是拜你自己所赐?
程西正想在聊天框里编辑点有威慑力的话,结果没写两个字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拿着手机猛地站起环顾四周。
见鬼,周围连个人毛儿都没有,姓周的是怎么看见他,怎么听见他说话的?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这种被人在暗地“监视”,自己却跟个傻子一样被埋在鼓里的感觉,比迎面被人捅几刀还难受。
程西一个微信电话拨过去,“喂,你在哪?怎么看见我的?”
电话那头传来某人欠揍的声音:“你猜。”
“真行,还和你爹玩起躲猫猫了是吧?”程西恨不得钻进手机把人胖揍一顿,“我告诉你,给你三秒,赶紧给我出现。”
“那你求我,我考虑一下。”
“想跟我讨价还价?偷听别人讲话,还盯着别人脖子看,你就是卑鄙小人,流氓,变态,我呸!呸!”
“你说给我三秒,对吧。”
“三秒都多了。少废话,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那你数着。”
“数?”程西原地转了个圈,再次确定了附近没有任何人。
“好啊,那我就数着,你可别说话不算话,三秒内你要是没出现,你就得承认,我程西什么都比你强,哪怕就哪方面……我特么也比你厉害。”
“可以。”
说大话谁还不会说,除非这臭小子会隐身术,否则怎么能在三秒内出现?开玩笑呢。
程西一边举着手机,一边盯着手表,一字一顿道:“三、二……”
“一”的前音还没说出口,他感觉腰间倏地一紧,被人冷不丁从背后贴了上来。
“想我了?”
程西低头,盯着横在他腰间的那条手臂,难以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睛。
……还真的会隐身术?是骗人的吧??
“想我就直说,我会随时飞到你身边。”
“……”程西屈起手肘向后用力一捣,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到处掸掸被他碰过的地方,“我告诉你,少对老子动手动脚的!咱们旧账都还没算,还想添新账是不是?”
程西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吃了身高的亏。虽然他有裸脚身高都有184,但和周锦羽站在一起还是明显矮了半个头。
早知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喝点牛奶多吃点鸡蛋的,再高个五公分差不多就能比他高了。
周锦羽唇角弯弯的,“你想算什么旧账?”
要是真的算起来,可不是简简单单十笔八笔就能算的清楚的,从高一追溯到现在,姓周的早就该死过多少次了。
“别的不说,把我的帽子还我,”程西朝他摊开一只手,“我想随随便便就给人微信甩五万块的周少爷,还不至于吝啬到买不起一顶鸭舌帽,要靠抢的吧?”
“不还。”答案简洁明了。
“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不还。”
“我搞不明白,你要那顶帽子干什么?它对你有什么价值?你别告诉我你是看中了它的款式?比它好看的款式满大街都是好吗?”
周锦羽自动忽略掉了他的几连问,向他走近了一步,“因为是心上人送的,所以一直留着?”
反正自从同学聚会以后,全班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脸早就丢到太平洋去了,拿出来说也没有什么。班长人那么温柔又正直,喜欢他本身又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关你屁事,你到底还不还?”
周锦羽语气一变,“不好意思,我已经扔了。”
“扔了?!”程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他妈敢扔我东西?!”
这话周锦羽是骗他的。
他不知道这位大爷是怎么把他的好意误解成是林河送的。
与其让程西拿着自己送的东西,同时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那还不如直接扔掉。
“我为什么不敢?”周锦羽毫无畏惧道,“一个破帽子而已,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买。”
破帽子?
他一直视如珍宝的东西,到了他周锦羽这儿就只是顶破帽子?
程西知道,如果真的被他扔了,东西肯定是真的要不回来了,哪怕把周锦羽打死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努力平复下想杀人分尸的心情,拿上书包和钥匙转身就走,“我才不稀罕……”
接新生的工作几乎掏空了程西的身体。
他这一暑假没锻炼没健身,前一个学期攒下的肌肉马上就现了原形,抵抗力也下降了,再加上同学聚会那晚上一折腾……
他简单冲了个澡就上床躺倒,老师暑假留的程序作业他也完全没有力气补了。
他在狭窄的下床铺躺成了一个“大”字形。
累了,全部都毁灭吧。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班长那张干净的脸……
“程西,自习课要遵守纪律,知道吗?不要老让我一遍一遍提醒。”
程西在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枕着自己的胳膊,“难道班长大人对谁都会这样一遍一遍提醒吗?”
“当然不是,只有你程西一个。谁让全班就你最调皮捣蛋。”
程西当时只听进去前半句话,心里那叫一个美的啊,马上脑补成了“班长只对他程西一个特别关照”,然后再加工成“在班长心里他是最特殊的”,最后演变成“班长指定对他有点意思”。
“今天我不记你名字,下次注意,自习要保持安静。”
“好的班长,下次还敢。”
坐在他前面的某个小胖:“喂,西哥,你就欺负人家班长好欺负是吧,我看就得找人来治办治办你。”
此时周锦羽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带着一张即将要贴在教室墙后的满分数学卷。
“卧槽,学神最后一道大题一分没扣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请受我一拜!”小胖勾头看了看程西的卷子,“啊哈,148?不行啊西哥,终于知道谁能治办你了。”
“滚蛋。”程西不屑地收起了自己148分的卷子,更加不屑地夺过某人一分没扣的卷子,“切,写什么东西就能一点分都不扣?我还就不信了,肯定是老师改卷子不仔细,我得给你揪出点步骤分扣扣……”
周锦羽:“你随意。”
……骗人的吧,为什么他可以写得比标准答案还详细?程西深深记得,他好像是提前半小时交的卷子吧?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步骤详细字迹工整,而且还能保证正确率百分百?这根本不是人是魔鬼吧?
程西堆了一肚子闷气,把试卷还给了周锦羽。
“检查完了?”
“不就是……满分吗,没什么了不起的……下次我肯定比你强。”
“你卷子给我。”
“啊?”
“我看看那两分扣在哪。”
“哈?开玩笑,我才不需要你可怜呢,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保住你的满分吧……操,你干什么?把我卷子还我!”
周锦羽简单浏览了一下他的卷面,整篇的字迹那叫一个狂草派,没好意思扣卷面分大概是老师手下留情。
“啧,看够了没啊,难道你是在欣赏我独特的笔墨?咋样,和爸爸人一样帅吧?”
“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当然,”程西转起了黑色签字笔,“不就是最后一道式子答案算错了吗?这都是小事儿小事儿。”
“不。”周锦羽用红笔在其中一条步骤上轻轻划了一道线,指给他看,“这里,公式记错了,发现没。”
周锦羽这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
这是个中档题。拿到卷子后,程西其实已经重新算过很多遍了,怎么算都是这个错误答案。只不过因为问题比较小,他就想扔一边不管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错因。
当然了,他也好面子。
“……用你教我?”程西把卷子折两下扔进了桌肚里,心情跟莫名吃了一嘴灰一样,刚和班长讲话的那种喜悦全都被冲碎了。
想着想着,他眼皮就开始打架,嘴巴里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拽什么啊……就你能,你什么都强……”
葛天天吃着冰糕从外面回来,路过他的床铺,还惊讶地看了好几遍钟,“我靠,咱西爷怎么直接累趴下了?这才几点就睡了,不像他作风啊。”
任子恒:“切,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接新生有多累吗?你俩没去是不知道,我和程西一直站到天黑好不好?累死了简直,接新生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葛天天:“哎,那你看到你那学妹没有?”
任子恒:“我正要跟你说呢,太绝了太绝了,那学妹本人比照片还漂亮,个子不太高,但是属于萝莉那一挂的,太合我胃口了。”
葛天天:“卧槽,我柠檬了……早知我也咬咬牙去捞捞漂亮学妹的。”
文颂:“一群空好/色的肤浅之徒。”
任子恒:“嘿我说大文人,你就是块木头吧,人不好/色还能叫人吗?就你这样天天闷在屋里作诗,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文颂合上了诗集,缓缓道:“我这一生,梅妻,鹤子,足矣。”
任子恒:“……好高雅哦。”
葛天天:“……你开心就好,呵呵哒。”
“松开我周锦羽!”
三个人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见床铺上睡着的人诈尸般地弹坐了起来,纷纷吓出了一身冷汗。
程西做了一场噩梦。
这个梦实在是不可言说。
他不明白,只是睡了一次而已,而且是在醉酒的状态下。明明也不是多好的体验,怎么就能做这种破梦?
葛天天跑过去一看,好家伙,程西前面刘海儿都被汗浸成了条形码。“你是怎么了我的西爷?!做噩梦了?啊?你没事吧?”
程西停在原地好久,才慢慢从梦中抽离,回到现实中来。
他掀开了被子,看到某些令人尴尬的东西之后,迅速又盖了回去。
祈祷没有被葛天天看见。
“……没什么,就是梦见鬼了。”程西说话的间隙,不着痕迹地在被窝里把短裤提好,然后拿起了手机。
[拾破烂的]:现在,下楼
[程东南北]:你在楼下?
[拾破烂的]:校区合并,刚搬过来
[程东南北]:……
[程东南北]:要我下去干什么?我并不太想看见你
[拾破烂的]:还你帽子
还帽子?
[程东南北]:等会儿,你不是说扔了吗?
[拾破烂的]:谁知道你这么好骗
[程东南北]::)
行吧,既然是良心发现还帽子,那这一面是必须得见了。
程西抓抓他那鸡窝般的头发,移开被子下床,“我下楼拿个快递。”
程西刹着人字拖鞋,顺便把门口两袋垃圾也拿着下楼。
去男寝宿舍楼后面扔完垃圾,他一转身,在小树林后面看到一团漆黑的人影。
是的,虽然漆黑,但他能看出来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最起码比他要高……半个头这样。
虽然说现在天黑了,小风一吹,树林里的树叶沙沙作响,黑暗中冷不丁站个人,确实挺吓人的。但是程西天生就胆子大,从来也不信什么神什么鬼的,从来就不怕这种唬人的东西。
他直接两个大步子过去,扒开垂在面前碍事的树枝,“请问你是……”
真鬼是没看见,倒是看到一个讨厌鬼。
周锦羽站在林间小道上,一手轻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一手随意插着裤兜,一对桃花眼半张,说不出的散漫和慵懒。
程西看得很清楚,他头顶戴的,就是那顶鸭舌帽。
“站在这儿吓唬谁呢你?”
“吓到了?”
“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也想吓到我?太抬举自己了吧。”程西抱着手臂,切入正题道:“还我帽子,然后麻溜走人。”
周锦羽也没废什么话,轻捻帽檐摘下,往程西脑袋上一扣。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程西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
程西注意到了他的行李。
之前任子恒他们就说过,东校区的人并过来会有一部分搬进这边的宿舍,看这架势……情况似乎不怎么妙。
“喂,忘了问了,你住哪一间啊?”
“306。”
“306……我去。”306不就是他们对面宿舍吗?
“怎么?”
“……没怎么。”程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他想知道这都是什么离谱的巧合啊?
拿了帽子,程西正准备转身走人,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周锦羽的视线一直在他的短裤处徘徊。
程西低头一看,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我操!!”
不应该就穿睡裤出来的,最起码应该穿个深色的外裤的,这他妈也太尴尬了,草。
“你刚刚在字位?”
程西想起来刚刚在宿舍里做的梦,脸就变得青一阵紫一阵,“放屁!我才没……”
“想着谁字位的?”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松开我!”
周锦羽攥紧了他的手腕,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逼问:“我问你想的是谁?”
“不是,这大晚上的你盯着别人那里看,你知道自己有多变态吗?”
周锦羽眸色深邃,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周锦羽,你要是想跟我打一架,没问题,不过我们得改时间,找个空旷的地方。”
程西觉得他的手腕马上就要被捏碎了。
认识周锦羽这么多年,这个人的手劲有多大,程西是非常有概念的。再加上他自己现在断了健身,没有了之前的肌肉,身体显得十分精瘦。
如果真的硬碰硬,他可能完全不是周锦羽的对手。
情急之下,程西给出了解释:“我刚刚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到裤子上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恶心的东西?”
迎着微弱的亮光,程西看见周锦羽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像是在尝试相信他的说辞。
于是程西又赶紧打了个补丁:“你接新生不累啊?回宿舍不要大口喝水啊?一激动不会把水撒出来啊?那你好精致哦,不像我们这些糙汉子。”
看来补丁打得挺成功,周锦羽终于愿意松开了他的手腕,“最好是这样。”
“天天就跟有什么大病一样……”程西不再理他,拨开乱七八糟的树枝树杈走到宿舍楼门前刷卡,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三楼,旋钥匙,关宿舍门。
宿舍里三个人见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儿,发挥了丰富的想象。
任子恒:“有人在后面拿刀追杀你?”
葛天天:“快递里面有炸弹?”
文颂:“遇到辅导员查寝了?”
程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摇头又摆手说:“都,都不是。”
他跑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和周锦羽一起上来,也不像在上楼的时候被他看着,所以趁他没有上楼之前,他想快点回到宿舍。
“没什么,刚刚拿快递的时候,楼下有一条野狗一直跟着我,我想赶紧把它甩掉。”
任子恒:“是这样啊,可是我才知道我们宿舍楼下有野狗哎,我们楼下不是野猫多吗?”
程西:“刚来的,你们不知道,八成是东校区的那些人带来的。”
葛天天:“哈哈哈,那好啊,我本来就喜欢狗不喜欢猫,过几天下课我到楼下逮狗玩儿去。”
任子恒:“你可悠着点,野狗又不是家狗,而且还不是土著野狗,是外面刚带来的野狗,你要是不小心被咬了,得了什么狂犬病之类的,我们全宿舍遭殃。”
文颂:“子恒说得对。”
程西:“……”
任子恒:“对了,说到东校区的人,我刚刚就听到楼下吵吵的,还有一堆行李箱的声音,是不是今天他们就正式搬进来了?”
葛天天:“是这样,我有几个认识的传媒学院的小姐姐昨天就搬到女寝去了,今天男寝大概也要补全了。”
任子恒:“那我们这一楼层有新来的吗?你们知不知道有谁?”
文颂推眼镜道,“我知道一个商院巨佬,住我们宿舍对面。”
程西心里“咯噔”一下。
文颂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不利尘俗似的,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居然这么快连他们对门的新增住户都打探到了。
葛天天搬着凳子坐到文颂身边,“卧槽,大文人大文人,什么商院巨佬啊,告诉告诉我呗,我可太好奇了。”
文颂:“大学两年稳居金融系专业排名第一,参加大型商业大赛,获得多项省级、国家级奖项,还有数学英语物理等多项全国大学生竞赛一等奖,还有……”
“停,打住。”程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别说了。”
文颂:“怎么了?人家就是很优秀的啊。而且听他们说又高又帅又有钱,还有才,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只不过离我们这边太远,知道的人没有那么多而已。”
葛天天:“啊,那我们对门住着这么厉害的同学,我可得好好去结识一下,提高一下我朋友圈的整体层次。”
任子恒:“靠,真想见见真人长什么样,但我又不好意思去敲对面的门。”
“明天就能见着了,”文颂说,“明天开学典礼,据说是这位同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
“搓手手,好期待呀。”
期待个锤子。
程西挠挠耳背,皱眉问:“我说你们一群直男在对一个男的期待啥?跟你们有啥关系?”
“西爷,你就不好奇吗,我感觉你的兴趣应该会比我们几个更浓厚才对啊。”葛天天露出了一个猥琐的坏笑,“咋样西爷,有没有信心把他拿下?”
任子恒随即在葛天天脑袋上甩了一巴掌,“去你的吧,你忘了,我们程西爸爸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程西:“……”
“是吧爸爸,咱嫂子能允许你在外面搞别人?”
“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葛天天秒变蒙克的名画《呐喊》,“你天天和我们住在一块儿,嫂子不会误会什么吧?这可得跟嫂子说清楚啊,我们四个都是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呀!”
“……你们真是有够无聊的,”程西十分无语地摇摇头,拍腿准备离席,“就你们嫂子那货色,还不足以栓得住我。”
说完这句贬低某周的话,程西顿时觉得爽爆了。
男人嘛,有的时候图的就是一个面子。
“爸爸去洗澡,你们随意。”
“哎西爷,我在你后面洗。”
晚上,程西躺在床铺上,突然想起来一些高中开学典礼的破事儿。
“老班,您一个月前就跟我说过,这次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一定是我,凭什么在前一天又变成他周锦羽了?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老班长叹一口气,“程西,校长临时做的调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是想给你个好好在正式场合露脸的机会,但是这个最终决定权不在我。你看看你这校服穿的,还有你这头发,还有耳钉,你说你看着能像个好学生吗?虽然老师知道你学习好,但是综合素质来说,还是周同学更胜一筹。你要知道开学典礼市领导都会来看的,学生代表的仪容仪表很重要,校长觉得你可能不太合……”
“好的,您别说了,我知道成绩代表不了我是好学生,他周锦羽才是。是我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