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禁脸红，有点嘴硬道：“我要是有钱，我也能拍出来。”
论坛元老：“电影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了。
诚然，实打实的数据你又能质疑什么呢。
答案就是，《丫鬟》赢得了广大观众的认可。
很神奇，传播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超乎预想。
所以，即使是全球最顶级的推广团队，也不敢说他们的推广方案一定能带火目标作品。
社交媒体的“火”，依然是充满偶然的现象，营销只不过是对这一现象的无尽模仿，是从结果推导出来的方法论。
“这种偶然性……正是所谓巨头财阀，无法从我们夺走的。”
“论坛元老”本人站在阳台，屈身靠着凭栏，唇线轻轻扬起。
他也乐于看见《丫鬟》这类作品，因此资助了十几张票，哪怕自己没时间看，也送给朋友们去看。
其实，《丫鬟》的高票房更要归于人们之间的分享、安利与各种邀请。
真实的生活还是要胜于互联网。
再说了，《丫鬟》也不是从头到尾都那么意味晦暗，她剧情中间的精彩宅斗更叫人拍案叫绝。
“那是只有现实向题材才能拍出来的智斗、人性冲撞、尔虞我诈。”
光是里面的宅斗桥段，其实就相当值得票价了。
仰光夫妇两人还是有些智商在身上的。
这年头看点带智商的东西太难了。
论坛元老微妙地笑了笑。
消息不断发酵，赫然间传遍了全网，基本上关注《导演卡特》的网友都知道了。
节目总导演唐安看着《导演卡特》各期天天上涨的播放量，心情那叫激动。他已经有跟表哥交代的底气了！另一边的丰卫城被他赶紧抓去做了下期企划。
常红归看到《悠久假日》的七天票房后，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这就是他现在的实力。
“慢慢来吧。”
四个人导演感想不同，尽管没有公开发表什么，但包括蓝从心在内，都在为影视市场的崛起高兴。
只是心中的胜负欲疯狂地发酵，看着《丫鬟》的票房和口碑，他们说没有一点羡慕是假的。
其中，蓝从心作为票房垫底的，心情有点复杂。没有流量、数据等之后，他的实力就是低于其他四人。
舟黎论外不说，顽固且故事审美过时的常红归这次都压了他一头。而本来就有实力的白吉安、黄慧，他也打不过。
自己这是被打回原型，洋相尽出了啊。
蓝从心内心自嘲，大概这就是多年依靠营销的代价吧，本身他的导演实力也就那样，会点花拳绣腿，化妆、灯光高度依靠滤镜，主要通过讨好观众眼睛赚取流量，剧本没怎么下功夫，就会挑火的故事拍。
营销是瘾。
一旦患上……蓝从心想想都抓狂，暴躁道：“可我也不可能马上戒掉啊，再说了，不营销，投资商也不答应啊。”
他陷入了强烈的自我纠结，也逐渐认清了现实与他现下的实力。
蓝从心叹了口气，忽然电话响了。
他顺手接了：“喂？”
“蓝导！恭喜票房破五千万！”
电话对头是激动的年轻声线。
蓝从心听出来了，对方是《情诗》的男主，一个先前几乎无人关注的偶像演员，艺名魏雨天。如果用网上那些顶流粉讥讽的说法，魏雨天就是个糊糊，浆糊的那种。
其实干嘛非得用这种说法呢，很伤人啊是不是。
蓝从心眼神一暗，也揪心了，五千万哪值得恭喜，我可是被吊打了啊！但他不好表达出来，只是说：“挺好的，都是剧组成员齐心努力的成果。”
魏雨天激动道：“蓝导我们是不是有庆功宴啊。”
蓝从心一愣。
好像是有这回事，说结果出来就喝一场，可是这……也庆不起来吧。
不过，魏雨天的声音里是真的开心。
蓝从心感到了一丝暖意，想起了导演时的场景。
魏雨天很努力，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他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能演电影主角，我爸妈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非常感谢蓝导！”
他没有加入舟黎剧组的勇气，三次选择导演，他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按键。
在舟导手下，你可能有一时的风光，但接下来就会是三巨头的疯狂封杀。
他不敢赌，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家庭，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他跟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其他四位导演。
选择蓝导的瞬间，他就已经做好了演路人背景板的准备。事实上，前面两回的流量盛宴，也确实完全消灭了他们这些小演员的露面机会。
但没想到，转机发生了，蓝导看中了他有演男主的气质。
天知道魏雨天那一刻有多激动！
蓝从心听他在电话里感谢自己的指导，垫底的阴翳消散了不少。
魏雨天的天赋不高，大概在演员上一路走到黑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但是，魏雨天正是大多数演员的现状。
舟导他们是追求极致的，所以需要的总是优秀甚至最优秀的人才。
这样很好，文艺市场就该这样，但也会漏下很多追不上的人。
蓝从心忽然想开了。
这世上有神作、佳作、一般作，神作罕见，佳作难得，而一般作才是组成市场的基数，养活大多数演员的基础。
舟导等人以高质量作品开路，能带来更多观众，成为市场的定海神针。
而他们“一般作”也有自己的意义。
蓝从心逐渐释怀，当然了，这也不是说要摆烂，谁想拍一辈子的一般作，不想拍好作品呢。
这么一想，蓝从心突然惊觉，他们剧组拍的是青春校园电影，总体投资不大，才一千多万，除开别的费用，实际上他们还是赚了钱的啊！
“庆功宴！去去去！”
蓝从心兴奋地跳了起来，立马通知魏雨天联系全员，今晚吃烧烤了！
以《导演卡特》为影响之中心，影视圈乃至演艺圈都在发生变化。
《丫鬟》的成功是现象级别的，但凡身在这个行业，都能感受到这件事。
“孟希华被抓，安卓人重病，网传被调查，三巨头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吗。”
直到这时候，有人才忽然发现：“话说回来，怎么不见峰华传媒什么动静，他们是彻底放弃影视业了吗？也不见他们老总传来什么消息。”
的确，白吉安和黄慧虽然在外拍片，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那是他们自己的实力加投资商的资金支持，峰华传媒像是隐身了一样，完全不作妖了。
峰华传媒的内鬼也说公司内部没有异常，就是高层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听说是峰世美的大儿子回来了。
“大儿子？那是谁？”
这个消息引起了论坛一众猜测。
随后某个人的爆料直接冲上了热搜。
当天下午时间。
宿舍内的剧组成员也在庆祝。
季管家留在了A区，但无时无刻不忧心C区的周礼。
一周了，还没回来，不会被绑在那儿了吧，冯笑还真的能做出来。
季管家看着剧组成员，多少有点担心，虽然少爷拍戏是很好，但公司事务也很重要。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攻守之位易也，天知道多少人在觊觎少爷的位置。众矢之的，可不好当。
也许，少爷还是回归工作比较好。
季管家露出忧愁的神情。
同样被留下的助手也有担心，所以小声问：“周总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季管家：“只说事情完了就回。”
他们心知肚明，那肯定没完没了。
关乎B区的经济振兴，大小事务加起来处理都不够时间。听说莫斯利奇还带周礼去了一趟B区，作为经济振兴的信号。有了周礼，莫斯利奇谈判的底气充足，专业律师出身的他舌战群儒都不是问题。最新的消息说，莫斯利奇单挑一众内阁大臣，首先斩获了主导权，形势大好。
B区这一周内已经逐步推行了部分改革措施，只要没出别的问题，应该都能顺利推行。
助手工作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总的发力。
周总绝不只是通过财力影响世界，他的身价是实力的印证，视界、智慧等才是立足的根本。也对，在那种环境下杀出重围的，能是什么弱者。
不过，季管家也担心另一个问题：“你注意到没有，《丫鬟》对演员的负担有点重，不好消化，林群他们好像还困在情绪里面。”
助手点头：“听说演员难免有这种时候，因为过于投入角色，所以不好走出来。可是，第四期的拍摄快了吧，他们能走出来吗？”
这时，有个人忽然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王荷：“我看难。”
两人一顿，同时集中视线，看向莫名站在他们之间的王荷。
好家伙，神出鬼没是吧。
王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最近排演这种舞台呢。”
助手直奔正题：“你说难是什么意思？”
王荷：“你看芳姐，就还困在牡丹最后的情绪里，最近几天都没说话，其他人稍好一点，但也有点emo。”
季管家：“那怎么办。”
王荷：“等舟导回来？”
两人险些翻白眼。
王荷面露好奇：“话说舟导是去哪里了，明天还是后天就是第四期拍摄了吧？”
季管家和助手的通用说法是“学习”或是“工作”，但赶不来拍摄好像说不过去。该怎么办啊。
另一方面。
周礼确实在学习。
B区虽然制造业落后，但有几个业务他们做到了全球顶尖，他们的特效工作室、动画工作室等是全球知名的，众多顶尖电影公司都会跟他们合作。
借由职务之便，周礼说想了解一下这些工作室，马上就有人安排了。
他之前拍的三部作品，都不太涉及特效环节，这主要是时间决定的，但现在的电影很难离得开特效。
所以，了解特效是必然的。
周礼做好了学习的打算，奈何对方公司的来人太客气，视线都不太敢看过来，周礼只好沉默地跟着对方围观公司。
亨利先是带周礼来到了公司最大的会议室，然后开始介绍自己的公司，普罗泰工作室，主要业务为后期特效制作、动捕等。
亨利太紧张，因为周礼背后的保镖给到了巨大的压力，说话没有以往流畅，还咬了几下舌头。
周礼感到抱歉，但也对亨利这个人有了印象。
不善交际的诚实人，有着非一般的美学追求，经常为完美实现脑中的构思加班加点，但并不怎么招老板喜欢，因为太扣细节，虽然成品是好，但效率不可能高。而且后期制作涉及整个大团队，不可能为你一个人耽误时间。
时间和质量，估计是文艺作品永恒的矛盾吧。
周礼深有同感。
不过，亨利既然被派来接待自己，也代表公司老板很清楚亨利的价值。
另一方面，亨利讲解完后，终于开始播放精选特效片段了。
周礼开始只是好奇，下一秒就被亨利的想象力震撼住了。
说实话，他对电影特效的印象就是刀光剑影连环爆炸，还留在旧时代，即使经常有看到酷炫的广告片，但并没有怎么关注。
而亨利播放的双人战斗片段怎么形容呢。
两个人在互相对招，武斗动作相当犀利，而他们是玄幻背景，自然就少不了内功、能量之类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会做得弱于动作，伴随着动作放出、回收等等。但亨利的作品很有意思，很精致，很灵性，会加上自己的巧思。
比如一个对波，他会在符合“物理设定”的基础上，做他觉得更符合故事人设、更有层次感、更好看的特效。左边是个阴险小人，右边的是个热血青年，那特效都要符合性格特点，身上燃的火不是复制黏贴彼此的，而是各有侧重点的。
周礼还不太会鉴赏这类东西，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看出了很多细节。
他跟亨利一说。
亨利愣愣地瞪大眼睛，震惊道：“您、您居然看到了？！”
周礼直接道：“你很好，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
亨利险些晕了过去，自己……要跟世界首富周礼合作？这太梦幻了！
离开后。周礼还去了好几家动画公司，每家公司都叫他大开眼界。
某种意义上，动画比电影自由，很多难以实现的电影镜头，换作动画就能无限制地实现，而前提是你要有那个想象力。
周礼近距离看了他们制作动画，虽然表面维持着冰冷，但心中绝对震惊不断。
原来，动画是这么做出来的。
动画又加特效，再加上后期合成，渲染等等，据说长的时候有十几年才能出一部作品，每一帧都得精心雕琢。
这些工作室大多分工明确，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道工序，过程相当的工业化、流水线。
周礼看完之后，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想做动画导演的想法。
因为动画导演感觉有一种自由，可以更随心所欲。
不过想起A区的剧组，他又收了收想法，电影有个地方动画可能难以实现，那就是“真人级别的演技”。
动画的制作流程各异，有的是先配音再通过配音演员的表情做动画人物的表情，有的是先做动画再配音。这就导致了，动画人物的表情表演不如真人表演那般真切。
跟剧组成员相处久了之后，周礼就发现一件事。比如你想象到某个演员可能会这么表演，但实际表演出来，对方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会更细节、更灵性，演员是会思考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演技智商，会时刻思考更好的表演形式。
周礼一想，又觉不完全，应该说“人”的魅力吗？
内蕴丰富，不可预料，时而爆发。
不同的文艺形式，有着各种的不同特点。
综合艺术则考虑将它们综合起来，一切只更好地表现出心中的想法，带给视听者快乐。
娱乐业之娱乐。看着这些专研者，周礼感觉自己又有了新的想法。
从他们口中，周礼还得知了一切事情。各区的情况大同小异吧，基本上文娱产业都呈现出衰弱的形势，由于种种原因，他们这种“重工业”型的工作室越来越接不到单了。
“人们更喜欢简单的东西，比如短视频、直播之类的。我们通宵工作好不容易制作成的作品好像还比不上一个几千万播放量的短视频带来的收益。”
投入的精力和收到的成果越来越不匹配，也导致部分年轻人转向了其他行业。
有动画师说：“我年轻的时候肝了一个月的原创动画，播放量两三万，比不上别人随便吃个东西，我就觉得我不是做网红的料。”
网红经济的冒头也影响了不少人的心态，导致他们有时很难沉得下心。
做的再好，可能也赢不了别人随手一剪的东西。周礼若有所思，又看了几眼他们的作品，一些极富想象力的童趣动画。
想象力啊……周礼想起黄月清。
黄月清画《丫鬟》的分镜时好几次说要放弃，说她的性格实在承受不住那种故事，在脑子里越想越难受，实在画不出来。
但最后黄月清还是画出来了，哭着提交分镜时周礼和宗秋都呆了呆。
宗秋：“她共情能力很强，读故事能把自己完全代入进去，也难怪她能画出好的分镜。”
会读剧本是最基础的能力，但也不是所有号称专业的人都具备的能力。
周礼站着欣赏了很久动画的分镜艺术，心中浮现各种化学变化的想象。
可惜时间有限，他只能临时告别工作室们，只留下希望合作的口信。
几大工作室的老板心中发觑，天啊，那个人就是世界首富周礼吗，真人比电视剧还可怕啊。
敢情他们没少追H区拍的离谱真人改编剧集，对周礼的印象惊人的统一于“喜怒无常的暴戾总裁”，所以见到周礼就惶恐惶恐，毕恭毕敬。
对方可是决定一区经济命运的人啊。
普罗泰工作室的老板问亨利：“没得罪周总吧？”
亨利吓得一身冷汗：“不敢不敢！”
周礼准备离开B区。
莫斯利奇匆忙来送行。
“祝好。”
周礼走上了飞机。
冯笑没赶上，缓缓走来，惊奇道：“周总难道是转性了？他以前对这类东西完全没兴趣，现在居然会看动画？”
莫斯利奇也疑惑，不过也正常，休养这么长时间，不培养点兴趣就太闲了。
“他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莫斯利奇由衷为周礼高兴。
C区风云变幻，听说周礼又回去休养了之后，人们的猜测就更多了。
“他也不像身体不适的样子。”
“不好说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议论太多了，他才亲身出现打消我们的想法。”
“喂，你们有毛病吧，讨论这个有意思？现在B区复兴，遍地机会，还不去捞一把？”
这确实是，赫尔格财团如果动真格，复兴一区经济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正是底价买入的时机。
有人感慨：“现在跟赫尔格财团紧密合作的区又多了一个，他们迟早成为真正的跨区商业王国啊。”
这意味着，赫尔格的商业统治力更加不可撼动了。
听闻各界消息，银行家弗洛伦蒂诺问了个简单犀利的问题。
“周总休养是去哪里休养？”
对面的冯笑道：“我也不知道。”
弗洛伦蒂诺饮着红茶，眸光浅淡，忽然道：“我听说A区出了部不错的电影，但可惜只在A区播放，冯总有没有打算跟我一起观影呢。”
弗洛伦蒂诺是能当冯笑老爸的年龄，经常推荐他们去看歌剧舞台剧等各种表演，冯笑自以为粗人，当然拒绝了，以前周礼倒是经常跟弗洛伦蒂诺去看，冯笑以为周礼品味很高，结果周礼回道：“我只是去发呆。”弗洛伦蒂诺听到的瞬间差点没有暴打周礼。
不过，弗洛伦蒂诺对电影《丫鬟》兴趣很大，很少见到这个荧幕形象，心中难掩好奇心，又怂恿了冯笑：“去A区，就当旅个游，他们南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很适合旅游。”
冯笑眼角略抽：“以您老佛爷的财力和人脉，您想看买个电影院要到资源在C区看不好吗？干嘛还得千里迢迢飞A区。”
弗洛伦蒂诺仿佛终于说到话题的重点：“冯总，就是这个有难处啊，这部电影的资源……”
他顿了顿，眼神微妙：“在桑托斯手上。”
冯笑瞪大眼睛，“桑托斯，那不是总是跟我们周总搞叛逆的精神小伙吗，他居然跑A区去了。”
弗洛伦蒂诺：“有兴趣了吧，咱们包场去看一看，我很好奇桑托斯都在搞什么，你估计不知道吧，他还办了家视频平台，为此骚扰了华式兄弟，狂要影视资源，华式兄弟见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上交了，要我说啊，桑托斯就是C区恶霸。”
得了，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呢。
冯笑眼角弯了弯：“去就去。”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飞去了A区。
当天晚上，周礼回到A区，第一时间探了探剧组的情况。
然后他也看见了演员的情况。一周过去了，还不好调整，当时入戏竟这么深吗。
季管家献策说：“要不要带他们去散散心？”
周礼摇头，“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调整。”
深夜，周礼看了一遍网上的评论，逐渐心中有数，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丫鬟》的。
其中，周礼还看到了一位老教授的看法。
他看着看着表情变了，吃人与被吃，自己是处在哪个阶段呢。
试问，可曾被他人消灭过自己的人性。可曾消灭过他人的人性。
他沉默了，表情沉重，忽地想起了今天亨利介绍作品时的激动。
亨利说：“为什么选择这一行？因为是有产出的工作吧？做的越久，作品越多，每个作品上都仿佛有自己的影子，它们是我的成就。”
他的这份文艺事业洋溢着各种鲜活的能量，使他看起来如孩童般活力十足，思维年轻。
文艺能让人更像人，更具人性吗。
周礼眨了眨眼，似乎确信了什么。
次日，《导演卡特》第四期录制开始。
周礼一到现场。
现场氛围一改以往，众人见到舟导无不是殷勤的招呼、热烈地祝贺。
电影的上映仍没结束，最终票房还没定下，但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舟导哪是个外行啊，他分明就很懂！搞不好之前是故意装弱呢！
门口一些记者走动，周礼一看就认出了那是之前试图采访他的何伟杰。
何伟杰带着实习生，才察觉到视线就转头看向了周礼。
《导演卡特》一直有个reaction环节，就是单独拍一些人的反应作为剪辑材料，而何伟杰成功混进里面当采访人。
周礼注意到他们有着不寻常的视线，忍不住整了整口罩，我今天没戴歪吧，或者戴反了？
节目开始录制，这回比前面三次都和谐，无所谓节目剧本，几乎全员都在认真分析电影的优缺点。
台下的演员专心听着，仿佛在听讲课，全神贯注，没有以往那种故意争取镜头的奇葩举动。但有点不寻常的是，三大顶流之一的李方洲不见了，据说是业务太忙，赶不过来。
但蓝从心等人认为是借口，现在的李方洲路人口碑暴跌不止，每天几万几十万的脱粉，眼看着就要跌出顶流榜了，八成是急了，顾不上《导演卡特》的业务了吧。
李方洲选秀出身就偷了他人的C位，一路灰色手段疯狂营销才走到现在，投资了那么多钱，身上那么多代言，盛世文娱肯定得想办法保他。
相比之下，加入舟导剧组的王荷这段时间口碑猛涨，已经碾压第二的萧楚，断层第一！
《导演卡特》不只是导演、公司的较量，还是顶流偶像之间的较量，现在胜负几乎已经定下来了。
萧楚心里也是不甘啊！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周礼扫了一眼萧楚的座位。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萧楚一瞬仿佛被恶狼盯上，后背刷地落汗，惶然抬头，这才发现是舟导看着自己。
啊？舟导的目光原来这么吓人？
周礼收回眼神，萧楚如释重负。
刚刚是什么回事？
接下来环节不断推进，又到了抽题材的环节。
舟导的手气一直是被大伙诟病的，每次都抽出天坑题材，这次他会抽出什么呢。
不止导演、演员等，候在隔壁的何伟杰等人也盯着这一幕，可得是好拍的题材啊！
紧张感拉上了极致。
周礼抽出来一看，神态的动摇连墨镜加口罩都遮掩不住，拿着抽卡的手臂僵硬了。
这是抽到什么题材了？
从没见过舟导这么动摇啊！
主持人靠近问：“舟导，您抽到了什么题材？”
周礼一副惊愕的模样，半响没缓过来。
常红归等人都惊了，到底是什么题材能把舟导动摇成这样啊。
难不成是灵异题材？！
见着众人的注目，周礼勉强说出了答案。
众人听完一愣一愣。
居然是……儿童题材！！
等等，儿童题材就把舟导吓成这样？
全场静默，蓝从心转头问主持人：“不是吧，这里头还有儿童题材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儿童题材怎么拍啊，还得找童星？再说电影的儿童题材，绝大部分是动画吧？他们哪有时间肝出个动画电影啊？人家有些动画电影一个月才做5分钟的动画！
那答案就只能真人拍了，可是……众人面面相觑，也明白了刚刚舟导的反应。
确实啊，比起前面三个，这个题材堪称离谱，跟其他题材就不是一个赛道，就不该出现在抽签里面。
唐安拍了拍脑袋，也觉这个太难了。
谁能想到上一部才拍了惊悚级现实向电影的舟导，下一部就转性拍儿童电影了呢。
别说他们，全网都懵。
丰卫城：“怎么办唐老大，要重新抽吗？就说我们演员里面没有童星然后再抽？”
唐安犹豫，可是这会不会对别人不公平，上回黄慧抽的灾难题材也是难度很大的，甚至因为灾难的特效太简陋，拉低了她的电影评分，如果她有时间肯定更能完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人们都分别看向了唐安或周礼。
周礼还在发呆状态，也在整理台词。
即使他再没有儿童电影的概念，都有一些动画片的印象。
在给定时间之内，出一个合格的动画片可太难了。所以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那么只有……
主持人担心问：“舟导，其实我们儿童题材的范围很广的，年龄可以提高到初高中生的级别，不用太低幼。”
唐安一愣，心中赞道，现场重新定义儿童电影，真有你的！
周礼抬眼看向主持人。
他倒不是多排斥这个题材。
而是……
一旁盯着的季管家仿佛看穿了一切。
说来悲伤，少爷……他没有童年啊。
没有童年怎么拍儿童电影啊？
这次难度是真的有点大。
同步录制的时间，桑托斯也得知了自家老板抽到了儿童题材的骇人消息。
他傻了，谁能想到冷冰冰的科技巨佬老板抛下产业不管，去A区拍个儿童电影啊！
呸！倒不是说儿童题材怎么样，就是……不搭啊！
桑托斯无法想象自家老板的……童趣一面。
完了完了，这是要出事啊！
拍不成是失败，可拍成了……桑托斯能想象到弗洛伦蒂诺等人大跌眼镜的场面！
作者有话说：

录制出现了些波折, 但还是推进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周礼在发呆的时候开了系统，在时间静止的放映室里看了几十部的儿童电影, 开始还有点兴趣, 后来越看越发呆, 头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去构思自己可以拍的儿童向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