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多了的前男友—— by妾在山阳
妾在山阳  发于:2023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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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微尘面无表情,接过笔和纸,直接在会议室里填写起来。他靠着椅子,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垂下眼眸,一目十行地在问卷上画勾写字。
叶笙旁边就是宁微尘沙沙写字的声音,笔迹凌厉又快速,看得出主人的心情并不好。
会议室里现在所有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
娃娃脸少年、程法、徐清,还有李管家意味深长的注视。
非自然局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国家机构,他们归属于世界组织。神秘特殊,冷酷无情,执法完全不会在意公民的意见,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徐清说:“叶笙,27号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笙心里的不耐烦越来越严重。
他在脑海里快速分析情况,如果把镜子里遇见胎女的事情如实说出来,势必会牵扯到一堆后面的事,比如符纸、比如他的app、比如缝尸针。
就算有完美的理由解释这些,那人光是一句“你遇到异端那么冷静”,就能让他哑口无言,被非自然局盯上。
在这场灵异事件里他必须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可是正常人现在应该怎么样——崩溃、哭泣、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他演不出来。
他没有任何演技。
叶笙咬了下嘴唇。
这是他烦躁的时候会喜欢做的动作。
好像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徐清注意到叶笙的心神不宁,眼神更为阴冷,他厉声道:“叶笙,你现在卷入的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异端事件。如果你不能如实作答、含糊事实,我们将代表世界组织对你进行逮捕。”
叶笙快速理清脉络,闭眼又睁眼,漠然说:“27号晚上我去44车厢找东西,结果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很快,一个由器官拼缝而成的怪物从厕所跑出来,打算杀死我。厕所的门是开着的,我眼睁睁看着里面一个女鬼把一个鬼婴缝在肚子里。鬼婴被缝进去后,哭声停止,外面的怪物突然就不动了,我活了下来。再然后,”
他舌尖发僵。
“宁微尘就过来了。”
他脑海里构思出当时二人的场景,面无表情说。
“他质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吓到说不出来。再之后,你们便来了。”
叶笙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像浸水的玻璃珠。
“徐警官,我27号晚上,去44车厢想找的,就是项链。鱼鳞项链。”
这就是他,27晚上、从头到尾、所有的前因后果。
徐清眉头紧皱,死死盯着他。
“叶笙,你是第一次遇到非自然情况吗?”
果然……
叶笙压下心里的戾气,刚想张口,突然察觉喉咙一阵刺痛。他的口腔本来就在吞咽妹妹时受了伤破了皮,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应该是扯动到了伤口。
瞬间一股腥甜的血味弥漫,火辣辣的刺痛,让叶笙整张脸都苍白了几分。
徐清见此骤然眼眸一厉。
他们处理异端情况来,基本上没有一个在灾难中表现冷静的“普通人”是单纯受害者。尤其这一次事故还牵扯到怪诞帝国那位行事作风妖异的故事大王。44车厢更是发生了C级异端杀死A级异端这种天方夜谭的事。
这个少年的出现尤其诡异。
徐清嗓音都拔高了几个度,满含冷意怒意。
“叶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在说谎,我们将——”
宁微尘突然将钢笔放下,不知道是写完了还是不写了。
声音不重,却让徐清的话戛然而止。
整间会议室陷入沉寂。
叶笙眉心紧皱低下头,口腔里都是血,喉咙的痛火辣钻心,痛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宁微尘动作随意,将纸递给候在一旁李管家,随后抬头,朝徐清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笑容来,缓缓说:“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有人愕然。
宁微尘笑容晏晏,灯光下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光彩:“三位,我也是27号晚上的当事人,畸胎还是我原来的任务,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坐在中间位置的程法终于有了动静,他把自己手里的资料隔着长桌递给宁微尘:“这是总局那边了解到的关于畸胎的情况,宁少爷可以先看一下。”
宁微尘挑眉,接过资料后,阅读速度非常快地看起来。
程法说:“6月24号您上报任务失败后,总局就快速做出反应,开始在阴山追踪畸胎的气息,但是捕捉失败。”
“按理来说一个A级异端的灵异波动值应该非常高。‘天枢’无法监测到的唯一可能是,畸胎的能力被分解了。”
“畸胎隶属第七板块,我们怀疑这是故事大王的手笔。”
“故事大王的能力是附言,‘怪诞成真’。我们猜测故事大王为了避开‘天枢’的监测偷运畸胎,在畸胎诞生之前就先将其能力分散、降低了灵异值。”
一直在右边不说话的娃娃脸少年这时也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继续补充说到。
“感谢您的协助,25号晚上安德鲁先生联系我们。让我们成功在44车厢将偷运者和畸胎抓住。”
“我们了解到,偷运者叫李建阳,是一个在逃杀人犯,之前没有跟异端接触过的经历。我们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论坛’,确认这场交易是在怪物帝国进行的。只是怪物帝国的入口在我们发现时,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娃娃脸少年又调出一张图来,图里面是被放在一个透明方盒子里的女婴,她通身发红发皱,安静乖巧地睡着觉。他抿了下唇,有点尴尬,说道。
“抱歉,因为我们的失误,让畸胎在被带回非自然局的途中借助车镜逃失。”
“再之后就是总局检测到故事大王的气息,我们紧急出动。”
“昨天晚上,您是当事人,我想问——”
他直接问出昨晚最古怪也最奇异的事。
“您是否知道,为什么畸胎会出现在缝尸匠的肚子里?”
程法和娃娃脸的声音都很轻,严肃里面带着一些恭敬。
这个隶属于世界的组织,却在面对宁微尘的时候,处处都是拘谨。
叶笙其实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他耳朵发鸣,痛得浑身战栗。冷汗从皮肤上渗出来,喉咙里的鲜血被强咽下去后,腹部也传来一阵怪异的感觉。
宁微尘听完,偏头出声道:“李管家。”
李管家上前:“少爷。”
宁微尘语气平静:“你先带他下去。”
他没明说,可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
李管家露出微笑:“好。”
“这位小朋友,”李管家彬彬有礼走到了叶笙面前,笑意和蔼弯身道:“你的身体不舒服,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他声音体贴善意,宛如一位和蔼的长辈。
叶笙本来也不想在这里呆,忍住不适,强撑着站起身,往外面走。
从叶笙起身到离开到关上会议室的门,宁微尘自始至终没回过头。他放下手里的资料,黑发下眼眸疏离、侧脸冷淡。作为宁家继承人,仿佛天生就是谈判桌上的绝对掌控者。
门关上后,宁微尘舌尖抵了下牙齿,桃花眼笑吟吟望向对面三人,殷红的薄唇勾起。
“嗯,我知道,我干的。”
“先生,先喝杯水吧。”
叶笙坐到接待室的沙发上,李管家温和地给他递来一杯水。
叶笙抿唇,他口腔的血有些渗了出来,将下唇染红,整张冰冷的脸透出一种诡艳来。警惕地看着他,没打算喝。
李管家视线依旧慈祥,得像是面对一位家里的晚辈,安慰说:“先生,你不用紧张,少爷吩咐我带你下来就是让我为您处理伤口的,水里有药,喝下去会舒服一点。”
叶笙刻入灵魂的性格,就是暴戾、怀疑、对善意的猜忌和对恶意的无限放大。
虽然这是不对的,是需要被他改掉的,可是现在他太难受了,懒得去压制自己,眼里的锋冷没有褪去一分。
李管家叹气说:“先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我如果真的想害您,是不需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段的。”
叶笙这才垂眸,接过纸杯,面无表情一口饮尽。温热的水里估计真的有药,一种绝对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药。清凉的液体缓缓平复掉喉咙的撕裂感。虽然他腹部还是难受,但已经能够接受了。
李管家说:“您先去洗个澡吧。异端造成的伤口特殊,会附带一些邪物。您清洗一下,会舒服些。”
叶笙都不想说他的伤口在喉咙、在身体里。但他现在真的好累,不想和宁微尘的这位笑面虎管家呆在一起。跟这老头说话不如去洗澡。
他起身,在李管家的带领下,进了旁边的浴室。
打开花洒,叶笙选择用冰冷刺骨的冷水淋头冲下。
他其实并不怕痛。
甚至越是痛到不能冷静分析,就越习惯用更剧烈的痛来让自己冷静。冷水冲刷过他的眼睫、鼻梁、嘴唇、下巴,冲洗掉他身上的血迹,也冲洗掉这一路的疲惫。
很快,叶笙关掉花洒,一拳打在墙壁上。
他觉得。
他安稳的生活没了。
叶笙在浴室里站了很久。
门外传来李管家敲门的声音,他说:“先生,我为您准备好了衣物,就放在外面。”说完,便离开了。叶笙把衣服拿进来,是一件浅咖色的薄款长袖,他换上衣服后,随意用毛巾擦了下头发,就往外走。
他大概在浴室里呆了半个小时后,换好衣服回到接待室时,宁微尘已经从会议室出来了,就坐在沙发上。
叶笙:“……”
叶笙现在不想说话。
他无视宁微尘,有点口渴,去给自己倒水。名贵修身的浅咖色衣服更衬得少年皮肤苍白,弯身的时候,露出一截收紧的腰线,黑色长裤将身材比例勾勒的更加完美。只是他身上那股厌世的戾气过于明显,破坏了这份温和。
叶笙喝水的时候,听到了宁微尘清淡的声音。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叶笙扯了下嘴角,拿着水杯转过身。
宁微尘轻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比叶笙高一点,所以压迫感十足。
可叶笙面无表情直视他。
他如果知道上1444列车会遇到这一堆事,宁愿从阴山步行十万八千里到淮城,也不上那辆贼车。
宁微尘好整以暇看了他一会儿,却是开口道:“走吧。”
叶笙:“???”
宁微尘头也不回离开,往外走:“过来。”
叶笙愣愣地出去,李管家已经拿着他的行李箱在外面了。他左右四顾,没有看到一个非自然局的人。
出了接待所是一条宽广的大街,路灯零星亮着。
街边现在已经停了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车,车门前守着一个保镖模样的人。
叶笙梦游一般拿着他的行李箱站在大马路上,匪夷所思——就这样?
宁微尘淡淡开口:“非自然局不会找你了。”
叶笙皱眉,抬头。
“车票给我。”
叶笙愣住,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把当时接过的写着宁微尘联系方式的车票拿了出来。
宁微尘接过车票,夹在食指中指间,意味不明笑了下。他身材高挑,容颜被月光渡上淡漠清辉,手指摸索着那一行字,淡淡道:“我真正的联系方式会被重重加密,这串数字其实只在列车上有效。”
“下了车后,本来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联系。”
叶笙没说话。
淮城夜半迷离的灯火月色下,宁微尘拿起车票,轻轻贴了下唇。他气质独特,做什么都暧昧,如今也像是一个缱绻告别的吻,桃花眼晦暗不明地看着叶笙。
“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叶笙。”宁微尘俯身,轻声笑说:“你是第一个惹我生气,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人。”
他将车票撕碎,凑近在叶笙耳边。薄唇紧抿很久,才勾起一个笑来,声音又轻又柔。
“宝贝,现在才是真正的恭喜你啊。”
“祝你大学生活愉快。”
说完,宁微尘毫不留情转身,长腿跨过台阶,往车门走去。
李管家和保镖已经守在旁边,为他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叶笙被他搞得有点懵的,但是隐隐约约也理解了宁微尘意思——
非自然局不会联系他;
宁微尘也不会和他再见面;
所有的脱轨的、不稳定的、混乱的事件,都会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的人生继续按部就班,什么都不会改变。
本以为山穷水尽,结果柳暗花明?!
寒风让他清醒,抓着行李箱的扶手,叶笙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鬼使神差地开口。
大概这是第一次,他那么平静不含任何的情绪地喊宁微尘的名字。
“宁微尘。”叶笙抬头,星月寒风纠缠着他漆黑的眼眸,他冷静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宁微尘的手搭上车门,身形一顿,听到他这句话,喉结动了下,随后轻声一笑。
“嗯,认识。”
夜风带来他最后一句话。
“下次见面,我告诉你我们以前什么关系。”
车门关上。
“如果有下次的话。”

叶笙低头看着台阶上被撕碎掉的车票,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李管家关上副驾驶的门后,黑色轿车很快发动,如一道流光快速驶向灯火阑珊的街道尽头,眨眼间没入夜色深处。
六月末的夏日夜晚,风依旧刺骨。叶笙一个人站在宽阔的大街上,身形单薄,他回头看了眼非自然局的招待所,眼眸漆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半天叶笙突然笑了声,声音愉悦。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却很好看。
这一刻的表情是由衷的,好似噩梦初醒般的释然,低声说:“结束了啊。”
没有脱轨,没有变动。
叶笙拉着行李箱,下了台阶,走向马路。
明明活了十七年从未出过阴山,可他就是觉得他和宁微尘应该认识。
虽然唯一模糊的记忆是低烧烧到神志不清的四岁或者五岁。
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算了,不重要了。
反正他们以后确实不会再见了。
这短短的三天,可以说是列车惊魂,也可以说是一场艳遇。
叶笙打开手机打算约车。
突然一阵强光刺眼。
一阵汽笛声后,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他面前。
叶笙微微愣住。
车门打开,很快一位司机下来说:“您是叶笙先生吗?”
叶笙点了下头。
司机主动为他拿行李箱,同时笑着说:“我是李管家为您安排的司机,负责送您去淮安大学附近的月城酒店,李管家已经在月城酒店为您订好了房。他说现在是淮安大学门禁时间,您找不到去处,可以先在那里休息一晚。”
叶笙看着他把自己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反方向的大街。
司机见此笑着询问:“叶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叶笙:“没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吧。”
“好。”
他刚刚打开约车软件时就发现了,这里很难约到车。
大晚上的,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轿车在霓虹灯中疾行。
叶笙到达装潢华丽的月城酒店前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经理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西装革履经理笑着接过他的行李箱,彬彬有礼道:“叶先生您好,您的房间在顶楼,请跟我来。按李管家的吩咐,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些吃食,稍后会送到您的房间。考虑到您最近喉咙不适,饭菜都经过了一些特殊处理,如果口味有异,望您能理解。”
叶笙:“……”
叶笙:“…………”
这就是宁微尘的管家吗?
考虑到他天黑不好打车;
考虑他门禁进不了宿舍;
考虑他下车到现在没吃东西;
考虑到他喉咙痛吃不了固体。
面面俱到,事事细心。
如果宁微尘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那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一开始会觉得宁微尘“易碎娇贵”了。毕竟这位大少爷身边除了个七窍玲珑的管家,还有个随时候命的私人医生,能不娇贵吗。
……真是难为大少爷在列车上和自己一起受罪了。
叶笙不习惯被人那么热情接待,全程都是点头点头点头,没说话。
进房间后,打开灯,叶笙才发现这间顶层套房大的出奇。
东西各四个房间,主卧侧卧浴室书房酒吧应有尽有。画廊上挂满各种艺术家签名,收藏品摆满了一整墙玻璃柜。房顶采用挑高设计,室内空旷明亮。外面还有个观光露台,可以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城市。
叶笙不想用这间套房除睡觉外的任何其他功能,等着酒店人员送来吃的东西后吃了几口,就直接上床打算睡觉。
酒店的床柔软舒适,甚至带有淡淡助眠的熏香,可是叶笙睡不着。他打开手机,看着那只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轻轻念了下那个名字。
“ENIAC。”
每个异端的资料前面,都会有个所属板块,尸怪、胎女和缝尸匠都属于故事大王,而search隶属ENIAC。
如果他没记错,世界上发明的第一台通用计算机的名字就叫ENIAC。
全称,Electronic Numerical Integrator And Computer。
所以板块到底是什么意思?叶笙当时在会议室痛得失神,只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名字,“论坛”“板块”“帝国”,这些字眼他都是第一次听,却诡异地有一股熟悉感。
他手指点了点app,警告一般说:“我不会再用你了,有钱了我就换手机,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
search好像能听懂他的意思,气得又想咬他。叶笙在他发动攻击前,已经快速息屏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叶笙有自己的生物钟,早上七点就起来了。他醒来后马上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大学生活。
手机里沉寂多日的聊天软件终于被他重新用了起来。首先联系辅导员办入住手续,然后去宿管那里拿钥匙。
叶笙提着行李箱离开时,经理还满脸笑容主动给他递上一份关于淮安大学的资料,里面画着一张非常清晰完整的地图。
淮安大学有四个校区,占地宽广,校内公交都有好几辆。这份资料不仅点出所有公交路线还给他把每栋教学楼的名字功能都表了出来。
“……”
叶笙朝经理点下了头说了声“谢谢”后,转身就走,马不停蹄地结束了这梦幻短暂的少爷时光。
离开酒店的水晶旋转门,外面的灿烂阳光劈头盖脸落下来。夏日晴空一片,清风中传来玉兰香。叶笙抬头,用拿着学校资料的手臂当了下眼,他直视太阳,这些天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叶笙比较幸运,宿舍离校门很近,政教处也不算太远,轻轻松松地就办理好了入住。
六月底的时候,大部分专业都已经期末考完了,校园里没什么人。他看一眼地图,基本就熟知了整个学校,进校就把资料丢掉了。
跟宿管拿钥匙时,阿姨见他好看,还调笑着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女朋友。
叶笙摇了下头,他不打算谈恋爱也不打算结婚,却因这句话,心情变得很好。
因为它像是美好生活的开端。
男生宿舍区种满了香樟树,空气里还有洗衣粉的清香。叶笙走到4栋楼前,提着行李箱到了404宿舍。四人寝,上床下桌,上一届毕业的学长们已经把这里搬空了。叶笙随便选了个床位,开始进行清理打扫。他干活非常快速,在打扫桌面时一张卡片掉了下来,是床铺的上个主人留给他的。狗爬似的潦草字迹写道。
【学弟!一定要在大一的时候谈恋爱,学长血泪教训,男人越老越不值钱TUT!】
叶笙微愣,没忍住露出一个笑来。
可是他一路的好心情马上因为一道电话打断。
——黄怡月。
叶笙挑了下眉,把卡片放进抽屉,走到了阳台外。
“喂?笙笙?你到淮城了吗。”电话那边是黄怡月有点讨好的声音。
叶笙懒得跟她解释列车早点的事,语调平静:“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你把东西给我。”
黄怡月在电话另一端讪讪一笑:“我……笙笙,你就那么不想和妈妈聊天吗。”
叶笙面无表情重复:“地址。”
黄怡月深呼口气说:“笙笙,我现在抽不开身,你先去找一下你弟弟吧,我让他带你来谢家。其余的事我们当面谈,我把他的电话和地址给你。”
黄怡月很快发过来一串数字和地址。
地址显示的是个酒吧的名字。
黄怡月说:“今晚是你弟弟一个朋友的生日。”
叶笙漠然道:“他不是冬天生的吗。”
黄怡月沉默很久,说:“你以后的另一个弟弟,谢文慈。”
叶笙已经把手摁在挂断键上了。
黄怡月连忙开口,拔高音调:“笙笙!你外婆死前把东西给我时,再三嘱咐一定要给你!说里面装着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叶笙把手移开,眼眸晦暗,低声叙述:“黄怡月,你是在威胁我吗。”
黄怡月有点别扭,堆着假笑:“笙笙,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再看看你。”
叶笙没理她的虚情假意,挂掉电话,开始在手机上搜那个地址。
星海酒吧在淮城著名的销金区,是富二代们玩乐的天堂,离他有好几公里。
他只想快速跟黄怡月划清关系,拿起钥匙、直接出门。
夜晚淮城,星海酒吧。
“听说你要多个哥哥了。”沙发上,一个身材微胖的富二代拿着酒杯一屁股坐在谢文慈旁边,挤眉弄眼说:“你们家真的打算认那个小三的儿子进门啊?”
“滚。”谢文慈喝得微醺,脸蛋通红,清秀的脸上满是厌恶:“那个贱人的儿子配个屁。做个样子拿他送去给秦家那个老头冲喜罢了。”
胖子来了兴趣:“那他愿意吗?”
谢文慈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嗤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看小贱人就应该跪下来感恩戴德给我磕头。你知道那个贱人是哪里人吗?阴山的。”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阴山,那个全国最穷最偏僻的阴山?”
谢文慈点头:“对,如果不是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他这辈子就那穷酸样了。”
胖子乐了:“看来我们应该问问秦老头愿不愿意了,阴山出来的小乡巴佬,秦老头能啃下吗。秦老头虽然现在七十不行了,可眼光也高啊。”
“哈哈哈哈哈。”谢文慈也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玩笑,被他逗笑说:“得了吧,秦老头现在是坏事做尽遭报应呢,听迷信找人冲喜罢了,进了秦家估计就不会管他了。”
胖子顿时不爽:“操,那不是便宜那个小贱人了?”
谢文慈眼里恶毒说:“怎么会。我们以后每次宴会,不就多了个取乐的玩意儿吗。”
胖子唏嘘说:“秦老头都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舍得死啊,秦家家主也陪着他乱来。说实话,嫁入秦家在淮城也是件厉害事了,如果对象不是一个早就退位的七十岁老头的话。”
谢文慈想到这事眼里就浮现一层怒意,葱白的手指差点捏碎酒杯。
胖子偏头看着谢文慈清秀粉白的脸蛋,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秦和玉、秦家现在的三少爷,于是说道:“这次老王生日怎么没邀请上秦家的人啊?他几天前就开始吹嘘,说他跟秦三少爷关系好,结果呢呵呵呵人家鸟都不鸟他。”
谢文慈也郁闷地戳了下沙发,他今天还专门打扮了下,结果过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文慈烦躁道:“老王说,秦家现在出了点事。”
胖子惊讶:“啥,什么事?”
谢文慈道:“不知道,好像是来人了。”
胖子:“啊?来人?来什么人?他们一整家都等着迎接?”
“对。”
谢文慈刚想说话,手机就亮了起来,他喝得有点醉醺醺,眼眸迷离地拿过手机,结果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人就精神起来了。
腰杆挺直,清秀的脸蛋大笑出声。
“胖子,我们来乐子了。”
胖子:“啥?”
谢文慈握着手机说:“小三让她的小贱人儿子来找我了。”
胖子一拍大腿,乐疯了:“靠,那个土包子进过酒吧吗,你说他现在衣服上是不是还有补丁?”
谢文慈道:“所以我说来乐子了啊。”
他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恶毒笑容,朝今晚的寿星走过去。
叶笙坐在出租车上时,司机正在听电台。
“哈喽大家好,现在是淮城时间晚上八点半,欢迎来到小嘴说故事,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小嘴。”
“今晚小嘴将继续为大家带来各种离奇的,好笑的,搞怪的,有趣的故事,感谢大家的收听。”
“今晚我们收到了第一份投稿,投稿人是位在校大学生,就叫李同学吧。”
“李同学说,他们学校有一块湖,叫情人湖。湖上有一座荒废很久桥叫验真桥,校园里面有个传说,情侣半夜十二点在验真桥中间互相表白,如果说的都是真话,互相深爱,两人就能平安走过后半段桥。但如果其中有一人说谎,说谎的那个人就会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然后被水鬼拉下湖。李同学说他女朋友不相信他,非要拉他走一遍这情人桥,上周五的时候……”
司机在等红灯,嘟嘟囔囔换了电台,嘀咕:“这什么鬼玩意,越听越寒碜。”
叶笙面无表情,耷拉着眼补眠。
他肚子里活吞了一只A级异端,现在听这些都市怪诞都跟小打小闹似的。
不过就算是小打小闹,他也不愿意再听任何跟灵异有关的事了。
司机换了新电台。
这次的女主播嗓音动人温柔,一阵浪漫抒情的轻音乐后,开口说。
“好,那么我们小丫解忧情感热线又接到一位女士的来电。喂您好,能听到吗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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