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被亚丁的穷追不舍已经吓哭了,她现在无比庆幸,这药水让这个人深爱上她。哪怕亚丁已经对着她勃起,眼神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可是在没得到她同意前,亚丁还是没敢有其他动作,他脸色陶醉对她说着那些恶心的情话。可要是激怒他,这个异端会做出什么举动苏希也心里没数!
苏希感觉今天一天的泪都流干了。
她骤然听到叶笙的声音,一下子像是看到救星。
苏希呜咽着跪下来:“叶笙!叶笙救我!叶笙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叶笙根本懒得救她,但她现在是解题的办法。
叶笙道:“你让亚丁把镜子打碎。”
苏希摸了把眼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流鼻涕了,前所未有的狼狈。
苏希节节后退,她颤抖地伸出手,根本不敢看亚丁的脸:“你、你去!你去!你去把镜子打碎!你快去啊!”
她的话一出,斐南迪公爵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镜子?什么镜子?你要打碎谁的镜子。好啊,你们这群老鼠,竟然觊觎我的宝藏?!想都别想!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斐南迪公爵追过来了!
藏宝室里就有一面巨大的墙镜。
他们在这里,对抗B级异端,毫无胜算。
与此同时,干枯的玫瑰慢慢的舒展,荆棘藤蔓慢慢爬上贝纳尔的冰棺。一个女人的虚影慢慢出现在棺材旁边。她有着如瀑的长发,中世纪的贵族很少洗头。伯兰夫人长发里生长着不少虱子,她被烧得血肉模糊,看不清一块好的皮肤,慢慢由虚化实。
伯兰夫人现身后,一袭红裙,弯身去捡起了地上的玫瑰。她脸上挂着怨恨的笑,想着今天该给玫瑰重新染色了。谁料,看到沉睡的人是谁后,伯兰一下子丢下玫瑰,捂住双唇,泪流满面。她整张脸贴了过去:“哦,贝纳尔!我的贝纳尔!”
第二展厅的三个B级异端,齐聚于此。
斐南迪公爵不知道摁下什么机关。第二个迷宫里的雾气散了,能致幻的萤火虫铺天盖地从甬道里冲过来,成为强大浩瀚的光海!
情况比他想的要遭。
叶笙低头摸了下手中的药水,他突然觉得苏希确实挺蠢的。如果早知道能提炼出这样的药水,他们今晚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A级异能者巫女瑟西,在中世纪这个环境中,各方面的能力果然逆天。
亚丁依旧在对苏希痴缠:“你要我毁掉这面镜子?当然可以?亲爱的,你就算是要的命都可以!”
斐南迪要气死了:“什么?!亚丁,你这个叛徒!”
伯兰夫人正沉浸在对爱人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下子听到亚丁的声音,瞬间变了脸色。伯兰夫人对亚丁恨之入骨,她脸色扭曲:“亚丁,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居然也在这里?亚丁!我的贝纳尔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
亚丁无视这两个人,他的世界里只有苏希,他亲吻苏希的手背。
“我美丽的爱人,请你看着。我是怎么用斧头为你劈开这面镜墙,就像你用丘比特的箭射进我的心脏一样,毫不犹豫!”
“我去了!”
他转过身去,举起手里的斧头,打算劈开镜子。
斐南迪大怒:“住手!!我要杀了你,你个蠢货!”
叶笙从药瓶中取出两颗凝固的水珠来。
在斐南迪震怒之下让万千萤火虫冲进来吃掉亚丁时。
叶笙冷声道:“闭眼!”
下一秒,金色的河流破堤而入!
光芒刺着每个人的眼皮!
叶笙记清楚那两人的位置,后退一步,他扔了一颗向斐南迪,又扔了一颗向伯兰。
“亚丁!你要对我的宝藏做什么?——等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进我眼睛里了。”
“我的眼睛!”
斐南迪公爵和伯兰夫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就在这两人尖叫的一秒钟,墙镜被亚丁一斧头劈碎了。
轰隆,镜碎!
叶笙说:“走。”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就抓住宁微尘的手。所以他没看到,宁微尘自始至终就没闭过眼。在这场闹剧中,他一直眼眸凝视着叶笙,轻轻一笑。
斐南迪听到脚步声,更是暴跳如雷:“你们要去哪里!给我站住!站住老鼠!不准靠近我的宝库!”他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但内心的一腔怒火,在睁眼时转瞬消散,斐南迪睁开眼僵住,如见圣光:“等等,我看到了什么?”
伯兰夫人气得要死,她恨不得用玫瑰花枝戳死这恶心的同性恋,可是她睁开眼后,看到亚丁的脸时。一道雷劈上脑门,伯兰夫人愣住,身躯突然微微摇晃了一下。
亚丁完全不知道两个“老朋友”现在对自己坠入爱河,正如狼似虎地看着自己。他丢掉斧头,献宝似的,跪在苏希面前,狂热说:“看,亲爱的,我证明了我的爱。”
苏希哭得泪眼模糊,快瞎了。
斐南迪召唤那些萤虫原本就是冲着亚丁去的,现在这些吃肉而生的虫子,都绕到了亚丁身边。
“不,你不可以伤害他。”伯兰夫人见状,抬了下手,瞬间拔地而起无数玫瑰花枝。它们乌泱泱生长缠绕,绽放的血色玫瑰像是食人花,一口一口吃掉了那些萤虫。
斐南迪被亚丁迷得神魂颠倒:“我当然不会伤害他!该死的伯兰,快把你这些丑陋的藤蔓移开!你挡住我看美丽的亚丁的脸了!”
伯兰:“什么你的爱。斐南迪,你当初要阻止我和贝纳尔,你现在我要阻止我和亚丁了吗。”
斐南迪:“你让开!”
伯兰:“你这个满嘴猪油的胖子,你用手碰亚丁的身躯都是对他的侮辱!滚开!我是不会让你玷污他的!”
斐南迪:“闭嘴,你个毒妇,你想死吗!”
伯兰和斐南迪冲冠一怒为蓝颜,在地下室打了起来。无数的血色玫瑰在枯藤上绽放,无数的萤火,成海闪耀。苏希作为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再也忍不住了,在亚丁发臭的牙齿要亲上自己时,她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啊!”
亚丁痛苦道:“我的爱,不要拒绝我!”
斐南迪想去追,却被伯兰缠住了。
伯兰那种所爱被玷污就要亲手掐死的性格,怎么会让他追出去。
“你给我站住!吝啬的肥猪!”
庆幸伯兰夫人出手,萤火虫的光,没再照进来。洛兴言睁开眼,他回头,看着那两人的打斗,整个人跟做梦一样。许久,低低骂了一声:“靠。”
他们走到最后,终于看到了斐南迪公爵的宝库。
无数的珠宝,无数的金币,无数的纸钱,快要闪瞎人的眼睛。
洛兴言说:“我们怎么搬啊。”
季坚这个时候终于举起手来,说:“我……我,洛哥,可以用我的肚子装。”
洛兴言:“啥?”
季坚:“我到时候可以吐出来,我的异能就是,【无底洞】。”
洛兴言:“行。”
叶笙也回头看了一眼,看着玫瑰藤蔓,看着萤火碎镜。
这场荒诞的仲夏夜之梦。
宁微尘意味不明低笑了一声。
叶笙原本以为这出戏不会殃及到他,谁料突然一阵罡风大起!不知道伯兰和斐南迪是怎么打的!藤蔓猎猎朝里面生长,大风甚至把他手中的药瓶吹掉,药瓶掉在地上,被尖锐的荆棘刺穿,水珠一滴滴掉出来,又被风吹散,成雾弥漫空中。
叶笙还没反应过来。
眼里就感到一阵刺痛,叶笙骂了一声,妈的!
季坚在忙不迭地吞金币呢,头埋在金币堆里,所以躲过一劫。
但是洛兴言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吃糖吃着吃着眼睛一刺,因为还没反应过来是药水,所以洛兴言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季坚。
叶笙没有洛兴言那么迟钝,所以他知道进入眼中的是花汁做的药水。
叶笙站着一动不动,想杀人。
在看这场闹剧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出荒诞离奇“仲夏夜之梦”里的主角。戏外人成了戏中人,想到那三个丑态百出的异端,叶笙已经不想睁开眼了。
宁微尘却是耐心地站在他面前,忍着笑。他俯身,铂金色的长发在这仲夏的夜间,甚至比萤火还要夺目,修长冰冷的手指摸上叶笙的睫毛。
宁微尘逗弄他一般,嗓音带笑,说着《仲夏夜之梦》里的台词。
“我的提泰妮娅,醒醒,我的王后。”
叶笙:“滚。”叶笙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手。
宁微尘叹口气说:“花汁都入眼睛了,你总会睁开眼的,不看我难道看别人吗?”
叶笙斟酌半天,问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我可以当个瞎子过完第二展厅吗。”
宁微尘失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叶笙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言难尽。
之前在秦宅他使用胎女的技能时,是把手指伸进自己喉咙,硬生生搅出生理性眼泪的,当时叶笙看都没看镜子一眼,因为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做任何生动的表情,看起来应该都挺狰狞恐怖的。他不想自己睁开眼后,变成亚丁那种蠢货。
宁微尘:“别怕,亲爱的,在我这里你无论做什么都很可爱。”
叶笙:“宁微尘,你知不知道。在我这里可爱和傻逼一个意思。”
宁微尘被他逗笑了,又吻了下他的唇瓣,道:“你想当个小瞎子也可以,但万一你不小心睁开眼看到别人怎么办。”
这句话说动了叶笙。
算了,这里是信仰博物馆,他纠结这些问题本身就挺傻逼的。叶笙也没再矫情,干脆利落地睁开了眼,目光清凌凌看向爱人的脸。
他以前就知道宁微尘长得很合他意,但这一次,因为那该死的爱懒花汁,他竟然有种眩晕的感觉。
宁微尘心痒痒,趁着叶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药水上,甚至恶劣地使用了【蛊惑】。他控制异能炉火纯青。
叶笙望入他的眼中,只能看到那双银紫色眼眸里浮现的担忧。
“这药水有什么副作用吗?”宁微尘放轻声音,温柔问道。
叶笙摇了摇头,他如实说:“我觉得感觉很怪。”
宁微尘笑道:“看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叶笙:“有。”
宁微尘心想:没有就怪了。
爱懒花汁不起作用,他的蛊惑也该起作用。
宁微尘弯唇笑道:“不舒服的话,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叶笙点头:“嗯。”
他现在感觉确实很怪。叶笙在执行任务时,永远精神高度集中。
因为这种专注,不光是对自己的负责、还是对爱人的负责。他并不是个没有情欲的人,只是习惯性独面危险,担起一切。所以他从来无法理解宁微尘这种在危险地谈情说爱的脑残行为,命都没了,还有恋爱可谈?
但现在,叶笙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傻了。他视线不受控地往宁微尘身上落。会因为他的一次靠近而感到放松,会因为宁微尘的发丝擦过皮肤,而感到心乱。甚至,他无比想和宁微尘肌肤接触。
宁微尘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叶笙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时候,叶笙低下头,居然也没嫌走路慢甩开。
宁微尘说:“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叶笙说:“……问这个干什么?”
宁微尘:“我在好奇,爱懒花汁有催情作用吗?”他偏头,咬了下叶笙的耳朵,哑声笑问:“好奇,笙笙现在想不想要我。”
叶笙:“不想要。”杀了他都不会在这里和宁微尘做爱的。
宁微尘很遗憾:“那么美的仲夏夜,我还以为,我们会有个难忘的夜晚。”
叶笙无语:“我现在就挺难忘的。”
宁微尘又勾起唇,问他:“不想要我,那你现在想亲我吗?”
叶笙听闻愣了下,站住,停下步伐。
脚下藤蔓肆虐,荆棘上开满血色玫瑰,碎落的镜片,一闪一闪映照这萤火之光。在幽微的,绮丽的,荒诞的仲夏夜,叶笙抬起头来。他其实闻到宁微尘身上的气息,就产生了渴望。不知道是爱懒花汁的影响,还是他心理作用,放任自己的欲望。
忘记严肃,忘记警惕,叶笙看着爱人的脸,居然无奈笑了下。
“这个是有点想的。”他也没做犹豫,稍微仰头,轻轻吻住了宁微尘的唇。
宁微尘手臂环住他的腰,低笑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这样的仲夏夜,好歹,是个美梦。
“洛哥,我吃不下了。”季坚瘫坐在金山上,重重地打了一个饱嗝。
洛兴言说:“你都快吃了一半了,怎么说也够了,我还拿了几个最值钱的东西。”他晃了晃手上的地契,眼神飘忽说:“不用吃了。”
季坚一下子兴奋地坐起来:“哦哦,好的洛哥。洛哥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觉得洛兴言看他的眼神贼奇怪,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洛兴言又继续轻飘飘移开视线,说:“没什么。”
季坚被他这态度搞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又不敢说什么。靠靠靠,他洛哥不会看上他了吧,不要啊,他不搞同性恋,他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洛兴言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刚好撞到了脸色阴沉的罗衡。
洛兴言心事重重,看这个怨种室友都没那么讨厌了。看着罗衡熟悉的蓝眸,竟然产生点亲切感。洛兴言闷声说:“罗衡。”
罗衡在外面,就看到第二展厅的两个异端伯兰夫人和斐南迪公爵在打架。他心中掠过一丝杀意,发现里面没发生大事后,才安下心来。
罗衡道:“这是怎么回事?”
洛兴言连糖都不吃了,他低声道:“这不重要,我边走边跟你说吧。”
罗衡挑眉,脸色凝重:“洛兴言你怎么了?”
洛兴言的视线又轻飘飘地看了眼季坚。
季坚正鹌鹑似的缩在黑暗里,看到他的视线,还抖了抖。
洛兴言深呼口气,他拽着罗衡的手臂,拉着他快走几步,然后沉痛地说:“罗衡,我他妈变同性恋了。”
罗衡:“……”
洛兴言:“瑟西用伯兰夫人的花还炼制了一种魔药,那花的名字叫爱懒花,熟悉吧。呵呵,他妈的,我中招了。”他面无表情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说:“我睁开眼,就看到了那男的,然后,我觉得我现在心很乱。”
罗衡:“……”
罗衡真的想摘下手套,拎着洛兴言的脖子,把他的头摁进池水里让他清醒一下。一个a级异能者用b级异端养的花制成的b级药水,能让一个s级执行官中招?他脑子被挖了吧。
洛兴言还在那里自我洗脑:“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人,但我现在知道了,原来心动是这种感觉。我的心它一跳一跳的。”
罗衡冷漠说:“它不跳你就死了。”
洛兴言:“你不懂,这是爱情。”他慢条斯理地撕开了个棒棒糖,回头,又看了季坚一眼,季坚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洛兴言嗤之以鼻,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不过原来爱情就这啊?我觉得很一般啊,没什么不同,真没意思。”他为情所困都不忘拉踩叶笙,非常嫌弃:“所以,他俩一天到晚在腻歪什么?”
罗衡拽着他往池边走了。
“喂!你干什么!”
被【无神论者】用水泼清醒。
洛兴言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多么蠢的话。
洛兴言恼羞成怒:“靠!不准说出去。”
苏希是哭着逃着离开公爵府邸的,后面亚丁主教穷追不舍,他跑过大街、跑过田野,对着月亮高歌他的爱情。
而苏希只觉得恶心,只觉得反胃。她这辈子都沉迷情爱,沉迷那些男人对她痴迷的目光——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再也不会想别人碰自己了!想到亚丁主教淫邪的目光,疯魔的表情,恶臭的体臭,她就觉得发疯!
苏希奔逃回凶宅,恰好看到炼制完魔药出来的瑟西。
苏希一下子眼泪成河,她扑过去,结果被石阶绊倒摔了个底朝天,一颗尖锐的石子划破她的右脸。苏希捂着伤痕,泪流满面:“瑟西救我,救我!救救我啊!”
瑟西愣住,他后面的几位a级执行官也愣住了。
“小希,你怎么了,怎么那么狼狈。”
但是很快,瑟西看到对着月亮星星起誓,狂露爱意的亚丁主教时,心思电转,知道了原因。
“……”
瑟西难以置信地看了苏希一眼,她知道这位【公主】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她能蠢到这个地步!
她居然误把魔药对亚丁用了!
这是什么程度的蠢货啊!
瑟西强忍住暴躁,勉强笑起来,她说:“没事,我这还有一瓶魔药。”
让一个主教从教堂跳下、自毁身亡,宣布那一百多个获罪的女巫名单。绝对石破惊天,让审判庭都震惊。
瑟西把手里的魔药给亚丁主教用了。
黎明时分,天空刚刚破晓,大家起床忙碌。主教就疯疯癫癫,脱光衣服,跑去了教堂。他对着上帝起誓,宣布了一百多个女巫的名字!
审判庭当即下令,要活捉处死这一百多个罪孽深重女巫!
瑟西从凶宅把那些女人拎羔羊似的拎出来,丢给了审判庭。
个女巫的血,洗净一个人的罪孽。
很快,她和易鸿之,苏希,林奈,萨蒙德,哈博的信仰值都再次延长了四分之一,变成了手腕的一半!与此同时,一道圣洁的天门,出现在教堂尖顶上方!
他们在这个时代,见到了“天堂”。
而季坚狂吐金币,在上帝面前,用斐南迪公爵近四分之三的财产,换来了五张救赎券。
钥匙出现在圣门之前。
叶笙又是第一个去捡它的人。
“咦?这次线的颜色怎么比我上次浅啊。”季坚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腕。
第一展厅那段的信仰值他是近黑的红线,然而第二展厅这段,居然是浅色的。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说话。
很快瑟西他们也走了上来,在他们步入永恒之门时。教堂底下那一百个无辜女人,正在扒光衣服,架上火刑架,她们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绝望尖叫、苦苦哀求都无用,鲜血把长街染红。
瑟西对于这种哭嚎无动于衷。毕竟在第一展厅,她是那样选那九个人的。
每个时代的永恒之门之下,都是洗不干净的血。
步入纯洁的光中,第三展厅,叶笙已经有经验了。
他还没睁开眼,就感觉有人撞了下自己,他的手机掉了。
噗通,好像掉入了池水里。
叶笙:“……”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倒霉透顶的叶笙脸色非常难看,等他睁开眼。
发现自己站在一艘船上。
这是一艘巨大的画舫,檐角挂着青色铃铛。春日山温水软,女儿香和响铃声一起传来。他站在甲板上能看到对岸古色古香的建筑。
当然,最先看到的是那一排一排门洞式的牌楼,高耸入云,成为这个世界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
他视力极好,所以也看到了对面站在码头的那一群人。
男子峨冠博带,女子罗裳绮丽,仪态万方,全是……古人。
叶笙一愣,他想到了宁微尘说的,因为人数多,所以还会有一个华国的展厅。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华国?
“华国?”瑟西也到了画舫之上,她看到眼前的景象,人都懵了一下,紧皱眉心。随即她眯起眼看向这个世界最中央,庞大高耸的棂星门。
她记忆里华国是一个无神论的国家,只有远古的时候,巫祝能对应信仰博物馆吧?所以为什么第三展厅还会是华国的古代?华国古代信神吗?没有吧。
瑟西对华国的历史不是很了解,她把视线看向了易鸿之。
易鸿之也在深深地看着那座牌楼,沉默不言。
所有人中,唯独罗衡轻轻笑了下。
神明诞生于人类思潮,他们这次会在信仰博物馆内彻底体验一遍这句话的意思。
罗衡平静,轻声说:“不用惊讶。我们现在来到了,没有神的神的国度。”
众人错愕,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神的,“神”的国度?
叶笙现在很想拿出search对着那栋棂星门拍照张片,但是他手机掉河里了。
画舫到岸,他们从船上走下去。围观的人没有一个把视线落到他们身上,展厅里除了高级异端,所有人都像是npc。
叶笙走过去,听到有人说。
“十三娘跳河了。”
“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听说十三娘是不堪受楚王世子凌。辱,为保贞洁,才跳河自尽的。”
“这么说来,十三娘真是个刚烈性子。效仿绿珠坠楼,传出去也是一幢美谈啊。”
绿珠坠楼。
叶笙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停下脚步。
他把目光看向,那庞大的、矗立于天地中央、仿佛阴影的棂星门。
他好像知道,这个时代的“天堂”到底是什么。
这里应该模仿的是一个皇都,琼楼玉宇,鳞次栉比,泼天富贵。
易鸿之进了第三展厅脸色就很沉重,像是在冥思苦想一些东西,但他还是担起了这一展厅的领头人,从身上找了个金属物品给掌柜,定了一间房,作为众人讨论的地点。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街道宽敞,熙熙攘攘。从中世纪恶臭的街道走出来,见到这样的环境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放松。
瑟西说:“我对华国古代不了解,你来吧。”瑟西对易鸿之扬了下下巴,想了想又说:“华国古代有神吗?我记得你们一直都没有统一的信仰吧。”
易鸿之没说话。
倒是萨蒙德突然苦笑了一下,他把目光看向叶笙,眼神复杂。
曾经在第一展厅,他不知道叶笙他们为什么要纠结于“永恒”,纠结于“天堂”,但现在到了这里,他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没能认识自己之前。其实人类的思潮,永远都是在造神。】
【信仰也罢、思潮也罢,归根究底,就是一群人共同相信一个故事。】
【我大概知道什么是永恒了,它是‘故事’里的奖励。其实可以很简单概括,就叫它天堂吧。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天堂’。】
这个时代的永恒之门是什么呢?
这个时代的天堂又是什么呢?
他想到了自己落河时,听到的那一段匪夷所思关于绿珠坠楼的“美谈”。
萨蒙德不再说话。
罗衡也懒得和他们卖关子,直接道:“华国确实不信神。但这里是信仰博物馆,不是神明博物馆。”
他冷淡说:“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一句话。放在信仰博物馆内,挺合适的。”
罗衡清晰平静地说。“为了使压迫和被压迫者的关系合理化,‘信仰’便应运而生。”
“所有的文明都在讲故事。中世纪讲了一个关于上帝的故事,而华国古代,讲了一个关于礼教的故事。”
罗衡不想废话。
“加快速度吧,在第三展厅,想看到天堂,到达永恒之门——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们选一个做到极致。”
众人:“……”
众人:靠。
什么叫s级执行官【无神论者】!进来第一天,就把方法罗列了出来!
a级异能者的反应能力都很快。
瑟西想到了那个坠河而死的女人,若有所思:“廉耻?那我知道怎么办了,我可以勾引一个男的来侵犯我,然后我学着她跳河?”她耸耸肩,表示这根本不是难事,她视线扫了眼林奈和苏希,说:“哦,我没记错的话,华国古代有本叫《女诫》的书吧。《女诫》做到极致,是不是就能看到这个时代的‘天堂’。”
林奈轻声重复:“效仿绿珠坠楼吗?”
易鸿之突然想清楚什么,猛地抬起头来,他道:“我知道那个建筑是什么了?!棂星门,棂星门,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牌坊——是建来表彰一个人的功勋、科第以及忠孝节义的牌坊。”
“牌坊?”这个词她不陌生,瑟西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她说:“我猜对了。看来,得到这个时代贞节牌坊,我的信仰值就会满。”
季坚懵了,他看向易鸿之:“那我们该怎么办,男的的贞洁,有用吗。”
洛兴言取出嘴里的棒棒糖,翻白眼:“有个屁。”
苏希上个展厅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她说:“还、还有其他方式吗?”
易鸿之开口了:“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其实从孝之一字,也能入手。”
季坚:“什么?”
易鸿之眸光闪烁:“你们读过《二十四孝》里《郭巨埋儿》的故事吗。”
“郭巨家境贫穷,为了让年迈的母亲吃上饭,于是狠心活埋了自己儿子。”
“这事成为千古美谈,信仰博物馆要的不都是人命吗,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就可以效仿。”
洛兴言怎么听怎么玄乎:“怎么效仿?”
易鸿之想了想,说:“呃,我们先去认几个母亲,再去认几个儿子。”
众人:“……”
瑟西已经烦得不行了,挥挥手:“麻烦死了,你们说,帮别人守贞洁算不算也是美德?”她抬起头来,无恶不作的a级异能者,眼中的恶意众人皆知。
瑟西能在上个展厅提出那样的方法,在这里,她估计是想如法炮制。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笑道:“我先毁了她们,然后再杀了她们。我相信,第三展厅的‘神’会很乐意看着一幕的。”
林奈摇头,目露厌恶。
“我不要。”她虽然说不上善良,但也绝对不会像瑟西一样毫无人性。习惯糟践人命的人,永远都改不掉骨子里的冷漠残忍。
洛兴言觉得他们提的意见都是鬼扯,自从确认杀人不是最优解后。
他已经换了思考方式。
“太子,太子妃你们怎么看?”
太子……几个a级异能者在听到宁微尘的姓氏后,基本都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